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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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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ke
Herbsttag
Herr, es ist Zeit. Der Sommer war sehr gro.
Leg deinen Schatten auf die Sonnenuhren,
und auf den Fluren la die Winde los.
Befiehl den letzten Früchten voll zu sein;
gib ihnen noch zwei südlichere Tage
drnge sie zur Vollendung hin und jage
die letzte Süe in den schweren Wein.
Wer jetzt kein Haus hat, baut sich keines mehr.
Wer jetzt allein ist, wird es lange bleiben,
wird wachen, lesen, lange Briefe schreiben
und wird in den Alleen hin und her
unruhig wandern, wenn die Bltter treiben.
(1902, aus: Das Buch der Bilder)
秋日
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
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北岛说:这是一首完美到几乎无懈可击的诗作。
在第一次读完这首诗的晚上,我从床上跳起来,将这首《秋日》朗读了三遍。自此,里尔克成为我最爱的吟游诗人。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里尔克的漂泊与倔强与生俱来,作为奥地利诗人,他是一个“没有祖国”的欧洲公民。在奥匈帝国灭亡之前,他的诞生地与维也纳遥遥相对,一直是哈布斯王朝时期的文学重镇。 在这个充满斯拉夫——德意志——犹太文化气氛的大都市里,出现过一批诗人、作家,其中包括著名的表现主义作家卡夫卡。但与囿于犹太传统的卡夫卡不同,里尔克是开放的,无论是斯拉夫的,德意志的,法兰西的,意大利的,或者北欧文化,他都兼容并蓄。在哲学家和神学家的眼中,里尔克是“纯粹诗人的存在”,“一个贫困时代的诗人”。
里尔克是个一生的流浪者,居无定所,仅有的一次尝试定居是在新婚后,那时他为了维持家用拼命写作,但是不久他就结束了这样的生活。不论从他在那里所体验的贫困、悲惨和冷漠而言,还是作为欧洲艺术中心来说,都对他的创作生涯打下不可磨灭的钤记。他在给保拉——贝克尔的一封信中说:“您知道吗?倘若我假装已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到了家园和故乡,那就是不忠诚,我不能有小屋,不能安居,我要做的就是漫游和等待。”
在二十世纪的德语诗人中间,似乎还没有哪一位像里尔克那样:童年寂寞而暗淡,一生无家可归,临终死得既痛苦又孤单,而在诗歌艺术的造诣上,却永生到放射着穿透时空的日益高远的光辉。
请耐心读完他的生平:
1891年,里尔克16岁,因身作赢弱被军事高级中学除名。
18岁时与捷克作家尤·蔡耶尔的侄女瓦蕾丽·封·大卫罗费尔德结识,开始初恋。三年中,致瓦蕾丽的情书多达百余封。
20岁,就读布拉格卡尔.费迪南德大学哲学系,兼修法学课程。
21岁,里尔克从大学辍学。离开布拉格,迁往慕尼黑。“为了艺术上真正起步,我只得和家庭、和故乡的环境决裂”。创办自印刊物《菊苣》。
22岁,与鲁.安德烈亚斯.萨洛美相识。后者是尼采的爱人,弗洛伊德的助手。五个月后,追随萨洛美,迁居柏林。结伴俄罗斯之行。
26岁,与克拉拉结婚。
30岁,应罗丹之邀,重返巴黎,任罗丹私人秘书。八个月后,因与罗丹激烈争吵辞去工作。32岁,结识高尔基。
33岁,在柏林、慕尼黑、布拉格、罗马。威尼斯、卡普里岛之间穿梭旅居。创作《马尔特随笔》。
19O9年,34岁,漫游法国普罗旺斯。一年后,精神生活陷入危机,感到写作能力的衰退。8月,住进位于波希米亚的劳钦宫。后开始首次北非之行,行程遍及阿尔及尔、比斯克拉、卡尔塔戈。与纪德相识,并开始翻译纪德的作品。
36岁,游览埃及。对伊斯兰教产生好感。3月,返回威尼斯。10月,重访杜依诺。
