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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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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1:5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海雷丁愣了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他笑场太过厉害,以至于仰面躺倒,无法继续下去。尼克郁闷的爬到海雷丁身上,用锋利的小牙齿不住去啃他脖颈。


  “嗨,我亲爱的小东西,你这一点……”海雷丁轻握住她稚嫩的胸脯,毫不客气地嘲讽:“是区分你前胸和后背的唯一标志了。你还想怎么样呢?这样背对着我,我总有在干一个男人的不妙联想。”


  尼克大怒,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呜呜发威:“什么唯一区别!我正面还有肚脐眼呢!”


  “肚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雷丁再次仰头狂笑,胸腔震得嗡嗡作响,守夜的仆人们都聚在门外,莫名其妙的伸头探望。


  他好半晌才恢复状态,把尼克掀翻下去,咬着她的小耳垂低声道:“好了肚脐眼美人,多让我摸一摸,以后会有机会长大的。现在,要么躺下要么趴下,你已经吃饱一顿,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况,尼克可以得到很多次欢愉□,而海雷丁会从头坚持到尾,他释放的时候,整件事才算最终结束。


  尼克像只吃饱餍足的猫儿懒洋洋地趴在塌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她歪着头,看着他把浓浊的白色液体擦在毛巾上,扔进烛火之外的阴影里,他一向都这么小心,控制力也很好,就算掐准了安全的日期,也从不把液体留在她身体里。


  尼克心想,如果瓦比娜知道精心的策划会得到这个结局,黑脸肯定会拉到脚面那么长。


  “你想要什么?”海雷丁问。发泄过后,他已经去除了情/欲的疯狂味道,语气恢复到理智。


  “想要……什么?”尼克眨着眼睛,一脸纯真地看向共度良宵的男人。


  “宝贝儿,我早不是那种给点甜头就兴高采烈的生果子了。”海雷丁抓起那件透明的性感睡衣,淡淡地道,“从始至终,你都在刻意讨好我。”


  尼克撅着嘴巴哼哼了两声,心想要是土狼,肯定给哄得团团转了。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瓦比娜把睡衣套在她身上,仔细叮嘱:到这时候,你就说,我想要个孩子,您的子嗣。


  男孩儿,子嗣,站稳脚跟,独得恩宠,永远不被抛弃。


  可她太贪心了,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还是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要那两把匕首。没有刀放在枕头下面,我总睡不踏实。”


  微凉带咸的海风灌入卧室,穹窿垂下的薄纱在其中轻轻舞动,夜的寂静中,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那么明晰清澈,和两人并肩战斗过的那些夜里全无二致。


  海雷丁笑了。


  不是戏谑,不是嘲笑,也不是逗弄,而是对“同类”感到理解的宽慰笑容。刀要放在枕边才能安心睡熟——不管多么幼小,猛兽就是猛兽,就算牙齿被折断、利爪被拔掉,她依然和家养的孔雀不是一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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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1:5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如你所愿。”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熄灭烛火。


  两人并排躺在黑暗中,尼克怀着单纯的好奇心咬耳朵:“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大哥有好多孩子。”


  “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不想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尽可能多找女人生孩子。这不过是两个人的不同选择而已。”


  “可是如果你死了,孩子可以继承你的事业啊,就像那些苏丹,皇帝死了有太子。”


  “嗳,你只看到登上宝座那一个,可没见到宝座后面淌的血。弑父杀子,兄弟相残,叔侄互斩,多妻制度带来的血,可以把黑海都染成红色。”


  “那就找个固定的女人生?园子里现在有很多女人了,她们都很健康……”


  “你还没听懂我说什么?”海雷丁不悦地道:“开了封的货就不好退了,我三十岁之前不随便找人,三十岁之后也不会改变标准。”


  他静默了一会儿,沉沉地道:“维克多走之前说,如果你能健康地胖上十五磅,月事也规律的话,这个任务才能交给你。当然,是在你愿意承担这个任务的风险的前提下。”


  尼克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因为受伤血气不足,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规律的月经了。瓦比娜告诉她,她最大的弱势就是身体不好,这种状况下就算意外怀孕,想正常生产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船长说:他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


