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借口审问奸细,把你撮弄到这里来了."马扩的眼睛里发出了火.明明是强盗,却要打起官府的旗号,这是一切暴行中最卑劣的一件.马扩帮助她说完了这一句被呜咽妨碍因而没有能够说完的话.
妇人点点头,又呜咽了一会.
"今天一早,"然后她又咬牙切齿地说,"这伙歹徒,直往俺家里奔.那个麻脸的一把揪住俺的发髻,直着嗓子问:'你说,你说,你的汉子哪里去了?只在你身上着落人.'不由俺分说一句,一索子就把俺捆上.家里的男子汉都觅食去了,只有婆婆在家,她苦苦哀求.他们哪里听她的,一脚把她踢翻,用鞭子乱抽,嘴里嚷嚷道:'提得一个奸细,要细细拷问.'就把俺拖到这间空屋里来,一面拷打,一面威胁着说,'你汉子投敌去了,再也不得回来.你年纪轻轻,顺从了俺们,包管有吃有穿.'俺哭骂着,咬他们的手指,他们就把俺吊起来打."她说着回手往背上一掳,摊开血污的手给马扩看,"军爷看,他们把俺打成这个样子,倘非军爷相救,俺就跟他们拼了."
马扩沉思一回,捡起麻脸汉子留下的刀,看清楚了刻在刀把上的字样.又指着土坑上放着的一个包袱,问道:
"这是大嫂的?"
"他们借口查抄,乱翻一起,可有什么好翻的?连个瓦罐儿也不全.只有这两件衣服和俺的一付钏钗,都叫他们包了来,还说是番子给俺家的,是通敌的证据,都要交官."妇人痛定思痛,又不禁痛哭起来.
"大嫂休得气恼,"马扩安慰她道,"俺陪你去找他们的头儿."
马扩搀扶妇人上了马,自己牵着,径住范村.到了指挥所门口,不待哨兵通报,径奔里面去找辛兴宗.
"宣赞去而复来,想必有以教我,"辛兴宗高举酒杯,殷勘邀请道,"这是御赐醇醪,俺好不容易得了一瓶.别的慢说,先干一杯.这回宣赞可逃不了."
他的最后一个笑还未形成以前,就被马扩的怒气冲刷掉了.
"辛统领,"马扩当着他的部下,大声责问道,"看看你的部属干得好事!就在你的眼底鼻下,借口审问奸细,行凶抢劫,殴辱妇人.你身为大将,这等事究竟管与不管?"
"哪有这等事!"辛兴宗也变了颜色,凭着营混子的直觉,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想抵赖和倒打一耙,"凶犯拿到了不曾?宣赞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给人套上杀头罪名!"
"这是人证,"马扩把妇人推向前去,已经发紫的血块,把她的衣服连皮肤粘成一片,这就足以说明事实的真相,但是要对付像辛兴宗这样的老狐狸,人证还不够.
"这是物证."马扩又指着包袱和刀子,斩钉截铁地说:"这把刀子是俺亲手从强徒们手上夺下来的,刀把上明明刻着'胜捷军第六副将范琼'九个字,统领可要看仔细!"
"又是这个范老虎干的事."辛兴宗暗暗吃惊,想道,"想这个范老虎仗着与刘太尉的交情,手下又有一帮人帮腔,在陈州府闹得人仰马翻,成为军中一霸.辉伯尚且奈何他不得,俺身为客将,怎敢去撩拨他?"但在表面上却也装得义愤填膺,狠猥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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