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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状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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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1:5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军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与老百姓可能稍有不同。”林云又说,可能是觉得刚才表现太冷酷,有些过意不去似的。

  “许大校不属于军队?”

  “当然,也属于。”林云淡淡地说,能听出语气中那隐隐的轻视,对于试验基地的领导层,她都抱有这种轻视。

  当天下午,这架经过紧急维修的直升机就从坠落点飞回了基地。

  “在想出行之有效的措施保证安全之前,试验必须停止!”在当天晚上基地的会议上,许大校坚决地说。

  “再飞两次,也许我们就能找到电弧波动的规律,这样就能找到一种飞行方式避免它打到机身上。”上午受伤的飞行员挥动着一只裹着绷带的手说,从他的动作和表情,看得出那只伤手很疼,但为了表示他还能用它操纵直升机,他没有把那只手臂吊起来,还故意用它做很多动作。

  “这样的事故不能再发生了,是应该有一个可靠的安全保证。”林云说。

  另一位飞行员说:“我请各位把大前提搞对:我们并不是为你们这个项目冒险,而是为我们自己冒险,现在,陆军航空兵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新武器!”

  林云对他说:“你误解了我们停止试验的原因,我们停止试验完全是为了项目着想,如果再出现王  松林上尉那样的恶性坠机事故,这个项目就完了。”

  许大校说:“大家开动脑筋,必须想出一个可行的安全措施来!”

  一位工程师说:“能否考虑用遥控飞行器来完成试验?”

  一位飞行员说:“目前能够完成空中悬停和低速飞行,并有这么大载重量的遥控飞行器,只有北航研制的一种氦气飞艇,但它的操纵精确性能不能保证放电瞄准还不清楚。”

  林云说:“其实就算能行,它也只是避免了人员伤亡,对试验于事无补,它同样会被闪电击毁的。”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我以前的硕士导师,研制过一种防雷涂料,是用在高压线上的,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并不知道详细情况。”

  “你的导师是张彬?”许大校问我。

  我点点头,“您认识他?”

  “我也曾是他的学生,那时他还是个讲师,还没有调到你的母校。”许大校顿时黯然神伤,“我前几天还给他去过电话,想去看他,总是抽不出身来,他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他的病你知道吧?”

  我又点点头。

  许大校说:“在学术上他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勤勤恳恳一辈子……”

  “我们还是谈谈那种涂料吧!”林云迫不及待地说。

  “我知道这项发明,当时我参加过鉴定会,它的防雷效果是很出色的。”许大校说。

  “关键是,如果这种涂料需要接地才能起作用,那还是没有意义。”林云说,她对技术的灵性我一直很佩服,这个问题非专业人士一般想不到,大部分防雷涂料确实需要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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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1:5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许大校摸着脑袋想了想:“这……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具体还得问发明者本人。”

  林云拿起电话话筒递给我:“马上打电话问他,要是行,就让他到北京来,我们一定要尽快配制出一批这种涂料!”

  “他是一个癌症病人。”我很为难地看着她。

  许大校说:“先问一下吧,没有关系的。”

  我把话筒从林云手中接过来:“不知道他是在家还是住院……”我边说边翻通讯录,在第一页上找到他家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很虚弱的声音:“谁呀?”

  我说出自己的名字后,那来自远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和强健起来:“啊,你好你好!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张教授,我在搞一个国防项目,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这么说,你有进展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就问。

  “在电话里不好说,您身体怎么样 ?”

  “一天不如一天了,赵雨来看过我,他可能告诉过你了。”

  “是的,您那里的医疗条件怎么样?”在我说话的时候,林云在旁边着急地低声催促:“问呀!”我捂住话筒厉声说:“走开!”当我把话筒又放到耳边时,听到张彬说:“……我又收集到一些那方面的研究资料,正准备给你寄过去。”

  “张教授,我想问您另一件事,是关于您研制的那种高压线防雷涂料。”

  “哦,那东西在经济上没有实用价值,早被束之高阁了,你想知道什么呢?”

