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4
后来江辰说他只是想让我陪他去通宵教室看书,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考医学“四大名补”之一的《病理学》,这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江辰攻击我思想肮脏的论据。
我狠狠瞪着江辰,江辰冷冷瞟着我,空气中好像有火苗在噼噼啪啪的烧着。
“不好意思,我们家江辰开玩笑呢。”见气氛不对,庄冬娜忙出来打圆场。
“没关系,我们家小希不会介意的。”苏锐像是要帮我争口气似的说。
……我眼角抽了一抽,得,都成一家了。
我想,也只有我们小时候流行的一首爱国歌曲能够解释他们这段对话中感情的亲疏程度了——“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
第十章
吃完饭,庄冬娜以女主人的身份大方而客套地提出让江辰送我们回家。考虑了一下地点时间点以及打车的费用,我和苏锐大方而无耻地接受了这个恩惠。
我以为庄冬娜会全程陪送我们,但没想到身为医生的江辰以其医生实事求是的办事效率,根据我们仨住址的地理位置规划了一条最省事的路线。于是在苏锐下车十分钟之后,庄冬娜也到家了,她下车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把她这一眼臆想为:你离老娘男朋友远点,以及都是你这死电灯泡,害老娘不能跟男友吻别!
当车里只剩我和江辰时,为了避免晚餐时的剑拔弩张,我只好闭上眼睛装睡。但不知道为何,车停在路边迟迟不开,让我装睡装得很不安稳。
就在我挣扎着究竟是要死装到底还是醒来问清楚情况的时候,江辰的声音突然传入我耳朵,他说:“陈小希你少给我装死,车死火了,下去推一下。”
由于我笃定我这辈子买不起一个车轮胎,所以我对车的品牌和构造只存在最浅薄最字面的了解。比如说,宝马是所有车里最贵的,因为它名字里有个宝字;奔驰是所有车里跑得最快的,因为它叫奔驰;上海大众是最平民化的汽车,因为它的名字很亲切,并且这个城市的计程车都是上海大众;而其它品牌的车子都是出来打酱油的。
江辰的车子,是酱油车。
电视里也常演车子死火,所以我坦然地接受了江辰的酱油车死火了这一事实,边下车边小声嘟囔着破车破车,死火死火。
只是不知道是我力大无穷还是酱油车死火也死得酱油,总之我随便一推,它就腾腾腾地往前进了,搞得我连成就感都不好意思有了。
我小跑上去要去拉开车门,却发现江辰把车门锁了,我瞬间火大,用小人之心猜想着江辰肯定是故意骗我下车耍我玩儿来着,于是就掉头就走,走得异常缓慢,走是只是为了走个气势走个自尊,不能真走,实在是这地方真不好打车。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5
幸好江辰倒着车跟上来了,我琢磨着他现在不是我男朋友,难得他还愿意给我台阶下,有台堪下直须下,莫待无台空跳脚。于是我赶紧去开车门,门还是锁着的……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说江辰,不带你这么糟蹋人的,你要不想送我回家你就直说,你不开车门是什么意思!”
前门的车窗缓缓降下来,江辰的头从里面探出来:“陈小希你他妈有病啊,坐前座来!”
