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是我美丽的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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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无端被退回教委

黄平毕业了，罗静毕业了，猫子也毕业了。三年的时间稍纵即逝，海子能够在这里坚守三年，为的也只是对黄平的一个承诺。

学再次遍对海子不利的流言，说海子跟发生在园的惨案有关联，自己中弹负伤。人人看海子，眼光里都写满幸灾乐祸。海子懒得理会，海子心里空空荡荡，很是落寞。

还有天就要开学了，学却迟迟没有给海子安排课程，海子也不想主动去过问。海子抱着所谓的态度，论教高一、高二、高三，都行。

海子在拼命给自己找留下来的理由。可是，让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学本就没有打算安排海子的课。

原来的长2年前就调离了灵山中学，到教委当了党委委员、工会主席。犯过作风错误，又现场捉住别人犯作风错误，而立功的周副长，升任长。

上学年，海子为不满意县教委对他不合理的工作调动，去教委一通理论，教委虽然收回成命，却此对周长颇有微词。

海子没有及时阻止八大金刚和外学生的火拼，成园惨案，在江城教育界引起震动，周长再次受到教委批评。

海子为受伤，暑假期间没有补课，不少冲着海子转过来的学生，有的担心海子再教不了高三毕业班，有的担心海子会此调离灵山中学，纷纷转到别的学，也让周长大为光火。

还有以前灵山中学教师单身宿舍跟学生宿舍连接一个线路，跟学生同时熄灯，被海子强烈抵抗以后，被迫奈，重新换了线路----

这一切，都成了周长痛下杀手锏，调海子离开灵山中学的理由。

周长说，海子是江城教育界知名人士，灵山中学容不下了，还是去县教委报到，让县教委重新安排的工作吧。

海子一听，从头凉到脚。突如其来的冷箭，让海子不及反应，来不及躲闪。海子毫不犹豫，海子不愿意在这个让他心生厌恶的地方，哪怕是再作一分一秒停留。海子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义反顾离开了。

在赶往江城的路上，海子有些后悔。海子后悔走得匆忙，没有跟那个犯过作风错误的周长理论，为什么教委没有下调令，就让自己离开。

但是，后悔归后悔，海子不想走回头路，海子本来就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海子更不屑跟那个让人恶心作呕的丑恶嘴脸理论。

海子没有像高中毕业时候一，在灵山小镇路边的厕所排去污泥浊水。也没有再次发毒誓，不再回到这个生长噩梦的地方。海子没有时间，海子怕来不及，海子将自行车蹬得飞快。

县教委人事科长到灵山中学做过海子工作，海子到教委找一把手主任，他一本全知。他自然认识海子。

他知道海子不像别的教师那软弱怕事，任他们把玩，由他们欺凌，他不敢慢。人事科长客客气气接待海子，认认真真听了海子的来意。

海子一口气转达完灵山中学周长的安排，人事科长听得脸色发紫，说，简直胡闹，我要去请示领导。

经历了那次海子差点被贬的事件，县教委头头脑脑们也都认识海子，都领教过海子的厉害。

可能经过了集体究，分管人事的副主任单独跟海子谈话，说，让海子来教委，重新安排工作，是灵山中学自己做出的决定，教委尚不知情，马上会派人到学调查，一定会批评教育周长。灵山中学是回不去了，的去向，有2个：

一个是，除了城关里面的学以外，其他农村范围内的学，任由海子挑选。第二个就是，教委系统之外单位，只要有人接收，教委条件放人。

第一个去向海子断然不可能接受，除了县城重点高中，灵山中学是全县第二块牌，海子去了其他学，等于心甘情愿被贬到更差的学，这个选择正中他们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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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推销自己入圈套

第二个去向，听起来倒是非常诱惑人。当时，要想从学调到其他部门，十分困难。学师资力量非常缺乏，为了不至于让本来就薄弱的师资力量出现流失，保持教师队伍稳定，县里规定，教师原则上不能调动到其他部门。

虽然工作已经满了3年，海子仍旧对这种人事调动之类的事情没有半点经验。海子心想着，自己大学毕业，教学成绩突出，发表过那么多作品，笔头子那么硬，还愁找不到一个接收单位。

海子于是想当然，凭感觉，选择了第二个去向----调出教育界，改变教师身份。

海子没有想到，县教委居然会做出这的决定；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脱离教育界，改变教师的身份。

海子为自己做出了这的选择感到庆幸，他轻轻松松走出教委，海子对重新选择的未来，充满限期待。

海子在江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海子只有投奔灵儿，多日不见，海子也想灵儿了。见到海子，灵儿满心欢喜，亲亲热热拉着海子的手，关切地问：海子，学开学了，怎么有时间回来啊？

海子不敢告诉灵儿实情，假装说，我要在教委培训一段时间。灵儿不知道个中实情，说，教委招待所条件太差了，就住我爸他们单位的小招待所吧。

海子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灵儿一句话，解决了海子的后顾之忧。海子高兴说，真是我的好灵儿。