  船长又说:如果你身体变好,就把生孩子的任务交给你。


  尼克用她不太够的智商推测,或许,船长的意思是,她不是随便找的,和别的姘头不一样。


  现实情况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发生任何改变:她依然没有丰满的胸脯,身体虚弱,不能走路,很难怀上孩子。


  但不知道怎么,尼克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非常好。她钻到海雷丁怀里,枕着他强壮结实的臂膀闭上眼睛。


  明天的饭菜和点心肯定还是那么丰盛,她要开怀大吃。


  不过十五磅而已么,小菜一碟。


  郁金香发芽之前


  瓦比娜身后带了四个小女仆,目不斜视走到水井旁。她两片厚唇微微撅着,背挺得笔直,丰满的胸脯像船首像一样骄傲的耸立着,看起来威严而有派头。看到她走过来,聚在井边等待的几个仆人只好恭恭敬敬退开,把打水的优先权让给这位柏园首席女仆。除却打水,挑选胭脂水粉、日用布匹、指挥厨房加餐、派男仆出门购买杂物等项目,瓦比娜都占有绝对的优先权。


  后宫的女人们理论上地位平等,但受宠与否却决定了实际待遇。比如住在主人寝殿的妮可夫人——柏园传出的命令等同于主人开口,当然必须得到优先处理!


  瓦比娜盯着四个小女孩儿把水瓶装满,走时撇到杏园的女仆茜迪走过来,立刻热情地招呼一声:“日安,问候您的主人贝薇安夫人!她的琴声依然那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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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1:5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日安,问候您的主人妮可夫人。”茜迪点头招呼,脸上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贝薇安是伊兹梅尔省长官送来的,以美妙无双的琴技扬名,她早听闻元帅喜欢音乐,本以为能得到宠爱,谁知进园两个月,连海雷丁的床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前几天贝薇安得仆人提醒,专挑夜深人静时跑到柏园附近的水池旁练琴,目的当然不是增进技艺。


  瓦比娜当面戳破对方的小心思还不算完,继续雪上加霜道:“真希望我们妮可夫人也有这么多闲工夫练琴!可怜她身体弱,主人还要夜夜宠幸,白天也抱着不离手,连睡个整觉的时间都没有呢。”


  “是嘛,那、那可真令人羡慕……”


  眼见茜迪的脸色越来越青,瓦比娜心中更是得意,“前些天听到贝薇安夫人的琴声,主人也给妮可夫人买了琴,每天亲自教导她,夫人进步很快,主人时常夸她聪明有天赋!”


  几句话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瓦比娜估计晚上不会再听见有人在墙外弹琴了,才打了招呼,心满意足的昂首走掉。


  瓦比娜编造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但只要能打败潜在竞争者,谁又在乎真相如何呢?


  与此同时,柏园的大露台上确实断断续续的传出些乐器声响,其节奏的杂乱无章,起伏的没头没脑,实在让人不忍卒听。


  “够了!一只猴子学这几天也比你弹得好!”海雷丁从起床开始忍受了数小时的魔音入脑,耐心终于告罄,喝令弹琴者立刻住手,“这动静还没船上开饭时厨子用大勺敲盆儿的声音好听!”


  一个黑眼睛女孩儿身穿飘逸的希腊长袍,靠着椅背坐在一架庞大的落地竖琴旁,背景是伊斯坦布尔海峡壮阔的景色,乍一看颇有油画意境。可惜她胳膊僵硬,五指呈爪状悬停在琴弦上,一瞧就是新手中的新手。


  尼克受了船长严厉的批评,委委屈屈地道:“特里奥好歹有两只手,我只有一只啊。”


  “我见过只有一只脚的艺人弹奏长篇圣人传说,这跟手脚没关系,纯粹是乐感和天赋……”海雷丁顿了顿,烦躁地摆摆手,“无聊的话可以看书、下棋、玩玩具,找吟游诗人或者耍杂技的来表演也行,你非要练什么琴呢?”