  “它需要接地吗?”

  “不,不需要,全凭它自身的屏蔽作用。”

  “我们想把它用于飞机上。”

  “恐怕不行吧,这种涂料产生的涂层表面很粗糙,肯定不符合飞机表面所要求的空气动力指标;另外,飞机的机身蒙皮与高压线不是同一种材料,不知道涂上去后长期会不会对蒙皮产生腐蚀作用。”

  “您说的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它能不能对飞机产生防雷效果?”

  “这是肯定的,只要涂层达到一定的厚度,飞机甚至可以穿过雷雨云。其实,这种涂料在这方面有过实际应用,但不是在飞机上。那年学校大气实验室有个项目,用探空气球探测雷雨云的结构,可是连着好激磁,气球和吊在下面的仪器舱入云不久就被云中闪电击毁了。后来他们找到我,把仪器舱和气球上涂了一层防雷涂料,结果入云和回收几十次都没遭到雷击,那可能是这种涂料惟一的一次实际应用了。”

  “这太好了!我想问问,现在还剩有那种涂料的成品吗?”

  “还有,放在大气电学实验室的仓库里,应该还能用,涂一架小型飞机应该差不多够的。管理员嫌那些密封桶占地方,好几次要把它们扔了,我没让,要真有用,你就都拿去吧。我这里还有全套的资料,重新配制不会太困难的。我想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当然可以不回答,这同球状闪电的研究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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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1:5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是的。”

  “这么说你真的有进展了?”

  “张教授,现在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在干这件事。至于进展,很可能会有的。”

  “那好,我马上去你那,至少在涂料这事上,你们还是需要我的。”

  我还没说话,林云就捂住了话筒,她已经从中听到了张彬的声音,显然怕我不让他来,低声对我说:“他来后可以住进301医院,医疗条件总比那边好吧?再说,如果资料齐全的话,他也不会费太多神的。”

  我看看许大校,他接过话筒,他们显然常联系,所以没有太多的寒暄,大校问:“您那些涂料总共大概有多少?两吨?好的,您就在家等着,我们会去接您的。”

  第二天下午,我和林云到南苑机场去接张彬。我们在停机坪上等飞机,时值盛夏,但一场暴雨刚过,把多日的闷热一扫而光,空气清新而凉爽。经过多日的紧张忙碌,这时有一种难得的闲适的感觉。

  “你在工作中对我越来越反感了,是吗”林云问我。

  “知道你像什么吗?”

  “说说看。”

  “你就像一艘在夜海上向着远方灯塔行驶的船,整个世界只有那个善良的灯塔对你是有意义的,其他部分都看不到。”

  “真有诗意,可你不觉得这也是在描述自己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有时候,人最不能容忍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时,我回忆起了大一时的那个图书馆中的深夜,那个漂亮女孩问我在找什么,她的目光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种看异类的目光,我相信也一定有南海子用那种目光看过林云……我们都是游离于时代之外的人,同时也游离于对方之外,我们永远不能相互融合。

  一架小型军用运输机降落了,张彬和接他的两名基地军官一起从机尾门走出来。张彬的状态看上去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甚至比一年前在学院分别时还好,不像是绝症在身。当我对他说出这点时,他说:“我两天前还不是这样的,接到你的电话,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他指指正在从机舱里卸下的四个铁桶说,“这是你们要的涂料。”

  许大校说:“我们估计了一下,一桶半就够涂一架直升机,这些肯定够两架用的!”

  上汽车前,张彬对我说:“许大校已经把你们的想法告诉我了,对它我现在还做不出什么评价,但有个知觉:这次你我可能真的要再次看到球状闪电了。”他仰视着雨后初晴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要那样就太好了。”

  回到基地后,我们连夜对涂料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发现它对闪电有着十分好的屏蔽作用。然后,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给两架直升机的机身涂上了这种黑色的涂料。

  第二天凌晨,进行第二次飞行放电试验。起飞前,张彬对那名手上缠着绷带的飞行员说:“放心飞吧,小伙子,绝对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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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1:5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本帖最后由 小宇宙大心灵 于 2012-5-19 18:29 编辑

  一切都很顺利,两机直升机在5000米高度点燃了电弧,并带着它安全飞行了10分钟,然后在人们一片掌声中降落。

  在这次飞行中,电弧所覆盖的面积已经是3141基地的100倍,但比起将要进行的大面积到秒来,这个数字是微不足道的。

  我告诉张彬,在空中进行的大面积扫描将在两天后开始。

  张彬说:“到时候一定叫我来!”

