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25

“幽灵人口”的口粮-疯狂的岛国
   再有的就是为所谓的“幽灵人口”索要口粮。这些人口包括已经去世的叔叔阿姨,已经辞退很久的佣人以及近来并没有来的膳宿学生(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尽管警方和司法省一再重申警告,那些纵容虚报人口的邻组头目将会被投入监狱,但实际上,据估计发放给不存在人口的口粮达到了100万份之多。
   另外,短缺还会不可避免地导致黑市的活跃。黑市交易包括了所有的东西,特别是那些 易变质的食品,它们通常是无法通过官方渠道获得的。从事黑市的人不光是犯罪老手,还包括那些从未触犯过法律的人们。他们大肆地收购囤积紧俏商品,然后再以高得惊人的价格卖出。在1943年的一次调查中,2000个家庭中有一半都在黑市上购买过某些食品。一年之后,东京的居民们要依赖地下市场获取他们十分之一的大米,三分之一的鱼和三分之二的新鲜蔬菜。
   黑市上的购买者们受到的盘剥是惊人的。到1944年3月,大部分商品的黑市价格比政府最高限价高出10倍,大米的价格是政府价格的14倍,到了同年的12月,大米的黑市价格涨到了官价的44倍,而且还在不断上涨。一块肥皂,官价为十分之一日元(2.3美分)拿到黑市上就卖到了20日元(4.60美元)。八磅一袋的糖在官方渠道中卖3.75日元(86美分),而在盟军的海上封锁切断了从台湾的白糖进口之后,在黑市上就涨到了1000日元(230美元)的天价。
   黑市购买者们也要冒不少风险。他们付了钱但并不能保证拿到所购买的商品,但他们也无处申诉。因为无论对于贩卖者还是购买者来说,黑市交易都是违法的。在进行每次交易时,购买者都十分警惕一个特殊的警察部门———经济警察,他们是专门为没收非法货品和惩治违纪者而设立的。
   格温就是一个黑市的受骗者。一个没有信用的家伙到她家去推销“练炭”,就是一种用木屑、煤和木炭压成的小煤砖,日本人把它们放进可以移动的火盆里给房子供暖。那个小贩说由于他的煤砖刚刚做好,含的水分很大,所以可以在飞涨的黑市价上给她一个相当大的折扣。格温没做什么讨价还价,就买下了他一整车的练炭,并将它们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摆在花园里晾干。但是,在它们干了之后,并没有变成宝贵的燃料,而是裂成了黑色的泥坯,原来这些煤砖正是用黑泥冒充的。可以想像,在此之前,小贩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然,日本的精英们不需要去和黑市贩子们打交道,也不用排除领口粮。特权阶层(包括高级军官,上层官僚以及实业家们)的成员们运用影响力在他们的房子里储满了食品、酒类和其他的紧俏商品。他们在对普通大众关闭的饭馆里吃饭,并且继续在大城市的艺妓馆、酒吧和妓院里享乐,晚至1944年,上层社会家庭中仍然雇佣着60万女仆和其他的仆役。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31

   随着领口粮队伍的增长,那些不这么幸运的人们对于有钱有权者的憎恨也与日俱增。到1943年,有一种流传广泛的抱怨是:“所有的东西都被军队、黑市和权贵们弄走了。只有傻瓜才去排队。”那些傲慢自大、养尊处优的高官们面对批判的浪潮保持沉默,特别是在军事失败的消息最终开始传回本土时。记者加藤益雄报道说:“人们说他们不会吝于让胜利的陆军和海军享受特权,但是失败者们就不应该期望受到优待了。”
   那些负担不起黑市价格的人们,为了得到所需的东西不得不采取权宜之计。在每天额定的四根火柴用光之后,主妇们就用燧石打火来做饭,她们开始用硕大饱满、含油丰富的松果来充当做饭的燃料。烟民们在吸完了每天定量的六根香烟之后,就把茄子和柿子的叶子晒干碾碎,卷在从口袋书上扯下来的纸里做成代替品来抽。一向精于品鉴发酵米酒的行家们,不得不努力让他们品味适应一种粗劣的代用品,它是用红薯酿成的,因为红薯的数量比大米充足。这种红薯酒十分有劲,以至于人们给它起了一个“爆弹”的绰号,意为炸弹。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28

