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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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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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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漫长而沉思的生命,是一次伟大的历险,有时甚至是一个家族或一个种族经历的顶点,是对于后者悠远而扑朔迷离的过程的答案,带着那些错误、成功、道德和罪恶的标志。十七岁的马格以可笑的福尔摩斯的眼光怀疑一切,甚至怀疑父亲是否自己的生父,由此堕入历史与现实的迷雾,开始了漫长的“蒙面之旅”。作品以近乎音乐的四个声部描述了马格七年间经历的四个截然不同又具内在联系的地域:古老神秘的北京,民间的寓言般的秦岭,超越与绝顶的西藏,活力四射欲望如海的深圳,故事波云诡谲、荡气回肠,既切入迷雾般的现实生活,又道出鲜为人知的飘零故事,被认为是一部“前所未有的另类长篇小说。”

    最新书评    共 15 条

    陈囚疯    朱大可在《流氓的盛宴》里曾经谈起“流浪”作为母题,在上世纪末的十年里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从齐豫于80年代初的《橄榄树》作为开端,以及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一直延续到90年代的罗大佑的《滚滚红尘》,以及这些流浪歌曲被人民追捧的现象本身所昭示的一种文化现象。      书中提到《潇洒走一回》,是流浪叙事的一次真正题写,“把整个生命纳入“红尘”的佛学解释框架,而后引入潇洒主义加以修理,令行走成为一个必要程序,并且洋溢着流氓美学的世俗光辉。”      遗憾的是朱大可先生并没有“流浪”被追捧本身提出更多的建议和阐释,蜻蜓点水般扰得人意犹未尽,直到读到《蒙面之城》,它让我开始想起这样的一个问题,流浪这一母题缘何能在中国这样的一个特殊时期和环境中出现并且被大众所追捧?难道仅仅是一种流行追捧这么简单么?      《蒙面之城》似乎并未把故事的重心放在这一层面,书中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角色反思,更多的是在对原有的宗法社会做出质疑,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因为他在人际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定位,那种源自家庭关系与责任的束缚从一开始就被拒绝,所以行走作为一种独特的,具有反抗性质的一次行为艺术,并且一再被褒奖。这种近乎于《潇洒走一回》中所呈现出的潇洒主义特征。被小说作者夸大放大,到最后因主角的生活太过天马行空,使至作者自己也无法驾驭这个人物。以至小说到最后混乱无比,可小说中的流浪还是值得我们反思的,流浪作为一个文化符号,呈现出在这个特定时期的特殊性。      关于流浪,我们首先不得不提到的就是三毛,诗歌《橄榄树》刻意的模糊故乡与他乡之间的界限。流浪作为一种离去的表征,其根本却是寻根的过程,这恰如语言技巧中的反讽,这种尝试让他取得了绝大的成就。她开创了流浪文学的先河——我所仅知的流浪文学源头,此后各种关于流浪的文艺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这种文化风潮一直延续到现在,仍是一个文学脉络。      流浪在上世纪末是一个重要的社会事件,这次流浪的范围囊括全球,几乎所有的群族部落都面临背井离乡或者与异族混居的现象,可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流浪却拥有更多不同的特质,它只是流浪中极为特殊的一种,有别于其他流浪,上世纪末的社会流浪起源以及初衷是为了更好的商品生活,我们所谈的流浪却反向的背离商品社会,刻意的离开商品生活,向无人的,非商业化的地区行走,这种没有目的性的行走,无一不在昭示着行走所作为目的本身的特征。可以肯定的是,一种反主流的价值取向的出现一定有他的社会因素,这些社会因素也正是我们所探究的因。      社会学上曾这样描述,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这是一个商品和消费的世界,人们被无数的商品包裹,这种商品包裹的表征是,我们拥有无限的选择能力,我们可以自由的选择各种法律所允许的商品,这种对自由商品的选择看似让人拥有了无限的自由,优先于早期农耕文明与畜牧文明单纯的社会行为。可是后消费主义者在对商品社会的不断研究中却得出了相反的观点,我们被商品与舆论所形成的景观所左右,看似是我们在选择商品,实际上是商品在左右我们,我们的生活方式随着商品的出现以及不断丰富发生了质的变更,这种变化是恐怖的,细究起来甚至是令人生畏的,各种媒介的铺天盖地宣传以及购买商品中出现的各种消费形态,这一切控制了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人,人们离不开商品社会生活,更多的时候不是个人在选择适合自己的商品,而是被景观所提供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左右。      当琳琅满目的商品充斥社会的时候,随着商品的愈加多样愈加丰富,而不得不去赚取交换的货币,去随着商品的不断更新而购买相对应的商品,媒介的宣传甚至为商品做了各种不同的定位,这些的商品是面对贵族和富人的,因为他的价值不菲,而且质量上乘;而那些是面向贫农的,因为他们功能繁多而且价格廉价。因此,一个全新的社会因为购物出现了不同的阶层。我们不可否认的是,人们的物质生活愈加丰富,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可是这种等级制度也让人们变得更加疲惫不堪,人们不得不去社会中争执拼搏,以至于得到更好的商品,更好的社会地位,以及他人更好的评价与言说。所以流浪的出现正是对这种生活的疲惫感做出的反抗。人们开始质疑普世价值观,并做出的相应的回击。      这种回击极具仪式感的暗示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期望,所谓的远行,离开与流浪无一不在意指着“回家”。他们对“家”的归顺是通过“离开物质的有形的家”的行为作为仪式表征。“离开”一方面有社会原因——社会经济体制的转型,另一个更大的原因是在逃避中完成了对自我的寻找。      故而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流浪作为母题成为一个文化现象被流行文化所运用提炼。其中所呈现出的全民怀想一次次的刺激着人群的内心。它仿似一场内心中的仪式,以被人接受,得以成为流行,被人传唱,或者小说中被反复撰写,被人们传颂,并迅猛的成为一场文化风潮……     详情 发表于 2013-8-1 12:29