接下来，海子要在县城找接收单位。海子在江城举目亲，没有人介绍，没有人帮忙，也没有人指点，海子只能误打误撞。

海子将自己在报刊杂志上面发表过的作品剪下来，贴在一个文件夹一般大小的本子上，在当时，这种本子被称做作品剪贴本。

海子拿着作品剪贴本，在县城里商品推销员一般，一家一家单位上门推销自己。

海子找的第一个单位就是文化局。海子认为自己学的中文，文化局有群众文化艺术馆，图书馆，以及其他与文学艺术相关的单位，应该可以接收自己。

文化局长还算客气，接过海子的作品剪贴本，翻看了一会，说，不错，发表过不少作品，是个人才啊。我们究一下，海子过天再来听信。

海子不明白官场的潜规则，不知道文化局长“究”一词里面所隐含的深层次意味，果真傻傻等待了天，再两手空空去找文化局长.

局长说，我们文化部门正在机构改革，剧团要撤销，影剧院、电影公司要合并，人员实在法安排。我们虽然很需要这人才，但是，目前法接收。

海子并不气馁，又去其他部门，其他部门比文化局态度可就差多了，看都不看海子的作品剪贴本，一句话，不要人，就把海子打发了。

眼看着海子一直闷闷不乐，灵儿似乎有所察觉，问，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实话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海子仍然硬撑着，说，这次培训内容很重要，原来没有学过，压力很大，灵儿别为我担心。灵儿不好再追问。

那天，海子去了一家银行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大概喜欢文学，递给海子一烟，仔细读了海子的作品剪贴本。

银行办公室主任跟海子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小兄弟，出大学门不久，不知道人事变动这一块的规矩。像这毫目的，没有关系，盲目乱跑，就是跑断了腿，也不会有结果。

再说，是教师身份，要想出教育界，改变教师身份，这种调动是严禁止的，本不可能。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别人在给设圈套，让往黑窟窿里面钻。小兄弟，是不得罪了什么人啊？

海子这才明白，之前的努力全是白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条路行不通。海子又不愿意再回县教委，选择去其他农村学，海子感到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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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孤独无助泪花流

海子来到街边小酒馆，一个人喝起孤酒，有道是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海子一个人坐在小酒店里，思前想后，万般感慨。

海子想想自己参工作三年，虽然算不上热爱教育事业，但也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成绩有目共睹。

至于期间那些变故，汪渊泽和小燕的事情跟海子毫关系；高考考出好成绩，却要被贬到条件更差的学去，海子去教委讨说法，是被逼奈；猫子和冷钢他们与外学生火拼，海子一直到最后，才知道实情......

海子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怎么就平白故，遭人暗算呢？

先是被周长毫道理退回县教委，接着糊里糊涂又被县教委忽了。有道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海子满腹委屈，人控诉，悲愤至极，海子伤心流泪起来。

一个刚出门没年，涉世未深，举目亲的年轻人，在人生起点，遭受到如此不公正对待，他能够怎呢？捡块石头，能够把天个窟窿吗？

灵儿下班后，来到父亲单位小招待所，没有见到海子的人，就顺着大街，挨个酒馆寻找。江城就那么个酒馆，灵儿很快就找到了海子。

海子没有发现灵儿，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伤心的眼泪一直滴滴答答流着。那种年龄，海子很少流泪，就是想流泪，也是眼泪在眼眶里面打个转转，再转回去。海子像这泪流满面的时候极少。

看着海子流泪，灵儿心疼，眼泪跟着出来了，问，海子怎么啦？海子一惊，看见了灵儿，海子眼泪流得更猛了。

海子跟灵儿说出了真相。灵儿替海子愤愤不平，灵儿说，又不是什么好单位，还这么欺负人，欺负一个毫家庭背景，毫社会经验的年轻人，真不应该。

灵儿替海子抹一把眼泪，说，别着急，我回去找我爸爸，让他给想办法。

灵儿本来准备找个好的时机，跟父亲挑明自己跟海子的事情。现在情势紧急，她也顾不了许多。灵儿父亲一听灵儿跟海子的事情，一百个反对。

灵儿说，反对也好，不肯帮忙也好，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灵儿说完，扭头跑回房间，关上门生气。

灵儿父亲从小疼爱灵儿，灵儿也争气，考上大学，成了县医院大夫。灵儿父亲一直为灵儿感到骄傲。

灵儿父亲一时难以接受，被寄予厚望的灵儿，会看上一个毫家庭背景，工作单位在山区，而且吊儿郎当的家伙。

第二天早上，灵儿红着眼睛准备去上班。父亲喊住她，说，灵儿，爸爸先帮把那小子工作问题给解决了，们的事情，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灵儿只想找父亲帮忙解决海子工作问题，至于自己跟海子关系，灵儿早决定了，嫁给谁，灵儿可以为自己做主。现在父亲答应帮海子调动工作，灵儿自是十分高兴，脸上立刻多云转晴。

