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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郡年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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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木
这本书看了近一周,断断续续的看完了。其实在看到这本书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欢了。
这是一本作者集自己多年与自然相处的经验而成的书,文笔如诗般优美,融哲理,文学,美学于一体。在这本书里,作者以一种对植物和动物平等相处的视角,或者怀着一种友善的视角来观察,因而就对自然景观或者动物行为的描述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趣味。你在阅读的时候,深深感叹于作者对于自然的细致的观察,和这种观察后的思考。
在此作者对学院派的研究方法提出了质疑,作者更看重野外的研究而非实验室,而非书纸文字。作者的忧虑是,野生的知识应该被普及而不是被垄断。
在此基础上,作者提出了对自然尤其是野地消失的忧虑,和土地伦理理念,即土地的伦理规范只是扩展了群集的界限,使其纳入土壤,水,植物和动物,我们可以将这此东西统称为土地。使智人从一群集的征服者变成群集的一般成员和公民。这暗示着,他以这个群集内其他成员的尊重。主要讲述了与经济发展(农人)的相悖。作者认为,不能单从经济的角度来考量土地伦理,而是要从哲学美学(猎人,大众审美) 的角度来综合考量。从而提出了保育美学和与现代野地有关的五个要素。
这的确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从开首的第一章节,有一种《自然与人》的节奏。我仿佛真的能感到有人在朗诵,于是我不由自主的跟着朗诵了出来。好的语言,好的文笔,就有这样的效果,让你不由自主的想去朗诵它。在朗诵中获得一种愉悦。例如作者对河流:关一河流的这种拖沓不前,请容我下一个结语,你应该和一条不愿在大海中失去自由的河流一起旅行。
而语言的清新活泼,却又让人兴味盎然。
"所有的猎物都不可思议地肥腴,每只鹿都储存了许多油脂,如果它容许的话,我们可以将一小桶水倒入它脊背上的凹处。”
对于这样的书,学习就好了。
尤其是看到作者在手稿完成的次年,在救助邻居大火的时候丧生。除了唏嘘和赞叹外,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得的是这本译本,除了行文的流畅诗意外,更在末尾处将植物和动物的学名清单中英文列了出来,却又是不可多得的一本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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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麦
“修筑一条道路比思考此地真正的需要简单多了。对于那些帝国的建造者而言,一个没有排水的沼泽是没有价值的;同样的,对于各类的自然资源保护论者而言,一个没有道路的沼泽也是没有价值的。孤寂是这些人尚未拥有的一个自然资源,到目前为止,惟有鸟类学者和鹤认知孤寂的价值。”
——阿尔多·李奥帕德/著 《沙郡年记》
在每晚睡前短暂又寂静的一段时间里,我贪婪的、逐字逐句的咀嚼着这本带给我无限遐想的小书。由寒冬至炎夏,仅仅看过130几页,可我仍无法把它丢下去争取一个安眠的夜晚。我需要它在夜里带给我一丝向往文字的喘息,让微弱的灵感冲动从大脑传到心脏,在血液中流动一遭,然后混混睡去,迎来又一个困倦的清晨。
工作后,极少有时间用完整的三五天去读完一本3、500页的小书,只有在疲惫的夜晚强撑着看上2、3页当作精神的“夜宵”。身体每天都规律的进食,而精神极度饥饿,当我无法在短时间里从思绪中掏出一段工整的文字来的时候,我感到了自己的贫乏,这样的情况连续出现,恐惧便随之而来。灵感的匮乏对于一些人来说不亚于食物的匮乏,精神的空白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我不停的翻看报纸和杂志,从里面获得一些零碎的小食品,但它们无法阻止我一步步接近精神的干枯和病态。我早已忽略了,是为了什么而生存,循规蹈矩和压抑的心情不知何时已将我团团围住。
每月赚一把票子比思考我们真正的需要简单多了。对于那些资本的掌控者而言,一个没有盈利的项目是没有价值的;同样的,对于各类在商业社会中觅食的猎手而言,一个不能带来利益的人也是没有价值的。孤寂,到目前为止,仍是人类无法利用的价值。
一个人的创作总是有阶段性的,如果没有时间来整理这填充了各种杂食的杂物的大脑,那始终不会有所创造,只是在交换而已。这本300余页的《沙丘年记》汇入了作者生命,当读过三分之一的篇幅后,我感到了我是和一个人在对话,是在他的身后仰视他夕阳中的背影。
从“一月”到“九月”我读到了快乐,在作者描述的沙地里游走,听夜鸫从无法看穿的阴暗处倾泻出清亮如铃的和音,听高飞的鹤,在一朵云后发出小号般的鸣叫声。从“九月”到“十一月”我读到了投入,留恋在十一月的玉米田里,“在十一月的玉米田里制造音乐的风是匆忙的。玉米秆哼唱着,松散的玉米苞叶以半嬉戏式的漩涡朝天空急速飞去,风继续赶路。”
人总是在不知足的追求,天才们在自由的天空里飞翔,庸人们在困沌的世界里周旋。我渴望着在某个孤寂的时刻,走进一片从无来人窥知的世界。
2003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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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撼斜