……
我摸一摸耳朵,讪讪地开了前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后很语重心长地对江辰说:“我刚刚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但你骂人就不对了。”
江辰不理我,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我摸着安全带一阵庆幸,幸好这安全带系得快,不然我早就从挡风玻璃飞射出去,十分钟后警察叔叔就该带着粉笔来画我的尸体轮廓了。
江辰呼啸了一段路,大概开始想起生命诚可贵了,速度才慢慢缓了下来。我这才舒了口气,收起贪生怕死的嘴脸,换上一付老娘见惯大风大浪的淡然面孔。
一路无言地到了我家楼下,江辰踩下刹车,“到了。”
我边解开安全带边道谢:“谢谢你请吃饭和送我回来。”
他只是微微点一点头,丝毫没有要和我寒暄的样子。我便开了车门准备下车,只是脚还没跨出车门,手机就响了,于是我边下车边从袋子里掏手机,踏上马路时刚好手机也找出来了,是苏锐。
“喂。”
“陈小希,你到家了没?”苏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刚到。”我转身关车门,只是我才把车门碰上,准备跟车里的江辰摆手示意时,车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咻一下绝尘而去。
“……形了。”耳边传来苏锐一大串含糊的话,我苦笑着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你好好讲话,我听不清楚。”
苏锐说:“我吃着冰淇淋呢,我说我还怕江医生把你送去毁尸灭迹呢,医生杀人最无形了。”
我撇一撇嘴:“你也太娘了吧,居然吃冰淇淋。”
“谁说吃冰淇淋娘的!”苏锐大叫,“我爸也吃冰淇淋的!”
我大笑:“那只能证明你爸也有女性特质。”
“喂,讲到我爸就伤感情咯。”苏锐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也在笑,“虽然我一直怀疑他娶我妈生了我和我姐只是个幌子,我还让我姐夫把我爸抓去研究一下呢,可惜他不敢。”
“生你还真不如生块叉烧。”我边说边在包里捣腾大楼的钥匙,“哎,你还有事么,我找不到钥匙,得专心找钥匙。”
“没事了,你真无情,BYE。”苏锐讲话又含含糊糊的,估计又吃冰淇淋了。
“BYE。”我把手机扔进包里,然后就着微弱的路灯翻着包,突然一辆车开来,车灯亮的刺眼,我下意识地抓起包包挡住眼睛,我以为车会很快开过去,但它却停在了不远处,车灯未灭似乎更亮更刺眼了,我努力适应了强光之后缓缓把包放低,看着强烈的光束中缓缓朝我走来的人。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6
江辰。
那个陪伴我度过最单纯最美好岁月的江辰,那个我最爱的江辰,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无情,宇宙的洪荒,突然又站在了我面前。
我咬着下嘴唇苦笑,难怪警匪片里警察拷问犯人时都爱用强光照着犯人,原来那会让人瞬间想把一些封藏在脑海深处的东西倾泻而出啊。
“陈小希。”江辰低头叫我。
我仰头看他,强装平静地对他微笑:“你怎么倒回来了?”
我拼命地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汹涌澎湃,拼命忽略那个不停叫嚣着你把这个要人命的死男人追回来的声音。
他伸手到我面前,摊开掌心,“你钥匙掉我车上了。”
“大概是刚刚我找手机的时候掉出来了。”我从他掌上拣起钥匙,“谢谢。”
电影中那些风尘仆仆回头的男主角,从来不会只是回来送一把钥匙,我真他妈的不是女主角的命。
江辰却未如我想象中那样掉头就走,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让我强烈怀疑是否应该给他鞠一个躬或者跪上一跪以表示谢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陈小希,我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你明白吗?”
我赔笑:“明白,害你多跑了一趟,不好意思。”
他还是不动:“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表情忽然凶狠了起来:“你非得让我说明白?”
我点头:“说明白。”
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生气时会把嘴抿得紧紧,憋出一个比笑的时候要深上些许的酒窝。我眯着眼睛端详那个在背光的环境里显得比他脸上其它部位要更暗的酒窝,心里突然有一股奇特的冲动,而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伸出手,用食指连戳了两下他的酒窝。
他一定没料到我会突然有这么个动作,因为我也没料到。
双方都没料到的下场就是,我们都非常震惊,以致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相对无言。
最后他干咳了两声:“你什么意思?”
我真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江辰长叹了口气,他的气真的很长。他无奈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咬一咬上嘴唇,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就告诉我。”
他表情复杂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又像是破罐破摔似的,沉声说:“跟我道歉。”
我愣了一愣,“什么?”