灵儿父亲在小小县城，官不大，关系很多，路子很广。那时，连猪肉都是稀罕物，与猪有关的其他部件，更是凤毛麟角，千金难求。

什么猪蹄、猪膀、猪顺风、猪尾巴，没有灵儿父亲亲笔批条，谁也别想享用。这些稀罕物件便成了灵儿父亲打通关系，联络感情的工具。

县人事局长好酒，喜欢用猪身上那些物件工而成的卤制品作为下酒菜。灵儿父亲投其所好，隔三差五派人给人事局长送一些过去。有时候，也会亲自带了好酒，陪人事局长小酌杯。

时间长了，灵儿父亲跟人事局长成了好朋友。当时还没有实行公务员逢进必考制度，录用国家干部，人事局说了算。各种专业技术职称也不通过考试，而是由人事局评定。人事局长权力可见一斑。

灵儿父亲对灵儿跟海子谈恋爱，仍旧没有认可。他只是想来一个缓兵之计，先帮灵儿把海子调到县城里来，再慢慢做海子跟灵儿的工作，让灵儿跟海子断绝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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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无奈告别离讲台

有了这的指导思想，灵儿父亲没有花费过多精力，轻描淡写跟人事局长说：我家一个远房亲戚，想从灵山中学调到县城来，县教委那边已经同意放人。您看看哪个部门还有空缺的编制，随便给安排一个单位。

人事局长一听说县教委同意放人，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人事局长过去从教育系统调人，就怕县教委卡住不放，还提意见，说他不重视教育人才建设。

现在县教委主动同意放人，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大半。

既然灵儿父亲轻描淡写，人事局长也就顺水推舟。县财政局下面有一个江城塑料厂，生产经营形势很好，销售产值过千万，利税过百万。

按照当时大力发展工业的政策，该厂升为县局级单位。工厂升了，就有了国家干部的编制。

海子被调到江城塑料厂，再也不用吃粉笔灰了。海子拿着调令先在江城塑料厂盖了同意接收的印。

江城塑料厂办公室主任告诉海子，海子将安排在厂办当秘书，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厂里正愁没有人写材料。

海子工资按照行政级别，跟原来在学一。奖金倒不少，超过了工资。海子进了城，离开了那个噩梦生长的地方，国家干部身份不变，还可以涨一倍多工资，海子比较满足。

海子拿着人事局调令到教委办手续，教委人事科长大为惊讶。他以为教委给海子设了一个死套，海子走不通，最后一定会回来，求他们。

然后，心甘情愿掉进他们已经挖好的陷阱之中，乖乖选择到比灵山中学还要差的农村学报到。

他们没有料到海子这么快就打通了好个关卡，特别是教师不能跨系统调动，这是一道红线，他们不知道海子后面究竟有多大的后台。

教委分管人事的副主任亲自给人事局打电话实，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不得不给海子放行，谁叫他们有言在先，说只要海子在教育系统之外找到接收单位，他们就放人的呢？

教委人事科长以前还没有办过普通教师跨系统调动的手续，给个部门打电话询问清楚，替海子办好了手续。

最后，教委人事科长讨好说，我们都想调出教育系统，海子后台真硬，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多帮忙啊！

海子在教委人事科长比羡慕的目光照耀下，拿着教委盖同意的调令，昂着头，挺着胸，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从此对教育战线说声再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灵儿却不高兴，灵儿不喜欢工厂。灵儿妈妈就是县纺织厂工人，年轻时候上班三班倒，夜班、中班、白班轮轴转，车间噪音大，扬尘多，甚为辛苦。

灵儿小时候，去妈妈厂里玩，待不了一会，就吵着要走。灵儿从小就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进工厂当工人。

灵儿发奋读书，考上大学，成为了理想中的医生。可是灵儿没有料到，遇见了海子，这么优秀的一个大学生，偏偏被调动到工厂工作。

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父亲故意让人把海子安排在灵儿不喜欢的工厂，灵儿不得而知。

好在海子虽然进了工厂，但是并没有当工人，身份还是国家干部，属于工厂里面的行政管理人员。事在人为，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灵儿安慰海子，也安慰自己。

这是个将近2000人的工厂，经过次技改，成为部级重点厂家，产品大部分出口，效益连年增长，职工收入颇丰。

改革开发的春风已经渐渐吹进江城，经济建设成为一切工作的中心，正局级的厂长坐一辆丰田小轿车，厂办有一辆丰田面包车，副厂级领导人人配了小轿车。就行政这块车辆的阵容，远远高出县委、县政府领导的车辆档次。

还有经营用车，车队有十辆货车，其中十辆崭新的东风一主一挂货车，是当时货车之中的顶级配置。

三层楼的车间，7层楼的办公楼，竣工不久，外墙上清一色镶嵌着白蓝相间的马赛克，巍峨耸立，成为江城县志性建筑。

灵儿内骨子里对工厂充满恐惧，即便是这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厂子，灵儿内心还是有些隐忧。灵儿说，海子先在这里好好干，以后再叫我爸爸找人，帮换个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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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混沌初开见苍茫

