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富士康的劳工问题

柳暗花明

谁也没料到富士康会来。

饭馆开业的第三个月，富士康的先头部队来了，耿洪波饭馆的生意一下子爆满。他跟着员工去富士康的工地送饭，车间如蚁穴，一个个在他眼前排开，建筑工人像忙碌的蚂蚁般进进出出。

耿洪波激动起来：“这些都是钱啊！”

他的生意火爆至今，但从2011年9月起，阳光地带的餐馆生意回落，原来一天一万元的营业额，降到了八千元。
耿洪波觉得糊涂，拉着富士康的工人打听原因。工人说：“我们老板的老板要死了，厂里没生意，一个月才一千多元钱，只能啃方便面了，哪里还有钱吃饭呢？”

工人口里的“老板的老板”，就是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他们所生产的iPad即来自于这家公司。乔布斯在2011年10月去世后，餐馆的生意持续不好，直到今年2月才恢复到每天营业额一万元。我觉得很奇妙，一个美国人的生死，影响着一家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餐馆的生意。这是全球化最形象的写照。

耿洪波希望到2017年，自己能开8家餐馆。8是他人生的吉祥数字—而他已经成了当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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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

2012年6月21日上午，我从成都出发前往胡萍和杨松的家乡、川黔滇三省交界的一个县城，11个小时后，我在下午5点抵达目的地。

这个小县城四面环山，几乎没有什么大块的平地，每步行一两百米就得爬坡。从县客运中心到县宾馆，不过300米的距离，摩托车载着我在几乎成70度的坡上俯冲下去。

6月22日上午9点，我从县城客运站坐车到龙石乡—杨松的老家。汽车一路沿着盘山公路向上盘旋，当天下着大雨，雾气在车旁缭绕不散，路边碧绿的玉米田时隐时现。40公里的路走了两个小时，杨松父亲杨定泉已经在下车点接我了。

雨下得更大了，杨定泉骑着嘉陵摩托车载着我在坡道上俯冲，我撑着伞，伞被吹得东倒西歪的。经过两道坡，再拐过三道弯，车停了。然后我们步行从路边往下走了48级青石板梯子，就到了杨松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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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大院子，原先住了9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了两户，其他的人都搬到了泸州市、成都市郊区。

有户人家的孩子，读了西南交通大学，在资阳市交通局工作，一个月七八千元，在资阳买了房、安了家，全家人也搬到了城里住。

这家人是杨松一家向往的榜样。杨定泉说：“等我大儿子读了大学，出来也不会比他家差。”

杨松家是三间瓦房，黄泥砌的墙已经被柴火熏得灰黑。家里14英寸的松下彩电，是六年前买的二手货，花了300元。
中意牌电冰箱是3年前花了1500元买的。家里最值钱的物件是杨定泉骑来接我的嘉陵摩托车，花了他7000元—这里山高路险，摩托车的性能必须好一点。
杨定泉今年50岁，妻子44岁，长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他们的皮肤黝黑，皱纹深刻，比实际年龄老了七八岁。


杨定泉的大儿子、杨松的哥哥今年是第三次参加高考。
第一次，他考中了一家三本学校，嫌学费贵，学校也不好，放弃了；
第二次，考中了太原工业学院计算机专业，他不喜欢这个专业，又放弃了，决定再复读一年，冲击重点本科。

龙石乡2011年整个县也没有人考上清华北大，只有一名学生考上重本，能考上的最好大学是四川大学。
去年9月，他的大儿子去了绵阳中学复读，那里据说一年能考上30多个清华北大的。

柳暗花明

杨松是二儿子，他还有一位小妹在县城读高一。杨松成绩不好，老师劝杨定泉别让他再读高中了.
杨定泉有个兄弟是村干部，富士康在招工，政府推荐，杨松就到了富士康。杨定泉的右手大拇指第一指节在多年前做木工的时候被锯掉了。现在，他依旧在做木工，给附近一家煤矿做装炸药的木箱，一个月能挣2000元。