“跟我道歉。”他又沉声重复了一遍。
我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你用这么沉着成熟的声音说这么幼稚的要求还这么理所当然,你是怎么了。
“道歉。”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对于江辰,我总有着莫名的卑微,这份卑微使我会不由自主地对他言听计从,于是我用力地捏着手里的钥匙,小声地说:“对不起。”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7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我点头,隐约觉得我们似乎在谈论的不是同一件事,事实上我们的确不是在谈论同一件事,因为江辰突然极温柔地对我笑,他说:“过来。”
我不明就已地朝他走了两步,他俯身,吻住了我。
那是很绵长的一个吻,非得让我形容,就是我觉得我吞进去的江辰的口水大概有一瓶铁罐装可乐那么多。
第十一章
我在经过了这番犹如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重创之后,自然是不记得如何上楼洗漱和躺到床上的。
在床上躺了至少半个小时,我才慢慢缓过来,我开始想这究竟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还是江辰脑子抽风;是我幻想过度呢,还是江辰鬼上身……任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告诉自己说就当被狗咬了。
回味着被狗咬了滋味我慢慢入了睡。
第二天起来我腮帮子异常地疼,大概是因为昨晚我做了层出不穷的梦,梦里都是江辰和那个吻,为了那个吻,我们频繁过度地使用了唇舌,我觉得这样不好,我有点害臊。
我在去上班的地铁上手机响了,我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庄冬娜”,吓得直哆嗦。此刻我万分佩服社会上的小三一族,她们该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扛得住和正室对峙时的那份心虚呀。
我咽了咽口水接起电话,“喂。”
“Hey,it’s me,昨晚怎样啊?”庄冬娜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
我一开口就差点把舌头咬了,“冬娜……我……那个……”
“哪个啊?”她追问。
我想说我对不起你,但又觉得我好像也挺无辜,于是那个了半天都那个不出来,只好快速地说:“我现在在上班的途中,地铁上人太多了,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就兀自把电话挂了,今早的地铁人实在不多,于是我话音一落这节车厢中仅有的六七个人就齐刷刷地看着我,他们的表情好像在说:看这说瞎话的不要脸,一看面相就是做小三的,肯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我灰溜溜地躲到车厢角落里给司徒末打电话,给她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请求她以一个人.妻的身份来判断我这样罪至不至死。
司徒末安慰我说你不要怕,像庄冬娜这样的女人最严重的报复手段也就是抓这你的头发去撞墙而已,一定不会找人轮.奸你的。最后她还让我给傅沛打电话,她认为做为玩弄了无数女性还没被抓去关的典型,傅沛一定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处理这种游离在道德边缘的情况。
傅沛听了我避重就轻的描述之后,口气显得很不屑一顾,他说你大清早打电话来扰人清梦就为了这屁大点的事啊,这种事当然是男人去解决,你瞎操心啥。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8
真不愧是花丛中人,果然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挂了傅沛的电话打给江辰,为了给自己充足的底气,电话一接通我就噼里啪啦道:“江辰你听着,我不管你昨晚为什么要亲我,但亲了就是亲了,我必须指出你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对的,你现在有女朋友,你这么一亲你就是逼我往小三的道路上走,我妈说了,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都会有报应的。没错我是还爱你,但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坚决不做小三……”
我停下来喘口气,发现电话那边一片安静,以为江辰在反省呢,于是决定趁胜追击道:“我说你要是觉得昨晚只是一时冲动,我也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你要是说你对我余情未了那咱们得照着程序来,你得先跟庄冬娜说清楚了,然后你得追求我……你干嘛一直不讲话?”
“呃……我是苏医生。”电话传来女声,“江医生不在,我看他手机响了很久,屏幕上显示的是你的名字,我就帮忙接了。”
我顿时晴天霹雳,想到我刚刚讲的那些无耻话都落入了她的耳朵,我就很想吞手机自尽。
我咬着牙埋怨她:“你接电话你怎么不出声呀!”