  看着送张彬的汽车远去,我空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面对眼前这两架螺旋桨还没停转的直升机,我对旁边的林云说:“我们已经把赌注放到大自然面前了,会不会血本无归呢?你真能相信这张网能在空中激发什么?”

  林云说:“别想那么多,向前走就是了。”

球状闪电

  两天后的夜晚,第一次扫描开始了。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横排成一条直线,我和张彬坐在一端的一架里,林云在另一端的一架里,天气很好,夜空中星海灿烂,首都的灯光在远方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两架直升机开始慢慢地相互靠近,林云乘坐的那架我们刚才还只能凭航标灯来辨认它的位置,随着距离的缩短,它的轮廓开始在夜空中显现出来,渐渐地,我又看清了被航标灯照亮的机号和八一徽章,最后,连林云和对方飞行员那被仪表盘上的红灯照亮的面孔都看得很清晰。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后,那架直升机突然清晰在凸现于一片刺眼的蓝光之中,我们的机舱中也充满了这种蓝色的电光。由于两机距离很近,电极又处于机身下方,所以只能看见电弧的一小段,它那刺目的蓝光让人不敢直视。弧光中,我和林云遥遥相对地挥了挥手。

  “戴上护目镜!”飞行员大声提醒我们。我扭头看看张彬,他没戴护目镜,也没看电弧,他的双眼看着被弧光照亮的舱顶,像在等待,又像在沉思。

  我戴上忽米竟后,立刻除了电弧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随着直升机间的距离渐渐拉长,电弧也在变长,这时,我戴着护目镜的眼中的宇宙十分简单,只有无际的黑色虚空和这条长长的电弧。其实这个宇宙更像我们正在探索的境界:那是一个无形的电磁宇宙,在那个宇宙中,实体世界是不存在的,只有无形的场和波……我看到的画面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信心,在这画面给我的直觉上,很难相信这个漆黑的宇宙中除了这道电弧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我摘下护目镜,像张彬一样把目光局限在舱内,这被电光照亮的实体世界让我感到舒服一些。

  100米长的电弧最后形成了,并开始随着双机编队于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西飞行。我猜测着在地买内看到这条突然出现在夜空中的长电弧的人,看着它在群星的背景前缓缓移动,会把它当成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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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1:5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飞行持续了半小时,这期间除了飞行员们在无线电中简短的对话,我们都保持着沉默。现在,这条电弧扫过的空间,已经数千倍于有史以来人工闪电扫过的空间的总和,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电弧的亮度渐渐减弱,超导电池中的电能已经快耗尽了,耳机中响起了林云的声音:“各机注意,熄灭电弧,相互脱离,返回基地。”从她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一种对所有人的安慰。

  我生活中有一个铁打的定律:对某件事你预感到失败,那它肯定失败。当然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这样的空中搜索,但我现在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最后的结果。

  “张教授,我们可能错了。”我对张彬说,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他一直没看舱外,只是静静地沉思着。

  “不,”他说,“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肯定你们是对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以后一个月的搜索,我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张彬看着我说:“不用一个月,按照我的直觉,它在今天晚上就应该出现。能否回基地充电后再飞一次?”

  我摇摇头:“您该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张彬喃喃自语:“很奇怪,它应该在出现的……”

  “直觉并不可靠。”我说。

  “不,三十多年了,我还第一次有这样的直觉,它是可靠的!”

  这时,耳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飞行员的声音:

  “发现目标!电弧1号机方向约三分之一处!”