宣扬少洗澡的美德-疯狂的岛国
   那些买不起黑市洗衣皂的家庭主妇们,改用一种由碱和洋槐树荚果构成的混和物来洗衣服。漂白剂在货架上根本看不到踪影,于是不知哪一个富有创造性的妇女把夜莺粪放进了她的热洗衣水中,这可是一种天然的增白剂。而厕皂的代用物则是一个装满了米糠的棉布包。
   有一些日本人成功地在短缺中发现了幽默之处。一位困惑的公民在一篇题目为《维生素D在洗澡中流失》的讽刺文章中声称没有肥皂是一件幸事。但是,对于政府来说,如何保持公 民的清洁并不是一件轻松可笑的事情。当1944年初燃料短缺威胁到许多东京的公共浴室的时候,市议会召开紧急会议来讨论这一问题。
   城市的长老们认为,沐浴对于公众健康和心理幸福是如此的重要,所以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维持浴室的开放。邻组的成员们被派出去四处搜寻浴室用的木柴,而每个地方浴室的顾客们都被动员着捐出他们的旧木屐做为燃料。浴室的经营者有责任保证顾客们的满意,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警察就有权让另一个能保证水热的人来换掉他。
   尽管日本缺乏大多数的自然资源,特别是石油、钢铁和橡胶,但它在二战时却拥有充足的一流劳动力。日本工人十分勤奋,而且对其公司的兴旺发达有极强的责任感,他们10小时一班地工作着,从不进行停工或罢工。日本的企业对它的劳工采取一种家长式的态度,公司照顾着工人及其家庭的健康、教育和娱乐。因此,工会在日本战前就没有获得一个重要的地位,而到了1942年,政府下令取消了一切代表工人利益的全国性组织,无论是工业工人的还是农业工人。
   虽然具有高效和忠诚的优点,日本的劳动力还是没有满足国家战时的需要。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政府,因为它从来都没有成功地把计划经济和生产集中起来。直接的结果就是各种互相冲突的政策和命令搅在一起成了大杂烩,以致创造性被压制,生产量下降,许多部门的劳动力几乎被置于奴隶的地位。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政府中那些负责战时产品生产和兵源组织的部门之间缺乏合作和协调。军方的权威人物们深深坚持着古代武士的信仰:每个男人首先都是一个战士,因此他们丝毫不加区别地把那些对于日本的工业生产至关重要的工人们也统统征去打仗,这些人包括:工程师、电动技师、工头、机械师以及技术娴熟的木匠。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27

被称做“飞行杀手”的战斗机-疯狂的岛国
   到1943年9月,已经有300万工厂工人被征入军队,导致飞机制造厂、造船厂和兵工厂产量的严重下降。“我们的技师太少了,根本无力维持生产标准,”一位日立电器公司的负责人说,“我们失去了1000个熟练的工人,要用4000个生手才能替代他们的工作。”当经理们试图把传统的每天一班共10个小时的工厂运作方式,扩展为24小时轮班倒的方式时,他们都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不止一个重要大型电子工厂不得不取消了两班,因为那些生涩的夜班工人们报废的零件,比生产出来的还要多。
   大型的流水线工厂都依靠一种稳定的细小部件供应。这种供应来自于数以百计的小型厂家,在这些小厂里,许多都只雇佣着两三个技师。这种情况使生产的问题进一步恶化了。因为这些小供应厂家中只要有一个关键性的工人被征走,它的整个生产部可能陷于停顿。
   军方的干扰也给战时产品生产带来了全面的不利影响。陆军和海军都派出了低级军官,到那些生产诸如飞机部件、船用发动机和枪支瞄准镜之类关键性零件的工厂进行监督,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商业或工业毫无经验。加藤益雄后来写道:“这些低级军官都演变成了他们自己权限内的小东条英机,乱发着各种强制又无理的要求。”
   因为受到了这些不受欢迎的监督者们的驱策,工厂的经理们极力争取完成不断增加的船只、飞机和枪支的生产定量。这样一来,质量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在名古屋附近的三菱飞机厂,飞机被仓促地制造出来之后就装上牛拉的大车。中岛一家工厂的条件几乎同样原始,他们接到命令要在1943年9月到1944年3月期间把飞机发动机的产量翻一番。这家公司的总裁中岛知久平说:“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动用了所有的物力和资源,但是在3个月之后,所有的零件和原料都用光了,机器也筋疲力竭,而且熟练工人都被征入军队,取代他们工作的都是一些学校的小孩子们。”
   其结果是不难预知的。截至1944年底,日本的新造战斗机中大约有三分之二都在到达作战地区之前就坏掉了。一种由中岛工厂生产的陆军战斗机Ki84缺陷极为严重,以至于被起了“飞行员杀手”这样一个可怕的外号。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30