  尼克几天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一定要学弹琴,还指明要穿希腊式长裙演奏那座装饰用竖琴。海雷丁知道小孩子往往三分钟热度,也没费工夫找琴师授课,他自己是鲁特琴高手,别的拨弦乐器也能玩几下,教尼克这样的新手是绰绰有余。


  谁知尼克练武天赋虽高,音乐天赋却奇缺,一只笨爪子抠来拨去,音调还没认全,倒把琴弦弄断好几根。海雷丁脸上挂着一道断弦划过的血痕,只得承认尼克是他的调/教史上前所未有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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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尼克心里也很烦,她本来就不在乎船长有几个姘头,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可人不能没有职业道德,既然做了这份工,就不能辜负工钱,该努力的不能偷懒。


  眼见弹琴没有前途,她试探着问:“要不然,我改学唱歌?”


  “要唱等我出门的时候唱!”海雷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把尼克从琴架拖到沙发上,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整个的蜂巢糕。


  “我宁愿你这张小嘴巴从早到晚不停吃,也不要来祸害我的耳朵!”


  尼克猛嚼点心,心想光吃不干活自然最棒,可为什么瓦比娜教过的取悦方法,每一个都不管用呢?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好像只有地点在床上时船长才喜欢。


  “床长……”尼克两腮鼓起,含混不清地说:“吾弹得不好听,那你弹给吾听。”她用力咽下点心,清晰地点了剧目:“我要听奥德赛刺独眼巨人,还有长蛇头发的怪女人,还有……”


  “你做梦!”海雷丁青筋暴跳,不悦地道:“从来都是别人弹琴给我听,你当我是讲故事的艺人呢!”


  尼克充分发挥无赖粉丝的本色,一条细白胳膊勾住海雷丁脖子,黏糊糊地粘上去,不要脸地使劲恭维:“可是船长比一百个唱歌的吟游诗人加起来都帅啊!”


  “小兔崽子一边儿玩去!”


  “不,是一万个加起来都不如!声音又低沉又好听……”


  “你是吃错药还是嘴巴抹蜜了?”


  “刚刚吃了块蜂巢糕嘛……”


  海鸥鸣叫着穿过伊斯坦布尔海峡,黑柏树的枝叶在海风中婆娑起舞,阳光穿透树冠,在彩色马赛克地板上留下斑驳跳动的光影。过了好一阵,露台上终于传出阵阵美妙乐声,鲁特琴特有的沧桑历史感如海浪般一波波推散出去,其水准与前一个演奏者天差地别。


  后宫的时间流动仿佛比船上缓慢多了,除了频繁更新的衣服和菜单,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差别。海雷丁时常参加各种宴会活动,一出门就是大半天,维克多又去什么医学院进修,除了每五天一次的探诊,几乎从不在白色宫殿出现。


  打牌斗嘴都没有对手,尼克突然觉得这些时间多的令人厌倦,吃穿不愁曾经是她最大的理想,可真正过上这种生活时,她却感到莫名的空虚,似乎余生都没什么好做的了,只要躺在那里,仆人会准备好一切。


  这天上午,海雷丁惯例出门检查船队的保养状况,当他穿好衣服准备走下台阶时,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过去,轻捷的脚步立刻就缓了下来。一双剪水黑瞳幽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尼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脸上满是失落。


  带她一起去吧,一个声音在海雷丁心里响起来。下一轮战争大概几个月内就会爆发,他要离开伊斯坦布尔很久,带上她,把她放在冥王号的卧室里,无论是航行还是开战,她都始终跟在他身旁,吃同一个盘子里的食物,睡在同一张床上,在同一片空气里嗅硝烟和炮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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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海妖怎么能离开大海和船呢?


  拳头在身侧一松一握,海雷丁怦然心动,似乎马上就要被这个声音说服了。可另一个冰冷理智的声音响起来:不,你不能带她去。就算维克多在船上,她的身体也不再适合长途旅行了。海妖的称号名存实亡,留下这个可怜的孩子,难道你还想让她迅速死掉?


  “船长,你回来吃晚饭吗?”一声问询打破了这两个声音的辩论,尼克抻着脖子,期盼地望着他。她曾经是一个幕天席地千里奔走的战士,现在却如同笼养的金丝雀般,从进了这栋宫殿的大门就再没出去过。


  不能回来了,查完船队保养,下午在伊斯坦布尔行政官的宅邸中有场宴会,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同样的答复已经给她很多次了,可这次海雷丁却始终说不出来。他踱回软榻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想出门吗?”他问道,“都是不认识你的陌生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会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她。


  尼克苍白的脸上突然迸发出活力色彩,“想!”