陌生的大自然
“曾经有一段时间,绅士和淑女们喜爱在田野上漫游,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形成的,而是为了要搜集一些午茶时间的话题。这是一个将所有的鸟都称作‘小鸟儿’的时代,一个以拙劣的诗文表达植物学的时代,一个所有当代人都只会叫嚷着‘自然不是很壮丽吗?’的时代。”
20世纪40年代是个极其喧嚣的年代,《沙郡年记》的作者,李奥帕德(Aldo Leopold),此时正独守在威斯康辛州沙郡的一个农场内,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他买下了一座废弃的农场,携全家入住,亲自进行自然保育的研究和工作。他知道,真正的生态学不在学校,而在野地。在与大自然共舞的时光中,他将他极具诗人特质的文字和深邃的哲学性思考熔为一炉,铸成了这本《沙郡年记》。在书中,他用满怀深情的笔触记录下了沙郡12个月的景致。那些栎树,北美乔松,雁群,鹬,鳟鱼,松鸡的故事,在他眼中是那么亲切熟悉,但在我们这些早以被城市驯化了的智人的眼中,却是那么陌生。我承认,我的动植物学知识十分贫乏,学了那么多年的生物,恍然发现学来的只不过是一堆废物,我甚至叫不出那些常见的花鸟虫鱼的名字,更别说葶苈,高原鹬,犎牛,蓝翅黄森莺这些闻所未闻的名字了。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准备买本植物学的图解,我这才发现我们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大自然。如果一个人对大自然如此陌生,如果他并未真正深入大自然,那么那些生态保护的名目,物种灭绝的情况,在他眼中就不过是一堆枯燥单调的数据和概念。如此一来,生态保育的未来就不得不让人担忧了。李奥帕德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热爱他的那片土地,但他也看到了人们对土地的冷漠,他看到了所谓的“进步”对野地的侵蚀,于是他写下了这本书,埋下了他最后的希望。书成不久,李奥帕德在协助扑灭邻居农场大火时丧生。然而60年过去了,他的遗志大多数人依然没有听到。
“
在十一月的玉米田里制造音乐的风是匆忙的。
雁群从低垂的云朵间出现,
随风上下移动,聚集又分开。
当雁群在远方天空变模糊时,
我听到最后的鸣叫,那是夏天的熄灯号。
......
现在,在浮木后面是温暖的,
因为风已随雁群远去,
而我也愿意随雁群远去——但愿我是那风。
”
像山一样思考
“我们都在努力追求安全,繁荣,舒适,长寿,以及单调的生活。鹿用它柔软的腿追求,牧牛人用陷阱和毒药,政治家用笔,而大多数人则用机器,选票和钱。但是,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件事:这个时代的和平。在这方面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功是很好的,而且或许是客观思考的必要条件。然而,就长远来看,太多的安全似乎只会带来危险。当梭罗说‘野地里蕴含着这个世界的救赎’时,或许他正暗示着这一点。或许这就是狼的嚎叫所隐藏的意义;山早就明白了这个意义,只是大多数人仍不明白。”
野外的生活是我们所无法了解的,如果我们不能学会李奥帕德所说的“Thinking like a Mountain”的话。大多数人似乎没有体会到大自然的令人称奇之处,所以各州都为了狩猎的发展而扑灭当地的狼群,最终带来的是干旱尘暴区以及依旧不可避免的鹿的死亡。在生态系统复杂精妙的运作面前,人类的智识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书中说到一个无神论者因此而信仰了上帝,足以见大自然让人震撼之处。只是,还有太多的人不懂得那些土地的丰饶。即便是在学校学生物学的学生,有多少人关心过大自然的历史?李奥帕德对教育制度在这方面的功用做出了毫不留情的批判。
“我要问,了解活生生的动物,以及它们如何在阳光下坚守阵地不是同样重要吗?很不幸的,当前的动物学教育系统实际上已删除活动物的研究。例如在我自己的大学里,我们并没有研究鸟类学或哺乳动物学的课程......自然而然地,实验室生物学很快就被视为较优越的科学形式。当这种科学继续发展下去时,自然历史便被挤出教育制度了。”
当人们越来越以追求经济利益作为学习生物的目标时,人对自然的理解就越加肤浅了。当然,诸如生物工程这类的学科是必要的,但我们万万不可顾此失彼,有些东西是我们不能舍弃的,我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土地的词典中从来就没有金钱和利益,它只是一种亘古不变的循环,维持这我们这个脆弱的世界。
躲在城市,我们可以享受安全舒适的生活,终于我们就这样与自然隔绝,我们不再有打猎的那种原始野性,不再有奔跑的能力,出门便是车,抬头便是楼,我们就这样在无所事事的忙碌里终老。
“免于恐惧的生活,必然是贫瘠的生活。”
所幸的是还有那么一群业余爱好者,一位工业化学家利用空闲时间搜集了大量往日的资料,重建了已经绝迹的旅鸽的历史;而俄亥俄州的一位家庭主妇则在后院对歌带鹀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以致各国鸟类学家都来向她请教。他们出了名,但他们在与自然交流的过程中获得的那份满足是远远重于偶然带来的名气的。无论如何,土地孕育了我们,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去倾听狼的嚎叫,并像山一样思考。
“重要的是,受过教育的公民是否明白,他只是一个生态机制中的一个钝齿?是否明白如果他和这个机制合作,那么他的精神和物质财富将无限地扩大?是否明白如果他不愿和这个机制合作,后者终将把他碾成灰尘?如果教育不能教导我们这些,那么教育的功用是什么?”