104、改弦更张写材料

虽然新的工作岗位不尽人意，海子好歹脱离了教育战线。海子认为，自古以来，孔子、孟子、墨子以及一连串“子们”，都没有成就一番大事业。

至于孙子，那套兵法，如果不用到实战之中，也只是纸上谈兵。诸葛亮满腹韬略，没有刘备三顾茅庐，恐怕永远只能躬耕于垅上，做一辈子诸葛村夫。

海子从教育战线，辗转到工业战线，这个重大转型，既让海子兴奋，又让海子失落。

兴奋的是有了施展拳脚的天地，失落的是工业是个从未接触过的战线，完全陌生的战场，用一个非常老的朝鲜电影名字来说，叫做《看不见的战线》。

海子一切从头再来，荷塘月色，坎坎伐檀兮，都成了过去时。

产值、销售、市场、税收、利润，生产调度、安全管理、质量体系，同比增长或下降，递增或递减，指导思想、工作思路、工作措施......

一个个新名词,一个个新概念，一个个新的话语世界，需要海子慢慢适应。

海子把文学创作的体会搬到官文之中，还惦记着要语出惊人，辞藻华丽，人人心中皆有，人人笔下皆。

江城塑料厂办公室主任姓蒋，高中毕业，40多岁，玩文字材料很有些年头，水平虽然一般般，但也中规中矩，拿得出手。

海子接手的第一个公文是一篇经验总结材料，就是要写江城塑料厂如何在市场不景气的形势下，团结拼搏，克难攻坚，取得生产、销售、利润三个同步增长。

海子凭着自己的感觉，把材料文稿写得像抒情散文一般，题目叫做《劳动浇铸最美丽的奖》。

海子自以为文字漂亮，气势恢宏，行云流水，十分满意。哪知道，一出门，就摔了一跤，被办公室蒋主任一棍子打死。

蒋主任说，海子在大学里学过公文写作没有，总结材料怎么能够这写？还是好好看看厂里原来类似的材料，重新再写。

海子于是在档案室把原来类似材料找出来，认真学，反复体会。海子才知道写公文材料，跟文学创作是天壤之别，隔行如隔山。

写公文材料语言要平实，要高度概括和总结，用数据和典型例子说话，大题、小题要工整对称，小题要服务大题，小题下面，还要总结出个1、2、3，除了开头和结尾，最好不用形容词。

连形容词都不能用，这叫什么文啊。但事实就是这，海子阅读了以往好些年，涉及方方面面的文字材料，都是这么写，形容词简直是稀有动物。

海子别别扭扭照着以往类似材料，乎是克隆了一篇出来，再交到蒋主任手上。蒋主任一看，说，这一稿好多了，海子真聪明，这么快就上路了。

不过，材料里面典型事例太少，又都是过去的一些事例，最好还是去生产科、供销科、统计科了解一下新情况，再充实一下。

蒋主任说了，要想写好公文材料，要做到：脚勤----各个部门多跑；手勤----多记、多写、多收集；眼勤----多观察、眼观六路；耳朵勤----多听，耳听八方。

海子带着笔记本，按照蒋主任授的秘诀，一个一个部门登门了解情况。

其他部门科长还好找，就是供销科，去了次，科长都不在家。海子跟蒋主任反了这个情况。蒋主任说，供销科是厂里最重要，也是最忙的科室，全国各地到处跑，难得找人。

我给他们袁科长打个电话问问。还好，供销科袁科长说第二天就会回厂里。

袁科长的座驾是一辆红色波罗乃兹小轿车，波兰进口货，非常新潮。袁科长本人个子不高，也不强壮。一头卷发，鼻梁上一副变色眼镜。

手里握着一部头一般大小的大哥大，手指上一个硕大的金戒指，说起话来，嘴里像含了一块烧萝卜，好好的普通话不学，硬要学广东普通话，海子还以为遇上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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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工厂遇上小瘪瘪

袁科长说，自己是地地道道的江城人，江城二中毕业。海子一听，问道：那不是跟梅娘同学啊？

一提到梅娘，袁科长眼睛里直放绿光，说，认识梅娘啊？海子说，认识啊，我们是文友。

袁科长哈哈一笑，说，梅娘诗歌写得不错，人也漂亮，我们是同班同学。再见到她，跟她提小瘪瘪，看她还记不记得我。

原来就是小瘪瘪啊。海子好像遇到了老熟人。袁科长一愣，说，怎么知道我的外号啊？

海子说，我不但知道的外号，还知道上高中时候的故事呢。袁科长脸色有些不自然，问，梅娘跟讲了我什么故事啊？

海子说，黔骡（驴）是的发明吧？还有省城转学来的干部子弟英雄，大概也认识。

袁科长发现海子什么都知道，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们真是有缘，中午我们哥俩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厂里有食，小灶烧出来的招待餐，在江城也算一流。可是袁科长从来不在食招待客人，供销科是厂里的特宝儿，凡事都要特殊对待。