传家宝换芜菁-疯狂的岛国
   政府拼命地寻找人来替代那些被征入伍的工人们的位置。为了增加工人的数量,那些生产非必需商品的工厂和商店都被关闭了。劳工政策最终变成了一个鼓励和强制掺杂的奇特混合体。一方面,政府采取各种方法,如许诺给予额外的口粮,增加报酬,以及每月三升酒等,来鼓励男子们自愿从事那些困难但重要的工作,如下矿采煤及码头装卸等。另一方面,政府建立了一个劳工征调的制度,主要是胁迫人们“自愿”地工作。
   所有年龄在16至40岁之间的男子都要求进行战时产业的政府登记。到了1944年初,登记的范围扩大到了从12岁到59岁所有的男性。实际上,只有大约150万男子收到了关于劳工服务的那张可怕的白色通知,而他们中间有许多人都迅速在本地的工厂寻找了一份工作,通过这种方法,躲开了可能被派到远离家乡的兵工厂的厄运。
   尽管妇女们并没有受到征调,但她们也陷于无休无止的自愿劳动的压力之下。对于她们中的一些人来说,在兵工厂里的劳动实在是太繁重了,而且条件还在不断恶化。休息日缩减到了每月三天,日工作时间被延长到了12个小时,然后又变成了13个小时,最后变成了由雇主自行决定,这就意味着要一直工作到定量完成才能下班。为了节省通勤的时间,许多工人选择住在厂里,就把睡觉的垫子往离流水线仅几英尺远的地板上一铺了事。
   繁重的工作,单调的生活以及严苛的管制使中本广子几乎无法忍受。她是一位女中学生,在广岛的一家飞机制造厂工作。她回忆道:“上夜班时,在站立好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就疲惫地走到餐厅里去吃晚饭。晚饭就是一碗稀薄滚热的清汤,中间通常漂着一根面条,碗底上还躺着几颗黄豆。我们会狼吞虎咽地把它喝完,然后返回工厂工作。
   随着冬天的到来,中本广子和她的工友就得冒着严寒工作,因为根本没有燃料来取暖,“终于有几个空的汽油桶被拿进来,里面烧着小块的木炭,看着这些小炭块在闪闪发光,闻着烟的味道,我们觉得暖和多了。”
   “晚上11点,我们回到宿舍,我们被要求安静地上床睡觉。但突然之间我们长期的共同纪律约束和自我控制一下子崩溃了,我们根本无法安静下来,我们跺着脚,大叫着,还跳上跳下。我们吹起口琴,放开嗓门唱歌。工厂的经理会进来大喊:‘安静!不准发出声音。’我们只会更大声地唱歌,我想当时我们都有一点儿疯狂。”
   工人的工资低得可怜,而且日益陷入通货膨胀所带来的困境之中。政府把工资和物价都冻结在了1939年的水平,但是由于物资短缺和越来越多的必需品流向黑市,价格冻结变得毫无意义。慢慢地,工资获准可以增加,但是在二战期间,日本家庭的生活消费在以至少每年20%的速度增加着。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42