她说:“你讲太快了,我来不及出声。”
我想不对呀,又道:“可我明明中间歇了一会喘气的。”
她说:“哦,那个时候我已经听上瘾了,觉得太精彩了我就不忍心出声。”
……
我实在是不想使用脏话问候恩人,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好吧,麻烦你让江辰回个电话给我。”
“等等呀,我说你真喜欢江医生啊,那我弟怎么办?”苏医生很着急地说。
我一头雾水:“关苏锐什么事?”
她说:“我弟喜欢你呀。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也别当那吃回头草的小三了,挺缺德的,你就跟了我弟吧,过几年他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你们就把证领了。”
我隐约觉得不对:“你说什么?苏锐今年几岁?”
她说:“17呀。他去年不肯参加高考,说要自主创业,就出来开店了,他店里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的呢,我觉得我弟是个天才,他是个潜力股呀,你就跟他在一起吧,我们家也不会嫌你老的。”
17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显老呢。
我无力地说:“你别开玩笑了,勾引未成年我会坐牢的。”
她又接着规劝说:“再说了,其实我觉得姐弟恋挺好的,采阳补阴,你也不容易老。”
……我由衷地觉得,苏氏姐弟是老天看不惯我在人间撒欢,特地派来收拾我的。
于是我把手机拿远了点,用漂移的声音说:“什么……啊……地铁里……信号……号……不好……我得上班了……拜……”
我收起手机,抬头想松一口气,发现整节车厢的人齐刷刷地都盯着我看,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齿。我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最终选择了转过身对着车厢壁。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09
身后传来不大不小的对话声:“唉,现在的年轻人呀,扯谎都扯不好,周末上什么班。”
“是您跟不上时代了,有些职业就是周末和晚上的生意才好。”
“勾引未成年啊,应该枪毙。”
“唉您这就不懂了,人家叫恋爱不分性别年龄身高。”
“那干脆不分种类好了,跟鸡鸭牛羊狗恋爱去!”
……
我在下一个站逃也似的出了地铁,然后坐了相反方向的地铁回家,为什么我忘了今天是周末呢……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回到家,这个时候我也累的懒得去追究那错综复杂的感情了,我决定用无限美好的假日来睡一个冗长的大头觉,我还特地把手机关了,以示再惊心动魄的恋爱,也抵不上无忧无虑睡觉的畅快。
关了机,换上睡衣,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也无法平静,脑海里充斥这地铁里那些人的目光,总觉得不做点什么我死了以后一定下地狱。
于是我爬起来开机准备打电话给庄冬娜,手指在播出按键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勇气不足,只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过去:昨晚江辰亲了我,我发誓我没有勾引他,对不起。
电话如我所料很快地响了起来,庄冬娜告诉我一个震撼的消息,她说,她和江辰本来就没有交往,她只是受江辰所托演几场戏而已,报酬是她以后上医院看病能得到亲人般的呵护。我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这件事,只好对这项交易表示惊讶,毕竟这报酬也挺不吉利的……
最后庄冬娜问我,能不能给她介绍昨晚一起吃饭的苏锐,我告诉她苏锐只有17岁,她使用了一个“F”开头的单词结束了本次通话。
第十二章
挂上电话,我觉得有必要好好理清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捧了杯茶坐在窗口,营造出我在沉思的意境。
分手了三年,我真的没有在等江辰。我想着找一个人,也许眼睛像他,也许酒窝像他,也许和他一样喜欢喝农夫山泉,又也许哪儿都不像他……然后我们恋爱,结婚,长相厮守。我会爱他,就像爱江辰那样,毫无保留。