    。。。     林因因毁了还阳界,西藏还在。    深圳毁了成岩,西藏还在。       马格,格格不入;林因因,因她而起,因她而亡;成岩,带着一种狭隘的坚定和傲慢,像岩石一样冷漠。《蒙面之城》用马格串起了三种不同社会文化,甚至是社会形态共存的世界。       还阳界:一个原始的社会,一群原始、简单的人,带着一种万年前传承的史前生殖崇拜。同时,还阳界又是神秘、甚至诡异的,其实它也许只存在与梦里。生殖,生命和生存成为原始部落里唯一之上的主题和信仰。这种原始文化存在于现代化的社会科技和价值观念中是那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林因因,她曾是这个“原始部族”中唯一的女性,一个与其格格不入的现代女性,她的出现几乎是带着一种穿越性质的。林因因身上承载着一种对于原始生殖信仰毁灭性的吸引力,她的存在带给了部落两代“头人”的死亡。她的离开更带给了整个还阳界“原始文化”的灭亡。其实她并不邪恶,但她身上的“文明的强势”和现代的价值观念对于那样一种远古的文明是致命的。       西藏:西藏如今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心灵之地,青藏高原阻挡了整个世界的现代商业侵扰。我们的科技如今相当发达,但至今还未发达到可以侵占那边高原的地步。在那片高原上唯一的主宰只有自然,只有那里的天与地。西藏人信仰佛教,佛教是一种文化,其实在更人烟稀少和荒芜的地方,西藏的人更信仰天地。西藏有那么多神山、圣湖,无数藏人像朝拜布达拉宫和大昭寺一样,不远万里的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距离去朝圣那些无言的山水。藏北草原的桑尼一家代表着西藏最根本的一个群落,成为一个标本。他们善良、豁达、开朗、乐于助人,而真正赋予藏人这些性格的不是佛教,而是西藏的天与地。如今拉萨变了,川藏线变了,连墨脱这种与世隔绝之地都变了。但是西藏人,真正的西藏人没变,所以西藏还是西藏。       深圳:高楼大厦的深圳,从不毛之地成为“奇迹”的深圳。拥有的只有现代科技和现代文明,拥有的只有商业价值和金钱观念。成岩以一种自傲的冷酷,从西藏的理想,一举投入现实的商海。他成功了,同时他也被淹没了,成为奴隶,不再是心灵根本的主人。他没有错,无可厚非,人的幸福,人的命运都要靠自己去掌握。金钱也是一种宗教,在这个时代让所有人臣服于它的脚下,去无止尽的追求,朝拜。这些追求都无错,在现代文明中,幸福的概念不得不与金钱联系到一起,息息相关,生死不分。       《蒙面之城》可以是一面镜子,照见当今社会中每个人的心。  详情 发表于 2013-8-1 17:32
    一个人    若是对中国教育现状感兴趣的话,这本书值得一读;若是认为自己不是平庸之辈的的话,这本书值得一读;若是向往独立的人格的话,这本书值得一读。  详情 发表于 2013-8-1 23:45
    typhoo    人类是孤独的 从出生时候 到 死亡 没有依靠 相互依靠相互拥抱 以得到渴望的温暖与理解 我们渴望相互理解 但是有不希望把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内心 就像我戴着面具 虚假      马格 是真实的 但他也是孤独的 没有人 为他揭开面具      他在追寻 追寻 不存在的温暖  详情 发表于 2013-8-2 03:50
    苏旭东    文字的意义不在于文字本身,而是心灵。任何评论也都是虚弱的,都是无法到达的。在没有源头、也没有结束的时间和空间里,具像是不能完全诠释具像的。所有细致复杂、必然而又宿命的存在,历史、政治、音乐、诗歌、哲学....这是一条充满思考但却荒凉延伸的路。           小说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非常稳重冷静的反抗基调,并载生命的刻度和宽容。表面看来,成岩是满的,严峻而具体的,但他最后还是卸下了他紧张如弦上的人生维持和争取,隐走海南,返回了真正属于他的诗歌。而马格则是在用一种淡漠和放弃的方式获得更无限的拥有,朝向生命的更深处和源头触摸。他调侃在理性和荒凉里,张力和韧性揉于孤独之中。马格称不上纯粹,但他的最后的彻底的拒绝表明他仍然是个理想化的人物。马格不属于任何一个特定的人,父亲、何萍、桑尼或是果丹,马格经历他们却不去拥有他们。马格的漂零实际上寓示着生命本身就是一次漂零的过程,马格的苍凉实际上就是生命的苍凉。           原始艺术、诗歌、摇滚、性、商业、甚至宗教光芒,这是一部浪漫主义的写实作品,是涉及到不同地域和领域的心灵著作。成岩、杜枫、果丹、元福、何萍等人是我们社会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填充并占有着这个生存空间,带来了不同的社会现实和思想冲击。小说中,口语与书面语和谐自如地搭配,情节矛盾中撞击出人性的深厚和平缓。古城、原始森林、雪域,大草原,《蒙》似乎是散文与画卷的组合,将大自然的壮美与人的神性相融,具有绝妙的光的质感和美感,让人坠身其中情境,分解、消失,化为一体。  详情 发表于 2013-8-2 04:46
    寻舌    当是如此活法。一直到《地下室》这一章节,马格都是个完美梦想的模。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期盼。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并且随心。   后面的章节不是不好,却开始不是马格了。   也许是最后每个人都要回归吧。但我觉得那样的马格怎么就会回归了呢?  详情 发表于 2013-8-2 13:52
    喝一口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长篇小说。也是一本让我有些许纠结的书。我很喜欢马格那种快意人生的感觉,可是,现实总是把我们羁绊。我们永远不会明白那种貌似无处安身可是又随遇而安的感觉。一种与很多人所接受的普世的价值观不一样的人生。曾经感觉马格就是一个无欲则刚的人。前不久翻开那只言片语时竟然让我笑了,以前的自己是何等的浅显。可是当时却是很快乐的。现在看过去总有一种说不尽的感觉,就像现在我在敲的字一样。总是觉得很多感觉说不尽。这就是这本书的魅力。一本能让我反复看几遍的书。这也是宁肯最容易让人看懂的一本书了。后来去看他的《环形女人》、《沉默之门》总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我或许该庆幸,这种感觉令这本《蒙面之城》变得绝无仅有。   蒙面天涯,我只有一口寂寞的獠牙。   伴着一种感情,看着一本好书,寻找一份情怀。  详情 发表于 2013-8-3 23:44
    禀性难    《蒙面之城》再版了。几乎是悄悄的。对于看过和没有看过的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其实,有多少能够带给人美好的事儿,有关书的,都是悄悄发生的呀。         在《蒙面之城》之后,作者曾经因为那件事而写过《沉默之门》。结局当然可想而知。十年后,他又写了《日光之城》,据说出版的时候会改成《天·藏》。      从“蒙面”到“沉默”再到“日光”,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男人从青春到成年再到中年的心理历程。青春当然是最耀眼,最容易打动人的。不光因为它纯,还因为它是第一次。      对宁肯来说,《蒙面之城》的全部荒蛮和华美都已难再。可是,对网络文学和青春文学来说,《蒙面之城》的魅力和力度也都难再。这难道是别一种“天道公平”?      是的,我就是在说,《蒙面之城》是一部经典青春小说,是一个叫宁肯的作家的长篇处女作,也是他的巅峰之作。看了它,你一生都会记得一个叫马格的男人,他曾经如此剧烈地搅动你的心。从而,你会一生都记得一个叫宁肯的作家。  详情 发表于 2013-8-4 17:28