39岁,与女钢琴家玛格达·封·哈廷贝格产生恋情。8月,寓居慕尼黑。9月,去伊萨尔山谷的伊尔申豪森疗养。对性在精神生活中的影响进行美学沉思。阅读西格蒙德·弗洛依德的著作。
1915年,40岁,“整个欧洲已经成了一处可怕的伤口。” 12月,去维也纳服兵役。
1917年,寓居慕尼黑。由于战争的影响,创作思绪受到严重干扰。
1919年6月,前往瑞士作旅行演讲。与女画家巴拉迪斯·克洛索莱斯卡相识,并产生炽烈的恋情。12月,寓居洛卡诺。
1920年,受到布尔克哈特家族的庇护,住在舍南贝格庄园。
6月至7月,去威尼斯,住在塔克席斯侯爵夫人的瓦尔马拉宫。
10月,重访巴黎。
11月至次年5月,应南妮·冯德尔莉—福卡特夫人邀请,住进伊谢尔的贝格宫。
1921年,与女画家巴拉迪娜·克洛索莱斯卡一起去瓦莱漫游时,发现并迷恋慕佐城堡。
1923年,48岁,身体健康状况日趋恶化,在日内瓦湖畔疗养。次年1月,从疗养地回到慕佐。7月,与冯德尔莉夫人结伴漫游瑞士南方。
1925年1月,再访巴黎。
8月,偕克洛索芙斯夫人去勃艮第。
9月,从米兰返回慕佐。在致友人信中称:“我这个人像折断的树枝。”
1926年, 6月,住进日内瓦湖畔的瓦尔蒙疗养院。
11月,由于玫瑰针刺感染。
12月29日,在昏睡中去世。4天后,遵照遗嘱,被安葬于瓦莱的拉罗涅教堂墓园。
一朵玫瑰,就是所有玫瑰
与她自身:不可替代的
完美,这甜蜜的词汇
被事物本身所包围。
没有她永不知如何说出
我们的希望为何物,
而那些温柔的间断
在持续的出发程途。
这是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寂寞着、激动着、热爱着的一个人。一个比他更年轻的诗人收到他那著名的十封信之后写道:“一个伟大的人、旷百世而一遇的人说话的地方,小人物必须沉默。”
是的,我们都是一些应该沉默的人。可是我们不能够,因为我们偶尔也像里尔克一样寂寞。冬天里的寂寞,春天里的惆怅和秋天里的伤感,就像当年加在里尔克身上一样,也会加在我们身上。
随着落叶的卷动,寒冷来临。屋檐上的冰凌被呼啸的北风扫在地上,像玻璃一样碎成杂屑。我们真的、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了那种寂寥。一个在旅途上疲惫已极,却不得不遥望没有尽头的土路,悄坐一块青石休憩..
他的呢喃留给了极为遥远和荒凉的一个世界,以致于在几十年、几百年之后的另一个角落里,还会溅起轻轻的回响。
后人因为他的存在而神往和沮丧,热烈和绝望。一个完美的人,一个抑郁和温柔的人,一个懂得爱的人,你的思想让人翻来复去地阅读;你的思想像美丽的丝线一样将人缠裹。
雨夜,听着北风,低吟你的诗句,抵挡袭上心头的什么。许多痛苦退远了,温柔像远方的海波一样推拥过来,覆盖过来。
..想起苏联另一位类似的诗人,帕斯捷尔纳克,还有那个美丽的命运多劫的女诗人茨维塔耶娃——他们三个人的美丽过往和难忘的友谊。他们互相爱着。他们都是深深懂得爱的人,可爱的人,自我怜悯和自我骄傲的人。他们也懂得自豪,他们常常沉思和寂寞。
光彩四溢的诗人在著名的十封信中对另一个更年轻的诗人说:“亲爱的先生,你要爱你的寂寞。”天哪,我们什么时候听过这样要命的字眼,这样特殊的劝慰啊。
他接着写道:“负担它那悠扬的怨诉给你引来的痛苦。你说,你身边的都同你疏远了,其实这正是你的周围扩大的开始。如果你的亲近都离远了,那么你的旷远已经在星空下开展得很广大;你要为你的成长欢喜..”
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身边的人同我们的疏远更能引起自身的磨损和痛苦。可是里尔克却说,“这正是你的周围扩大的开始”。我们的亲近离远了,可是我们的“旷远已经在星空下开展得很广大”,是“值得欢喜”的一种成长。这是何等自信的理解。这种真正的、不容动摇的自尊,这种由于长久地守护善良而引发的感慨和自豪,并不是很多人所能拥有、所能理解的。
在里尔克看来,那些离开的人都是一些“落在后面的人”。怎样对待他们?他说:“要好好对待那些落在后面的人们。在他们面前你要稳定自若,不要用你的怀疑苦恼他们,也不要用你的信心或欢悦惊吓他们,这是他们所不能了解的。”是的,他们不能了解,这也是他们离去的一个原因。面对这种离去,一个人有时候难免顾虑重重、充满矛盾。我们只有听从里尔克的劝解,才会稍许安定一些。
他接着又鼓励我们:“要同他们寻找出一种简单而诚挚的和谐。这种谐和任凭你自己将来怎样转变,都无须更改。要爱惜他们那种生疏方式的生活,要谅解那些进入老境的人们;他们对于你所信任的孤独是畏惧的。”
一个对人类多么体贴入微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理解;对人,对世界,对生活——这个时世还会有谁对他人能够这样地体贴入微?我们很少看到,也很难看到。