袁科长喊了供销科个人，又在其他科室喊了个平常玩得好的哥们、姐们，在江城最豪华的莲城宾馆要了一个带卡拉ok的包间。

袁科长到底见过世面，说话不但口齿伶俐，而且东扯西拉，移花接木，天然浑成。他当着大伙面介绍海子，说，这位是厂办新来的海秘书，江州大学高材生，灵山中学第一块牌语文教师，著名作家，大诗人，我们是文友。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文友？就是文学朋友。当时文学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文学青年仍然受人仰慕，袁科长借着海子，给自己脸上贴金。

席间一个漂亮女子马上接过袁科长的话题，暧昧的眼神，孟浪的声调，说，看不出来，袁科长还有文学养。

袁科长给海子介绍，她是江城塑料厂的厂花，吴亚荣，财务科吴科长。其实，吴亚荣当时并不是财务科长，只是财务科负责供销科这块账务的主管会计。

海子看袁科长一边介绍吴亚荣，一边给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帮着袁科长撒谎，说，是啊，袁科长在江城县文学圈子里颇有名望。

听海子一说，大家不再怀疑。袁科长本来少年得志，小小年纪就当上供销科长，虽说是个中层干部，却是厂里最要害、最有油水部门的头头。众人越发对袁科长尊崇有。

酒酣耳热，袁科长端起酒杯，对着海子说，我文化水平不高，非常羡慕们文化人，海主任（海子一下子被提升为办公室主任了），以后要用手中的笔，多为我们供销科宣宣，这一杯我敬。说完，一仰脖子，一口干了。

海子不敢慢，连忙起身，说，袁科长，我初来咋到，还请多关照！说完，也一口干了。

袁科长不依，说，屁股一抬，喝了重来。这个说法，海子听说过，立马回应：屁股一动，表示尊重。袁科长没想到海子会这么接一句，说，有水平！

袁科长被众人一杯，我一杯，敬过来，敬过去，已经有些醉意，嘴里喊着的萝卜越长越大。

说起话来，广东口音越来越重，说，海主任，不要叫我袁科长啦，我们是文友啦，还是叫我外号亲切啦。海子被这一连串的啦啦啦，号召得想上厕所拉屎。

海子听旁人也一口一个小瘪瘪叫他，便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以后就叫小瘪瘪。小瘪瘪一听，高兴得站起来，又举起酒杯，说，来啦，为啦小瘪瘪干一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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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厂长讲话洋相多

酒局快结束的时候，小瘪瘪给每个人发了一盒阿诗玛香烟，阿诗玛----人把（给），阿诗玛当时属于名贵香烟，买的人不抽，抽的人不买。海子不明白，为什么喝了酒，还要派烟。

小瘪瘪说，现在江城县时兴喝酒派烟，有种说法叫，喝酒不派烟，接客接半边。小瘪瘪接着讲了江城县喝酒派烟的来历。

说，江城县某偏远乡镇，有一个乡长，到基层检查工作，喝酒完毕，基层干部给乡长递一香烟，乡长不肯接烟，说，一？

基层干部听懂了乡长话外音，赶紧让人给乡长拿了一盒香烟，乡长仍然不肯接，又说，一盒？

基层干部又让人给乡长拿了一条香烟，乡长这才接过，对基层干部说，我还有个机司（列位看官，偶没有打错字，他们那个地方叫司机，就叫机司）。于是机司也跟着沾光，得了一条香烟。

从此以后，这个故事和这个惯被广为流，就有了喝酒不派烟，接客接半边的俗。

乘着酒兴，小瘪瘪接着又给大家讲了两个乡镇干部的段子。一个是顺口溜：当时，人们形容乡镇干部是“三皮干部”----即，喝啤酒，穿皮服，打皮袢（打皮袢就是搞婚外情）。

另一个是小故事：说，某乡镇干部喝完啤酒，返回途中，内急，下车，就在马路边撒尿。一老农牵着牛，正好从这路过，牛见有人撒尿，不肯走了，也站在路边撒起尿来。

老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朝牛屁股猛抽一鞭，骂道：尼玛又不是干部，又冒喝啤酒，跑到路边撒个么尿！

原来，小瘪瘪在学被英雄重伤之后，没有再上学，直接到江城塑料厂当了工人。小瘪瘪父亲是建厂的*，与厂长一起参与了工厂的建设，跟厂长是一个宿舍打过滚的铁哥们。

文化大革命期间，反派把两挺机枪架在厂长肩膀上，在厂大礼批倒批臭。小瘪瘪父亲登上主席台，大喝一声：（）个狗杂种们，跟劳资把枪拿下来。

小瘪瘪父亲祖上八辈都是贫农，苗红正，一言九鼎，反派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枪移开。从此，厂长对小瘪瘪父亲更是感恩不尽，言之凿凿----苟富贵，勿相忘。

