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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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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翘集,ISBN:9787533447427,作者:杨宪益 著

最新书评    共 5 条

溪塘    翻译家杨宪益老先生2009年去世,当时布衣书局论坛上有书友撰文纪念,并推荐《银翘集》。先生一生译著等身,惭愧的是我对译作不感兴趣,没有读过他译的书。只是在早年间的《读书》杂志上零星地读过他谈书记事的散文,知道他祖上是翰林,夫人戴乃迭是外国人,妹妹是杨苡。这次看了《银翘集》并《去日苦多》,也谈不上全面知悉,不过对他的个性有较深的感受而已。      这感受似乎有些矛盾,即散淡冲和与狷介愤疾融合于一身。前者可参见《去日苦多》的文风,如其中李辉的一篇访谈,提及1968-1972年与夫人突罹牢狱整整四年,出狱后回家,但见尘垢满屋,鼠害成灾。桌上半瓶酒还是走前的老样子,只是盖子没盖好颜色变黄不能再喝。一棵仙人掌还立着,以为还活,谁知一碰,哗一下全变成了灰,干透了。老人说起这一切,似乎举重若轻,淡泊如常。而其间唯一的儿子精神失常死于自焚,他也并未提起。能当此大事而未如祥林嫂般喋喋诅咒,其胸怀何其大也。      至于狷狂一面,体现于《银翘集》的那些打油诗中,他的诗我是视为聂绀弩一路看的。对仗极有趣味,内容呵祖骂佛。此外不烦多谈,只须抄一些给大家看。      解题:久无金屋藏娇念,幸有银翘解毒丸。      好汉最长窝里斗,老夫怕吃眼前亏。(日期不详)      应是人间阴气重,鸟鸣花放总艰难。(《1957年4月整风大鸣大放》)      开国应兴文字狱,坑儒方显帝王威。(《一九六八年四月下旬某夜遭逮捕,口占一律》      大跃进中宜翘尾,桃花源里可耕田?(1976年《狂言》)      人到中年才入党,事非经过不知难。(1981年《贺女作家谌容入党,戏作一律》)      学成半瓶醋,诗打一缸油。(《题丁聪为我漫画肖像》)      岁暮无聊常醉酒,风寒不耐久蹲坑。(1984年《赠吴祖光》)      岂有书生能造反,倾城何必怨红颜。      横行霸道权门狗,忍气吞声竖子牛。(《为解忧集作》)      有烟有酒吾愿足,无党无官一身轻。(1990《无题》)      莫怪人人迎亚运,西游演罢是封神。(1990《青海归来》)      迎来亚运强充胖,一见华侨便要钱。(《怀苗子、郁风》)      惊闻今日整银行,兔死狐奔亦可伤。   自古有权方有势,从来擒贼不擒王。   贪财终作丧家犬,获利甘当替罪羊。   恨不生为太子党,早携巨款去留洋。(1993《银行》)      迎春晚会归无聊,播来播去说教条。   枌黛满堂穷作态,龇牙裂嘴弄风骚。(1994《春节》)      千年古国贫愚弱,一代新邦假大空。(1994《迁居友谊宾馆四首》)      无产难求四合院,余财只够二锅头。(1995《住公寓有感》)      人权只要明天有,国格何妨此日抛。(《无题三首》)  详情 发表于 2013-8-10 17:33
子岳     余儕為詩,尚在唐宋人間蹣跚學步。至其極,亦不過隨近代諸家之後,亦步亦趨。所謂退之以文入詩,東坡以詩入詞,皆非其正也。詩入近代,恐新風之敗雅正,更慎守謹持,不敢越此雷池一步也。用典亦不過南華北史,以僻求新,至於“火車”、“飛機”之類時典,輒視之洪水猛獸,為之退避三舍。至讀楊氏憲益之打油,乃全然顛覆向之詩觀。非徒以文入詩也,白話入詩口語入詩亦是常事。如“莫念鹿回頭老伴,何須狗不理湯包”、“我不会写诗,我只能吃酒。”皆非詩之句法也,乃文法或口語,然別有新意。 “火車飛機”之類,又何足為奇,“銀翹丸”、“可的松”之類信手拈來,皆可入詩也。非徒時語可入詩,乃至外文亦可入詩,如“今日大哥嫁小妹,明年生個小baby”,“卡拉歐咳窮裝蒜,品特紮啤亂扯皮”之類,尤嘆為天人。古今中外,一鍋雜燴。於先生眼裡,世間事物無不可入詩也,三句之內,必有奇語。我等腐儒,讀罷唯有三緘其口,乃至“一語噤不敢吐”。乃如顧頡剛回憶初年上胡適之“中國哲學史”課所云:“這一改把我們一班人充滿著三皇五帝的腦筋驟然作一個重大的打擊,駭得一堂中舌撟而不能下。”