杨家一年能收获三四千斤玉米，每斤1.5元。一部分玉米拿来换了大米，用于家里夫妻俩吃饭。
大部分玉米用来喂猪，2011年家里养了4头猪，活猪一斤8元，总收入近1万元，用于支付小女儿的学费和家里的生活开销。
现在杨家猪圈里养着两头200斤重的猪，还有4头二三十斤重的小猪仔。

杨定泉做木工的收入，全部用于在绵阳中学读书的大儿子身上。为了节省开支，大儿子只在春节时候回了一趟家，杨定泉则从未去绵阳开过家长会。
大儿子是一家人的期望所在，是未来的顶梁柱。他对爸爸说，家里别修房子了，钱用在读书上，哪怕自己打工挣钱也要读一个好大学。

柳暗花明

在我去杨家之前，6月10日端午节，杨松回了趟家。从成都郫县到龙石，他转了三道车，早上6点起床，晚上7点到家，花了13个小时。在龙石乡附近的硫磺厂，见到骑着摩托车来接他的父亲，他脱口而出：“爸！”

杨松的母亲对我说，自己特意做了炒腊肉、炒四季豆和煎蛋青菜汤，慰劳半年没见的二儿子。她心痛地念叨，人瘦了、头发长了。杨松反过来安慰她，在工厂干活就是时间长一些，没有做农活辛苦。

原来在地里干活，挑猪粪，皮肤黑，现在坐在车间里，晒不着太阳，皮肤白了一些。

杨松这次回家带了2000元。这2000元，杨定泉要赶紧汇给远在绵阳的大儿子以及在县城读书的小女儿。

杨定泉告诉杨松，家里每年只能挣两三万，你哥哥要读书，你妹妹也要读书。你每个月寄1000元回家，支持一下哥哥妹妹。杨松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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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拿出自己的住房公积金卡给杨定泉看，并且告诉父亲，这上面就是他的房子钱，一个月要从工资里扣一百多元，以后买房子的时候能取出来。
杨定泉复述他的话说，“干满15年就能买一套房子。”我怀疑这事不是杨松解释错误，就是杨定泉本人理解错了。

杨松的哥哥高考考了550分，四川省重本分数线是518分，大儿子希望填南京大学或武汉大学(微博)，我向杨定泉建议，他的大儿子以后肯定是家里的支柱，最好就上成都本地的好大学，将来和家里也有个照应。

7月6日，杨定泉给我电话说，大儿子的前三个志愿分别是西南交通大学、四川大学、四川农业大学，以后肯定就在成都立足了。

杨定泉希望大儿子在成都读书，小女儿以后也到成都读书，三个儿女都飞出山沟沟，都在成都或者成都附近安家。

他让杨松先好好在富士康待着，等有机会再学技术转行。杨家一位邻居在资阳交通局，可以介绍杨松修车，但要花上一两万元。
他对大儿子强调说，十年后你有能力了一定要帮助弟弟。

在家度过短暂的假期后，6月17日早晨7点，杨松穿胸口印有富士康字样的藏青色短袖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背着背包，在龙石乡坐上车前往县城，打算到县城坐车到成都。

隔着玻璃窗，杨松愉快地向父亲挥手告别。接下来他将一路向西，目的地是500公里外的成都富士康。


那里，有他和他家人的梦想。

柳暗花明

心好酸，觉得穷苦人的日子跟富人的日子简直就是两重天。

那些富人，当权者想玩穷人，穷人真的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信息的不对称，权力制度的不透明，让我们只能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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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高校强拉学生去富士康实习 或因iphone5

    开学之初即被安排去富士康“体验企业文化交流”