    laflor    从公司大楼走出来,走在寒冷的夜晚的街头,突然想起马格。如果马格活在现实里,那么在今天、此刻,他会在哪里,会做什么。一时间思绪万千,杂乱不堪,开始给自己整理一二三,默记两遍,这些都是要写下来的。如果现在有一台电脑或者纸笔也好,我就会蹲着车站旁若无人的记录着,我怕等我真的可以坐到电脑前就什么感觉都没了,就像现在。那会儿的焦虑强烈难忍,狠狠心就把它们扔掉吧。拿出IPOD,不知道为何想起张悬的关于我爱你,在听到最后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几乎快要哭出来。      完全不记得第一次读这本书是在哪一年,只记得父亲从图书馆里借回,我好奇的翻阅,慢慢被吸引,最后居然执着的想要留下它,到出版社订购,订回来就再没翻过,至今书还是崭新的。      完全不记得的还有情节,甚至连马格这个名字都想不起来,但奇怪的是我却一直记得果丹。初读的时候,完全读不透故事的含义,只是肤浅的被情节吸引。不懂含义是不会记住情节的,这在重读的时候深有体会。当一个一个段落被我一一解读,一方面像是在读一个新的故事,另一方面旧的记忆稀疏显现,是一种少量印象大量陌生的感觉。      记得最清楚的自然是果丹和马格的爱情,初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不懂世界,不懂人生,不懂生活,只懂感觉,知道自己会青睐于怎样的男人。这些年间,经历恋爱、旅行、追星,大量的看片,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这本书恰好出现在这段人生的前后,这让我对书的理解经历了飞跃。      这个世间有一种男人叫浪子。在我情感纠葛中也曾遇到这一型的男人,虽不是马格般的浪子,却也镶着浪子的气质。我曾经以为可以影响浪子,用安稳留住一个男人。掩卷才懂,那是不可能的。也许浪子更懂爱情,可是浪子不会委身于爱情。身为马格挚爱,果丹深知有限的缱绻何其可贵,她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哗哗的流着泪。当他们走向拉萨军区总医院里的一所具有高原风格的房子里,我想起了山楂树之恋的男女主人公在医院护士休息室里完成的惊世骇俗的一晚。一方释放,一方隐忍,都是让我永久记忆的画面。      果丹何其幸福,我欣赏她,也羡慕她,想变成她,所以我才会一直记得果丹这个名字。而,短暂的幸福真的就幸福吗?等她另嫁人妇的那一天,她得多难忍才能掩埋马格。走过这些年我深深明白这件事,只是我无法因此改变性情,就像果丹一样,我仍然会为这样的男人义无反顾。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唤醒你生命中爱的能量,任凭遗忘的时间远远长过爱情的时间。      马格是很多我们这些缺乏勇气寻找自我回归生命本原的现实人群心目中的乌托邦,但我又实实在在的相信这样的男人是存在的,并不是作者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精神象征。整个故事中我对马格坚定的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换了我也会认同和理解的决定。但是读到结尾,我对马格的感觉突然心疼到无以复加,好像母亲心疼孩子一般。      之前的马格,有消耗不完的激情和抽离现实羁绊的勇气。他出走前还会心馋何萍的身体,可是到了结尾,他只是抚摸着午夜女郎的头发,给身上所有的钱让人家走。七年后的马格,一点点的失去可以抽离现实的资本。苍老必然摧毁一个人洒脱的勇气,马格也不例外,出走的越久,放不下的就越多。我常常想问马格,你还记得当年那个至真至纯的桑尼吗,抑或是你少年时代的好哥们波罗?果丹说你的时间感是惊人的,可有谁能敌过时间回到一无所有的最初呢?而你马格,即便时间有种种羁绊,你依然无法停下出走的脚步。这个结局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局,只是马格人生的一个点。作者让我明白,我再心疼也帮不了他。我爱死结局了。      小说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的七年间,假设这是一本半自传体小说,那么作者写作的年龄恰好与我现在同龄。我觉得小说给我的一个帮助就是,为我描绘了一幅上世纪90年代市场经济来袭社会剧烈转型的生动画卷。那个阶段是我读书的年龄,无法触摸当时的社会变迁,而过去十年是我接触社会的阶段。前一个十年的阅读和上一个十年的亲历,这二十年就这样衔接起来。在新一个十年之初,重读此书给了我一个适时的回眸。      小说是通俗文学,没有高妙的布局或者隐晦的道理,但是书中绝美深刻的句子比比皆是,如果可能,我真想一边翻着书一边把它们摘录出来。读书的美妙境界就是,你可以随时拿起它,从其中任何一页开始阅读,每次阅读,你依然能被深深吸引,并每每读到新的体会。我愿意就这样翻烂它。  详情 发表于 2013-8-4 19:58
    我是小    《蒙面之城》进入了我茫然的少年时期,现在想起来那是一种宿命式的必然。因为那时我拥有无所事事以及伴随着猎奇心理去不通透看这个世界的权力。当我在自己离散的,甚至有些迷幻色彩的烂漫高地上仰望天空时,《蒙面之城》准确地飘进了视野之中,就好像一朵奇形怪状的云,而这片云是我眼中幻化的城堡或飞艇,里边有对于流浪的妄想,有对于性与爱的诡秘之光,有理想主义的蒙面侠飞驰于光怪陆离的成人世界...归根结底,一起都是童话一样的一场梦境。北京, 秦岭, 西藏, 深圳,从希区柯克中毒的乖僻少年,到和艺术女青年做爱的流浪汉,再到和装逼文人对着干的氓流,最后是组着乐队想自我实现又无法实现的那么一个不好定义的人——马格穿越了四个地方,带着作者的阅历以及当时看来噱头十足的种种元素,并且让我着迷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里我有太多美好的梦想。    现在看来,《蒙面之城》依然是一本不错的书,当书里的流行元素已过时,当传奇一般的故事情节被淡忘,剩下的是语言的速度感和叙事的张力。而这才是真正值得称道的地方,就好像你忘了一首歌的词或者干脆听不懂它唱的是什么,然而旋律的走向和节奏却引发了你某种情绪的飞驰一样,那个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马格就这样开起我白日梦的另一部分,引发我更深度的幻想,虽然时至今日我忘了他的故事,甚至忘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以为《蒙面之城》只能在人生特定的时期看,那是在现实中品尝纯粹的理想主义浆果的日子,而从没有存在过的马格,永远在美好的乌托邦里流浪。  详情 发表于 2013-8-8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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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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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蒙面之城