  我和张彬都浑身一震,立刻伏到舷窗上向后望去。就这样,他时隔30年,我时隔13年,再次见到了决定我们一生的球状闪电。

  那个球状闪电呈橘红色,拖着一条不太长的尾迹,在也空中沿一条变幻的曲线飘行着,从那飘行的轨迹看,她完全不受高空中强风的影响,似乎与我们的世界不发生任何关系。

  “各机注意,与目标拉开距离!危险!”林云大喊。事后我真佩服她的冷静,我和张彬这时已经完全呆住了,不可能再想任何别的事。

  两架直升机相互分离飞行,随着距离的拉大,电弧很快熄灭了,没有弧光的干扰,球状闪电在夜空中显得更加清晰,周围的一片薄云被它的光映成了红色,仿佛一次微型的日出。这被人类激发的第一颗球状闪电在空中缓缓飘行了约一分钟,突然小时了。

  返回基地后,我们立刻把超导电池充电,然后重新起飞,这次飞行刚进行了15分钟,就激发了第二颗球状闪电,到50分钟时,激发了第三颗。最后这颗色彩很奇特,呈一种怪异的紫色,它生存的时间也特别长,有6分钟之久,这使我和张彬都能细细品味梦幻变为现实的感觉。

  再次在基地降落时已经是午夜,我、张彬和林云在基地这一片草地上,直升机的螺旋桨完全停转后,夏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使夜更显得宁静,单蓝的夏夜星空在苍穹中照耀着,似乎是真个宇宙专为我们三人亮起的无数盏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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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2: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本帖最后由 小宇宙大心灵 于 2012-5-19 18:30 编辑

  “我终于喝到那酒,此生足矣!”张彬说。林云莫名其妙,我却立刻想起了他给我讲过的那个俄罗斯故事。

  他接着说:“不过,这也是大气物理学推出球状闪电研究的时刻,它是基础得多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搞应用科学的人能理解的,你们真该请超人了。”

雷球

  首次搜索成功之后,我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眼中的世界边的崭新而美丽了,似乎开始了一个新的人生。许大校和林云却在兴奋中多了一点茫然,因为对于他们的目标而言,只走完了万里长征第一步。林云说过:“你的终点就是我们的起点。”这话不太准确,但也说出了一定的实情。不过我的终点现在也还很遥远。

  飞行员们谈起球状闪电时,都管它叫“雷球”,这也许是受那部同名的007电影的启发。以前国内雷电研究领域有人把它叫“球雷”,但“雷球”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比起以前的名字它简洁而传神,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知道,这种东西被称为闪电是不准确的,所以这个名字很快被大家所接受。

  在取得了第一次突破后,我们前进的步伐就停滞了。我们只是不停地在空中用闪电激发雷球,最多时一天可以激发十多个,但对它的研究手段却少得很,只能使用各种远距离探测仪器,如各种波长的雷达、红外线探测器、声纳、频谱仪等。进行接触式探测根本不可能,连对雷球接触过的空气进行取样都不可能,因为空中风速很高,那些受影响的空气瞬间就被吹散了。结果半个月下来,我们对雷球的了解并没有进展多少。

  但林云的失望表现在另外的方面,在基地的一次例会上,她对我说:“球状闪电好象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我至尽没看它有什么杀伤力嘛。”

  “就是,”一名直升机驾驶员说,“这些软绵绵的火球能作为武器?”

  “你非要看到有人被烧成灰才满足?”我没好气地问。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的目标毕竟是制造武器。”

  “对于球状闪电,你可以怀疑它的一切,惟独不必怀疑他的杀伤力!如果你们稍不注意,它很快就会满足你们的愿望!”我说。

  许文诚大校支持我的意见:“现在,在工作中有一种危险的倾向:对安全越来越忽视,观测直升机与目标的距离多次小于规定的50米。有时甚至接近到20米!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我要提醒机组人员,特别是飞行员,以后再接到靠近雷球小于规定距离的指令,应该拒绝执行!”

