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耶律大石发动掩击,是出于万不得已的孤注一掷的冒险行动.他虽然侥幸得胜,由于后备力量有限,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辽政府所处的危亡的局面.因此耶律大石必须利用暂时的优势,再发动一次攻击,以巩固他的战略地位,然后才能着手去解决内部问题.
三、统帅部坚持在城外构筑阵地,没有把全军撤入雄州城内,这是正确的措施.它关系到我军有没有力量进行反攻,还是乖乖地服输.但是目前我军士气不振,必须就地及时大加整顿,一定要顶住辽军的再一次猛攻,站稳了立足点,才能改变目前双方的攻守地位.
四、简陋的阵地也需改进,但目的是为了顶住辽军的进攻,以便从防御转入反攻,并不是要在这里与辽军长期相持.
因此也不值得花费过多的力量.
马扩一面驰骑疾进,一面又进一步考虑了以上几点意见.忽然听到蹄声得得,一群人转过一个小山坡,信马归来.为首的一个就是王禀,种师道本人和杨可世、姚平仲等高级将领和一些参谋们也跟在后面.他们的表情是深沉的,说明视察阵地后共同得到局势严重的印象.但是他们意外地看到了马扩,大家都兴奋地惊呼起来.
"闻得贤侄到燕京去了,"种师道紧一紧手里的缰绳,拍马当先,关心地问,"今日怎得回来在这里相见?"
"愚侄出使十余日,在燕京时遇见耶律淳与萧妃,昨日又与耶律大石在新城行馆中相晤.今日归来,正要向主帅禀明一切,兼对目前战局略献芹议,不想在这里碰见主帅,好不凑巧!"
"巧遇,巧遇!"种师道带着既想与马扩谈谈,以倾积闷,又怕谈到问题核心,触动他的烦恼的矛盾心理说,"这里不是谈话之处,贤侄且随俺回军部去再说."
但是马扩已经等不及回到张市,在归途中与种师道并辔联骑时,就性急地向他汇报出使经过,并且直率地把他刚才考虑的几点意见谈出来了.种师道多少已有点重听,在马蹄声中,听话更加费力.但是马扩发现使他心不在焉的不是重听,而是他本人在数败之后,自己也处在十分颓丧的心情中,对战局前途已经失却信心.
马扩谈出了自己的意见后,要求种师道明白答复表态.
"贤侄所说各事,都是洞中机窍,为当前急务."种师道黯然了半天,回答道,"就是俺本人千思万想的也都是这些.无奈宣抚司逐日派人前来聒噪,督过于俺."由于上了年纪,更兼在马上颠了,他说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一提到宣抚司,他就显然气愤地说,"今日上午,刘参谋又来传宣抚之命,要俺全军撤入雄州;否则,再有挫失,惟俺是问.俺怎当得起这个违令的罪名?撤兵又心所不甘,贤侄且看看俺怎生应付这个局面?"
"宣抚司做不出好事,这是理所当然,"马扩吃惊道,"可是刘参谋久历戎行,素有知兵之称,怎不知敌前退兵,正犯兵家之大忌?想那耶律大石虎视眈眈,正要寻找我军的罅隙.他昨天还在愚侄面前扬言要在三数日内大举进犯.寄语主帅,善为提防,与他一决雌雄.我军如轻于一动,他正好乘虚而入,纵兵追击,那时大局真不堪问闻了.刘参谋怎会如此没分晓?"接着,他紧一紧坐骑,使自己与种师道靠得更近些,情急地劝告道,"主帅一身系全军之重,如今大家的眼睛全望着旌麾,倘使稍有移动,三军必将随之披靡.到了那时,国威堕地,金,辽两邦,交替侵入,朝廷的前途就不堪设想了."说到这里,他不禁严重地警告种师道,"将来青史秉笔,褒善贬过,童贯之流固在不齿之列,我公恐也不得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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