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几年不上战场,"他遗憾地感叹道,"此调不弹已久,怪道这等手生!"
这个新的错误给他带来严重的后果.左边的一名辽军乘机蹿进一步,直薄他的心膂之地,这里已越过马槊的威力圈,成为短刃的活跃地区(在自家人马步演习战中,发生了这种情况,就算是步兵的胜利).这名辽军抓住这个破绽,狠狠一刀斫来,"铮"地一声,斫在他的腿甲上,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定一定神,略顿臀部,准备作一个退却的动作.但是比他先适应战斗的玉狻猊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就已经感觉到有这样做的必要,它机敏地向后跃退两步,这使他争得了时间和空间,重新调整了战术地位.他好不容易占了这个先手,就毫不犹豫地使出他的杀手锕,他忽然单手把长枪甩舞了一个圈子,舞出一朵枪花,迷惑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又狠又准地一枪刺去,正好刺中他的咽喉.那名辽兵来不及叫喊一声,就带着痛苦的表情仰面倒在地下.
第二名辽兵逃离他已有十步之遥,他又有一刹那的犹豫,决不定用箭射他,还是骤马追杀上去.这两种方案,只要有速度都可以达到目的,可是这一刹那的犹豫,使两者都做不成功.忽然间一声发喊,左右两边涌上来十多名敌将敌兵,救出了他们的伙伴,把他从四面包围起来攻杀.
这种把他置之死地的绝境,才使他的思想得到彻底的解放和高度的集中.他所希望得到的那种单纯、愉快、轻松、无所容心的思想境界现在真个是不召自来了.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敌人,面临着每个瞬间都有丧生的危险,他自己在应战中也格外显得得心应手.他把全身的劲、全付的本领都使用出来了.这时,人和枪的意志已经完全统一起来,他想刺到哪里,枪尖就指向哪里,枪无虚发,总是刺到敌军的要害部位,不是把他刺倒在地,就是把他逼得步步后退.他和玉狻猊的意志也完全统一起来了,他们之间再也不存在各自为政、各自对敌的分歧.起初由二哥教会他,后来又经过自己长期锻炼实践的驭马术达到了这样一种神化的境地,仿佛它就是他身体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门,他想到什么,它就做什么,好像臂之使腕,腕之使指.
他越战越勇,被他吸引来的敌人越多,前来协同他作战的战友们也随之而增加.刚才他赞叹过的那个战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赶来助战了.他杀得多么勇猛,把他的一口鬼头大刀舞得好像电光闪闪,雪花飘飘.他从这里杀进去,又从那里杀出来,毫无怯色.
与后方的大混乱、大溃败的情况相反,前线御敌力战的情况是良好的.
作为殿后掩护大军撤退的秦凤军在大军撤退,许多部队听说敌骑追击的消息就自动溃散以后,从昨夜三更开始,已经在逆风暴雨、污淖浊流中连续不断地苦战了六、七个时辰,竭力抵御住敌骑的纵击,力挽狂澜.他们的阻击已经收效,把大部分敌军吸引到自己身边来,并且把一部分已经纵深地楔入后方的敌军赶了出来.现在当马扩受到敌军围攻时,许多分散的各自为战的战士们就纷纷聚合到他的周围来,好像许多支流不可避免地要汇合到大流中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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