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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粉晶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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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雪·夜雨打金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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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3-4-1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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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41#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5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小姑娘一指那来管家:“他就来了!”


        她本来很怕这人,这时语音却忽变得尖锐,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三娘脸色微变。那小姑娘指指那管家说:“他,他一进来就逼问姐姐我和爷爷呢。那姐姐说她刚进来,没看见啊。他皱皱眉,看看后窗,又出去看看后院门,喃喃说:‘两个老贱种、小贱种可精得很,又得麻烦老子了。’他本想走了,忽又折了回来,指着那姐姐说:‘一定是你把他们放了!’那姐姐一听声音就变了,说:‘来福、你上次逼我,我没从你,你可不能这么害人啊。’他就嘿嘿一笑:‘你现在再想从我也都来不及了,我和老爷说,不怕我们老爷没有木驴给你骑!’”


        众人一听木驴二字神色都一紧,那是古时残害妇女的一种酷刑,简直不是人想出来的。那小姑娘明显不知木驴是什么,接着说:“我见姐姐脸都吓白了,来福还在说:‘那今天你看怎么样啊?’那姐姐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知她还是只卖艺的清倌人。只听她忽说道:‘你看,她不就在那儿。’我吓得身上一抖,以为她怕了,指出我们了,却见她是指着门外的。来福一回头,我见那姐姐脸上冲被垛这边笑了下,抓着一把剪子一下就插在自己胸口了,轻声道:‘我死也不会屈污于你这种奴才之手的。’我吓得差点儿没叫出来,咬住被子,那被子肯定都被我咬烂了。我看见那姐姐在地上还在扭啊扭啊,血流了好多好多。他,他往姐姐脸上吐了一口,骂道:‘死娼妇,晦气。’照姐姐身上踢一脚就连忙跑了。我知道那是要踢掉晦气的。”


        三娘眼中泪便落了下来,手里拿的筷子也在抖。忽一咬牙,一抬脸,眼中的泪就甩掉了。沈放见她眉目间一抹英煞,寒人心胆地看了那来福背影一眼,便知道无论天上地下,这小人定难逃得荆三娘的一刀索命了。


        这段事可真说得人心惊魂悸。那和尚怒得比众人更甚,一起身一巴掌就打在来管家脸上,这一下打得更重,来管家脸上肿起一片,一口又吐出几颗牙来,那和尚怒道:“那姑娘怎么又是婊子了,真的做你娘,你还不配呢!生出那万俟的女人怕才是个纯婊子,不然怎有这样杂种!”众人只觉得他打得解人之恨,连镖局中人心中也暗暗叫好。却听有人忽冷冰冰地道:“金和尚,你好威风啊!”


        说话的人坐在角落里,那一桌子一共有六个人,说话的那人话一落地便把外衣脱去,露出里面一身公人服色,是捕快装扮。紧跟着,他后面的四个人也站起来,脱去外衣,同样公人服色。后站起的四人一脱掉罩衣,就一跃过来,分四角把金和尚围住了。先说话那人冷声道:“金和尚,找你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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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3-4-1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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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5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金和尚哈哈一声怪笑:“我说哪儿的人在那儿龟缩着!原来是何大捕快啊。你不用说老子犯的哪件事,一句话,姓刘的兔崽子是我宰的。”


        何捕快冷笑道:“是汉子,好爽快!”


        说着就看向自己适才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子上却还坐着个人,他在屋中还戴着斗笠,笠檐压得极低,加上灯光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眉眼。三娘不看金和尚,不看何捕快,却盯着他望去,轻声对沈放说:“傲之,这人是个高手。”


        沈放一愕,却见那戴斗笠的人听了金和尚的话,忽然插口道:“你宰的?总得有个缘由吧,别逼我出手——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言下似乎给金和尚还留了一步之地。


        他说话不疾不徐,仿佛出入过千军万马的气概,连金和尚的气焰也被他压得一挫。但他那话里官味颇重。金和尚哈哈一笑:“缘由?和尚杀人从来没什么缘由,就算有什么缘由也不会对你这般鹰爪孙子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有本事就来拿我,没本事赶快滚蛋。”


        那戴斗笠的人便不再多话。何捕快冲他问询似的看了一眼,他沉吟着也没表示。何捕快一咬牙一挥手,那四个手下就一人操着一把单刀逼了上来。


        四周人见有事儿早让开了,店中登时腾出一块空地,金和尚凛凛然站在当中。众人这时已都觉得那和尚是条直爽汉子,就是杀了人也未见得便是坏事。但公家人办事,谁敢多口?只求不殃及己身就算万幸了。


        何捕快口里冷笑道:“刘刘大帅的侄儿你都敢杀,当真没王法了。金和尚,这回你麻烦可大了——还不拿下!”