渐行渐远
“教授为科学服务,而科学为进步服务,科学为进步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当它急着将进步扩展到所有的落后地区时,许多较复杂的乐器便在进步的过程中遭践踏,破坏了,所以,管弦乐团的乐器便一个接一个地失去,再也无法演奏优美的乐曲。倘使教授能够在每一项乐器破碎之前为它分类,那么,他就心满意足了。”
在描写沙郡二月景观的章节中,李奥帕德以“年轮泄露的秘密”为题,借锯断栎木的锯齿的深入而展开了对80年自然史的回顾。
“在一个清爽的冬日,以一把刚刚挫好的锯子,朝它形同堡垒的底部锯下,芬芳的历史碎片从锯子切入的地方飞溅出来,堆积在两个跪着的锯木者之前的雪地上,我们感觉这两堆锯屑不只是木头:它们是一个世纪完整的横切面;我们的锯子来来又回回,十年又十年地,切入以好栎树各个同心圆年轮写成的生涯年代记中。”
在这八十年中,有国家森林法的订立,猎物保护区的设立,植树节的成立;也有在威斯康辛州一车车鸽肉馅饼的背后鸽子的离去,州内最后一只旅鸽被子弹射中,最后一只貂和美洲狮的死亡以及汲干沼泽地的蒸汽挖土机的出没。
自工业时代以来,科学技术就在不断得进步,并且让人们一次次欢呼,可是这嘈杂的欢呼声也让人们渐渐遗忘了自然,遗忘了曾经在青山绿水旁的生活。现代生态学的历史有一百多年了,这么多年的发展是否给我们的土地和自然带来了足够多的保护?我记得中学的生物书中也有生态环保的知识,但我很怀疑就这么看看枯燥的教科书对我们会有多大影响?很多人只是用它来考试,然后继续在城市里读大学工作,混得好的可以吃着奇珍异兽,开着名贵跑车潇洒过活,混得不怎么样的也能整天开着空调,尽享现代科学给人带来的舒适生活。林地被毁,生物灭绝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一件遥远的事。是啊,因为他们自出生以来就从未去过真正的野地,如果不能真正走进原始的自然,去感受其野性,再多的生态教育也是徒劳。在科技日新月异的道路上,我们与土地就这样渐行渐远。
当修路人员把裂叶翅果菊当作杂草除去的时候,李奥帕德为其哀泣:
“如果我对附近教堂的牧师说,修路人员正以除杂草为名,燃烧他墓地里的历史书,那么他一定会很诧异,而且摸不着头脑,杂草怎么可能是书?......这是本地植物群葬礼的一个小插曲,也是世界植物群葬礼的一个插曲。机械化的人们遗忘了植物群,对于他们在清理这片人们无论如何必须终老其上的地景系统的进步,感到十分骄傲。如果明智的话,或许我们应立即停止教导一切真正的植物学和历史,免得未来的公民在知悉他们的好生活是以付出多少植物的代价换来时,会感到良心不安......当最后一头犎牛离开威斯康辛州时,很少人为它伤心;当最后一株裂叶翅果菊随它前往梦幻之国青翠繁茂的大草原时,同样很少人会为它哀泣。”
为了牛的安全,政府派出捕兽员杀死了艾斯卡迪拉山上的灰熊。
“我们这些默许灭熊行动的林务官,知道当地一个牧场主人曾经用犁翻出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一个科罗纳多军队指挥官的名字。我们严厉叱责西班牙人,因为他们在狂热地追求黄金和改变信仰者之时,滥杀印第安原住民。但我们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是指挥着一次过于自以为是的侵略行动的指挥官。艾斯卡迪拉山依旧矗立在地平线上,但是看着它时,你不会再想起熊。现在,他不过是一座山而已。”
“每一世代的人都会问:白色的大灰熊在哪里?如果我们回答它在自然资源保护论者没有注意时就消失了,那么,这真是一个令人不胜唏嘘的答案。”
威斯康辛州失去了旅鸽,鸟类学会竖起了一座旅鸽纪念碑。
“我们立起一座纪念碑,以纪念一种鸟的葬礼。这座纪念碑象征我们的悲伤;而我们之所以悲伤,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再见到那些凯旋之鸟成群疾飞的方阵,它们辟出一条穿越三月天空的春之路径,将溃败的冬天逐出所有威斯康辛州的森林和草原......我们的祖父辈不像我们住得这般舒适,不像我们吃得这么饱,也不像我们穿的这么好。他们为改善生活所做的努力,就是是我们失去鸽子的凶手。或许我们现在之所以悲伤,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不确定这项交换究竟带来了什么好处。较之鸽子,工业的各种小玩意带给我们更多的舒适,但是它们可否如鸽子那般,为春天增添如许的光彩?”
......
还有多少毁灭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在这人与自然日渐疏离的日子?