小瘪瘪父亲没什么文化，职务法提升，最后也只能当个车间副主任，官虽然不大，但是说话办事，非常有分量，在干部职工之中，威望很高，厂长也会让他三分。

小瘪瘪在车间呆了不到半年时间。他能说会道，机敏过人，上有厂长在背后撑腰，不久就被调到供销科。厂长说，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快，适应市场经济能力强，让他到供销科闯一闯，锻炼一下。

用小瘪瘪自己的话说，叫做歪门邪道学得快，待人接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小瘪瘪总是把待人接物，错读成待人接吻）有门道，坑蒙拐骗不偷，吃喝嫖赌不抽。还别说，客户还都吃小瘪瘪那套，就跟小瘪瘪打得热火。

----小瘪瘪来供销科后不久，市场经济发展迅猛，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厂里计划销售订单越来越少，自主销售又接不到订单，生产经营形势一度十分吃紧。

在这紧要关头，小瘪瘪挺身而出，临危受命，勇挑重担，频繁来往于改革开放最前沿，深圳、广州等地，秉持诚信，广交朋友，用真诚感动了客商，接下了一笔又一笔订单……

列位看官，这段文字是不是有点公文材料的味道啊，海子终于找着写材料的北了。蒋主任读过，表示满意，绿灯亮了----放行。蒋主任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这个文字材料，厂长要在全县工业工作会议上交流用，行与不行，还要过厂长这一关。

厂长文化程度也不高，小时候读过年私塾，后来自己操练，倒也能够读书看报，听报告，做笔记。

厂长口头表达、总结和概括能力非常厉害，可是信马由缰，随意为之，厂长会如脱缰野马，管不住自己。

有一次，厂长代表县里在全地区工业战线会议上发言。一上台，厂长没有直接照稿子念，他想来个新颖别致，与众不同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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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想起米开朗基罗

只听得厂长热情洋溢，比骄傲和自豪地说，领导们，工业战线同志们，我们江城塑料厂的生产经营形势，那真是飞机上面过喜事（做爱）----一日千里啊！

台下顿时笑翻了天，人们再见到厂长就偷偷喊他一日千里。厂长有了这个教训，从此以后，正式场合的发言、报告全部由办公室代劳。

蒋主任给海子讲了厂长读报告的奇闻轶事，说，厂长刚刚读报告时，很不适应，一次在纪念建党多少周年大会上作报告，正襟危坐，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读道：

十月革命一声炮----括弧，转下页，反括弧----响，他妈的，这个炮怎么到第二页才响啊？

----台下听众一片哗然。

秘书给厂长的报告，写到“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带来了*列宁主义”这句话的时候，信纸写不下了，于是在炮字后面，了一个括弧，括弧内注明：转下页。

这些只是用来提醒作报告的人，本不该读出来的东西，厂长却十分认真地当做正文读了出来。

蒋主任还给海子讲了一个班组工人读报的故事，那时候，阶级斗争为纲，要天天讲，年年讲，月月讲。

学放在第一位，每天以班组为单位，要组织学。学内容基本上以《人民日报》为主。找一个略懂文化的工人，给大家读一读当天的新闻，了解国家大事。

有天，一个班组读报，读到一则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来北京的新闻，读报工人不知道怎么断句，按照自己感觉如此这般读：

新华社长----沙来电，诺罗敦----西哈努克亲（读报人自言自语：呵呵，一下子来了两个）----王8日到京，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副部长乔----滑（华）到机场，迎接。

正确断句应该是：新华社长沙来电，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8日到京，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副部长乔华到机场，迎接。

经那位老大哥一读，大家伙还以为，新华社长，名叫沙来电，他写的消息，说，来了两个外国元首，一个叫诺罗敦，一个叫西哈努克亲，外交部一个叫姬鹏的部长，飞过去迎接，一个叫乔的部长，滑过去迎接。

讲故事归讲故事，海子着急头疼的事情又来了。总结材料交给厂长，厂长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我们全厂广大干部群众辛辛苦苦努力大半年，这么天，就给总结出来了啊？拿回去再调查究一下。

厂长什么意见都没有，却是最大的意见，那就是稿子又要重新写。海子彻底没辙了。

硬着头皮再去找蒋主任，蒋主任一听，微微一笑，说，海子，把稿子放抽屉里关天，等到厂长找要，再拿出来给他。

海子言听计从，蒋主任是个写材料的老油子，海子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海子不听他的，听谁的？

一周以后，厂长急急忙忙找办公室主任要稿子，蒋主任说，海子天天在赶稿子，不知道写好没有。厂长说，就是熬通宵也要写完，明天我就要去县政府开会。

下午快下班时候，海子打开抽屉，把稿子交给厂长。厂长叫海子坐着，不要走，等他把稿子看完。

厂长带着老花眼镜，夸一点说，不是在看稿子，而是在用鼻子闻稿子，闻了半天，终于闻完了。

满脸褶子挤出道笑纹，说，这次好多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我也说过，凡是要多调查究，看看，这就是调查究的好处，写得不错，到底读过大学。

