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的一定是我们忽视的“声音”,是被时间覆盖的“声音”,就像Bill Woodrow的《Listening to History》作品一样,呈现了一个被我们忽视的、用非感官呈现的“声音”,来自历史,进入民族的血液,在这件1995年的铜雕作品中,一颗头颅与一本书被绳子紧紧捆在一起,书贴在头颅左耳的位置。看不到头颅的表情,一双眼睛被遮蔽了就是把所有的表情遮蔽了,就是把可能的真实遮蔽了,而那本书,像是不能打开的寓言,是的,只要听,从历史深处听,一个被遮蔽的头颅会在历史的“聆听”中微笑或者愤怒,狂喜或者悲哀,据说米沃什的《被禁锢的头脑》用的也是这个雕塑,只不过拍摄角度比《诗的见证》封面更压抑一些。
所以,实际上这不是一个语言的困境,而是历史深处信仰的困境,所以在米沃什看来,对于诗歌和诗人的解救,必须从信仰开始,从诗人“与人类大家庭”开始,也就是如何从孤独、英雄主义中融合进来,在“人类大家庭”中抛弃错觉和罪疚感。而在古典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的到道路选择上,米沃什一直采取比较中和的方式,稳妥地审视历史,审视欧洲,审视诗歌本身,他引用远亲奥斯卡·米沃什的《关于诗歌的一些话》,表达对于“闹哄哄”丑陋时代的鄙视:“他与当代诗歌保持距离,他在当代诗歌中看到的是一个全然混乱的形象。”而对于这样的“混乱现象”,米沃什指出了是科学和知识的进化论造成了持久、焦虑,这是古典主义时代的弊病,而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生命的非人性造成文学艺术中人的形象阴暗;而在现代主义大行其道的二十世纪,完全造成了“主观主义封闭圈”和诗人的坏,而这种“坏品味也许在东墓园那些墓碑上达到高峰”,他抨击了现代诗学的一个宗旨,而这个宗旨被法国象征主义者们编成法典,那就是“认为真正的艺术不能为普通人所理解”,也就是诗人脱离“人类大家庭”,这种脱离也造成了“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性”,造成了“留名和遗忘的双重性”,最终导致诗歌在“为艺术而艺术”(art as art)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