而那个我没有在等待的江辰,阴错阳差地又回到了我面前,而且似乎他跟我不一样,他在等我,如果没有,我也决定要这么误以为下去,谁让他找托儿,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托儿都是用来惹对方吃醋的,虽然他提供给庄冬娜的报酬让我怀疑他其实更可能是在帮医院拉客。
我在心里默默把江辰塑造成一个苦苦等待我的回归和为了我不择手段的人,并且分析之下觉得这事挺娱乐,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评价江辰做出这等幼稚事的智商。但江辰在感情上的智商向来不是特别高,在这方面我深有体验。
比如说我们的初吻。
那时我和江辰交往了大半个月,进度一直停留在牵手交流手汗这类浅薄的阶段,偶尔江辰雄性荷尔蒙多了,会亲一亲我的脸颊,很是单纯以及小美好。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10
但我们宿舍里恋爱经验丰富的林晓指出这个进度相比一般青年男女的恋爱来说严重滞后,我很苦恼,认为是我自身的魅力不足,不足以让江辰为我产生男青年应有的冲动。为此我号召了全宿舍一起检验我的缺点,最后得出的检验结果是我女人味不足,而对于我们这群没出过象牙塔的人类,女人味就等同于穿裙子,最好是低胸的。
其实这是个偏见,女人味真跟你露出两条光腿或者两片胸前肉没什么关系。
无所不能的室友们帮我找了一条袒胸露乳的裙子,我在宿舍里显摆了几圈,她们纷纷表示有感受到女人味扑鼻而来。
然后我就妖娆地去和江辰约会了,坐在操场边长凳上,江辰的确显得心猿意马,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就把裙摆又往上撩了一撩,只是一撩就看到大腿上并排着几个被蚊子咬出来的红色大包,只好把裙摆又拉了回去。
江辰跟我说他们医学系的趣事。他说上一届有几个师兄,做完实验后把羊腿偷回宿舍打火锅,吃完后整个宿舍昏睡了两天,原来那羊被打了大量麻醉;他还说有一次他们系宿舍抓到小偷,一群人围着小偷就是一阵狂揍,小偷实在受不了就装死,有人从寝室里鼓捣了个听诊器,下诊断说此人心跳强而有力,于是大家揍得更欢了;他还说……
总之江辰突然变成了个话唠,而身为女朋友的我只好陪着笑,而且还笑得花枝乱颤,不然显得不给面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问我说:“你喷了香水吗?”
我没有,所以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狐疑地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明明就闻到一个什么味道。”
我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气,恍然大悟道:“噢,你说这个呀,是花露水的味道,我腿上被蚊子咬狠了。”
他将信将疑地说:“闻起来不像花露水。”
我回想了一下,挠着脑袋说:“花露水不够凉,我还擦了些风油精。”
……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我大概猜到他并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于是悄无声息地挪到长凳的最边沿,半个屁股悬在空中。
我们就这么僵持在了操场边的一条石凳上。
最后他突然恼怒地说:“陈小希,你过来。”
我想他该不是要揍我吧,我听说有一类型的男朋友,以揍女朋友为乐。但我还是边横向挪动着屁股边问他:“干嘛?”
“给我亲一下。”他回答。
我僵在长凳三分之一处,不知道怎么办,虽然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是我的最终目标,但我还是不争气地吓傻了,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人。
“快点。”他催促道。
“哦。”我下意识地迅速挪到他身边,他身边的石凳有点冰凉,我僵直地挺坐着,像一块石板上再垂直竖上一块石板。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11
江辰扳过我的肩膀,力度非常之大,以致我不得不哎呀一声提醒他别把我的肩膀拧脱臼。
他说:“你哎呀什么,你怎么那么不解风情。”
说完他就把嘴唇贴了上来,我想不带这样的啊,你不能批评完我之后不给我辩解的时间就堵住了我的嘴,你这又不是在付封口费。
后来我问他是不是被我穿裙子摇曳多姿的模样吸引了,他说没有,你小腿挺粗的;我又说莫非是被花露水加风油精的味道吸引了,他说没有,闻起来像福尔马林;我不死心说莫非是操场上的虫子叫把你的兽性叫起来了,他说你神经病是吧;我说那究竟是为什么,他说就亲亲看嘴唇的皮肤组织和一般皮肤组织的触感有什么不同。