海子长嘘一口气，逃跑一般冲出厂长办公室。

海子想起了一个故事。雕塑家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作品完成后，佛罗伦萨市政长官，来到了雕塑家的工作室，他不禁为作品宏大气魄而震惊。

但为了显示市长的威严，他不动声色，装模作的指指点点，指出大卫的鼻子厚了一些，要雕塑家进行修改。

米开朗基罗拿起工具，暗地里抓起一把石硝，爬上了高高的工作架，假装在石雕大卫的鼻子上削刮，同时撒下一些石硝，一直到市长表示满意了的时候，才停止削刮。

海子不敢跟米开朗基罗作比较，海子只是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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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心照不宣往来密

小瘪瘪在厂里，跟厂长，分管供销的副厂长，再就是专管他们供销科账务的吴亚荣来往甚密，除此之外，不喜欢跟厂里其他人往来。小瘪瘪说瞧不起那些大老粗。

小瘪瘪跟海子却一见如故，小瘪瘪说，喜欢跟文化人来往，有档次，有品位，好交流。只要是出差回来，总是少不了叫上海子，还有吴亚荣，一起去莲城宾馆撮一顿。

小瘪瘪喝完酒喜欢K歌，前次，都是送走海子之后，再杀个回马枪，个熟悉的人一起唱到天亮。来往次数多了，小瘪瘪一些私密关系也不避着海子。

海子会唱很多歌，但是在卡拉ok唱歌，还是头一回，缺少实战经验，与伴奏音乐和麦克风如何配合，一时找不到感觉。海子很少碰麦克风。

海子会迪斯科，但不会慢四、快三，探戈、伦巴，海子也很少下舞。

小瘪瘪唱歌不怎么，但抓住麦克风就不放手。用现实话说，叫麦霸。小瘪瘪舞跳得还算过得去，但大多数跟吴亚荣一个人跳。

跟吴亚荣跳舞的时候，小瘪瘪特别卖力，动作十分到位，两个人抱得紧紧地。局外人冷眼旁观，心照不宣，没有人主动邀请吴亚荣跳舞。

海子目睹过汪渊泽跟小燕私下偷情，再不会糊里糊涂，蒙在鼓里。海子看在眼里，藏在心里。

对待这种事情，小瘪瘪有一套著名的“三不原则”，那就是：一不检举揭发，二不妄评论，三不夺人所爱。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小秘，保守秘密。

海子跟着响应，说，这也得遵守“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海子说什么都没看见。

小瘪瘪被海子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逗得哈哈大笑，说，还是海子有水平，理论联系实际，把*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活学活用，兄弟佩服！

海子不抢风头，不多言多语，唱一曲，跳一支，完成任务，然后静静坐着喝茶，或者喝洋酒、啤酒，任由小瘪瘪他们彻夜疯狂。

小瘪瘪很喜欢海子这种性，慢慢跟海子推心置腹，说起心里话。小瘪瘪结婚快2年了，有一个比比梅娘女儿小个月的儿子。

海子听说小瘪瘪老婆在江城塑料厂质检科工作。小瘪瘪岳父和父亲是同一时间进厂的开国元勋，两家长辈是世交，两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说好，要对亲家。

小瘪瘪提前一个学期先进的厂，小瘪瘪老婆一毕业，两人就结了婚。小瘪瘪上学时候十分顽皮，喜欢招惹女生，真正谈婚论嫁，却全主，一切由双方家长说了算。

婚后，才发现，两人没有玩的心跳的感觉，平平淡淡。小瘪瘪调到供销科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出差，很少归家，小夫妻也缺少交流。孩子出生以后，小瘪瘪老婆一门心思都用在孩子身上，夫妻们更是视若路人。

倒是财务科专管会计吴亚荣对小瘪瘪关爱有。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吴亚荣，财贸中专毕业，分配到江城塑料厂工作，有些姿色，又有些文化，自然成了厂里少男们关注的焦点。

分管生产的副厂长，有个儿子，在银行工作。老子钦点，儿子也是学财贸专业的，两个人接触时间不长，吴亚荣就怀了身孕。在小瘪瘪结婚后不久，吴亚荣也结婚了，婚后生了个女儿。

吴亚荣属于那种很妩媚的女人，性比较温顺，会体贴人，会来事，一番媚眼挑逗，句甜言蜜语，就勾走男人的魂。

小瘪瘪顿顿饭不离酒，喝了酒喜欢睡觉。家里孩子还小，晚上起来撒尿，喝牛奶，吵得小瘪瘪烦不胜烦。小瘪瘪也懒得跟老婆吵嘴，喝多了酒，干脆不回家，就在办公室沙发上过夜。

吴亚荣看小瘪瘪一个人喝多了酒没人照顾，就帮小瘪瘪买了铺盖，放在小瘪瘪办公室。每次小瘪瘪睡办公室，都是吴亚荣帮小瘪瘪在沙发上铺好睡垫，盖上被子，沏好茶，然后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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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人生漩涡婚外情

