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宣赞言重了,"童贯一听马扩说得斩钉截铁,正义凛然,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这小子说话咄咄逼人,专门叫人过不去.等到朝旨一到,看你去还是不去?"表面上却仍然陪笑说道,"今天不过大家商议商议,看看有何取胜之道.左右不过是闭谈罢了,并无成议,何必如此认真?"
(二)
但是要不认真地对待童贯的话就会上大当.到了九月初,朝廷果然特派钦差赍来御笔,委赵良嗣为国信使,特擢马扩为国信副使(马扩还是第一次被抬举到这样高的地位),取道代州,前去奉圣州,就近与金主协议合取燕京事项,不得有误.
自己躲在阴暗角落里出鬼主意,还说什么"不必如此认真",事实上却早已奏准朝廷,以官家名义,强人去做他们不愿做的事情.御笔就是童贯的万应膏药.事情做得顺手,都是他的功劳,万一出了漏子,官家就成为他的挡箭牌,这些都是童贯一贯的伎俩.当初对付种师道如此,如今要对付一个小小的马扩,他用的也是这一手.对此,马扩虽然十分愤慨,却也没有出乎意外.意外的是这次派来颁发圣旨的钦差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密友刘锜,这倒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传达了圣旨,刘锜把马扩拉到下处,详细地告诉他其间的曲折经过.
原来那天争论以后,马扩也料定童贯会奏准朝廷,强迫他出使.为了先发制人,马扩写了一个条陈,剀切明白地捐出:若使女真入关,后必轻侮我朝,为患甚大.他列举了不使女真入关,其利有五,使之入关,其害有九.他不但反对邀请女真进兵居庸关,还积极地主张我军应立即进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燕京城,以防金人背约,遣兵入关,着了我的先鞭,贻后来无穷之祸.然后他分析形势道:辽军一战得利后,反而全师撤退,其故有三:一来因耶律淳之殁,国有内难,回师以固其根本;二来防常胜军异动,以重兵镇慑;三来对付西山各路义军的掣肘.近来打听得义军张关羽所部曾在京西出击一次,契丹军吃了大亏,耶律大石奔命不遑(这时马扩还不知道有关耶律大石的确讯,只能如此推测).他料定我一败之后,不敢再出,我偏要利用他们的内难,出其不意,飙发电举,这不但是形势上的需要,而且也有事实上的可能.我军千万不要磋砣泄杳,再丧失这个大好机会.
为了要使这份条陈能直达御座之前,真正发生作用,马扩把它寄给刘锜.刘锜不敢怠慢,立刻进呈御览.碰巧那天官家的心情十分舒畅,他当场就朗诵了两遍,玉音琅然地击节称赞道:"伟论,伟论!"
可是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官家一时兴之所至的称赞,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全部接受马扩的意见.事实上童贯的奏疏早已先他的条陈而达御前,官家先已入了童贯之见,认为赵良嗣的计划值得一试,现在又觉得马扩的条陈也很有道理.他沉吟片刻,就作出决定,把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调和折衷起来.他对刘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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