        他这话一出口,那四个捕快马上出手。他们快,和尚更快,手里铁杖一挥,带动的一个碟子正打在一个差人头上,豪笑道:“老子平生杀的就是这般空心大佬、公子少爷,这是老子天生的脾气。见到他们欺负好人我就有气,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少一双。”说时,几人就乒乒乓乓打在一起,只苦了那些杯碗桌椅,被人推来挡去,不一时便稀里哗啦地烂了。


        那和尚虽攻不出去,一条禅杖却使得虎虎生风。他这长兵器在屋里有些施展不开。那四个差人却只是以巧击强,缠得他动弹不得。和尚越打越闷气,口里骂得地动山摇,手下却不见功效。见这么缠战不知何时可了,心里定了主意,见有人一刀砍来便不再避,一禅杖打在另一人身上。他胯上虽见了血,但他打中那人只有比他伤得更重,一条腿登时跪下,不能再战。和尚笑道:“痛快痛快,老子最喜欢杀的就是公差。”说着,转眼就占了优势,越发笑骂不绝。


        那何捕快一直冷冷地在旁袖手闲观,这时忽然一刀攻出,有如毒蛇吐信,那和尚肩上便见了血。他微微一晃,何捕快早又退了开来冷冷地观战。和尚怒道:“偷袭暗算,又是哪一门子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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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何捕快冷冷道:“我是捕快,不是好汉;你是强盗,自然更不是好汉。”抓住一个机会,做势又要动,和尚这回却已经防着,连忙封住空门。何捕头却又不动了,那和尚腰上却露了空隙,被人又一刀划破衣衫,险些开膛破肚。


        旁人虽不解武艺,也知这么战下去和尚必败无疑。那边桌旁还坐着的那人忽然道:“金和尚,念你是条汉子,赶快丢下兵器,跟我走,免你受辱。”


        和尚怒道:“你又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跟你去便是受辱,什么免得受辱!和尚爷爷就是战死,也见不得你这么猫哭耗子的假仁假义。”


        说时僧袍又破了两条口子,幸未伤着。只见他一脸凶恶,破衣飞舞,不折不扣成了一个癫僧。


        那四把刀把和尚缠得紧紧的,何捕快忽又得了个空隙,一刀攻出,他这一刀砍的是和尚左臂,只要得手,怕不卸下一条胳膊来。却忽听一声唿哨,在他出刀之前先有三根扁担架住了那三个差人的三把刀。和尚得空,马上便全力回击,一刀向何捕快来招封去。他的兵刃粗重,硬碰硬时自然有利。何捕快这下没占着便宜,刀上崩了好大一个口子,手腕也震得发麻,几乎再握不住吃饭的家伙。心里大惊,吃了个不小的亏。


        只见使那三条扁担的却是老老实实的三个乡下人模样的汉子,都是典型的农人装扮,长相憨厚。何捕快已认出是谁,当下冷笑道:“张仁、张义、张勇,我本想放过你们一马,这可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看来你们和这桩案子也有关系。别以为你们仗了‘混江龙’传下的那点武艺就可以在江湖上充字号,官家正拿你们的错处拿不到呢!”


        那三人显然是兄弟,老大老二一见就觉十分老实。只老三看着像是个会负气的年轻人,他先开口道:“我们种田的跟你们吃租的本就势不两立,拼着一身剐,今天也不能让你将我们恩人杀了。”


        何捕快阴阴一笑:“嗯,恩人?你们和这金和尚当真是一伙的了,就这就足够杀你们的头了——那杀刘公子的显然你们也有份儿了?他可是功臣之后,你们连他都敢杀,也太妄为了!嘿嘿,就算今天我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说着向桌旁戴斗笠那人斜斜看了一眼。他知道今天金和尚多了三个臂助,只怕不太好对付了,打算引火烧山。


        那人却不说话。


        三兄弟中还是最小的那个迈前一步,看看两个兄长说:“大哥二哥,你们还能忍,我是忍不了了。与其被这帮田耗子慢慢啃得皮包骨头,还不如痛痛快快拼一场。”