    1


    他们在山洞发现有人住过的痕迹。波罗举着打火点机,马格看到地上的酒瓶子,罐头盒,草席,口巾。口巾上面印着鲜红的女人唇印。此外没再发现更多东西。他们都只有十五岁,沿平原铁道走了一整天,后来铁路开始进山,出现了第一个隧洞,拦住了他们的脚步。天色已晚,他们像两个野孩子,决定在洞中过夜,明天再试图穿越隧道。但隧洞会一个接一个,他们徒步去八达岭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隧洞口醒目地标明:隧洞危险,禁止穿越。


    他们住在圆明园一带,从小熟悉铁路,穿过圆明园荒凉丛林就到了京张铁路线上。但他们还没坐过火车,没去过远方,火车除了经常在一些路口像渔杆似地拦截他们,似乎与他们的生活无关。他们在铁道上扔石头,追火车,玩一种危险的穿越城市铁路的游戏,城市铁路是城市的荒野与秘径,是他们神秘的乐园。铁路是他们的梦之地,有时他们一群孩子会沿铁路一直追遂到西直门火车站,这种穿越城市迷宫的游戏玩他们觉得不太过瘾了,即使在火车来临一刻他们危险地飞过铁路也已不觉得刺激。这天,他们采取了更为大胆的行动,不是走向城市,而是走向了陌生的梦一样的原野和远山,并且一直不肯回头。