渐行渐远。
“有一天,我的沼泽会被筑上堤防,抽出水,然后躺在小麦底下被人遗忘,就像‘今日’和‘明日’躺在悠悠岁月之下被人遗忘那样。在最后一条沼泽荫鱼在最后一个池塘里最后一次摆动身体之前,燕鸥会尖叫着向克兰布依道再会,天鹅则会带着它们雪白的高贵神情向天空旋飞而去,而鹤会吹起它们告别的喇叭。”
土地伦理
“当人们已遗忘了土地的存在时,或者当教育和文化几乎已经和土地脱节时,我们如何让人们努力和土地和谐相处?”
《沙郡年记》全书的高潮乃李奥帕德提出的土地伦理(Land Ethic)与对其的诠释。他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即生态学的角度描述了伦理规范的递演,这是一种处理人和土地,以及处理人和土地上动植物的关系的伦理规范。
李奥帕德笔下的土地,包括了土壤,水和所有动植物,自然也包括人类本身。此一套伦理之必要,就在于李奥帕德敏锐地看出人和土地的关系完全是经济性的,土地只是人的一种财产。
“简言之,土地的伦理规范使‘智人’从土地-群集的征服者,变成土地-群集的一般成员和公民;这暗示着,他对这个群集内其他成员,以及对这个群集的尊重。”
如今许多对自然资源的保护其目的还是为了经济的长远发展,如若一项物种毫无利用价值,人们便不会费力气去保护它,甚至为了某种利益而消灭它。这种完全由经济上的利己主义所主导的伦理规范使得真正的生态保育工作举步维艰。
大多数人过于注意可持续的发展,而没有意识到生态系统本身就无法容忍物种的意外灭亡。真正的生态保护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正如书中所说:“就生存权利而言,鸟类应该继续生存下去,不管我们是否有经济利益可图......掠食性动物是群集的成员,没有人有权为了某种真实或想象出来的好处而消灭它们。”
“想要促进伦理规范的发展过程,一个关键步骤就是:停止将正当的土地使用视为纯粹的经济问题。除了从经济利害关系的角度来考量外,我们也应该从伦理和美学的角度,来考虑每个问题。当一件事倾向于保存生物群落的完整,稳定和美感时,这便是一件适当的事情,反之则是不适当的。”
李奥帕德希望更多的土地私有者能担负起土地伦理的责任。而这一切的出发点则是李奥帕德对土地的那份毫无保留的爱。
“就我而言,倘使人们对于土地没有怀着喜爱,尊敬和赞赏之情,或者不重视土地的价值,那么,人和土地之间的伦理关系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所说的价值,当然是某种比纯粹的经济价值更为广义的东西;我指的是哲学上的价值。”
毫无疑问,土地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诗人。
“我们永远无法和土地和谐共处,就像我们永远无法获得绝对的公义和自由一样。在追求这些较崇高的目标时,重要的不是完成,而是奋斗。”
野地的挽歌
“人们总是毁了自己所爱的事物,所以,我们这些拓荒者毁了我们的野地。有人说,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尽管如此,我很高兴能够在野地度过年轻的日子。要是地图上看不见任何空白处,就算有四十大自由,又有什么用?”
也许,最让李奥帕德痛心的,是野地的逐渐消失。
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野地范围的缩小或许是不可避免的,但保存了最原始的景观和物种的野地如若消失,那将是一个大灾难。
野地是生态保育计划的重点,也是每个地区土地状况的标本,如果在当地出现了土地失调,那么这些野地对土地症状的诊断来说就是最宝贵的资料。另外,野地还是一系列原始的野外旅行艺术的庇护所。
然而,野地正受到不能理解它的人的侵蚀。对林木的砍伐,对掠食动物的控制,旅馆和观光道路的兴建总是在不停地增多,打扰了万古以来就在这定居的公民。
在野地,你还可以真切感受到那种置身于大自然的孤独。城市中的人们也想体验这种孤独,却又没有足够的耐心,于是吉普车和汽艇开进了野地,使得本就稀少的野地更加缩减。他们并非真的热爱这片土地,而开发商们却又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商机。
广告,促销,缆车,道路,飞机和汽车,这些现代文明的产物让意欲阻止野地消失的人备感无力。
野地是一种只会缩小,不会扩大的资源。
李奥帕德为野地唱出的这一曲挽歌会是给人类自己的吗?