  “这是行政官沃桑的私人宴会,没什么礼仪规矩,但女人出席要戴面纱。”


  巴黎那场窒息的宫廷晚宴给尼克留下了惨痛印象,虽然她急切地想出去透透气,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我不能跳舞了,可以吃东西吗?”


  “这次可以,土耳其服装没有束腰,随你吃多少,他们家的厨子在伊斯坦布尔都非常出名。”海雷丁温和地笑起来,“但和巴黎那次一样,你最好装哑巴,没问题吧?我可不想为你说错话埋单。”


  “没问题!”尼克急吼吼地答应着,唯恐船长又改主意。不用跳舞应酬,只需默不作声埋头痛吃,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


  “那好,我下午三点回来接你,你提前准备一下,打扮要得体。”海雷丁心想每件衣服和首饰都是他过目的,不管她怎么乱配,应该都不会出现什么大差错。


  尼克拍胸保证不会给船长丢人,海雷丁这才转身离去。


  冬天的街道寒风阵阵,但并不妨碍市场的热闹。作为连接欧亚大陆交通要道的历史名城,她同时也汇通了东西方的商业贸易。苏莱曼大帝是位胸襟广博的君主,在欧洲各国纷纷将犹太人赶出商业领域时,他敞开胸怀,接纳这些非穆斯林异教徒来土耳其做生意。


  空气里弥漫着东方香料、咖啡、茶砖、水烟的味道,包着白头巾的商人们敞开嗓门招揽顾客。海雷丁骑马缓缓穿过街道,余光扫过些卖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摊位,心想如果尼克还能逛街,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西边的消息已经让探子确认过了,确实是巴黎传来的。”杰拉尔德策马跟在海雷丁身后,低声向上司汇报情报,“近两个月来西班牙跟意大利各公国频繁接触,大概真的要结成联盟了。教皇国带头,威尼斯、佛罗伦萨、那不勒斯都会参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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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看来与法国结盟还是有好处的,”海雷丁唇边扬起了然的笑容,“法兰西最爱的就是趁火打劫,这么勤恳的提供情报,肯定希望我们双方都集结大批军队,打个两败俱伤。”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西班牙加上意大利公国,兵力会比我们多出许多,正面对战太吃亏。”杰拉尔德计算过双方舰船和海军人数,据实以告:“我们现在投靠了苏丹,又不能把土耳其本土扔在这儿打游击。”


  “这倒比较难办,”海雷丁摸了摸下巴,“打听一下他们的总统帅是谁。不过据我猜,多半还是安德鲁·多利亚。”


  “那个受雇于西班牙的热内亚佣兵头子?他在阿尔及尔被我们打得那么惨,查理一世还会信任他吗?”


  “哈哈,查理倒是想换人,可惜偌大的西班牙,竟然找不出一个跟安德鲁同样水准的海军将领,他有什么办法呢。”


  两个人并驾齐驱,推测敌方可能出动的最大兵力、舰船配置和火炮数量。商讨告一段落后,海雷丁换了个轻松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本来我的家务事还没那么复杂。以后你只管盯紧船队后勤,其他随她们折腾去吧。”


  杰拉尔德面不改色摇头:“没什么,主要是以前没经验,把土耳其贵族那套后宫规矩学过来,现在好管理多了。”


  “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管理,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呢?”海雷丁挂着不以为然的表情道:“我觉得你管得也太死了,柏园里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不在的时候,放几个女人进去又怎么啦,尼克想打个牌都没人陪。”


  杰拉尔德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心有余悸地道“船长,上次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是带了一只小狮子回阿尔及尔。“巴杨,不要管那么死板嘛,它那么小,不关进笼子也不会有事的。”结果呢?没过半年,整个园子里的孔雀和雉鸡都没影了!”


  海雷丁扬声大笑:“怎么,你觉得尼克也是小狮子吗?”