        那和尚便往他肩上一拍,“好!姓张的,和尚虽帮了你们的忙,但一向心里瞧不起你们那被骟过的模样,没想你倒还是条有血性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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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年轻人羞涩一笑,朗声道:“今天我就把这段奇案说个清楚,与众人听听。这店中之人俱都与我们无亲无故,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们就算死了也不会让金大师平白蒙冤,也可将我们这段沉冤昭雪于天下。”


        刘本是中兴名将,杀敌立功,有惠于民。众人先听说金和尚杀的是他侄子,不由都觉得这和尚莽撞。听这小伙子这一番话,似乎其中又别有内情。


        那小伙子指着他大哥道:“列位,请看,我兄弟三个精精壮壮,种了十五亩薄地,照说该够过日子吧?但国赋三升,小民一斗,我大哥直到三十多岁了,还没成亲,直到今年才攒下钱来娶上一个嫂子。”


        众人不解怎么又扯上他的嫂子,这小伙子说话可没那小姑娘伶俐。


        “没想我这嫂子没进门前先已给刘公子看上了——我们哪知道,连嫂子她自己怕也不知道,她本是湖州城里一个卖豆腐人家的姑娘——就这么惹下一场大祸。我们旁边还有个富绅,名叫周大有,家里有几十顷地,是一方之霸,十几年来就盯住了我们三兄弟手里那十几亩地,得了我们这块地他的田亩就连成片了。他心里整日算计,因见我们兄弟还有几下子,才没被他生夺了去。”


        说着脸上忽现悲容:“哪想,我嫂子进门才三天,我兄弟三个出去下地,回来后见嫂子已被杀了,身上脱得光光的,一颗人头却不见了。我兄弟三个大惊,劝大哥止住哭后,就忙去报官。没想到竟遭受天大的冤情,我们一到官厅就被县令锁住了,拿下大狱,硬说我们是兄弟三人共娶一妻,**不遂,便杀人灭口,定成大罪,当场下了大牢,要将我们弟兄三个秋后开斩。这可不是天大的冤枉!但官法如此,小民奈何?我哥哥怕连累我们,只好单独认了罪,说他是和嫂子一时不和,动起了手,我和二哥俩人并不知情,嫂子是他一人所杀的,县令这才把我们二人放了出去。大哥在牢里,衙门要使费,我们要救他就得使银子。可家里的钱娶嫂子时都花光了,只剩下那块地。周大有是那县令的亲戚,趁火打劫,十两银子就把我们一片好地买去了,我们大哥却依旧放不出来。”


        这样大户吞并土地之事,在当时司空见惯,众人也不以为奇。那年轻人指着那和尚道:“要不是这位大师,我兄弟三个还一直蒙在鼓里。那天,我兄弟二人探望完大哥,在回家的路上抱头痛哭。没想这位大师刚好路过,见到我们哭,他就好奇,坐在一边看。我们也没心思理他——生死关头,眼见一奶同胞之兄长就要死于冤狱,怎能不乱了方寸。没想那大师见我们哭个不停,他就恼了,忽然走上前来,开口就骂我们道:‘两个大男人,难道卵子被割了?这么哭哭啼啼,像个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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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众人见他叙述那和尚脏话,却全无怒容,不由好笑。只听他继续道:“我兄弟当时没心思和他争,也不理他。这大师人虽粗,心却热,一再追问,最后被他问急了,我们便把内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自己坐在那儿想了好一会儿,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半晌工夫,太阳晒得他头上都冒汗了,他还是一动不动。我生下来就真还没见过这么热心的人。他忽然一下跳了起来,大声说:‘不对、不对。’我们问有何不对,他不答,又去想,半晌忽哈哈一笑,说道:‘别急,你们想想看,你们那嫂子是真的死了吗?’。”


        “我兄弟也听愣了,我们亲眼见的又怎会错?便问他这话是怎么说?这位大师就问:‘你们大哥当真结婚才只三天吗?’我们点点头。他又问‘那他两口子回回睡觉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是点灯还是不点灯?’这一句话问得我都懵了,想你一个出家人,这又是什么当口?还开这种玩笑,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当下大怒,就要和他厮打。没想他接下来的话大有道理——‘那死尸是不是没了头?又脱光衣服?没有头脸,你兄弟见着又怎知那定是你嫂子?脱了衣服的女人你见过多少?你怎知这一具尸体不是别人的,就是你嫂子?别急,我已断定那人绝不是你嫂子,那真凶如此做作就是要掩人耳目,让众人以为死者就是你嫂子,好弄手脚。否则他把你嫂子杀了还把头砍去干什么?好玩吗?能当夜壶吗?’”