    圆明园后面一个轮椅上的老人告诉他们,这条铁路可以通向八达岭长城。他们经常碰到这个老人,有时帮老人跨过铁路,然后再把老人送回来。手摇轮椅是无法跨越铁路的。他们想去长城,把想法告诉了老人,老人说年轻人想飞就飞吧。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们为年轻人,受到了鼓舞。老人给了他们名片,说路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给他打电话,并祝愿他们能够看到詹天佑的铜像。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詹天佑是谁,没太往心里去。许多年后马格回忆起这个老人,他肯定老人是詹天佑的什么人。他记得老人也姓詹。他们从南口回来再没见过这个白发老人。他们在山洞里渡过难忘一夜。洞外星光灿烂,那时他们要是懂星座就好了,能看到很多星座,甚至所有的星座。山里的夜空美极了。波罗打火点烟时,忽然叫了一声:“马格,你看,那是什么?”一个漂亮的化妆盒。马格捡起来,打开,唇膏,眉笔、小镜子以及一张女人惊艳的裸照映入他们的眼帘。女人丽眼朦胧,以一种原始的坐姿,放荡而迷人地坦露出平时女人们的一切。马格还记得就在这那一刻波罗大叫一声,把打火机扔了出去。打火机可不是手电或蜡烛,差点没烧爆了。这下可急坏了他们。他们还没看清女人长得什么模样,光顾看下边了。他们满地找打火机,波罗突然说摸到了一只避孕套,马格不信,波罗扔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他骂波罗。谢天谢地,那次他们总算找到了打火机。他们有事可干了,隔一会就打火看一次女人的玉照,看清了女人的面孔。一年以后波罗说在北京站广场看到了那个女人,与一大群男女在一起,是一个什么鸟电视剧组。波罗的话有时不能信。波罗说,他向女人提起山洞的事,遭了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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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关于女孩,十五岁的波罗已知道的很多,那个山洞之夜,波罗像老手似地谈女孩,谈她们隐秘的器官,她们的液体、需要和叫喊,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他从录像里看来的。他们神魂飘荡,满脑子女人的乳房、臂廓和秘处。他们不太知道月经是怎么回事。波罗的说法是她们想男人的缘故。马格信以真,想象着经血,心花怒放。当黎明的曙色照在山洞他们的身体上,他们几乎同时都在梦遗。他们拥有了那个女人。那是马格第一次拥有一个女人,虽然是在梦中。马格再次出现在城市铁路上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他十七岁了。


    他去接波罗,波罗关在了南城。那天一早他就出来,从西直门乘地铁到了北京站,在东便门附近街区没入城市铁路。他还没走过南城铁路,南城铁路让他惊讶,两侧是褴褛低矮的工棚,污水,仓库,城墙遗址,废弃的工厂。这里距午门或长安街的中粮广场不过两三公里,却是另一世界。马格觉得仿佛走在1910年或更早的北京,进入了旧日时光。这是蒙面的城市,荒草丛生,路轨闪烁着过度的光亮,1910年的麻雀在飞翔,阳光不透亮,但清静。


    不时有火车从他身边驶过,他停下来,看火车,一些远道进京的乘客出于好奇人伸出袋看他,有人扔给了他一瓶矿泉水,他接住了,是空的。空的他也喝,还有点余根儿,喝完他向天空扔去。铁路穿过难得一见的水上公园,视线变得开阔,风景优美,他看见水上的游艇,林中的海盗船,过山车,能听见了人们整齐的嚎叫。


    正午时分,他过了永定门桥,来到南滨河路上。他看到了17路汽车站牌子。上次他去接他在这里下的车,同时看见了这条铁路。波罗这是第二次关在南城,那次他对波罗说,要是他再进去,他要沿这条铁路走到看守所。波罗说如果有下次他站在铁路上等他,他陪他沿铁路走回海淀,他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下次。


    2


    马格在看守所见到了波罗。波罗还是老样子,不过剃了头显得很滑稽,有点不伦不类。十五天的拘留,他目光黯淡,甚至可以说有点苍老,而他不过十七岁。他头大,脸不平整,软头发,那年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一散场,波罗原来的名字就在班里消失了,都说他像,声音,腔调,从此他原来的名字就消失了。


    办妥了必要的手续,马格与波罗走出看守所大门。


    天很脏。灰。阳光落不到地面,但仍以一种混合的光感刺痛着眼睛。


    像上次一样,他们走进了那家街边酒馆。吃,喝,这毫无疑问。酒馆简陋,昏暗,烟雾腾腾,酒气熏天,所有的面孔都模糊不清,骂声,划拳声,尖叫,哭,混杂不堪,生意不错。酒馆是看守所三产,至少幕后是他们,在这里迎来送往,有的人刚出来,喝高了就又进去了。挺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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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酒几乎从人们的眼睛里流出。“怎么样,这次挨打了么?”马格吐了口烟圈儿。“肯定的,那还用说。”波罗转动着酒杯。“记住打你那几个小子了么?”“记住了,不过,都成了朋友。”烟卷扩展到波罗的大脑袋上,像戴了头盔,挺虚拟的。“还有钱吗,要不要我救济你一下?”马格说。“得了,你那两子儿,”波罗说,“还是等我救济你吧,我是干什么的。”“你不刚出来么。”马格咳嗽起来,烟吸进了肺里。“你不会抽别瞎抽了,”波罗说,拿下马格的烟。波罗每次抽烟马格都要拿过撮几口,吐几个烟圈儿,他已经能三四个了。“我去看过雁子,”马格说,“还行,她没饿着,也没怎么逃学。”“你给她钱了?”“我们几个凑了点儿,不光是我的。”过了会波罗问:“你从铁道来的?”“想不想呆会儿跟我走回去?”“你丫真有病。”


