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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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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
在偌大的图书馆里发现一册好书的过程总是相当偶然,时而是明确渴望一读的书找了好久找不到,要么就是随处摆着的未必有什么意思的书,当然,如果说能不时地发现也是习惯使然——在图书馆借书,总会不时移到一个不常停留的字母分类里,然后一行行扫描整列书架,不时翻翻拣拣,一边更新大脑里的图书馆的书籍地图,什么书换防了,什么书出差了,什么书还是打瞌睡没醒来的老样子……一边则在探求好书新书,壮丁这回不抓走,下回或许也可以征用得到,虽然实际到落实时,往往又是宁可错抓不肯放过的心态开始作祟。
至于说什么样的书才算是好书,偶然相逢中,对所知不多的自己,一册书在自己眼中的第一印象就尤为重要。书是美的,至少应该是有味道的。拿王尔德的话歪用下,It is better to be beautiful than to be good。至于说第一印象之外,更细致地考虑是何种因素在诱导着自己的判断,对于这本书来说,是让人不由迷恋的书名,是它有些复古的朴质装帧,是曾经接触过海上文库这一系列丛书并读着蛮有好感……好吧,胡说八道到这里也够了,实际上,哪怕没有那些,也还是会借回来。取出这册小书时,略略翻了下,忽然看着书的封面上作者名字有些似曾相识,结果通过检索明确了下,过去还曾读过人家写的《读书那么好的事》。总之,这回算是对上眼了。
结果,证明感觉没错,又一次美好的阅读。
可以将这些短小的文章看作一个人描绘出的私人阅读版图。那是数十年间,一直放不下对外国文学的热爱而宁可不做研究,选择自由地在其间徜徉的人,通过已然为时光所沉淀出琥珀色温暖的文字,将一个个作家和相关的作品,还有自己的思考与情绪一笔笔描出清晰的样子来。
这样的感觉又像是,在一次旅途行经的间歇,与一个人不其然的相遇里,有了一次难得的良久攀谈,通过他的叙述而听闻了他所曾结识的人物的飒爽英姿。那些人物,有些是自己不曾知晓的,不由就倾心不已,想在未来去一觅真颜;有些是略有耳闻的,他们的故事则被更生动地讲述,意义被重估,而又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也因此,而获知这个世界的广大与美好,也点燃了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热忱。
在那些篇幅不长而很有内容的小文章里,文字的灵动和深情与思考和见识并行不悖,从有趣的英国的儿童歌谣的言谈,到对一些童话名篇的回忆,而往前翻,隔着几页上一篇或许还在颇为理性地分析流亡者、移民作家的故乡情结,或者沉入对某本英伦作家的回忆录对亡妻的眷恋中。更多的是对于自己所喜欢的那些作者,那些作品的故事。带着笨拙和缓慢的土星气质英勇捍卫自己的精神世界的本雅明、睿智而胸怀博大的里尔克、在自己的梦想世界里游走着,筑起迷宫,排演梦境的博尔赫斯……一个个符号从纸上闪现出更为真实的身影。
最容易见得一个爱书人的形象,或者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读者所拥有的情怀的故事,是他谈及那册《爱因斯坦与相对论》。这本书在读完后送给了小朋友,而此后则不免又有怀念,尤其是着迷于书中那段描绘十三岁的爱因斯坦读《纯粹理性批判》的情景。但书没了,又没法印证回忆的准确,而那种一个人从书籍的阅读中获得乐趣的事却着实能感染人,让人想再仔细看看,直到七年后的一天在书店与这本书重逢,复又翻阅那一段,然后他说,“手边放着这本书,我的怀念安稳了。”
在枕边摆了大半礼拜,不知不觉地,一册书读完了,然后,搁了几天不禁又拾起来再翻了一遍。而对我来说,对一个新世界的怀念,才刚刚开始。
而阅读中跋涉的漫漫旅程,在又一个驿站的灯火中休憩。一如以往,领受过些许的温暖与光芒,抚平躁动的内心,学会变得谦卑带着善意,然后,继续前行,也不必问静候前头的,是不是一个更美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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