   尽管物价不断上涨,但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钱从工人们的口袋里流向了二战的财政支出。由雇主从工人工资里扣除的收入税,从1942年的10%增加到了1944年的15%,任何年收入超过了3000日元(大约690美元)的人还要被征收最高达到50%的附加税。而被政府拿走的最大一笔钱还在于国家储蓄以及债券购买计划,按规定,平均每个工人要将其工资的20%用于这一计划。这个投资计划的征收工作是由邻组负责的,为了完成政府下达的指标,邻组的头目们一再地向属下们进行恳求,有时还稍微带着一点点威胁。
   存在这个储蓄项目里的钱如果没有得到邻组的同意是不能抽回的,而且还必须是在发生意外事件的时候。原则上政府债券是可以买卖的,但其中许多都无法赎回,因为根本就没有发放过任何凭证。官方对于这点解释为由于纸张的极度短缺使政府无法印刷债券,但实际上最可能的原因是,购买者的资金被故意冻结,使他们无法获得资金的支配权。
   许多日本人对这种形势进行了无言的反抗,他们尽可能地消极怠工。在一些工厂中,工人的缺勤率达到了25%,许多工人在春秋两季未经许可就擅自离开,回到田里去帮助耕种和收获。有一些工人请假去干家里的杂活和处理私事,还有一些人在公共交通系统陷入停滞而不得不走路或骑车走很长一段路去上班时,干脆就呆在了家里。
   但对于一些工人来说,反抗是不可能的。这些不幸的人就是66.7万名朝鲜劳工和3.8万名中国劳工,他们签了为期两年的劳动合同来到日本,最终却被当作奴隶役使。一整天中,他们都要在荷枪实弹的守卫监视下,从事那些最苦最危险的劳动:码头装卸,沉重的建筑工作,炼钢以及挖煤。到了晚上,他们则被锁在相互隔离、混合居住所里,有的周围还装着通了电的栅栏。当他们的合同期满之后,这些外国劳工被告知没有船只可以送他们回国,在二战期间,他们就一直身陷于日本。
   朝鲜人被日本守卫虐待,但由于他们是日本帝国的法定臣民,受到的对待还不至于太惨,遭遇最为悲惨的是中国人。警察告诉日本监工们说:“你对中国人越好,他们的要求就越多,也就越吊儿郎当。因此,你们完全不必心慈手软,也不必宽宏大量。”
   大部分的监工极力采纳了这一建议。当中国劳工没懂用日语下达的命令时,监工就用木棍抽打他们,而如果中国劳工试图躲闪这顿毒打,他们就会被打到失去知觉,当在三池煤矿中的几十名中国劳工被大火困在一个矿井中的时候,煤矿经理甚至懒得进行任何救护行动。那个矿井的入口被封死,其他的工作照样进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事后证明有13名日本工人也在这场大火中丧生。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56