        众人听得好笑,但也觉他话虽粗野,却粗中有细,这案子是有可疑。


        “这大师想了会儿又问:‘你们和谁有仇?这儿附近这几天有没有谁家走失了女儿?’我兄弟这两天忙着自身之事,哪管其他?我兄弟一向和乡亲都还和睦,只为买田地的事和周大有有些不快,另外隐约听说于老栓在周家做丫头的一个姑娘前些日跑了,当时也没在意。就把这些都和这位大师说了,他又想了一会儿,最后一拍头,说:‘不错,就是这周大有了!’说着一言不发便走了。我们不解,还要追着问,只听这位大师说:‘三日之后,我再来还你们一个明白。’


        “过了三天,我们哥俩正在茅棚里坐着,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不知那位大师还来不来?忽见这大师一身是血,手里提个人头摇摇晃晃地来了。他身上背的就是我大哥,手里提的却是周大有的人头。我们都吓呆了,也不敢问。见救出了大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害怕,便准备了酒,请大师喝一口,喝完了后便打算逃走。这大师一边喝酒便一边说出了首尾。他说:‘你知道那死的女尸是谁么?’我大哥流下泪:‘是我老婆。’这话却被这位大师一口啐回去了,骂道:‘蠢猪,连自己老婆都不认得,该抓!我已查出了,这死尸就是在周大有家做丫头的于老栓的闺女。她因为打碎个玉斗被周大有打杀了,杀了以后怕人追究,才想出这个恶法,砍下头来剥光衣服,丢在你屋里,却把你老婆掠去。诬陷你杀人夺命,他还可趁机夺你们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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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们都愣了,问;‘那我嫂子呢?’他哈哈一笑:‘正陪着一个姓刘的少爷快活呢。周大有都招了,你们不知道你嫂子原有些风流,早被姓刘的少爷看上了。周大有不把这人寻给刘少爷,光凭他周大有,这个案子能那么光光溜溜地完结?’”


        众人只听得背上出汗,想这周大有实在好毒的阴谋!那张勇又接着道:“这大师不肯受我们三个的叩头,骂我们窝囊没志气,不敢去把嫂子抢回来。他一个人一怒去了,想来就是这么把那刘公子杀了。刘刘大人虽对天下苍生有恩,但杀这刘公子却实在事出有因,不是这位大师的错。”


        众人也听得暗暗点头,那和尚却哈哈怪笑道:“说什么对呀错的!向他们讨饶吗?我和尚杀人就是杀人,不管对呀错。你怕他娘的王法,那只是赵老儿一个人的法,网的就是你们这般灰溜溜的小鱼小虾,他哪里管什么天下的苍生百姓?”


        说着四下一看,神色睥睨。


        沈放见他一直粗鲁不文,这番话却极为深切,越回想越觉入木三分。他看了三娘一眼,只见她脸上也大有知音之感。


        旁人只觉这话肆无忌惮,简直是公然造反。何捕快一声冷笑:“金和尚,老实话,你这次赶来到底是应何人之召而来?来意何为?供出来免你一死。”


        金和尚哈哈一笑:“我嘛,来就是为这趟镖;何人相召嘛,却说不得,不能说!”


        说着,他忽一跳而起,一拳向桌边戴斗笠那人打去,叫道:“老子耍了半天,你小子也下来耍耍,老子这镖银且不劫了,先和你斗斗。”


        何捕快脸上喜色一露,似是正中下怀,他就怕金和尚不惹那人!