　　昨晚11点，记者赶到位于江苏淮安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富士康工厂时，门口的招募中心还亮着灯，进出厂区的人也络绎不绝。记者遇到了几位刚买日用品回来的富士康工人，她们正是淮安市广播电视大学的学生，上周刚被学校安排到富士康来“体验企业文化交流”。
　　学生：8月27号就到了，因为这个叫体验企业文化交流。
　　记者：是学校跟你们说的？
　　学生：嗯，对！大多数学校都来了。我们学校就来了3000多个！
　　这几位学生学的是幼师专业，开学读二年级，这些天在富士康做普工。对于“实习”，同学们显得不太情愿。
　　学生：根本就没用。他让我们来，我们也不能不来啊。
　　学生：想走的，不来的话没有学分嘛，我们毕竟要积学分嘛。
　　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的小李同学3日到校报到后，下午就被拉到了富士康，熟悉环境、做做上岗培训，老师说，昨晚就会有是否马上上岗的通知。
　　学生：他说工作一般是8小时，两班倒。如果你做不完，还得加班。
　　记者：具体干什么工作？
　　学生：电子产品的数据线的检测和安装。也没有合同，只是交个身份证，给你办个卡，农行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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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习未征得学生及家长意愿 学生忧心专业不对口或影响学业
　　一些学生不甘心这么突如其来地“被”学校安排实习，直接从富士康溜了出来。淮安广播电视大学幼师专业的小赵（化名）就是其中一位。
　　小赵：27号，班主任让我们回学校。27号下午，学校就把我们带到富士康。9月1号下午，我就溜出来了回家了。我的有些东西像密码箱什么的他不给我带回家，我都没带。跟我一块走的两个同学，他们密码箱都没拿。
　　有家长表示，淮安广播电视大学在未征求学生和家长意愿的情况下把学生安排进富士康，家长不能接受。
　　家长阎女士：我说她是学学前教育的，跟电子产品有什么关系，他说小孩没回家跟你们讲？我说你最起码要跟我们家长讲一下，同意去，你才可以让她去；不同意去，你怎么可能跟家长一声招呼也不打，电话什么都不跟我们沟通，就把小孩给弄进去了。
　　在学生们看来，不分专业地到流水线上工作，既锻炼不出什么能力，也赚不到什么钱，反倒打乱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影响了学业。
　　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大三学生小李：反正就做一些流水线的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底薪1550。收住宿费，我们给富士康每个月220块钱，其他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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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多所院校均有学生参与富士康实习 实习期为一到两个月
　　新学期之初，就安排学生到富士康实习，淮安市广播电视大学不是特例。到底有多少学生现在在富士康“实习”？学校对于这样的安排又是如何解释？
　　昨晚，记者探访了淮安大学城里的多所院校，江苏财经职业技术学院的保安向记者透露，财经学院某些专业的学生在8月20日就被拉到富士康去了。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的保安人员说，淮安大学城里的多数院校都有学生去了富士康，他们学校2011级，今年刚上大二的学生去的较多。
　　保安：我们学校是20车，对过的学校还不知道是多少车，附近商校、财校、信息学院都去！平时用的电脑全部有专人看，不给带过去。好比你是班长，我把电脑全部摆在你家，不准带到富士康去，实习回来以后再拿。
　　淮安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等多所院校的老师也向记者证实，学校确实有学生参加了富士康实习项目，“实习周期”大从一个月到两个月不等。
　　淮安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学工处工作人员：一个月左右吧。就像我们上一门课一样，实习是一门课程，不是说你愿意去还是不愿意去的问题，对不对？
　　老师称实习有助学生认识社会 锻炼个人能力
　　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生物与化学工程学院的老师说，学校调整了教学计划，对学生来说，这是认识社会的机会。
　　老师：本来是前面上课后面实习，现在是把实习提到前面来，2个月。
　　记者：实习也没有什么劳动报酬吗？
　　老师：有啊，去掉吃和住，一个月拿到手2000到2600。
　　而江苏食品职业技术学院的一位系主任表示，即使专业不对口，也需要到富士康实习项目中去“锻炼个人能力”。
　　系主任：这个学期，上面有要求，根据学校学生情况，本来我们教学计划里有一段时间实践锻炼，不光我们一个学校，师院、技术学院、工业院、食品学院全部去了。
　　记者：专业不对口啊，这幼师专业……
　　系主任：哪个学校没有几个专业对口的，像幼师专业的学生就是让他体会一下吃苦，将来做幼儿园肯定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