讀罷楊氏憲益之銀翹集,亦大有此感。       楊氏憲益詩雖半打油之作,且多採時俗俚語入詩,然絕無今日“老幹體”之風氣,語淺而不俗,清新可讀,全無匠氣。何哉?語出自然而已矣。詩人有一純真之心,率性而為,非為浮名俗利也。手寫我心,不事雕琢,語出天然也。又頗有老而益頑之心,好做俏皮趣語,純是好玩。此所謂返璞而歸真者乎?       以時典入詩,乃需莫大之勇氣,非以遊戲之態度不敢為也。余所識常君作詩好用典,余常哂之:“子好用典乎?吾語子以用典:子敢以“火車飛機”之類入詩乎?”其亦每每謝以不能。豈不能哉?不敢為也。故楊氏憲益之用時典,非常人之所敢為也。蓋先生只視之遊戲,未以詩為正事也,乃敢古今中外,無事不可入詩。此種放達,亦非我輩所能及也。詩入近代,至黃遵憲為之一變,郁文集近代舊詩之大成,而至於楊氏憲益,又一奇變矣。            竊慕先生之風,效顰打油三首:            題《銀翹集》書后      (其一)   得風流處且風流,   題句何妨也打油。   鄭音雅樂爭無絕,   不見時賢片語留。      (其二)   童牛角馬漫成篇,   兩分狂性一分狷。   今夕只合杯中老,   懶同騷客論愚賢。      (其三)   幸有银翘解毒丸,   老翁妙句返童颜。   秘传一字神仙诀,   说与君知只是顽。     详情 发表于 2013-8-21 12:00
江海寄    因为想购买杨宪益的回忆录《漏船载酒忆当年》,但一直缺货,所以退而求其次,先看看他的诗集。   正如黄苗子的序言中所述,杨先生是“现代刘伶”、“酒星与文曲星下凡”。集中大部分诗均有“酒”在当中。集名“银翘”出自杨先生的名句——“久无金屋藏娇念,幸有银翘解毒丸。“   杨先生的人生经历,是使我更想了解、知道他更多故事的原因。富家子弟——牛津毕业生——娶英国小姐当老婆——回到落后的中国——夫妻双双锒铛进入新中国的监牢——重获新生      杨先生能在人生的跌宕中如戏如玩,与其个性(不知如何形容)是分不开的。1968年4月下旬的某夜,杨先生与夫人戴乃迭对饮白兰地,突遭闯入的革命人士逮捕入狱,杨先生口占一律(p8):   低头手铐出重围,屏息登车路向西   开国应兴文字狱,坑儒方显帝王威   官称犯罪当从罪,君问归期未有期   同席囚徒早酣睡,屈身挤卧醉如泥   虽说”醉卧沙场君莫笑”,但这醉卧牢狱又如何?看来比当年汪君”慷慨歌燕市, 从容作楚囚“有过之而无不及。据闻,经过数年牢狱后,杨先生回到家中,还有半瓶未来得及喝完的白兰地,大叹可惜!      通集以打油诗为主,但亦有显露心迹之作。一首《忆乃迭》(p98)就道尽人间情痴:   早期比翼赴幽冥,不料中途失健翎   结发糟糠贫贱惯,陷身囹圄死生轻   青春作伴多成鬼,白首同归我负卿   天若有情天亦老,从来银汉隔双星   杨先生痴情虽在,却也明白“从来银汉隔双星”。      合上《银翘集》,我在想,杨先生如没有如此经历,还能成集吗?为什么要有此经历才能成集呢?           详情 发表于 2013-8-28 01:16
lila      杨宪益先生的大名是很早就知道的,但很惭愧,至今也没有读过Yang Xianyi & Gladys Yang的译作。那天在网上瞎逛,歪打误撞看见介绍杨宪益先生打油诗的文章,买了怹的《银翘集》来看,果然精彩。     收录的最早的诗是杨先生17岁上写的。《译莎士比亚剧中歌词》、《译希腊女诗人莎孚残句》如谶语般奠定他一生的事业。《雪》、《死》两首古风,很有乐府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从那里面已经看出他“死亦不足惜,生亦不足恋”“死后若有知,当觉生时鄙” 的生死观,以及“常置一壶酒,可以守吾真”“饮酒自可乐,长生非可期”的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一派老庄风貌。     中青年时代的诗大都散佚了。正儿八经再开始写诗要等到文革以后了——穆旦不也是如此?        杨先生的诗大概可以分为这么两大类:    一类是抨击不平之事的刺世之作。他抨击的对象很多,大到贪污腐败、公款吃喝、假大空、太子党、小到卖书号、假新闻、语言之洋话……不平则鸣。     比如嘲假大空:千年古国贫愚弱,一代新邦假大空。