“不再根植于土地的肤浅的现代人,以为已经发现了重要的东西;这些人喋喋不休地空谈着可以持续千年的政治或经济帝国。只有学者明白,历史是由连续从同一个起点展开的旅程积累而成的,人类不断回到同一个出发点,为再次出发寻找另一套永恒的价值观做准备。只有学者了解,为什么原始的荒野赋予人类开创力的定义和意义。”
诗人何为
“在这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 ——荷尔德林
倘若土地是诗人,那么这句诗对当今的状况的描绘则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人们如此贫困,以至于诗人成了多余,而一旦诗人死去,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类在一出出自然悲剧的面前,似乎依旧缺少某种危机感。
“许多自然资源保护的处理方式显然只是触及皮毛而已。控制洪水的水坝和造成洪水的原因无关;拦砂坝和梯田没有触及土壤侵蚀的真正原因;维持猎物和鱼类供应的保护区和孵卵场,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发生供应不足的现象。”
人们只是热衷于治疗土地,却不愿研究土地健康的科学。归根结底还是人们缺少倾听诗歌的耳朵,缺少对诗真正的欣赏。而这些诗,如果你不去聆听,或许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如果有迫切的需要,有人可能会写另一部《伊利亚特》,或画另一幅‘奉告祈祷钟’,但是,谁能够制造一只雁?只有上帝:‘我,耶和华,将应允他们。这是主的手所做,以色列的至圣者所创造。’”
李奥帕德为自己所热爱的生态保育工作奉献了一生,最终也死在了他所深爱的沙郡土地上。他看到了那么多毁灭,却依旧描摹出他心中的自然之美,因为这是他一生的信仰。上帝将他提前带走,或许是不忍心打破他内心依旧存有的希望吧。然而他的灵魂却还在天空徘徊,因为土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不肯安心去那没有任何烦扰的天堂。
也许,李奥帕德在为大地而默默垂泪,世俗的人们却还依旧不理解这一串串苍穹中晶莹的泪珠背后的悲伤。
“或许以后他们将不知如何处理这些健康,教育和能力,因为那时山丘上可能不再有鹿,树丛里可能不再有鹌鹑,草原上可能不再有鹬的鸣叫;当黑暗笼罩着沼泽时,他们或许再也听不见葡萄胸鸭的尖啼,以及鸭的嘎喳声;当晨星在东方天空逐渐隐去时,他们或许再也看不见迅速挥动的翅膀在空中飕飕作响;当黎明的风在古老的北美白杨树林吹动,而灰白的阳光从古老河流上的山丘缓缓流泻,温柔地划过宽广,棕色的沙洲时,如果不再有雁的音乐,他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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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在城市生活时间长了,会把与自然的接触作为一种奢侈的享受,会以为生活应该追求繁荣、舒适、充裕。可是为什么每个身边的人都有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的愿望呢?在这块地上播种、耕耘、收获,在这块地上挥洒汗水、看日出日落。这种愿望应该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一种本能,我们来自土地,渴望亲近土地,了解土地。
感谢这样的一本书,提起了很多我们遗忘的东西。我们应该和身边的狗和马亲近,而不是总是远离他们而且还告诉孩子他们是危险的动物。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季节,这个季节应该吃黄瓜或者是萝卜而不是把这些名词停留在超市的价格变动上,我们应该在路过身边的道路时知道那些美丽的花和草的名字和习性,而不是觉得是物业整理绿化时的疏漏。
我们肯定是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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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之
大 地 上 的 事 情
——从《沙郡年纪》到《一九九八 廿四节气》
在大地上我们只过一生。 ——叶赛宁
1987年5月19日,苇岸在日记中写道:“今天海子来找关于大地的书。他说至今还没有看到一部这样的书,梭罗的《凡尔登湖》沾点边。我提到汉姆生的《大地的成长》和俄罗斯的作品。大地和季节与俄罗斯文学的关系,就如安详和麻雀与村庄的关系。”
这是苇岸生前拟出版的唯一本书《太阳升起以后》中的一段话。苇岸的作品,最为诚实地体现了托尔斯泰式的对于真理的宗教般的追求,平易而且朴素。在他的身上融汇着梭罗的朴实、爱默生的睿智、法布尔的细致与利奥帕德那种对自然深沉而敏感的爱意。林贤治在《未曾消失的苇岸》中对苇岸的一生评述道:“这是一颗充实的种子,但我怀疑他一直在阴郁里生长,虽然内心布着阳光。当他默默吐出第一支花萼,直至凋谢都未曾引起人们足够的关注。他的书,连同他一样是寂寞的。”他在这个他并不满意却又热情爱恋着的喧嚣的世界上生活,总共不足四十个年头。这是一颗热爱着里尔克、亚姆与索因卡的广博而善良的心,他拥有着白桦林般淳朴正直的灵魂。