   除了死于毒打和事故之外,有许多中国和朝鲜劳工纯粹是劳累致死。据估计,有超过六万的朝鲜劳工死于日本的监禁之下。而在中国劳工中,死亡人数为7000人,超过了总人数的17%。
   在九州北部的花冈铜矿上劳动的850名中国劳工中,共人有418人死亡。他们对于残酷的虐待和非人的工作条件忍无可忍,于1945年6月发生了暴动。警察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镇压了这场暴动。死于这次暴动的人中有许多都是被毒打致死的。
   日本工人中的死亡率也同样很高,由于长时间在不安全、不卫生的工作场所进行劳动而引起的疾病和疲劳是主要的致死原因。生产事故的数量也在不断上升。恶劣的卫生条件引起了痢疾、斑疹伤寒和伤寒性的发烧,营养不良引起了传染性脚气,使感染者疼痛难忍无法行走;位于鹤见的三菱玻璃厂的经理发现在他的工厂工作的妇女和男孩子们中间有 30%的人都感染了这种脚气。而拥挤的居住环境和阴冷潮湿的工厂则引起了肺结核的惊人流行,仅在1943年就有超过17万人死于这种疾玻
   患病者们几乎得不到任何救治。由于军队的占用和盟军对原材料的封锁,医生和医院手中的药品极为短缺,包括杀菌剂、血浆、血清、磺胺类药物以及疫苗等。实际上,许多医院本身都变成了危险之地。由于医生和护士的减少,医院的卫生标准极度下降,由于设备的缺失,医疗技术也变得越来越原始。外用绷带不得不反复地清洗之后再次使用。药品短缺严重到人们被敦促着去种植中草药,以弥补商业药品供应的不足,
   由于受过训练的医务人员的短缺,日本五家精神病院中有四家被迫关闭。然而,尽管精神病的诊断和治疗都十分缺乏,尽管战时生活的压力无比巨大,但是日本的自杀率竟逐年下降。看起来似乎是完全的就业率和对战争的投身工作帮助人们抵消了个人的恐惧和焦虑的心理。
   二战给日本1400万农民和农业工人带来了新的困难。他们的社会和经济地位可以用一个古老的日本讽刺性说法来进行很好的概括:“农民不应该活着,也不应该死。”农民们依靠小片的土地维持生存,每片的平均面积只有2.5英亩,其中有许多还是按高得离谱的地租从富有的地主那里租来的,一位农民抱怨说:“他们对我们喊着‘交租,交租’,然后就过来哼着小曲把我们用血汗种出来的稻米拿走了。”
   为了达到战前的粮食和蔬菜的产量,农民们不得不增加劳动的强度和时间。但在作为农村生产力中坚的青年人中,有280万青年男子和65万青年妇女离开了土地,到军队中服役或到兵工厂里工作。军队在战争初期征用了大部分的农用马匹,而在1942年全日本的拖拉机一共只有99台。化肥的短缺,和两个冬天异乎寻常的严寒进一步减少了日本的粮食产量。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7:08

   大部分的农活都落到了妇女的肩上,农民的妻子、母亲、女儿甚至祖父母都要出来劳动。小孩子和少年们在暑假及学校假日期间也帮助进行除草及其他的琐碎农活。当然,有一些年轻人没有把这些活当回事。一张横滨的报纸在1942年6月报道说:“农民们抱怨高中学生们本来应该帮助收割大麦,但他们常常把干活当成儿戏。他们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对农活的喜爱。”
   但是,随着劳动力短缺的日益严重,正在上学的孩子们在农业生产中扮演的角色变得越来越重要。截至1944年10月,在200万的在校学生中,有许多人都参加了志愿小组下田工作。有时候整个城市的学校都下乡劳动,而由于很多天都呆在田里劳动,压力巨大的老师们试图压缩课程。
   从1943年开始,政府向农民身上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它要求农民上交额定的大米、小麦、大麦和土豆,这些定额根本不考虑由于病害、天气和肥料短缺等原因造成的欠收。那些产量较低的农民不得不将所有的粮食都交给政府,然后又不得不申请口粮来维持家庭的生活,处境十分可怜。
   作为对这种官僚强行掠夺的回应,农民开始控制交给口粮管理部门的粮食数量。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农民囤积粮食导致了通过官方渠道分配的数量减少,城市居民就被迫直接从农民手中直接购买;物价就上涨,货币贬值,农民就开始要求用衣物、厨具、烟草以及其他紧俏商品来交换他们的农产品。
   周末的时候,公路和铁路上都挤满了城市居民,他们大包小包地提着自己的所有物品到农村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芜菁、包菜、红薯和大米。一位东京的中学生沮丧地看着她的家人把他们十分珍惜的财物拿去换了食品。她说道:“我们先吃掉了妈妈的结婚礼服,然后又吃掉了自行车,接着是缝纫机,然后我们四处观望,说着:‘我们还有什么能吃的吗?’”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27

