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哀诗·赞诗 - 书评

小宇宙大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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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诺循

　　我是如此喜爱聂鲁达这首少见地未出现在他心中如花蕾如灯光如火焰的女性乳房意象的情诗。我能否说，聂鲁达继承了宋词上阙写景，下阙写情的传统呢。
　　
　　这里我爱你。
　　在黑暗的松林里，风脱身而去。
　　月亮在迷茫的水面上发出磷光。
　　天天如此，时光总是互相追逐。
　　        →→→→→         起笔，两句四个意象，松、风、月、水；由陆上写到天空，又由天空写到水上；写尽夜色。再下笔稍转，由夜色推到每一天，便觉摇曳生姿。
　　
　　晨雾化做一些舞蹈人形。
　　一只银鸥从落日上下来。
　　间或有一条帆船。高高在上的星星。
　　           →→→→→         一天之中从晨至夜的景色，舞蹈人形、鸥、帆船俱是动态意象，正是写时光如何互相“追逐”，且笔笔已是在写“海港”，为景情交融铺垫。
　　
　　间或是一条木船的黑色十字架。
　　孤独一人。
　　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心都变得潮湿。
　　远海传来声响，又传来声响。
　　这里是个海港。
　　这里我爱你。
　　          →→→→→         视线自上而下，由星星到十字架，写景到此节为止，我姑且把前三节称为上阙，后三节称为下阙。以黑色十字架为景情间的转折，未必不是别有用心。又从视觉写到听觉，恰这几句回环曲折，音韵甚美，以毛诗一唱三叹之风唱出主题。
　　              不懂西语，但聂鲁达的确重视音韵节奏，赵德明的这几句译文可谓深得其味。反观一种英译：Far away the sea sounds and resounds.This is a port.Here I love you.便觉音韵上有所欠缺。没有音乐感就不能称为诗，尤其是失去格律的汉语新诗，几乎无法上口读，那当然少人读。
　　
　　这里我爱你。地平线也无法遮掩你。
　　尽管处于这冰冷的万物中，依然爱你。
　　有时这些沉重的船会载着我的吻驶去，
　　从海上驶向没有到达过的地区。
　　        →→→→→         此节既是顶针起，具音乐感，又是下阙的起笔，因此照应到上阙的起笔，作者可谓心思缜密。地平线的意象，承上节的远海声响意象，又从听觉写回视觉，都是因思念极远方的爱人而来。冰冷、沉重、未达等语，与爱、吻强烈对比，自然浮现出忧伤绝望的情绪。
　　
　　我想我已被人忘却，犹如这些破锚一般。
　　黄昏时分停泊，这些码头显得格外凄凉。
　　我对这种饥寒潦倒的生活已经厌烦。
　　我喜欢我没有的东西。你是那么地遥远。
　　我的厌倦与那缓慢的暮色在争辩。
　　但是黑夜来临，它开始为我歌唱。
　　       →→→→→        此节写情，仍始终不离海港这一主题，同时又再次掺入时间的流动，由黄昏写到暮色来临。
　　
　　月亮转动起它那梦一般的圆轮。
　　借助你的眼睛望着我，那些最大的星星。
　　因为我爱你，风中的松树，
　　愿意歌颂你的名字，借助它们那钢丝针叶。
　　        →→→→→         承上节的时间流动，将月、星、松拟人化，且与“你”、“我”融为一体，回应全诗开头，情景交融推向极致。
　　         →→→→→        奇怪的是，此漓江版本中，这首诗到此节第一句就结束了。以下三句不知是否译者漏译，但网上流传的此译文又均有最后三句，暂据此补上，待见到其他版本的赵译再对照之。
　　
　　全诗情景之中交织以时间的流动，韵律十足，结构完美，作者才气之大表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