    他们碰了一下杯。波罗两眼喝得通红。波罗一直漂在社会上。从南口回来不久他爹妈就白白了,波罗判给了父亲,父亲去了南方,一直没音信。母亲另嫁了他人,就是那个让他父亲戴绿帽子的家伙。妹妹雁子跟着母亲,受到那浑蛋的骚扰,波罗知道了带人到了母亲家,上上下下认真整治了那家伙一顿,主要是下面,踹,踢,打火机点着了那家伙的胸毛,母亲疯了一头撞过来,波罗捆起了母亲,毛巾堵了母亲的嘴,继续整治那个浑蛋。波罗说要不是后来母亲给他跪下,他非彻底废了那浑蛋,让丫让床,让窗户吧。波罗退学以后倒火车票为生,雁子现在跟着他。


    雁子有学坏的迹象,波罗有些担忧。“雁子还就听你的,你在学校帮我看着点儿她。”波罗说。“没问题,你放心吧,谁着她我折了他。”“你别,我来,你告我谁就行了。”马格给波罗倒上酒。“你怎么样了?”波罗问。“还那样,没什么结果。”马格说。“你也是,”波罗说,“管他是不是你父亲,他不没说不是你父亲吗?没说你先用着他不结了,等你上大学,出了国,管丫谁谁呢。你别不知足了,我要有你的条件,得美死了。你瞧我爹妈,那俩牲口,就知道钱和别人干逼,我都想宰了他们!你丫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大爷!你以为他们就是好鸟。”“你管他们呢,碍你事吗?”“我也倒票去吧,”马格笑道,“我不信我能被抓着。”“你这可是真话?”波罗晃着大脑袋。“真的,真的。”“得了吧,甭跟我说山了,要不咱俩换,我去你们家?”“行,你去,我同意。”“你丫这人真没劲。”


    他们又说笑了一会儿。马格让波罗早点回去,雁子还在家等着呢。马格结了帐,他们坐上公共,回到了海淀。


    临别波罗没忘再叮嘱马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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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丫别胡思乱想了,算我求你了,真的。”


    马格点头:“你也当心点儿。”


    3


    天阴上来,下午四点多跟傍晚似的。马格在332车站取了自行车,慢慢悠悠穿过中关村,进入海淀镇。他在一家国营医疗器械商店门前停下来。过去马格没觉得这家店门脸儿小,现在它显得如此不堪,以致差不多完全淹没在铺天盖地电子商店的招牌中。店里顾客不多,十分冷清,售货员都认识他。


    因为希区哥柯克以及柯南的缘故,马格一直对医疗器械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没事就到这家店逛逛,什么也不买,就是看,这使他成为这里的常客。他喜欢不锈钢器械那种低调的光泽、它们在货架上的排列方式以及它们神秘的寂静。这种神秘的寂静从来都暗藏杀机,当然,只有少数人能意识到手术刀或针头的另一种危险,当希区柯克或福尔摩斯凝视一颗细小的针头时,毫无疑问这颗针头就是做案工具。更不用说那些锯。钻。锉刀。导管。电击椅。显示灯。电线插头。德国或日本假肢。轮椅和听诊器就安全吗?有时更值得怀疑。他对医疗器械感兴趣连波罗也不知道,这几乎是他的隐私。他与波罗事实上是完全不同的,唯一相近的是他们对父母的否定。他正在对可疑的父亲进行调查。他想入非非,这家店使他获得了一种不可或缺的内心气氛。常常他在这里枕于对父亲的冥想,以致忘记了时间。


    国营商店关门早,五点多就要上门了,有一次商店经理谨慎地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他,商店要下班了。“不过,”商店经理赶快说,声音非常小:“我们完全可以等你,你不用着急,我们等着你。”而那时马格枕于一场谋杀之后有关自己非正常死亡的证词:马格,男,17岁,1970年生,身高一米八一,北京人,学生----学生?他是学生吗?看看你,还有一点学生样儿吗?


    老师总这样说他。在很多人看来,他的确不像学生,但也不像成年人,他高大,面孔生涩,眼睛迷蒙,额头生着大红粉刺,脸上总像有火光照耀,但眼睛永远属于夜。如果不是那些粉刺,他应该是个挺帅的小伙子,但粉刺改写了他,使他看上去热情、危险而又混乱。


    他转过身,看见了经理、收银员、售货员,他们都静静地看着他,铝合金铡窗已经拉上,人们手里拿着包。他要了一支银色不锈钢框架的放大镜,这是他第一次破例在这家店买东西。二十分钟后他愉快地回到家中。