私下放映的《乱世佳人》-疯狂的岛国
   经济警察试图阻止愈演愈烈的物物交换经济。因为它破坏了官方的配给系统。那些被发现进行黑市交易的公民,将被控触犯以下三项罪名中的一项或者全部:支付高于官价的价格,获得超过官方定额的口粮,或者是运送非法获得的食品。有谣传说东京以东地区的警察管得很严,所以东京市的大部分居民全都跑到了以北和以西地区的乡村小镇上。大部分的物物交换是由妇女来进行的,因为她们在回家的路上如果被警察抓住,似乎更容易幸运地脱身。
   这种物物交换制度也加剧了历来存在于城乡居民之间的敌对情绪,他们都互相指责对方,喋喋不休地诉苦不停。记者加藤益雄写道:“城里人不得不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到农村去换取足够的食物赖以维持生命,但他们对此十分憎恶。”反过来,一些农民认为城里人养尊处优,有足够的钱来支持他们的这种生活。一位农民在1943年曾说道:“当我们偶然地逛东京的时候,人们在歌舞伎剧院的门口挤成一大堆抢着买票。一想到我们辛苦流汗种出来的稻米竟然给了用这种方式消磨时间的城里人,我们真觉得难以忍受。”
   在日本只有极少数的人会用这种道学的眼光来看待商业性的娱乐活动,特别是对于歌舞伎来说。娱乐活动是战时生活中巨大压力的一种重要缓解方式,人们都成群结队地赶去观看他们喜爱的演员们身着绚丽的戏装,一边念着轻快的诗句道白,一边迈着优雅的台步走来走去,不仅仅是东京的居民才喜欢这样。政府认识到歌舞伎是振作人民士气的好方式,于是就把表演搬到了马路上,一个由著名演员尾上菊五郎率领的剧团在地方剧院、工厂礼堂以及矿山工地上演出,博得了广大观众的一致欢迎。
   由于歌舞伎在日本文化中占有一个神圣的地位,所以它的演出一直持续到了二战的结束。但几乎所有其他的文化活动都发生了变动,不是被削减,就是被消灭掉了。有许多种艺术形式都被作为政治宣传的工具,用来促使人民坚定意志去面对将要遭受的苦难。1944年3月,一个芭蕾舞团的四位成员进行了一次题为“决定性空战芭蕾”的演出。据广告中说,这个新创作是为了提高全国人民的防空意识。实际上,这是一个对可能发生的美国空袭的暗示。随着美国的越岛作战将其空军基地推进得离日本越来越近,美国对日空袭的可能性也变得越来越大。
   日本在战争期间一直坚持着严厉的文化检查,以消除西方在流行文化中的影响。在日本青年中极为流行的欧美音乐受到来自检查者们的重创。爵士乐禁止在广播中播放,高音萨克斯被列为了敌人的乐器,日本维克多唱片公司被迫将名字改为“日本音响”,就连商标中的英文词“His Master’s Voice”也被去掉了。警察们积极参加了这场运动,收缴了所有以前在日本出售的英国和美国的唱片。但是,尽管警察们热烈呼吁音乐爱好者们发扬爱国主义精神,但他们得到的由收藏者主动上交的唱片少之又少。

小书虫 发表于 2013-12-7 13:46:35

   电影仍然是最为普及的大众娱乐。当然,几乎所有的盟军国家生产的电影都遭到禁映,这令那些翘首等待举世瞩目的美国内战史诗片《乱世佳人》在东京首映的影迷们万分失望。电影禁映的一个例外是名为《史密斯先生去华盛顿》的电影,这部电影讲的是影星詹姆斯·史都华扮演的一位参议员和那些腐败的权力掮客们进行斗争的故事。日本的检查者们之所以会放过这部电影,是因为他们认为它表现了美国式民主的堕落。
   日本的电影制作者们生产了一大堆例行公事的政治宣传片,全都是在赞美日本军队以及二战早期的日本取得的伟大胜利。但是到了1944年,技术人员和设备的短缺使电影生产陷入了实际上的停顿。影迷们发现即使看一次重映的片子也越来越难,因为电影院都接到命令,每天的放映不得超过三场,以节约燃料。
   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使一部《乱世佳人》的拷贝在1942年2月新加坡沦陷时落到了日本军队的手中,并且被送到了东京的一个宣传单位。尽管这部电影在战时从未公开放映过,但一位名叫池田宪实的年轻外交官在一次私下的放映中看到了它,他说道:“当我看到北方士兵进攻南方时,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沮丧,我在想如果东京也像亚特兰大那样陷入火海,那将会是多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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