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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er
“有些日子里,你一觉醒来,诸事完美。”
读原著,手上略显粗糙的小本书。跟电影相比,文字堆砌起来的世界,更无坚不摧,你会从不悲不喜的字句中,找到痛点,这使我折服于这位作品不多的小说家,他的行文没有太多花哨,断句也是,甚至有点严肃。但并不妨碍,这是一个爱情故事,有点悲伤,但不全是。
再看电影海报上,安妮海瑟薇和吉姆斯特加斯,似一对拥吻的恋人,她蓬松有些乱的头发,他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时间永远定格在1988年7月15日的爱丁堡街头。
当再站在亚瑟王座的山顶上,对面是安静的荷里路德宫,十月份的爱丁堡已经很冷,风很大,耳边仿佛响起We had today 。绵密铺陈的弦乐,回旋反复着,顺着高岗林间的风,螺旋式缠绕其中,像是哀愁,又有温柔。那种挥之不去,若有若无的释然,在整本书里,得到最后的释放。想要看得明白,就要先痛彻心扉。虽然痛楚消逝的速度很慢,慢的腐蚀人心,但之后的平静,也来的更让人心安。不得不承认,漫长的岁月中,时间带走了我们身边最美丽的人。艾玛和德克斯特的故事,何尝不是一个如泣如诉的心愿。不要离开,在一起的心愿。朴素,也艰难。
你经过的每一家老书店,小饭馆,简陋的公寓楼,可能都会有一个艾玛,她规规矩矩的过着日子,有一个期望达成的目标,但若落空,也不会太过失望,她会继续走下去,穿着那件旧毛衣,推着掉漆的自行车,冒着伦敦四季无休的雨,在你身边无声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艾玛,才让她对感情的坚持,如此无声,看似毫无牵绊,其实她早已交出了她的心。这就是艾玛,或者也可能是每一个平凡的人,努力,认真,也害怕露怯,总是带着笑容,坚强自知,直到遇上他,亲爱的德克斯特。
她总是这样给他写信,亲爱的德。
德克斯特可能是每一个女孩都曾遇到过得那种混蛋,英俊,多情,对世界有着野心,及时享乐,懂得如何调情,他偶尔专注于你的样子,格外迷人。他是一场朝不保夕的好梦,随时开始,随时结束。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停留。而那个年轻的,无忧无惧的德克斯特,也将因此在以后付出代价,但上帝是公平的,会派一个人陪伴着他。很不巧,艾玛和德克斯特遇上了。从1988年开始,以时间为坐标,像渐撕渐少的日历,演绎着他们的故事,就像一艘慢悠悠,却无人抱怨的陈年渡轮,随着时间的嘎吱嘎吱声缓缓前行,行驶过一个又一个关口,他们一同成长,坚守分寸,相约每一年的7月15日都见一面。他们不是情人,不是普通朋友,是那种急于分享一切喜悦,忧愁,为之分担的特殊的人,她写长篇的书信,日记,他站在陌生城市的电话亭里,对着熟悉的声音痛哭流涕,就像他们在一起。可他同时也那么的遥远,光鲜亮丽,挽着漂亮的姑娘,神气的站在她不曾去过的世界里,似乎艾玛也曾无数次酝酿要离开他的决心,离开他,交新的男朋友,即使不怎么喜欢,离开他,即使很喜欢他,德克斯特。每一次犹豫,就会想起他那温柔,湿漉漉的眼神,像雨后的鹿,他握住她的手,说着沉沉的话:“艾玛,我很不愿去想你坐在那间一股怪味的破公寓里,饱受噪音之苦、头顶没有灯罩的灯泡,或坐在那间洗衣房的样子。就算是我感伤过度吧。但你是全世界我最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人。”
她投降了,她无法抵抗,这个男人早已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轨迹。
我想,或许一个女人一生都在和一个男孩谈恋爱,他们永远长不大,他们伤透了我们的心。
但我们仍然爱他。
经过风华正茂的年纪,德克斯特和所有男人一样,付出代价,经历一场场战役。他失去了他最爱的母亲,他彻夜酗酒后会倍感疲惫,他的事业渐渐下滑,他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孤独的守着生活,婚姻,他的眼中几度无光,但他突然意识到,他还有艾玛,哦,亲爱的艾。他曾经写过一封信给她,却没有寄出。我们总是猜不透我自己的想法,乱,闹,怕惹人笑,只能自己狼吞虎咽的作罢。2003年,只一件行李箱,风衣的德克斯,离了婚,去了巴黎,为了艾玛。
巴黎真美,日光充沛,艾玛剪了利索的短发,戴着墨镜,闪躲着他看向她的目光。德克斯特觉察到这种疏离,他有些心灰,却也自知,现如今的自己,这么糟糕的自己,配不上越发美丽的艾玛,他拉耸着肩,沮丧的想着,最终他还是失去了她。数年过去,当初那个艾玛爱着的男孩,还在吗。
答案是,当然。
之后的事,真的不想再讲,多想就停留在最美的一刻。
有些日子里,你一觉醒来,诸事完美。
但命运这个始作俑者,却不以为然,一切并未尘埃落定。
2006年,艾玛死于一场车祸。2007年,德克斯酗酒,颓废,不成人形。2009年,一切好转。2011年,7月15日,德克斯带着与前妻的小女儿,再次登上亚瑟王座的山顶,一切都变了。如何抵住时间洪流,爱着一个人,即使全然不可能。或许这一天,死亡和失去,已经不再重要。
一切都未曾改变。
回到1988年的7月15日,那时的艾玛和德克斯,大笑着,吃力的爬上山顶,俯瞰着整个爱丁堡,他们搭着肩,年轻的脸上写满未知,谁都不知道以后的十年是怎样,是纠缠,是坎坷,是虐,是怨,还是只能是个漫长无果的心愿。此刻,这样的忧愁并不重要。
艾玛和德克斯特,德克斯特和艾玛,再来一个拥抱吧,我的爱人。晨光里分外美丽,他们道声再见。
朝花夕拾,二十年如一天,足矣。
(刊稿)
2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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