这一年春节，小瘪瘪回家过年，春节期间应酬比平常更多，小瘪瘪乎住在了办公室。

腊月三十晚上，小瘪瘪再次喝多酒，被吴亚荣扶回办公室。像往常一，吴亚荣将小瘪瘪安置妥当，正准备回家过年，小瘪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办公楼外，万家灯火，鞭炮齐鸣，除旧迎新。小瘪瘪一个人孤零零睡在办公室沙发上，小瘪瘪一个人实在太孤单。

吴亚荣也可伶小瘪瘪，没有过多挣扎，让小瘪瘪一把拉到怀抱里。吴亚荣雪白的肌肤，温润的怀抱，悦情的呻吟，让小瘪瘪流连忘返。一夜贪婪，疯狂尽兴之后，两人一直酣睡到初一中午。

两家人各自从腊月三十夜里，等到凌晨钟声敲响，再等到大年初一天色大亮，还是不见人影。急得像油锅里的丸子，分别派人四处寻找。

莲城宾馆没有人影，其他餐馆，春节期间放假停业。打小瘪瘪大哥大，停机。打吴亚荣Call机，不回电话。

绕了一个大圈，小瘪瘪老婆和吴亚荣老公最后回到厂里，一问门房内保科值班师傅，说，昨夜好像看见袁科长被人扶上楼休息了，后来回家没有，没有注意。

两人急着要上楼找人，被内保科师傅拦住。于是央求内保科师傅上楼看看。两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厂里已经遍了小瘪瘪喝多酒睡沙发，吴亚荣每次扶上楼，百般照顾----

小瘪瘪和吴亚荣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吴亚荣赶紧披了衣服，躲到办公室里面的杂物间里。小瘪瘪起身开门，故作镇定，说，昨夜喝多了，睡过了头。

吴亚荣老公问小瘪瘪，吴亚荣在哪里？小瘪瘪说，不知道啊，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帮找找。

小瘪瘪开着他那辆红色小轿车，煞有介事将吴亚荣老公带着，满县城打转转。后来，吴亚荣老公Call机响了，信息显示：妻已回家。

吴亚荣撒谎说，昨夜喝多酒，跟朋友们一起到省城江州唱歌去了，夜深了，没有车回来，只好玩到天亮。

吴亚荣老公一向沉默寡言，性内敛，生性憨厚，对吴亚荣的话，总是深信不疑。这次，任凭吴亚荣如何信誓旦旦，发誓赌咒，都不肯相信。

在吴亚荣一句信不信由的话音刚落之后，她老公不怕在沉默中爆发，就怕在沉默中灭亡，一顿暴风骤雨般的老拳，将她妩媚的脸，打成了国宝盼盼一般。

吴亚荣老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小瘪瘪理论，小瘪瘪自己找上门来了。

小瘪瘪从小就喜欢打架闹事，别看小瘪瘪现在一副蛤蟆镜戴着，狗舌头一般的领带飘着，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被逼到墙角，一口咬人。

小瘪瘪回家，将不依不饶，哭天喊地的老婆痛揍一顿之后，愤然离家，半道上遇到举着熊猫眼，泪如雨下的吴亚荣。

小瘪瘪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向吴亚荣家。吴亚荣老公低头生着闷气，待到看清楚疯狗一般猛扑过来的小瘪瘪时，小瘪瘪左右开弓一串连击直拳，打得他仰面倒地。

也不知道谁打了110报警，警察赶过来，把小瘪瘪和吴亚荣老公一起带上警车，警笛声声，扬长而去。

小瘪瘪用钱摆平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小瘪瘪再没有踏进家门半步。吴亚荣也回了娘家。

两个受伤害的人，都抱着绝不让这对狗男女好事成双，花好月圆，阴谋得逞的态度，就这么止境拖延着，坚决不同意离婚。

让小瘪瘪和吴亚荣两个人，又不能离婚，又不能结婚，时间长了，只好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就那么不明不白过着。

工厂属于经济战线，市场经济大潮，如火如荼（小瘪瘪读：茶），厂工会，厂妇联，上门作了次不疼不痒的工作，不了了之。

小瘪瘪一个一个订单接回来，工厂形势一天一天景气起来。小瘪瘪功大于过，人们对小瘪瘪感恩戴德，怜惜有，生怕惹恼了这个大财神，叫厂子没有订单，没有饭吃。

有道是男盗女娼，男的盗窃，女的做妓，那才叫做出丑，下作。至于男的在外面偷情采花，那叫情况（情人）人人有，不露是高手。可惜小瘪瘪暴露了，小瘪瘪不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