苇岸总是以最接近生命本源的方式写作。在他的笔下,语言仿佛天空的花蕾,语言仿佛世界之光,照亮着事物的核心和本质。他敏锐地感受着大自然中季节转换所带来的生命力。像海子一样,他拒斥传统文人的写作方式,“他们将一切变成了趣味。”他的文字展现的不是聪明、智慧、美景、意境、技艺、个人恩怨与明哲保身,没有形而上的时间。他观察和赞美着太阳、月亮、大地和小麦,自然中最可爱的生灵:胡蜂和各种蜂类、蝴蝶、麻雀、其他飞鸟、林木以及鸟巢。他旅行、漂泊、阅读、思考,他热爱自己的内心生活、热爱自然与人生、书籍,热爱俭朴、劳动、汗水,热爱黑夜与黎明。旷野为他打开了一扇窗,寂静的尘土只为他而落。他的全部创作奔赴着的只有一个方向,即与万物荣辱与共的灵魂。作为中国“土地道德”写作的开创者,从他早年的组文《大地上的事情》及最终未能完成的《一九九八 廿四节气》中,我们可以窥悉他与利奥帕德在写作上的亲缘关系。
利奥帕德,1887年生,美国伟大的生态学家,环境保护主义的先驱,“土地道德(The Land Ethics,或译为大地伦理)”的首倡者。为了实践自己的理想,他在远离现代文明的威斯康星河畔,买下一座被榨取殆尽后遗弃的沙化农场,试图用双手“重建我们在其他地方正在失去的那些东西”。他在此努力十三年,直至1943年,即《沙郡年纪》(A Sand County Almanac)手稿完成后不到一个月,他在协助扑灭邻居农场的大火时丧生。在美国人眼里,利奥帕德是它二十世纪的梭罗。
请读者原谅,我不得不常常将苇岸与梭罗、利奥帕德并称,因为他们的作品和人生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文明改善了房屋,却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里的人。”这是梭罗在《凡尔登湖》中的一句话。十九世纪的梭罗是空气的诗人,他关心人类的灵魂,指明人类应该如何生活。利奥帕德则是危机四伏的二十世纪孕育的科学家,他关注的是人类的命运,他指明人类如何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听听他的哀伤吧,在威斯康星州的旅鸽纪念碑下,他写道:“那些在年轻时记得旅鸽的人仍然活着;那些在年轻时曾被一阵活生生的风摇动的树仍然活着。但是十年后,只有最老的栎树还记得这些鸟,而最后,只有沙丘认识它们。”
“许多个三月,峭壁上的旅鸽纪念碑看到雁群飞过;许多个四月,它看着紫荆绽放又凋谢。许多个五月,它将看到在一千座沙丘上闪烁的栎树花;白鹭将于八月在泥沼上摆姿态;鸻从九月的天空发出鸣叫。山核桃坚果将‘噗哧’一声掉入十月的落叶里,而冰雹将在十一月的树林里嘎嘎作响。十世,再也没有旅鸽飞过这里,吸进森林和草原里累累的果实,风尘仆仆地将这些果实燃烧。”(《沙郡年纪》)这是一种多么深沉而敏锐的悲哀,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我们能亲眼见到许多美丽的野生物种在繁茂的田园中销声匿迹,在除草剂、杀虫剂、公路与房屋的包围下被迫灭绝。
而在中国广袤的农村呢,在过去短暂的一二十年间,每个关注自然和熟知乡村的人,都已亲身感受或目睹了它们前所未有的沧海桑田式的变迁。苇岸沉重地指出:“在神造的东西日渐减少、人造的东西日渐增添的今天,在蔑视一切的经济的巨大步伐下,鸟巢与土地、植被、大气、水,有着同一莫测的命运。”(《太阳升起以后》)伴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与人类理性自满的膨胀,人类所取得的每一个进步也都相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传统的消泯、信仰的迷失,我们一边为人类改天换地的伟力而欢欣鼓舞,一边又不得不亲口品尝人类因盲目而自酿的苦酒。
生活在钢筋水泥森林里的人们,季节的轮回开始从眼中淡去,人类正变得脆弱而精致,也越来越缺少生命的活力。以传统农业文明为立国根基的中国,受到工业文明的冲击尤其巨大,其破坏与对传统的撕裂更加猛烈。不要说年节气氛的淡化,现在还有几个人能完整地被初曾以其名称的优美、生动、准确而使我们感动的廿四节气呢?
这些如田园风景与中国古诗般晶莹珍贵的名词,体现着汉语的简约性和表意美,却也正在无情地遭到遗忘。记得曾看到《南方周末》报道说,作为未来城市设计大手笔的金华新城区决定以廿四节气来命名街道,这也许是个好的预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却出自一个外国城市设计师的创见。
无论怎样,人类文化的沙堡是建筑在大地之上的。想一想田野往昔的繁荣,想想我们梦想着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就会知道,土地不是奥德修斯的女奴,不是一笔可以被任意役使和处理的财富。它是我们生命与传统的根源,是我们全部价值与意义的承载者,是人类安身立命之所在。就如利奥帕德所说的,人类只是一个由各个相互影响的部分所组成的共同体的成员,这个共同体还包括土壤、水、植物和动物。“我们倡导土地道德就是要把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这个共同体平等的一员公民。它暗含着对每个成员的尊敬,也包括对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尊敬。”(《沙郡年纪》)
这不仅是人类理应做的,也是人类唯一的出路。
用什么来结束呢?在天干地支的旋转和季节的生长变幻中,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立春、雨水……面前的站牌显示着我们已到了丙戌年的春天。
丙戌年农历正月廿二,公历2月19日,雨水。我引用苇岸的一段话:“在二十四节气的漫漫古道上,雨水只是一个相对并不起眼的普通驿站。就像森林外缘树立的一块警示标牌,雨水的作用和意义主要在于提醒旅人:从今天起,你已进入雨水出没的区域。”我也要提醒您,匆匆赶路的人们,面对着布满雨水与泥泞的大地,你们要当心哪!