  谁也没有想到,我那不详的预言,在当天晚上就实现了。

  在白天和夜里对雷球的激发几率是相同的,但由于雷球在夜空中的视觉效果较好,所以多半的激发试验都是在夜里进行,这天夜里,激发了6个雷球,对前5个成功地进行了探测,探测内容主要包括雷球的运行轨迹、辐射强度、频谱特征、消失点的磁场强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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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2:0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在对第6个雷球进行接触探测时,事故发生了。当这个雷球被激发时,探测直升机谨慎地靠近它,并沿着它飘行的轨迹飞行,努力与他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我所乘的直升机在更远处跟随着。这样的飞行大约进行了4分钟,雷球突然小时了,但这次雷球的小时与以前不同,我们听到轻微的爆炸声,由于机舱的隔音效果很好,这爆炸声在外面听起来一定震耳欲聋。紧接着,我们看到前方的探测直升机冒出了一股白烟,同时失去控制,翻滚着下坠,很快在我们视野中小时了。时间不长,下面的大地上出现了一团火光,火光映红了周围的一圈地面,在深夜黑色的大地上十分醒目。我们的心立刻又抽紧了,直到接到报告,说直升机追悔在一座荒山上,没有伤着人,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

  惊魂未定的飞行员回到基地后回忆,当雷球在他的直升机前方爆炸时,舱内什么地方迸出了电火花,接着又冒出了浓烟,然后飞机失去了控制。坠毁的直升机的黑匣子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自然无法判断它内部的哪一部分被击毁了。

  “凭什么认为事故一定与雷球有关呢?也许是直升机自身故障,只是与雷球爆炸在时间上巧合而已。”在事故分析会上,林云这样说。

  驾驶员直勾勾地看着林云,眼神是那种刚从恶魔温暖感中醒来的人所特有的:“少校,本来我是赞同你的看法的,但,你看——”他举起两只手,“这也是巧合吗?”

  我们看到,除了右手的一个拇指和左手的一个中指上还残留着半片已经烧得焦黑的指甲外,其余手指上的指甲踪迹全无!他又脱下了两只飞行靴,脚指甲也全部消失了!

  “雷球爆炸时,我的手指有些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指甲正在发出红光,那光一伤就灭,然后十片指甲全变成了不透明的白色。我以为手被烧伤了,就举起一只手向它吹气,在吹第一口气时,指甲都化做一团白灰飞没了!”

  “手指没烧伤吗?”林云抓住他的手细看。

  “不管你信不信,我连一点热感都没有,再说,还穿戴着厚厚的手套和靴子呢,它们好好的!”

  这次事故使项目组的人们第一次菱角了球状闪电的威力,他们再没人说它“软绵绵的”了,最使大家震惊的是,雷球释放的能量能对50米外的物体产生作用!其实在我们收集到的上万份球状闪电目击记录上,这类现象的记载是很多的。

  至此,研究陷入了绝境。我们到现在为止共激发了48个雷球,就发生了一次特大事故,这种试验和观测是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就是冒险进行下去也没意义。给我们最大震动的不是雷球的威力,而是它那几乎是超自然的诡异,直升机驾驶员那已经消失的指甲再次告诉我们,用常规手段根本不可能解开雷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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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2:0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本帖最后由 小宇宙大心灵 于 2012-5-19 18:30 编辑

  我想起了张彬的话:“我们都是凡人,虽然我们用超过常人的努力去探询,可我们还是凡人,只能在基础理论提供的框架中进行推演,不可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就像步入没有空气的虚空一样,但在这个框架中,我们什么也推演不出来。”

  在向总装备部领导的汇报会上,我把这话转述给他们。

  “对球状闪电的研究方向必须转移到现代物理学的最前沿。”林云说。

  “是的,我们该请超人了。”许大校说。

丁仪

  总装备部组织召开了一次扩充球状闪电项目组的会议,与会的主要是非军方研究机构的代表,大多为物理学准业,其中有国家物理研究院的领导,还有几所著名高等学府的物理系主任。会议的主持者把从他们那里收集到的一打表格交给我们,这是他们提出的人选的资料,包括他们从事的专业和研究成果的简介。

  我和许大校看完后都不满意。

  “他们是国内相关学科最出色的学者了。”物理院领导说。

  “这我们相信,但是需要再基础一些的。”许大校说。

  “还基础?你们不是搞闪电研究吗?能基础到什么程度呢?总不至于让霍金来吧?”