        他一扬手,叫手底下那四个人盯住张家三兄弟,自己负手等着看那人出手。


        桌边那人却站也不曾站起,随手一挡就化解了金和尚一招,只还了一招金和尚就被逼得只有自救。再一招,众人看都没看清,金和尚就已连退几步,胸口还一阵起伏。


        众人适才都已见到金和尚力大招沉,可不知怎的到了这人手下却全无作用。当真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金和尚也真是悍不畏死,叫道:“刘老儿帐下周飞索,果然厉害,名不虚传!”说着又挥杖攻上,他已用上看家的本事“疯魔杖”。那人坐在那里,随手拆招,却并不还手,想来是听了先前一番话后心中矛盾,不知到底还该不该拿下这金和尚,拿下后又怎么办。


        他是刘帐下爱将,和刘府关系极深,不拿了人回去,实在不好交待;但拿了他回去,又实在于心不忍。他久知那刘公子的为人,仗了乃叔威势,真是无恶不作,众人碍于情面,也不好对刘讲。这时见金和尚不知进退,心下好生为难。终于,他一咬牙,一手格开金和尚攻势,另一手一伸就向金和尚喉间锁去,这是有名的“长白锁喉手”,以掌作势,以腕发力,以指碎喉。那边三娘一扬眉,镖师座中也一阵骚动,都认出这一招的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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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金和尚一惊,料道避不过,神色一横,反哈哈一笑,不退反进,也不理那只手,双掌直向那人胸口击去。他这竟是拼命的打法。那人大惊,身子向后一退,带得杯碗落地,噼里啪啦直响,心下也不由大怒。他那手原本只是想制住和尚,没想这和尚竟这般悍猛,胆敢拼命。他对敌从不曾失去先机,这下大意,为求自保,当下由抓变扣,掌形换成鹤嘴——竟是痛下杀手!


        眼见金和尚便要喉骨碎裂,一命归西!张家三兄弟大叫“不可!!”沈放也一欠身。忽见一条人影直冲过来,连头撞向桌边那人胸口。


        他这是攻乱之所必救,桌边那人手本已碰到金和尚脖子,无奈中只有反手迎在攻来的手掌上,却用另一手去拍金和尚的头。两人一碰之下都是一震。那出手相救的人便吐出一口血,但身手不停,拉着金和尚一退就是一丈,正落在门口,顺手打掉一名差人的单刀,对张家三兄弟喝道:“走。”


        张家三兄弟一愣,他们反应太慢,还犹豫了一下。当此逃生只有一线之机时,如何有时间发愣?却见那援手之人身形已一个趔趄,又吐出一口血,就这么一顿,何捕快已带着四个差人封住了去路。


        金和尚虽然脱险,但粗脖子上照样留下一抹紫痕,看去十分骇人。他喘气已有些困难,却冲着桌边那人笑道:“你到底还是站起来了!”竟像十分开心。


        桌边那人斗笠已经掀掉,露出一张国字脸,脸上一脸怒色,却气宇轩昂。刚才他虽间不容发击退二人,但胸口也被金和尚扫中,胸中一阵翻腾不止,冷冷道:“没想‘活木头’王兄也来了,几个江洋大盗倒是凑做了一路。”


        金和尚望向出手相救那人,神色竟大为和善,道:“王木,你也敌不过这老小子,你这又是何苦?”


        那个叫王木的年纪不大,一脸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抚胸道:“我……既然召你前来,自当生死与共。”


        和尚叹道:“看来这镖银是劫不成了,不过,就算咱们死了他们也未见得就送得到地头。只是,只是,你说淮上那人目下如此紧急,咱们却帮不成他,做不成这件大事了。我和尚死了还不值什么,你死了那件大事有谁来做?”


        王木道:“有事必有人为——咱们兄弟今天联手,且先看看应付不应付得下来刘老帅当年帐下的长白飞锁周将军和他的大小锁喉一十九手!”


        金和尚一点头,说着他两人背心一靠,虽伤势在身,却也杀气迫人,势同熊虎。


        屋中气氛一触即发,忽听有人道:“周将军,请听我一言。”


        周飞索一回头,却见说话的是两个老头子。那两人也不算太老,都满面风尘,毫不起眼。两人都是一身葛衣麻鞋,一个脸色灰绿、目光黯淡,另一个又十分矮小,一头黄发。他两个坐在人堆里时和旁边诸人像没什么区别,就像滴水入海,全无特异。但一站起来就有了一种气势,叫人不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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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只见左边那个一抱拳:“老朽杜淮山。”


        另一人欠欠身:“小老儿焦泗隐。”


        周将军一皱眉,人的名、树的影,知是淮北义军中知名人物,只有也答礼道:“淮泗二老,久仰久仰,不知有何赐教?”