  杰拉尔德严肃地点头:“队长就算攻击力打折再打折,也不是什么良善温顺的动物。您不在的时候,她经常用匕首投掷园子里养的观赏鸟类,不管您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人进去送死的。”


  下午三点,海雷丁准时回到柏园接人。走进起居室,只见一个穿纱衣的小身影,背对着他坐在软榻上。衣服是土耳其最近流行的款式,淡金色袍子和刺绣腰带,外面罩一件小马甲。头发应该是仆人梳的,抹了橄榄油,辫尾还缀着两排嵌珍珠的小银夹子。


  “衣服选得还不错嘛,看来不用返工,穿上外套直接出发就行。”海雷丁夸奖道,“你怎么不看着我?”


  尼克背脊挺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海雷丁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僵直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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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只见这张小脸儿上厚厚涂着一层铅粉,两条纤细的眉毛用炭笔画得粗黑浓长,眼妆则使用了添加亮片的孔雀石粉末,在室内发出蓝紫色的妖异光芒。再往下看,是脸颊上两团猴子屁股腮红,和烤香肠一般鲜艳饱满的嘴唇。


  这副时尚艳丽的妆容显然下了极大功夫,以至于尼克指缝里还残存着炭笔留下的黑灰。她自以为美得很,回眸一笑,露出一排沾着唇膏的贝壳细牙。所有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最最诡异的是,她本来平板的胸脯竟突兀的撅出两团可疑物体!


  “怎么样船长,看起来很成熟吧?”尼克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问。


  “你自己弄得?!”海雷丁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从喉咙里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真见鬼!真见鬼!”他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着胸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尼克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执起手镜左右照了照,还是没发现问题所在。


  “胸前塞得什么?”海雷丁擦了擦湿润的眼尾,大步走到尼克身前,把她衣襟扯开来:两个又圆又软的菠萝面包用细绳串着,赫然显露出来。海雷丁扯出这一串食物的诱惑看了又看,接着把牢牢把尼克搂在怀里,开怀大笑:“宝贝儿,有你在,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无聊!”


  尼克被他嗡嗡作响的胸膛震得难受,奋力挣开,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整个印在了海雷丁胸口的白袍上。


  “哎呀!妆都花了!”她不甘心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就此报销,连忙伸手抹下袍子上的白粉,往自己腮上添补,“都是很贵的化妆品呢,船长,你怎么能这样!”


  海雷丁松了手臂放开她,左右扫视,从矮几上扯了一块台布,蒙在尼克的小脸儿上,像刷盆子一样猛擦。


  “别!别!我费了半天劲呢!”尼克哀嚎挣扎,无奈力气不济,所有努力瞬间化作一块脏兮兮的台布。


  海雷丁把布扔到地上,凝视这张被擦得通红的原装小脸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就不该化妆,污浊的妆容盖住鲜嫩颜色,倒不如素面朝天自然。


  “这样好多了,你弄成刚才那副样子出去,我在伊斯坦布尔也不用混了。”海雷丁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了只猴子出门吃饭!”


  “应该没那么差吧?”尼克看着被丢在地毯上的两只菠萝面包,闷闷地道:“以前没这么多高级化妆品,我用两只白陶碗挂在胸前就骗过一船人呢。”


  “这个传说我听过很多遍了,”海雷丁微笑着说,“神秘而美丽的海妖浮在水面上,一面歌唱一面将水手们拖入漆黑海底……谁知道真相是这样的?”


  “我就是长这样。”尼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神。被连番嘲笑打击,她沮丧极了,“前面跟后面一样平,穿男人衣服像跑堂,穿女人衣服像猴子。一身伤疤,看起来也不像能生养孩子的,人人都说我配不上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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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听了这段赌气般的自白,海雷丁才突然有些歉意。以前她总是那样混沌未开,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忘记了,身为女孩子,尼克心底深处还是会在意相貌、身材等外在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该时常打击你。”海雷丁轻叹一声,抬起她尖尖的下巴颏。“其实你很漂亮,只是年纪还小,没长开呢。我曾经教过你,不要用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较量,郁金香球茎发芽之前就是一堆不起眼的土块,谁知道她们拥有让整个土耳其疯狂的魔力?”