(《迁居友谊宾馆四首》)     嘲政治专制:开国应兴文字狱,坑儒方显帝王威。(《一九六八年四月下旬某夜遭逮捕,口占一律》这是对文革被捕入狱的不平之辞。当然在咱们这儿,抓你有抓你的道理,放你有放你的道理。)     嘲腐败之不易除:自古有权方有势,从来擒贼不擒王。(《银行》)    总是自家妻女事,雷声虽猛早收关。(《有感》)     嘲官商勾结、知识贬值:教授如今成饿殍,豪商多半靠高官。(《无题三首》)     嘲太子党:恨不生为太子党,早携巨款去留洋。(《银行》)     嘲官家:官蝗吃尽民膏血,反道人民素质孬。(《又一首》)     嘲好大喜功,勒索华侨:迎来亚运强充胖,一见华侨便要钱。(《怀苗子、郁风》)     嘲社会不公:工农虽说今专政,哪及豪门宠物高。(《迁居友谊宾馆四首》)     嘲贾平凹《废都》:猛发新闻壮声势,自删辞句弄玄虚。何如文字全除净,改绘春宫秘戏图。(《有感》)     对谌容入党也戏作一律:人到中年才入党,事非经过不知难。……从此夫荣妻更贵,将来一定作高官。     去四川写离堆的时候,顺便提了一下三峡工程:灌口离堆天下先,为民造福两千年。虽无三峡工程大,少用劳工少费钱。         还有一类是自嘲和述怀之作:     自嘲如:作诗入党两无成,只合文坛作散兵。卅载辛勤真译匠,半生漂泊假洋人。(《政协民革连连邀请表态,虽皆未去,而文牍纷至,颇以为烦,口号一首明志》)     自嘲学问:学成半瓶醋,诗打一缸油。(《题丁聪为我漫画肖像》)          差似窗前水仙草,只能长叶不开花。(《自嘲》)     得香港大学的名誉博士后自嘲荣誉:相鼠有皮真闹剧,沐猴而冠好威风。(《自嘲》)     得彩虹翻译荣誉奖后自嘲成就:恰似彩虹容易散,须臾光影便成空。(《中国坐协授老翻译家彩虹翻译荣誉奖》)      书生总是清贫的,杨先生诗中不乏此类自嘲:     书生临别无他祝,但愿明朝大有钱。(《送罗孚兄回港》)     盛世不宜多讲话,只愁糊口少铜钱。(戏答吴祖光王世襄两兄赐联)     无产难求四合院,余财只够二锅头。(《住公寓有感》)      述怀如:      尽管饱经风雨,但矢志不改,狂言依旧的:     兴来纵酒发狂言,历尽风霜锷未残。(《狂言》)     老夫不怕重回狱,诸子何忧再变天。(《狂言》)     每见是非当表态,偶遭得失莫关心。百年恩怨须臾尽,作个堂堂正正人。(《自勉》)      述怀诗里往往有烟有酒。杨先生一生钟情烟酒,不少诗作与烟酒有关:    有烟有酒吾愿足,无党无官一身轻。(《无题》)     身无长物皮包骨,情有别钟酒与烟。(《无题》)     心强何必先停酒,肺健无须早戒烟。(《体检》)     值此良宵须尽醉,世间难得是糊涂。(《祝酒辞》)     上面这句是喝酒之前的词儿,下面这句是喝完后说的:     值此良宵虽尽兴,从来大事不糊涂。(《谢酒辞》)      看得出,杨先生政治上是易激动的,如果要武力解决台湾问题,他也想报名:     何日金门歼困虏,体衰犹愿请长缨。(前引《政协》一诗)     二十年前的春夏之交,他也很兴奋:     谁道书生无志气,须知大学有人才。     人权只要明天有,国格何妨此日抛。(《无题三首》)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杨先生毕竟是体制中的人,他也避免不了在体制之中的矛盾,作为老专家,他也会享受公款待遇,但他绝不会以此为荣,而颇以为耻,总有一种负罪感。     郴州到处打秋风,整日消磨饮宴中。归载橘柑三百颗,主人惊道过蝗虫。(《郴州纪事诗十四首》)     五粮液够五天喝,百丈楼高百姓穷。(《千家驹兄邀游深圳》)     主人盛意情难却,忽忆江南有饿殍。(《视察青海杂咏七首》《席中偶感》)      总之,这两类诗就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在一个人身上的结合。        说到文字,写旧体诗往往有酸腐气,象聂绀弩、杨宪益先生这样能够跳出窠臼,信手拈来才是好诗人。所以有时感觉打油诗才是真诗,因为它直抒胸臆,不矫揉造作。     杨先生的诗,语言很活,有拿已有诗句入诗的:     官称犯罪当从罪,君问归期未有期。《一九六八年四月下旬某夜遭逮捕,口占一律》(被捕入狱了还写诗,有苏轼“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的风采。)     