        那左边老人叹道:“不敢,不敢。本来小老儿也不该多嘴,凭我们老哥儿俩,也不敢劝周将军如何如何。但这几个后生虽说莽撞了些,倒也义气,难得一身血性。再说那件事上刘公子也原有不是,就这么抓去伏法了也颇为可惜。朝廷原有充军折罪的律令,如果他们情愿,不如就叫他们到淮上去吧,抗金杀敌,死于疆场,对他几人来说,也就自觉死得不屈了;对刘老帅来讲,也算了了这段恩仇。”


        那姓周的一皱眉,目光一垂,似在思索——以杜焦二人的面子,他虽不好不看,但刘对他恩情极重,他不至于为这二人一句话便就此袖手。只是那金和尚此事做得虽过但也不能算错,他为此不免沉吟。


        却听那两个老者道:“我们也知周将军这么回去难见旧主,咱老哥儿说话也不值什么,但周将军只当看在淮上那人的面子吧。他当初曾与刘老帅签下‘逃死令’,他身边现下也确是缺人,小老儿代他讨下这五人命来,周将军以为如何?——即便刘老将军知道,想来也未见得深责。”


        周将军一抬眉:“淮上?”


        那老者微微一笑,忽伸出左指在胸前画了个小小的圆圈,然后虚拎到嘴边,一仰首,像是在喝酒。金和尚脸上本大大不服,一见之下竟然狠色忽然褪尽,仿佛立地成佛一般。


        杜淮山接着又掏出怀中一张纸——羊皮制就的,想来就是什么“逃死令”,向周将军掷去。


        周飞索伸手一接,他先已见了这个手势,又见了那张纸。低了会儿头,忽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看他的面子!”


        说着,一跺脚,人已出了门外,只听外面一声马嘶,想是直接跃到马背上了。众人未及反应,他已冲雨而去。


        第四章金荷


        店外的雨越发下得凄凉起来,檐间瓦上,疾徐不定。经过这一阵闹,胆小怕事的早躲回房了,留下的几桌都是胆大的。镖局中人还在,金和尚、王木和张家三弟兄凑在了一处,也许他们本就是约好的;杜焦两个老者依旧在角落里坐着,那穿黑衣的少年还睡着未醒;瞎老头和孙女无处可去,也在火边守着;还有沈放与三娘和几个胆大见过世面的行人。只尴尬了何捕快并来福等六人,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那里。


        三娘低声和沈放说:“那个杜淮山绰号洞明手,焦泗隐江湖上名唤练达剑,是极厉害的一对角色。听说近几年专门在淮上为义军筹措粮草、招兵买马。两人都是老狐狸,洞明练达,一辈子很少和人交手,不能打的仗绝对不打,打的一定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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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沈放微微一点头,三娘又暗指那秦老爷子道:“那临安镖局的总镖头姓秦名稳,绰号稳如泰山,行镖三十年,兵荒马乱,从未失手。盛名之下,绝无虚至,那金和尚几个比起他们那可嫩得多了。


        沈放问:“你怎么都知道?”


        三娘一笑:“你忘了,我是杀人放火的女强盗?”


        店里油灯昏暗,地上的火光照上来,本显得颇为诡异;但映在三娘脸上,只觉语笑嫣然,风情无限。旁人也奇怪这对文士夫妇竟有如此胆色。


        那边镖局中的秦老爷子忽抬起脸,侧耳倾听了下,脸色微变。不约而同的,焦杜二人对望一眼后,似也神色讶异。焦泗隐的一只左耳更是忽地支棱起来,屏息静气。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见外面风雨声中一阵阵马铃传来,攸忽前后,夹杂在风雨里,奔走不止。那绝对不是一匹马,说不上是三十匹还是四十匹好马,蹄声杂乱,不知为何在这雨夜里奔驰。王木的脸色一动,想了下,忽然道:“缇骑?”


        金和尚不由脸色紧张,侧耳听了下,点了点头,闷声说:“好像是。”


        王木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多?”


        张家三兄弟也一脸紧张——金和尚一向胆豪,这时也不由把手伸向禅杖,王木的嘴唇紧紧抿住,便是秦稳一桌,也未见得轻松。


        沈放大奇,不知店里为何人人自危。只有何捕快几人面露喜色。半晌那秦稳先舒开了眉,道:“不是朝这边来的。”


        那边杜焦二老也点点头,他们两拨人本各不相干,明显为这缇骑的意外出现打破了彼此间的界线。众人听这么说才略略放下心来。却见秦稳转头冲那边杜焦二人一点头,脸上含蓄地略微展容,算是一笑,低声问:“是围杀?”