他拥有了自己所信任的孤独,而又愿意谅解那些畏惧这同一种孤独的人。对于那些“进入老境”的人,畏惧的人,那些在诗人看来过着一种“生疏”生活的人,他都愿意与他们“谐和”。可以设想,世上无论有多少种美丽的因素,都是从这种谅解与谐和之中产生的。
里尔克对世界和人生,对爱和寂寞这种种人生最大问题的思索之时,才刚刚三十左右岁。可是一种惊人的思维,独特的思路,特别的温柔和极度的内向,超常的敏感,一种饱满充实,都已生成,并从这呢喃之中透露出来。这几乎是一个奇迹。这不能不让我们想到生命质地的不同,天才与庸人的不同,特立独行者与世俗凡人的不同。
曾经在哪里看过里尔克的一个头部雕像。美丽的五官棱角分明,完全像一个圣者。是的,他是在这黑暗中默默远行的、不可多得的一个圣者。远行者和圣者的思维总向宇宙的远方升华,进入不可企及的高度和缥渺。他太爱我们了,所以他要离去。他的爱太广大了,所以他的灵魂要离去。
可是当有人因他的吟唱劳而无功而发出讪笑、惊讶和感慨的时候,他的脸上又会闪烁出怜悯的笑容。
一个诗人在繁忙的思索中,在艰辛的劳作中,竟然可以如此对待比他更为年轻更为稚嫩的人,向他详细地诉说这一类极为费解又极为需要的话语。世上有些原理,关于爱和寂寞的原理,是不可不加以深思并到处传达的;可是这需要多么崇高的心灵,多么安静的灵魂,多么清晰的思路;总而言之,需要多少关怀的力量、爱的力量。
他是一个永不失望的失望者,永不寂寞的寂寞者。就因为世界上出现了一个里尔克,就因为我们认识了他,我们就不该再对生活失望,不该对空气中袭来的一切感到绝望和无告。我们在任何时候,对我们的后来人、对拥挤的人流,都可以说上一句:我们曾经有过一个里尔克。
诗人,以及所有健康的人、向上的人,他们怎么会孤独。
在他的呢喃低语之中,我们会生出一种共享的幸福。
孤独和寂寞虽然给生命带来悲凉,可是诗人却着意捍卫、守护它们。里尔克坚信人应当是孤独的,哪怕是爱人也不能消解这份孤独,相反,爱的一个重要任务在于守护对方的“寂寞”,在里尔克看来,相爱的时候,只有“寂寞”才是一个人内心最需要的东西,居于“寂寞”之中,一个人才会像“物”一样,保持自己最本然的东西和一种恬然宁静的状态。他说:“如果我们有爱,我们只有这样:互予自由。” 他接受并且推崇那种伴随成长而来的广大的寂寞感,而不是怀着恐惧、惊惶的心态拒斥它。“爱你的寂寞,负担那它以悠扬的怨诉给你引来的痛苦”,他以娓娓的语调教导那些对寂寞感到不安的青年,正是这种寂静的、简洁的、似乎与喧嚣的外界相隔离的生活,才使得成长者真正意识到自己巨大的存在 ,并给这种存在以哲学上郑重的反省。他必须忍受寂寥、苦闷、惆怅、徘徊甚至绝望的煎熬。如果这是成长的命运所赋予我们的,那么我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学会以坚韧的隐忍的态度去承受,正如里尔克所说:“我天天学习,在我所感谢的痛苦中学习:忍耐就是一切!”里尔克郑重地劝告,“一切正在开始的青年们还不能爱;他们必须学习。他们必须用他们整个的生命、用一切的力量,集聚他的寂寞、痛苦和向上激动的心去学习爱。”爱并不是世俗中的两情相许与长相厮守,爱首先是内心的圆满的完成,即里尔克所说“为了另一个人完成一个自己的世界”,这个完成是一种持久的积累与锤炼,感受广远的生活和其中隐秘的规律,它需要以极虔敬、温暖的忍耐去等待,期待那终将到来的饱满的成熟。爱不能在逼迫、也不能在催促中诞生。里尔克认为,青年们往往由于缺乏这种忍耐,“把生命任意抛弃,甚至隐入窒闷、颠倒、紊乱的状态”,而这,对于一种圆满的爱而言,无疑是一种更大的戕害。而青年们为了弥补这种戕害,却往往躲藏到强大的习俗下面寻找栖息与庇护,不但不能造就伟大、郑重、深沉的爱,反而把爱贬低到与“公开的娱乐”一样的地步。所以,里尔克说,我们应“坚持忍耐,把爱作为重担和学业担在肩上,而不在任何浅易和轻浮的游戏中失掉自己。”
尽管诗人北岛说:“人到中年重读里尔克,才终有所悟。他的诗凝重苍凉……一般来说,这样的诗是排斥青年读者的,只有经历磨难的人才准许进入。”但是由于里尔克的诗歌以及众多的书简中体现了这样的一些主题:爱,孤独与寂寞,流浪等等,他还是这样不可抗拒地抓住了青年人的心,让心灵处于迷茫中的青年们从他娓娓道来的言语中,看到方向,感到温暖。
墓志铭:
Rose, oh reiner Widerspruch, Lust,
Niemandes Schlaf zu sein unter soviel
Lidern.
玫瑰,噢纯粹的矛盾,欲愿,
是这许多眼睑下无人有过的
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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