……
我那个花瓣般浪漫的初吻梦,就这么被他无情地糟蹋了,我还不如把初吻献给路人……
就在我懊恼着当年没把初吻献给路人和回忆着这辈子见过最帅的路人时,门铃响了,我心里跟电梯失重似的咯噔了好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端一个晚娘面孔去应付江辰,兴许还能换来他几声哀求,以弥补我年少时多年的苦追。
只是实在太高兴了,伸去拧门把的手抖得跟拿着张两千万的支票似的。
我哆哆嗦嗦地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个熊抱勒得差点断了气,我以为江辰激情爆发了,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别激动,别激动。”
才说完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道,于是用力推开抱着我的人。
眼前站着的人,细长的眼睛,眼尾上挑,歪着嘴角笑,嘴角推出两道弧线,真是邪邪中带点那个不羁呀。
他是吴柏松。
我必须承认,我从来都不是勇敢和坚持的人,这辈子最勇敢最坚持的事就是倒追江辰,但即使是这件事,江辰给的评价也不高。他说你像只吃过猫粮的猫,见了老鼠只会靠天性追逐,但如果见了鱼,又会很快给诱惑走的。在他神来一笔的比喻里,我是猫他是老鼠,而吴柏松就是——那条鱼。
也就是说,吴柏松是我单恋江辰的荆棘道路上一个小插曲,我把这小插曲形容为得不到爱的路途中捡到其它的小美好。江辰形容的比较直接犀利,他用了两个含有植物的成语来形容,他说:水性杨花,红杏出墙。 我觉得他实在是误会了。
吴柏松是高一下学期从外地转到我们班的,他背着书包跟在班主任身后进了门,在脑门光秃说话嘴角带沫的猥琐班主任衬托下,转学生浓密的过耳棕色头发,斜着嘴角微笑的样子是多么的惊为天人。
他笑着点了点头,说:“大家好,我叫吴柏松。”
他低头的瞬间,我觉得有一道光一闪,这才发现他耳垂上有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大概是耳钉。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12
对于来历不明的转学生,大家心里都是澎湃着好奇的,对于一个耳朵上戴着耳钉且没有被老师强迫切掉耳朵的来历不明转学生,大家的好奇心更是汹涌着即将破表。
作为好奇教的教主,我被无耻的众人用众望所归的花言巧语推上去跟转学生谈一谈。
于是我的开头就是:新来的同学,我们谈一谈吧。
他正在往课桌肚子里装书,听到我的话手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一下我:“谈什么?交保护费啊?”
我挠一挠头,不明所以地说:“什么保护费?”
他把手里最后一叠书塞到桌子里,直起身,歪着嘴角笑:“开玩笑的,我叫吴柏松,你呢?”
我明显地听见我身后传来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陈冠希”……我越听越火大,转身叉腰对身后的女同学们吼:“什么陈冠希!我叫陈小希,要跟你们说几次,这个不好笑,不好笑不好笑不好笑!”
虽然当时陈冠希门系列的伟大创举还未发生,但还是有不少无聊人士喜欢反复用我们的名字来开玩笑,我常常被逼抓狂,不好笑呀不好笑,这究竟哪里好笑了……
一群同学被我吼得发怔,半晌才有一个人幽幽说:“我们是说他笑起来像陈冠希,你也太敏感了吧……”
……
我那个……不想活了。
吴柏松在我身后笑着问:“你叫陈小希呀?”
我背对着他点点头,“是啊,欢迎你到我们班。”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逃回座位,趴在桌子上装死,正装得炉火纯青,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时,背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戳,我有气无力地转头,坐在我后桌的江辰食指和拇指夹着一支圆珠笔晃着:“你的笔掉了。”
我顺手接过:“哦。”
“多管闲事吧。”江辰一脸幸灾乐祸,“陈冠希在盯着你笑呢。”
我侧头看了一眼吴柏松,他果然看着我微笑,我只好挤出一个笑勉强回应,然后转身趴在江辰的桌子上哀嚎:“好丢脸啊,我不活了。”
他用手里的练习本敲了一下我的头:“活该,嫌丢脸以后就别上去瞎凑热闹。”
我对江辰的打击早就练就一身刀枪不入,还能涎着脸问他:“我要是找他玩儿你吃醋不?”