  “真的?我怎么没发现?”尼克仰着脸问。


  “你有双美丽的黑眼睛,”海雷丁低头亲吻她的眼睑,“像宝石一样纯净。”


  “你有细致的脖子和锁骨,天生肤白如雪。”这一刻,他湛蓝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温柔,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去,诚挚而温柔,一直到他的嘴唇覆在她胸前狰狞的烙印上。


  “伤痕是过往的勋章,夸耀完美无暇的身体,只能证明主人从精神到肉体都未经磨砺。”


  “你身材轻巧,腰肢纤细,还有一对我从没见过的可爱小脚丫。”他在她耳鬓边斯磨轻语,将灼热的气息吹进她耳朵里:“我没告诉过你吗?不用什么透明性感睡衣,只要你赤脚躺在那里,我就会立刻兴奋起来……”


  尼克被夸奖地目眩神驰,脸颊上泛起玫瑰般的红晕,几乎插上两根翅膀就能飞起来了。


  海雷丁这段话有些夸张成分,因为他本性是个喜欢丰满成熟女性的正常男人,不是喜欢小孩的变态。可世上总没那么完美的事,他几十年来碰上最合适的这只小野兽,恰好有副四季豆身材。但说一些赞美的话又能费多少工夫?作为一个有阅历的好情人,海雷丁很懂得如何让她身心愉悦。


  从出生到现在,一生中经历过那么多人和事,尼克也从未听过如此多的正面夸奖。她晕陶陶地趴在海雷丁怀里,一颗小心脏涨满热烈的欢喜:


  “还有吗?还有吗?继续夸我,用力夸我呀!”


  “还有,你的正面和背面其实有很大不同。”海雷丁噗嗤一笑,掐了掐她饱满如桃子的臀部,幽默地道:“你有一个无与伦比的翘屁股,别提多销魂了。另外,你的外祖母生育了五个健康的孩子,你母亲的记录则是七个,每个都活蹦乱跳,精神的让人头疼。所以别担心,根据我们船医伟大的科学预测,你的产量会相当、相当可观。”


  “再可观,你也不该带她去那种宴会!”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廊柱外响起,维克多拾级而上,大声表示不满:“东方的风俗和欧洲完全不一样!在欧洲,出席正式宴会要携妻子,可在土耳其,有身份的家眷是从不出门的。出席这种宴会的女人,不是奴隶就是宠物,什么淫/荡龌龊的事情都可能当众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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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沃桑不会那么露骨的,他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比起当众淫/乱,更可能找一堆所谓的艺术家诗人来表演。”海雷丁转头询问尼克,“不过船医说的风俗也没错,这是个单纯服务男性的宴会,会有穿着暴露的女人跳舞,也会有人跟我调情,你能接受吗?”


  “能的能的!”尼克猛朝维克多使眼色,唯恐他多嘴害自己不能出门,“我就是要去人多、热闹、饭又好的地方,而且我也想看美女跳舞啊!”


  “混蛋!这儿跟巴黎那次真的不一样,让船长带着你开船兜兜风不行吗?”


  “才不要,船上只有煮豆子汤和硬饼干,每个人还都像瞧可怜虫一样看着我,我不想去。”尼克认准了大餐,嘟着嘴找了一堆理由反驳,把维克多气得拂袖而去。


  “去吧!去看她们跳裸舞吧!小变态,俄狄浦斯情节患者,这么大了还迷恋女人的乳/房!”


  看着船医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尼克有点费解:“维克多今天怎么那么暴躁?是因为船长你只带我去,没带他去吗?”


  “维克多是个洁癖独身主义者,相信我,他对猩猩之间交/媾的兴趣远比对人类的大。大概是因为在医学院做违禁试验被警告了吧,我昨天跟人打了招呼,才保住他的独立实验室。”海雷丁把尼克放进软轿里,嘱咐道:“时候不早了,最后问一遍,我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尼克一个个掰着手指头数,“少说话、看见稀罕的东西不要露出痴傻的表情、吃东西不要太凶猛。”


  “很好。”海雷丁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这里的风俗是客人对什么东西表示感兴趣,主人就得马上把这件东西当做礼物送给客人,所以你可不要随便乱看,喜欢什么记在心里,回家我再给你买。”说罢把纱帘放下来。


  尼克表面乖巧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难道看上主人的房子或者老婆,人家也会拱手相送吗?