        那两人也面色凝重,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这是几个老江湖根据经验得出的判断,众人自是信服。那三人当下便也不再说话,心底却在想——是什么人物竟值得缇骑校尉出动三四十铁骑雨夜奔袭、倾力围杀?今夜的雨,当真是下得越发荒凉了。


        沈放先听说冯小胖子是什么“缇骑三十二尉”中人,以为都是些扈从皇帝的官场纨绔子弟,徒有虚名,也没当回事。这时听那几人口气郑重其事,谈论都不敢太大声。看来缇骑里面定有不少非常人物,甚至绝顶高手,而且组织紧密,否则如何能把这一干三山五岳的人逼得人人自危?


        他问三娘道:“缇骑究竟是些什么人?”


        三娘脸色也少有的严肃,她想了下,答道:“相公,——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高升老店?”


        沈放一点头,他当然记得,十年前他便是在高升老店中与三娘相逢的。当时三娘像害了很重的病,身上还有伤,一个孤身女子病卧于他乡。沈放也是由怜生爱,然后由爱生敬,最后与她得成连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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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13-4-1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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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50#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1: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三娘静了一会儿,说:“那时还是缇骑刚刚组建,声势远没有今日之盛,但就是那样也已非同小可。那一次,你遇到我时,我不是在生病,而是受伤。我就是伤在他们手里的——缉查都尉颜杞纲,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厉害啊厉害!他的五步搜魂手,我情愿一辈子再也不碰到。知道我为什么就嫁给你了吗?自从缇骑遍布,江湖上几乎就没有旁人混的份了,特别是闽浙吴赣一带,更是泼水不进。他们组织很严密,也很复杂,其中既有官商子弟,又有招降的江湖巨盗,还有各门派中的高手,更有大理寺来的狱丞。那冯小胖子便代表它的官场势力背景,连他也怕的袁老大,那为首之人的厉害你就可想而知了,那可真叫绝顶高手。天下武林,七门十三派,还没听说有谁敢说是他的对手。他是缇骑三十二尉中的老大,当年不过三十余岁,南渡之前已享盛名的‘一剑三星’就是折在他的手上。从他到缇骑起,军纪整肃,势力大张。有他们在,秦丞相的位子可安稳多了,无论官商军匪,在朝在野,顺者昌、逆者亡。锋镝所指,必杀无赦。”


        沈放从没听三娘讲过以前的事,他尊重三娘,也不问。没想三娘今日似要跟自己说起了。


        只见三娘想了下,又道:“十年了,我终于又拔出了这根紫荆木钗。”


        她的眼光一阵迷离,顿了顿:“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就叫荆紫。


        “当年这个名字在江浙武林只怕也算小有传闻——小时候,我也就像那个卖唱的小姑娘一样,吃过不少苦。当时正是乱离之中,我跟着一个杂技班到处卖艺走索。但我比她幸运,我遇到了一位老人,他会武。其实我只跟他呆了三个月,他给了我一把匕首,还传了我一套功夫,一篇口诀。教完后他说:‘你资质不差,可惜我不能久留。’然后他问我:‘以后再遇到欺负你们这班姊妹的,你怎么办?’


        “我说:‘杀!’他哈哈一笑,说:‘那好,我没教错人。’便走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称女伎,有卖艺的、走绳的、顶竿的、唱曲儿的、刺花绣的……其中弹散乐的张真奴,棋侍诏沈姑姑,射弩的林四九娘,唱杂剧的史慧英,演影戏的黑妈妈也算各有绝技,天下闻名。我与他们交好——别人都说我们是贱女子,瞧不起我们。可干我们这一行的,也多想开了,不在乎别人瞧不瞧得起。但就算行走风尘,也不能由人欺负。他们富人总是在说‘仁恕’,我荆三娘要行的,却是报复!


        “我们一起有几十个姊妹,各行各当都有。也有会两招的,也有一身弱质全无功夫的,但都有一颗人心,一根倔骨。你们男人不时奢谈大义,若见到我们姊妹那时一人有难,旁人赴汤蹈火,舍身相救的样子怕不都要愧死!我姐妹中有人娇啼惨死于堂威之下,有人横刀自刎于淫徒之前——刚才那小姑娘说的你也听到了,我都不知她是谁,是哪一个好姊妹!——这些人中,我杀人犯案最多,众姊妹为卫护我伤死的就有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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