他睨我一眼,“我谢谢他。”
……
第十三章
吴柏松的到来,为我们这个偏远学校的男学生注入了一股新鲜力量,一时间女生们争相奔走相告:高一六班来了个打扮相当独树一格,笑起来形似陈冠希的新鲜货。
吴柏松的风头一时盖过了江辰,我为江辰惋惜不已,江辰说我脑子有病。
为了表示我对江辰校园第一风云人物地位的拥护,我对吴柏松现象表现的嗤之以鼻,并且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对吴柏松的相貌发表了高昂的批评,其中包括了他那头被无数女生美化为日系发型的棕色头发和欧美系耳钉。我说头发发黄那是营养不良,耳钉那是娘娘腔。我还说,他把自己整得一付不良少年的样子,学习成绩一定很烂,一定不是好人,是小混混,说不定还吸毒杀人。
天天向上
发表于 2013-7-20 07:28:13
我不知道年少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无耻地糟蹋吴柏松,大概都是应试教育的错。那个时候的我,如果杀人放火,也许也是教育的错,总之千错万错我的错。
但是吴柏松在我锲而不舍的糟蹋下,表现出了同龄人中少有的大度。无论何时,我只要一和他的眼神对上,他都会对我微微一笑,眼神里盈满笑意,仿佛一个父亲在看他调皮捣蛋的儿子。
在这件事上,反而是江辰的表现让我惊讶,他某次突然把我叫到一个昏暗的角落,我以为他要对我倾诉爱意或者上下其手,所以我心中忐忑着兴奋。
岂知他严肃而认真地跟我说:“陈小希,我以后不想听到你说吴柏松的坏话。”
我按捺下失落,问他:“为什么?”
“造谣是不对的。”他只是这么说。
我点头如捣蒜并且表示悔不当初。
我那时对江辰有一种很莫名的崇拜,即使他说天是绿色的,云是蓝色的,大便是七彩的,我也会点头跟着说对,你说的都对。
当然,我也很庆幸我脑残时期崇拜的是这么一个人,他会告诉我有些事情是不对的,而那些事真的就是不对的。
为了向江辰证明我是真的洗心革面,我撕了我同桌一张上面有印F4照片的笔记本纸,在数学课上给吴柏松写了一张声情并茂的忏悔小纸条。
具体写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我记得我收到了他的回条,写在一张草稿纸上:没关系,但是我叫吴柏松,不叫吴松柏。
他的纠正让我意识到他名字取得十分之纠结。这使我想起小学暑假作业中的某一道题:写出与下列词语构成相同的词语“蜜蜂——蜂蜜”。而我之所以记忆这么深刻是因为我的答案让老陈狠揍了我一顿——“流下——下流”。
经过这事之后,我对吴柏松的好感度明显上升,觉得他实在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并且觉得他耳朵上那颗耳钉真是闪闪惹人爱。
但是诡异的是,吴柏松对我出奇的好,他会从小卖部给我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他会教我英语和数学(我猜对了,他成绩的确很差,除了英语数学,他的英语和数学居然是全校第一,其它科目,分数都是个位数的);他会在突然降温时把他的外套给我……有次我放学后留下来出黑板报,他居然从宿舍里煮了泡面端到教室给我(他是学校里唯一的内宿生,自己住一间教师宿舍),那碗泡面还窝了个鸡蛋。我被泡面的热气熏得一阵眼酸,边哧溜哧溜地吃着泡面边问在帮我往板报上涂色的吴柏松:“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呀?”
板报上我画了个少女,那少女十分贤良地捧了本书,吴柏松正在往那本书的封面上涂黄色,他说那叫少女看黄书。
吴柏松头也不回:“哪来那么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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