作者/石墙 转载请勿删改,通知作者注明原始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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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
一本好书,带给人的滋味,是每一页翻过去,都有意犹未尽的不舍与喜悦。当合上书扉,会感激生命中竟有这样的相遇,不早不晚,降生于这本书出现的年代之后、人类文明消逝之前。
《沙郡年记》于我,就是这样的一本好书。虽是译文,文字的优美,仍然让人心醉。它不仅源于作者的文学功底,更源于其对自然之美的敏锐感悟,从容述说中,诗意充盈。
本书描绘了二十世纪初美国南部各州的自然风光:春天洪水淹没道路时,鲤鱼狂喜地拍打它们的鳍;五月黄昏公鹬在林地上空旁若无人地进行独舞;月夜狼群嘶吼出只有群山才能知晓的秘密;火红的悬钩子下,松鸡不耐烦地振翅,猎人与他的狗儿相视微笑......发生在野地里的故事,奇异而美丽。
居住地的人们,清晨领着狗儿,将面包与咖啡壶吊在猎枪上,穿过露水沾满的草地,聆听鸟儿的合唱,在与一只晚归的鹿擦肩而过之后,爬上被朝霞染成淡紫色,长满山毛榉的山峦,沿途无数活泼的生灵,带来预料不到的喜悦。
作者李奥帕德,是美国自然生态保育运动先驱,被誉为“自然环境保护之父”和“现代野生生物管理之父”,终生为自然保育运动身体力行。1935年,他购买了威斯康辛河岸边一个因过度开发而荒废的农场,带领全家每个周末都来到这里,以农场为实验室,一边研究生态保育工作,一边写作。世界三大自然随笔经典之一的《沙郡年纪》,就在这个农场创作完成。
很自然的,书中,自然生态保育被放到了重要位置。“人们总是毁了自己所爱的事物,所以,我们这些拓荒者毁了我们的野地。有人说,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尽管如此,我很高兴能够在野地度过年轻的日子。要是地图上看不见任何空白处,就算有四十大自由,又有什么用?”
作者生活在二十世纪初中期,美国工业化进程步向成功,大规模开发自然资源的同时,工业文明对自然生态的破坏亦加剧。社会所做的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经常徒劳无功。由此,作者提出,必须打破单纯因经济价值而生发的自然保护观念,建立一种哲学意义上的,人与土地的伦理关系。
即由伦理与美学的角度出发,致力于保存生物群落的完整、稳定和美感,强调自然是打造文明的原料,也是文明的包容物与合作者。作者用诗意的叙述说明:人是自然的一份子,生命,包括人类在内,就象一粒粒原子的奥德赛之旅,在自然的怀抱里,周而复始飘流不息,支撑了自然界的平衡运行。
如果没有平等、互融的理念,却持着去征服与奴役的态度,那么自然将永远是人类文明潜在的敌人。今天,在一些地方,保护生态平衡,已经成了全民共识,政府和社会都在付出努力。而另一些地方,被贫困落后逼红了眼的人们,狂热挖掘一切资源之时,自然生态的健康,又不得不落入一个尴尬境地。李奥帕德理想的实现,全球范围内,依旧任重道远。
1943年,《沙郡年记》手稿完成后不到一个月,李奥帕德不幸在协助扑灭邻居农场大火时遇难。一年后,《沙郡年记》出版,受到无数读者的欢迎,至今畅销不衰。 威斯康辛河岸,他最后生活过并精心保护的这片土地,现已成为生态保育的典范,接待着世界各地的参观者。
“一只燕子造就不了一个夏天,但是当一群雁冲破三月雪融的阴郁时,春天就降临了。”在诗般优美的文字中,我们跟着李奥帕德一起,去品味自然界的丰厚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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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油
我喜欢一棵年轻的北美白杨,因为有一天,它会老去。
——(美)阿尔多·李奥帕德
想起大学同窗兔子曾写过一篇关于《沙郡年记》的文章,似乎是马哲的作业,写的是什么早已忘记,只是隐约记得厚厚的一叠文字。那时的我,对于环境伦理还是一无所知,直到上岛子老师的《中外美术论著选读》时才开始接触环境伦理的论著。
这本书是断断续续读完的,里面令人目不暇接的动植物的名称虽然很晃眼,但丝毫没有减少我的阅读兴趣。这是一本安静的书。“免于恐惧的生活,必然是贫瘠的生活。”生活在都市,我们的生活是不容许我们去探询城市的过去的,我们连在春天的街上闻一下槐花盛开味道、看一看天空的闲暇都没有。逝去的城市旧迹,每个城市人是习以为常和习惯遗忘的。至于被城市日益侵占的乡村,更是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生活之外。沉迷于庸俗和习惯于遗忘,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症候。
书中关于伦理的问题已经有无数的人和文字阐释过了,作为“门外汉”,我从一些作者的言语片断中谈一下这本书给我的启示。