有拿白话入诗的:     我不会写诗,我只能吃酒。谢君意殷勤,持笔嫌字丑。我家有大麯,待君日已久。何当过敝庐,喝它三两斗。(王以铸《饮酒诗》题后)     有拿俗语入诗的:     好汉最长窝里斗,老夫怕吃眼前亏。(这首诗在集子里好像没收录。是说五次文代会事。)     外语也能入诗:     寒士每邀威士忌,老人常得美人怜。(《友人过问近况并约外游,以此谢之》)     卡拉欧咳穷装蒜,品特扎啤乱扯皮。(《感语言之洋化》)(杨先生把pizza翻成屁渣,我当时翻成“屁仨”逗李菩提。)     另外,高尔夫球,迪斯科舞(《辞谢作协邀请参加舞会》),追星族,止日戈(《迁居》,把时髦词和《淮南子》的典对在一起了),还有香港电视剧《家有仙妻》,都被他写进了诗里。     从对仗、联语能看出诗人带着镣铐跳舞的本事。越轻松,思维越无拘束:     莫念鹿回头老伴,何须狗不理汤包。(《冯骥才兄邀参加天津石家大院元宵节晚会》)     教师早作丧家狗,邮局兼销热带鱼。(《百万庄路景两首》)        诗如其人。感觉杨宪益先生这一生,就是以怒目对不平,以豪兴对人生,以挚情对亲朋,以达观对生死,颇有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的意思。鉴于此,我也写了首打油送给怹老人家。      能烟能酒真男子,     敢恨敢言大丈夫。     菩萨低眉金刚怒,     众人皆醒我糊涂。        虽然又烟又酒,杨先生今年九十四了吧?仁者寿啊。        详情 发表于 2013-8-28 01:53
傷心龍        托林子幫忙買《银翘集》,另外還有聶紺弩的詩集。    不等她下手,就在網路上急急地入了這一冊。    其實更希望買的是香港版本,我當年所熟悉的那個封面。       最早推薦這本詩集的是一個武漢大學高材生,似乎差點成了中國首位書法博士。每年春節我和潘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上他家串門,看他新寫的對聯。紅紙黑字是他的手筆,聯也是他自擬的,與書法相合,韻味十足。可惜,那個時候沒有相機。       後來,朋友居家去了新加坡,傳播中國傳統文化去了。2003年還收到他一副對聯。再後來,他以為我出家去了,自此斷了聯絡。       卻料不到我終於還是紅塵中生活得更加滋潤,幸好沒有去當個花和尚——即便當了花和尚,也成不了蘇曼殊之類的風流人物。因為我一不能寫字,二不能繪畫,唯一騙騙人的是,生吞活剝了李商隱納蘭容若之流的詞句,然後擬幾句所謂的詩詞。       那年去落髮為僧,結果在武當山(對,是武當山。不要提問——我也不知道怎麼落髮為僧卻上了武當),為一個少年寫了一首詞:       《临江仙》         独客山中谁念我,   晓来凉雨飕飕,      手机欲拨却还休,   个侬憔悴,   禁得更添愁?         曾记前年七月暮,   金顶暗许白头。      而今重临又是秋,   只影独看,   云随山自流。       結果,除了偷來的納蘭兩句詞被網路的詩人表揚外,對我將手機入詩則深惡痛絕之。    當即啞然。    想想毛主席寫詩詞,除了“汽笛一聲腸已斷”外,別的什麽土豆燒熟了之類同樣被痛斥,就尋思著真的當代事物不能入詩嗎?       其實不然。    書法博士早在十多年前,就推薦了楊憲益的這本詩集。裏面林林種種的隨手偶得,全部都與身邊事物息息相關,那才是真正將現代生活代入詩詞,且入詩入化,自然隨處的很。    也懶得COPY他的詩詞,大家自己購買去。反正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都不知道。至於他詩集來歷,就是這個對子引發:    久无金屋藏娇念,幸有银翘解毒丸       另外一位我所知道的詩人,就是聶紺弩了。近期因為黃苗子事件,知道他的人多了起來。不妨也去看他的七律,那也是入得來出得去的手筆。    現代人,得多一些這樣的人,古典詩詞方才有救的啦。  详情 发表于 2013-9-10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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