  “有霍金那最好了!”林云说。

  那几位互相看看,物理院领导对一名大学物理系主任说:“那就让丁仪去吧。”

  “他的研究很基础吗?”

  “不能再基础了。”

  “学术水平呢?”

  “国内最高。”

  “在哪个单位?”

  “他没单位。”

  “我们不要民间科学家。”

  “丁仪有哲学和量子物理学两个博士学位,还有一个数学的硕士学位,什么分支我忘了;一级教授,科学院院士,而且是最年轻的院士,曾是国家中子衰变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在去年因此项研究获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您把这叫民间科学家?”

  “那他怎么没有单位呢?”

  物理院领导和物理系主任鼻子里都轻轻哼了一声:“问他自个去吧。”

  我和林云在海淀区的一幢新住宅楼上找到了丁仪的住处,门虚掩着,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来,就推门进去。这套三室两厅的宽大住房大部分都空着,没有什么装修,地上和窗台上白花花地散落着大量的A4纸大小的白纸片,有的空着,有的上面写满了公式,或画着奇怪的图形,还有很多铅笔散扔在各处,只有一个房间中有书架和一台电脑,书架上书很少,但这个房间中散落的纸最多,几乎把地板全盖住了。在房间正中央清出了一块空地,丁仪正在躺椅上呼呼大睡,他三十多岁,身材又瘦又长,穿着宽大的背心和短裤,嘴里一道涎水一直滴到地板上。躺椅旁边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一把硕大的烟斗,还放着一盒拆开的石林烟,其中的几根弄破了,烟丝都装到一个玻璃瓶中,他显然是正在干这活十睡着的。我们叫了几声,他也没醒来,只好从纸片中清出一条路走到躺椅前推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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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2:0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啊?啊啊,你们是早上打电话来的?”丁仪嘶溜一声抹了把口水说,“书架上有茶,要喝自己倒……”坐起身后他突然大发雷霆,“你们怎么乱动我的计算稿!我是按顺序放的,都弄乱了!”于是起身忙活起来,又把我们清开的纸片摊开来,把我们的退路封死了。

  “您是丁教授吧?”林云问,显然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很失望。

  “我是丁仪。”丁仪打开两把折叠椅示意我们坐下,然后躺回到躺椅上,说:“在二位说明来意前,我先和你们谈谈我刚做的一个梦……不不,一定要听听,这是一个被你们打断的好梦。梦中我就坐在这,手里拿着一把刀,这么长,切西瓜用的。旁边也是放着这个茶几,但上面没有烟斗啊这些东西,上面放着两个圆的东西,这么大,圆的,球形的,猜猜那是什么?”

  “西瓜?”

  “不不不,一个是质子,一个是中子,西瓜那么大的质子和中子。我首先把质子切开,它的电荷流到茶几上,黏黏的,发出一股清香;中子让我切成两半后,里面的夸克叮叮当当地滚了出来,都有核桃大小,五颜六色的,在茶几上滚来滚去,有的还滚到了地上,我拾起一个白色的,很硬,但使劲一咬还是咬开了,是马奶提子的美味……正在这时,你们把我弄醒了。”

  林云带着一丝讥笑说:“丁教授,这是一个小学生的作文呀,您应该知道,质子、中子、夸克都会呈现量子效应,看起来应该不是那个样子的。”

  丁仪盯着林云看了几秒钟:“啊对对,你是有道理的,我这人倾向于将事物简单化。想想如果质子和中子真有那么大,生活对于我将是多么美妙,现实中它们那么小,一把切开它们的刀子价值上百个亿啊。所以这只是一个穷孩子做的吃一块糖的梦,不要讥笑它吧。”