  伊斯坦布尔冬天的这一天和以前的两个月一样,过得平静而漫长。


  行政官沃桑在宅邸中焦急地等待着贵客们到来,他已接到信息,今晚的明星将是海雷丁携带的家眷。这位神秘的残疾少女从未公开露面,却早已扬名伊斯坦布尔,无人不想一睹芳容。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元帅最珍爱的那颗青涩的郁金香球茎,早在出门前就得到了极大的宽慰和愉悦。


  赴宴


  第十一章


  朦胧的新月已隐约升上天边,一行人还缓缓行进在路上。尼克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骑马,为了她的舒适,海雷丁宁肯让阿拉伯纯血马走得像轿夫一样慢。


  在夕阳下,伊斯坦布尔显出不可思议的壮伟美丽,从征服者默罕默德开始,四代奥斯曼王族对这座城市投入了巨大的精力,清真寺、医院、大学、商场、公共浴室,各种巨石铸就的公共建筑以及整洁的市容,让伊斯坦布尔比刚刚从黑暗中走出的欧洲更显得文明而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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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楼主| 发表于 2013-7-7 18:52: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于此同时,另一种蒙昧也现出端倪。街上女人很少,即使出现,也常常是三四个黑袍蒙面的女人在一个白袍男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附属身份显而易见。


  行人们对这一行人表示了足够的关注:镫明鞍亮的近侍们包围中,一个英伟的红发男人骑在黑马上,他身披黑色敞胸大麾,大麾下露出绸缎做的箭袖长袍,腰带上插着一把阿拉伯小弯刀,一柄大马士革弯刀,极短的胡茬修剪地非常整齐,显得阳刚之气十足。


  几个月之中,伊斯坦布尔市民们对这个明星般的红发男人的身份已经很熟悉了,海雷丁的衣着打扮、习惯爱好,无不成为各阶级模仿的对象。贵族们学他穿敞胸大麾、驯养猎鹰,普通民众没有这样的实力,但在理发店里要求“来一个巴巴罗萨式胡子”的男人可是数不胜数。


  “这里到底有多大啊!那么多人和房子?”尼克掀起轿帘,好奇的向外张望:“怪不得那些诗里都写伊斯坦布尔是人间天堂,这儿比巴黎还干净漂亮呢。”


  “人口十万,远远超过欧洲人口最多的城市。”海雷丁骑在马上,沿途用马鞭随手指些名胜建筑给尼克看,“那是巴耶济剧院,每个周末都有最新的戏剧上演。旁边是华克夫商场,周一和周三有固定的拍卖会……”


  “那颗好大好大的洋葱头是什么?”


  “什么洋葱头?”海雷丁有些困惑的朝尼克指得方向看了看,接着回头狠瞪一眼:“那是正在建造的皇帝清真寺的穹窿,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千万、一定要把嘴闭紧!”


  尼克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放到了观景上。


  走到达官显贵聚集的街区,周围景观更加与众不同,入目皆是宏伟的白石建筑和精美的彩色玻璃窗。响亮的迎宾号角在一所大宅前响了起来。八个穿着鲜艳制服的男人分列大门两旁,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走出,张开臂膀笑着迎了上来。


  “元帅,您可终于来了!烤肉都快凉啦!”


  海雷丁下马与沃桑行政官拥抱拍肩,笑道:“我迟到这么久,确实活该吃冷肉。”


  一股股烧烤食物的青烟从大宅后冒出来,空气中隐约漂浮着土耳其烤肉的诱人香气。沃桑早就打听到海雷丁不喜欢熏香,已把常用的香炉撤了下去,但长期焚烧香料的味道依然渗透进客厅每一个角落。


  为了营造出神秘暧昧的私人氛围,室内故意弄得光线黯淡,尼克睁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瞧着,大屋中铺满色彩浓丽的波斯地毯,镂空墙壁上洒了金粉,矜贵的宾客们头巾腰带缀满宝石,或躺在软榻上抽烟,或站着闲聊。年轻女奴和美貌少年们手捧银盘穿梭来去,为客人们送上果子露、蛋奶果汁等饮料。


  与大街上全身都蒙在袍子中的土耳其女人不同,这些女子穿着极薄极透,窈窕美丽的女奴和肥胖的贵族老爷形成鲜明对比,烟雾缭绕中,一种奢靡腐坏的氛围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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