    4


    星期天还不如平时,家里人都出去了。小阿姨把一杯冰水放在他桌上,他要的。他手持银色框架的放大镜,把父亲和自己的照片摆在一起,感觉的确不同,他为自己的工作具有了专业性质感到十分得意,再没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他清楚地看到父亲的面孔,所有的毛孔、细微的疤痕、甚至可能的湿度,一切都被放大了,一切都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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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父亲身材矮小,结实,花白头发,目光严峻。除了他与父亲身材悬殊,他们在所有细部上也都十分不同,肤色,五官,眼神。当然最显著的还是父亲只到他的肩部。但父亲非常挺拨,自负,样子有点像章太炎。


    全家合影照片挂在墙上,现在他把镜框取下来,拿着放大镜在上面移动,照。像父亲一样矮小身材的是他的两个哥哥,马林和马维,还有姐姐马洁,他们与父亲如出一辙,这当然是正常的,如果他们当中有一个例外,哪怕马洁有点例外,他会重新考虑事情的可能性。但他们无一例外。当然,这还不能就断定了他不是父亲的儿子。一些看上去无关紧的问题也应注意,比如父样子女的出生间隔都是两年左右,但到了他这儿,一下隔了五年,什么原因打破了父样的生育规律,使他与姐姐马洁相差了五年?一场事故?或者一个偶然?或者另有其人?医学上母亲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这可以排除掉。那么,如果不是照片上的父亲,究竟是谁呢?母亲和谁,谁和母亲?


    母亲----现在他把目光落在母亲身上。


    母亲一袭黑衣,苍白的脸,像过逝之人。她应该同父亲站在一起,但没有。母亲长年患病,他依稀记得母亲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医院,那时他还小,人们不让他去见她。后来母亲有一天突然回来了,他被告知不要打扰母亲,不要进入母亲的房间,把母亲说得非常吓人。她回来后一天也不怎么出屋,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怕光,一量她置身于光照之下,她的眼睛就会花花的流水。她的房间挂着厚厚的幕布一样降红色窗帘,有时门打开之际,里面真的会透露某种舞台的效果。晚饭母亲总得见灯光了,这是一件痛苦的事,父亲要求她必须与家人共进晚餐,无数次她要求不再出席晚餐,把饭端到她房间里,都被父亲断然拒绝。父亲说这是对她唯一的要求。父亲对晚餐的要求是严格的,有很多规矩,光线要亮,长幼分明,不能吃出声音,要端起碗吃,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母亲餐桌上,吃得很少,眼睛哗哗流水,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着手绢,到母亲离席时手绢每次都水淋淋的。后来总算有了些改进,在马维和马洁的请求下母亲终于获准就餐时可以戴上一副墨镜,这使她看上去像一个盲人。


    母亲总是第一个离席,从不看电视。偶尔能听到她房间里很轻的钢琴声,舒曼、柴科夫或拉赫马尼诺夫的。母亲早年在电影剧团工作,后来随父亲调入人大,不久转到北大,一直在图书馆工作,五年前办了病退,这是马格最近的调查所获。


    5


    对父亲的调查是马格学生生活中最有趣的一件事。他并不急于追求结果,就像并不急于读完一本引人入胜的侦探、凶杀或悬念小说。他喜欢思考,预测,假设,想象事情种种的可能性。大量的某一类阅读使他把生活看作了一本书,同时也把书当做了生活,调查过程中的蛛丝马迹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掌握了生活的全部奥秘。他不是一般人,已经具有了某种眼光,并且正在接近希区柯克或福尔摩斯那种穿透一切的眼光。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过幼稚无知的时期,他没有真意义上的童年,从他记事起他就认为自己有一双警惕周围世界的眼睛,或者干脆说他天生就是个侦探。他常常在心里暗笑,暗笑那些愚蠢的把他当孩子或仅仅是个高中生的成人世界,他觉得自己已远远超越在他们之上。他们是可怜的,可笑的。他们真的没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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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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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至于他周围的同学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简直无法同他们来往。他们简单幼稚得要命,被可怜的老师和家长操纵,像卡通人一样每天表演的就是学习学习,高考高考,他们都是被输入计算机的人。他们可怜的欢乐无非就是刘德华、郭富城、梅艳芳、巩丽之流,还有就是象他们一样被操做的电子游戏人。当然还有就不能不谈的足球。中国足球已经踢得臭不可闻,而他们居然仍然喜欢足球,甚至喜欢甲A,他们模仿电视画面上的欧洲杯、意大利甲级联赛,假装多狂热似的,吹口哨,打鼓,跺脚,喊他们虚假的名星,小公鸡们喜欢就喜欢了,现在居然连小母鸡似的女生也喜欢阳萎般的足球运动,真是可怜到家了。在所有的体育运动中马格觉得最难以理喻的就是足球运动,他不理解足球究竟在哪一点上吸引了如此众多的观众,这种一群疯子为一个飞来飞去的莫须有东西你争我抢、一百分钟也进不去一个球的可笑的运动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指出,这是人类迄今最为弱智的一项运动,而它引起了全世界虚假的热情,也足以说明人可怜到了什么程度。什么马拉多纳,在马格看来就是狗屁,而NBA不过就是一群牲口,是马厩,加上上等的饲料。所有集体的成群结伙的乱乱哄哄项目马格都打骨子里反感,更不用说团体操,组!字,过街游行,他都躲得一干二净。好几次全区中学生运动会,学校动员他做入场式队列旗手,他是区自由游泳纪录创造者,但他都断然抱绝了,甚至不再参加后来的比赛。