“某些画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们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连续为几代人观赏着,且每一代都可能出现一些欣赏者。”(第63页)李奥帕德在感叹时间与“有意味”的观者的缺乏。艺术的发展与流传,也必将经历时间即历史的考验。然而,艺术史的书写却是单纯的时间所不能控制的。时间虽然是一个权力结构,但书写者成为“立法者”,历史也就成为“书写者”的历史。不断的历史更迭,不同的意识形态,造就了不同的历史言说。戴厚英在《人啊人》中曾感叹历史中小人物的缺乏。西方艺术史书写中也曾有沃尔夫林倡导的“无名的美术史”,广西师大曾出过《我的美术史》,这些“个体发生史”是重要的,它给予了历史一种个人化的视角。每一个时代都有其叛逆者,不管是滞后还是超前,他们将无一例外的受到时代(时间)的挤压,主动或者被动边缘化,放在宏大叙事中他们有可能成为“失踪者”,但在某个时刻,他们可能成为关照整个时代的“体验者”。
“我们都在努力追求安全、繁荣、舒适、长寿,以及单调的生活。”(第158页)当代设计以及无数的人为之努力直至老死的努力,似乎就是为了实现“安全、繁荣、舒适、长寿”的生活,日益富足的物质却给了我们整个社会“单调的生活”面孔。为了安全,城市成为了鸽子笼和马蜂窝;为了繁荣,我们沉默的面对我们丰富的生活样式变为单一的忙碌;为了舒适,我们开始不再在乎别人能否忍受汽车的尾气、空调的废气;为了长寿,我们开始重新回到徐福时代,生产谎言与面具以此来安慰自己不再衰老……于是,生活变的越来越忙,三点一线不再是高中生的专利,我们重新成为整个机器上的一枚螺丝钉,不同的是这次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因而也成了不可救赎的。“各地人民在悠长的历史中建立起的各种各式的思维、生活、社会关怀、文化体会、灵性经验等等,却在财团主导的管理程式下被拆解,并在被重新调配的过程中,化约为这些财团的‘增值’工具。”(文思慧,《知识商品化下的价值扭曲》,载《千禧年全球化新思维》,香港明报出版社2000年版)
“嗜好是对于同时代事物的一种反抗;嗜好是坚持那些社会演化的短暂漩涡所不相容或忽略的永恒价值。”(第204页)这段话让我想起大一时《中国文化史专题》曾请张晓凌给我们讲过一堂“八五美术运动”的课。那个时代是属于他们的,所以那天的记忆也是张晓凌慷慨激昂的声音和一大堆陌生的名字,那些名字构成了一段历史。今年是“八五美术运动”二十周年,几本美术期刊正在登载当事人的回忆(时髦的称谓是“口述史”)。不可能再经历那个时代的我,只能通过文字和图片来尝试接触那段历史。我情愿把它看作是一种时代的病症,因为通过那时候风起云涌的社团与铺天盖地的作品,更多的透露出一种对革命的迷恋,很难翻检出那个时代的“嗜好”。被很多人称为思想解放先声的八五美术思潮,越来越多的成为很多人积攒履历的资本,越来越变得苍白。一九八五年,我刚刚五岁。
“一种只建立在经济上之利己主义的自然资源保护系统,是不平衡的,没有希望的。这种系统常常会忽略——最终则会消灭——土地群集中许多没有商业价值,但对于其健全运作不可或缺的组成分子。”(第274页)李奥帕德提出的这种危险,其实也深刻的生长于我们所在的社会中。对经济利益的高度崇拜,对文化的阉割,使得很多“没有价值”的东西逐渐消失。在这个实利主义时代,一切均被量化、物质化、金钱化,对于文化的无知到了惊人的地步。于是,“推土机推倒古长城”、“挖掘机挖毁古墓”、“圆明园防渗工程”、“古城墙”、“四合院”等等或者成为报刊上让人习以为常的豆腐块文章或者成了历史的隐痛。于是,推倒重建、粉刷一新的四合院、便捷方便的地下铁道、抢救挖掘的古文物等等成了粉饰疾病的炫耀物。历史,成了新鲜的、可触的,却成了真实的虚假。
不着边际的想象与书写。李奥帕德的文笔十分优美,台湾的译者功底亦深厚,我的却散漫而肤浅。然而,我已经很少听见同龄人谈十年前、五年前的故事了。空白的历史变得让人快乐,让人成为社会的一分子,开始挣扎。只是,历史走过的,真的远去、消逝了吗?
wenzi_kk
2005年6月 长沙听香居
附录:
1、李奥帕德(Aldo Leopold,1887~1948):被称为“大地伦理学之父”,其《沙郡年记》被称为“现代环境主义运动的一本新圣经”。他的学识和对于野地日益丧失所抱有的悲悯态度,使他很快成为野地保育组织的创建人和领导人。1935年,他购买了威斯康辛河(Wisconsin River)岸边一个荒废的农场,因为过度开发,该农场的生态系统已经严重破坏。李奥帕德全家(妻子和五个子女)每个周末都来到这里,开始以这个农场为实验室,从事着复杂精微的生态保育,逐渐恢复了这个地区的生态健康。如今这一地区已经成为生态保育的典范,接待着世界各地的参观者。1948年,在帮助附近一家农场扑灭荒火的时候,他献出了生命。在李奥帕德去世一年之后,使他广为世人所知的这部《沙郡年记》才得以出版。该书英文名是A Sand County Almanac,sand county是指威斯康辛州西南部的几个县,由于农业耕作,使草原表层的植被破坏,暴露出冰川作用形成的沙土砾石层。李奥帕德就是以这个地带作为观察点,写下一年十二个月最主要的野外景观,并深刻地解释这些景观之间的生命关联。
2、大地伦理学:大地伦理学把维护地球的和谐、稳定和美丽视为重要的伦理原则之一,要求我们要像一座山那样思考,充分认识到地球生态系统各个部分之间内在的不可分割性,把我们视为大地共同体的一个成员(而非征服者)来看待,不仅尊重大地共同体的其他成员,还尊重大地共同体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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