  “我也听说,国家没有把超大型加速器和强子对撞机列入新的科技五年规划。”我说。

  “人们都说那是无意义的劳民伤财。所以呢,我们的物理学家们以后只好继续到日内瓦去当乞丐了,求人家施舍点可怜的试验时间。

  “不过您的中子衰变研究还是很有成就的,听说差点获得诺贝尔奖?“

  “别提诺贝尔奖了,如果不是它,我还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成了一个闲人。“

  “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我的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嘛,那是去年在……在哪忘了,肯定是欧洲,在一个黄金时间的电视论坛上,主持人问我作为本届诺贝尔物理奖最有力的竞争者有何感想,我说诺贝尔奖嘛,从来就没有授予卓越的思想,而只垂青匠气和运气,比如爱因斯坦是因光电效应获奖的。到了今天,它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婊子,姿色全无,只凭艳丽的衣裳和复杂的技巧取悦嫖客,我对它不感兴趣,但国家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巨资,所以硬要塞给我的话,我也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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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楼主| 发表于 2012-5-19 17:42:0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和林云吃惊地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那您也不至于因此而辞职吧?“

  “他们说我不负责任,哗众取宠,我坏了别人的好事,大家自然把我视为异类,道不同不足以谋,我就走了……好了,二位说说来意吧。“

  “我们想请您参加一个国防项目,负责理论部分。“我说。

  “研究什么?“

  “球状闪电。“

  “很好,如果你们是那帮人派来羞辱我的,那他们达到目的了。“

  “还上听完我们的介绍再下结论吧,说不定您可以用这个羞辱他们呢。”林云说着打开了她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把激发球状闪电的录象调出来放,同时向丁仪简单地做了介绍。

  “你是说,你们用闪电激发了空间中某种未知的结构?”丁仪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幽漂浮的球状闪电问。林云回答说正是这样,我拿出张彬送的那个隔页烧焦的笔记本让丁仪看,并告诉了丁仪这个东西的来历。他接过它,很仔细地看了好一会,然后小心地递还给我。

  丁仪从玻璃瓶中捏力量一撮烟丝,装进大烟斗中点燃,指着那一堆散香烟说:“你们帮我弄弄这个。”转身走到一面墙前抽起来。我们只好为他把烟丝从那些香烟中剥出来放进瓶中。

  “我知道有个地方专卖烟丝的。”我抬头对丁仪说。

  他似乎根本没听见,只是站在那里吞云吐雾。他的脸离那面墙很近,几乎是贴着它,烟都吐在墙上,像是要从里面熏出什么来似的。他的目光看着远方,仿佛墙是另一个广阔世界的透明边缘,他能看到那边深邃的景色似的。

  烟很快抽完了,丁仪仍保持着面壁的姿势,说:“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自以为是的人,我将首先证明自己胜任这项研究,如果不行,你们可以去找别人。”

  “这么说您答应加入了?”

  丁仪转过身来:“是的,我现在就跟你们去。”

  这一夜,基地中的很多人都难以入睡,他们都不时地从宿舍的窗子看看外面宽阔的闪电试验场上那一闪一灭的小火星,那是丁仪的烟斗。

  到基地后,丁仪只是简单地翻了翻我们为他准备的资料,然后就开始演算,他好象从不使用电脑,只是用铅笔在白纸上算,很快,刚为他准备的办公室中就像他家里一样到处散落着白纸片。他计算了两个多小时就停止了,搬了把椅子坐到试验场上,不停地抽着烟斗,那与夏夜萤火虫一起闪灭的小火星成了球状闪电研究的希望之光。

  那一闪一灭的火星有催眠作用,我看着看着就困了,于是上床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午夜两点,透过窗子看去,见那颗小火星仍在试验场上闪动,不同的是它与萤火虫一样移动起来,丁仪在来回踱步。我看了一会就又睡了,醒来天已大亮,再看试验场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丁仪回去睡觉了。他快十点才醒来,向我们宣布自己思考的结果:“球状闪电,是可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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