    他只喜欢一个人,至多两三个人,超过五个人他就觉得难以忍受。他独往独来,除了拿过一次游泳冠军再没于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过。他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以一种冷眼的幻觉般的目光看待周围的老师、同学,男人、女人。他寡言少语,不合群使他获得某种“暗处”的效果,这有利于他用一双侦探的眼睛的观察、推测、假设甚至跟踪。他如此信任别人并非他受到伤害,实在出于某种职业习惯。他对班里的同学十分失望,他们甚至连动机也没有,没有丝毫不同。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各科老师身上,分析他们每天上课时的表情、举止、着装、语调、偏爱、脸上不易察觉的划痕、肿涨的眼睛,诸如此类,一一记录在案。如果发现有价值的疑点,放学后他会秘密尾随跟踪他们,简单化一下装,把两面穿的夹克翻过来,戴上帽子。每次他变换不同颜色和款式的帽子,帽子对他非常重要,特别是对于他那一头暴长的粉刺,怎么强调帽子的重要性都不算过分。他认为首当其冲具有犯罪倾向的是数学老师,这一点他受了福尔摩斯的影响。其次是化学老师、物理老师和生物老师;历史或语文老师更多时候是自虐,酗酒,嗜烟如命,他们从不构成真正的危险。校长握有权力,具有天然的犯罪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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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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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坚持不懈,但最终一无所获。化学老师有一次燎了一块眉毛,他经常做一些实验,有时是危险的实验,但眉毛不过是他老婆虐待他所致。语文老师老张下班经常不直接回家,这本来值得注意,但跟踪的结果十分可笑,老张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到一家小破酒馆吃点儿喝点儿,从不与人交谈,也没有一个可疑的陌生与他打招呼或交换点什么。物理老师也就是吃那点手艺饭,给人修修电视、自行车或煤气灶什么的,挣点小钱,看不出有一点想法。有家室的英语老师看上去风度翩翩,却不曾接触过一个外国人,只不过偷摸和年轻的女音乐教师出去吃过几次饭,在公园抱了一会儿。老校长通常总是走得很晚,竞竞业业,偶尔周末搓宿麻将什么的,输赢不过百十块钱。


    没什么,实在没什么,就这样子,没一件看上去可以当作案子的事件或细节供他施展才华。人人都按部就般,过着同样的生活,人与人之间就像土豆与土豆之间,互相厌烦,又难有区别,种群庞大,却是相互重复的结果。最终,他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落在父样和自己头上,这并不是他所情愿的。


    6


    三个星期后波罗打来电话。马格正研究家里那些历史性的照片。他拿起电话:“明天?明天不行,我得进趟城。”“你进城干嘛去?”那头问。“上我姥姥那儿去。”“怎么,你姥姥要给你丫过生日?”马格这才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我操,”他用放大镜敲了一下桌子,“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大爷,你丫的生日,我倒记住了。怎么着明天?”“行,那我下星期再进城吧,几点?”“你早点过来吧。对了,能叫上何萍?雁子想见她。”“我试试吧。”“你别含糊,行不行?”“没问题。”“那我就跟雁子说了。对了,明天余杰他们也来,带来一把电贝司,我们可以插电了,好好玩玩。”“还有谁?人别太多了。”“就余杰和张雷。”


    马格挂上电话,继续研究照片。他把箱子底儿相册都翻出来了,放大镜在那些淡棕色的像烫画一样旧照片上移动,民国甚至是晚清的照片,他神情专注,放大镜在历史的迷雾中起到了类似电视画面的效果。他看到了一个完整的家族,从气宇轩昂的曾祖、祖父,到父亲,众多的叔伯,母亲家族的人。曾祖曾官至尚书,身着朝服顶戴,个子不高,但气度高蹈,刀刻般不容置疑的眼睛一如现在的父亲,倒是祖父的模样有些不同。祖父已经穿西装了,是那种老式西装,祖父像学者,又像革命党。不过祖父同辈人更多还是长袍马褂,不少仍留着辫子,到父亲这代学生装西装就多起来,不过纵观家族一脉数十人,马格没找到一个身材高大与他特征相似的人,这支持了他对父亲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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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母亲家族的人没有意义,但家族之外的人,比如与同学友人的合影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奇怪的是母亲与人合影的照片很少,特别是和男人竟然一张也没找到。马格不相信没那照片,说不定母亲收起来了,藏在她神秘房间的某个角落,不过她的房间可不好进。姥姥家肯定有一些,无论如何得去一趟,这星期不行,下星期也得去。


    蒙面之城(二)


    7


    收起照片,马格拨通了何萍的电话。何萍刚进家门,她说她已部分给他做好生日贺卡,一个将让他意想不到的贺卡。她也想着他的生日,他不来电话她也正要找他。马格一直沉溺于家族历史,忘了自己的生日。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怎么过过生日,去年十六岁生日就是波罗帮他操办的,波罗以成人的礼节送他一把韩国吉他,这花去波罗不少钱。波罗虽然有钱,可钱来得不容易,说不定哪天就得进去些日子。


    马格与何萍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他与何萍在北大南门见面。


    晚上他关在自己房间里读柯南。第二天他到了南门,何萍已扶着车等他。她给了他生日贺卡。贺卡是她早晨才最后完工的,卡上还嵌有无土裁培的兰草和红枫,中间用中英文写着“马格:生日快乐。”,非常别致。


    何萍与马格同年同月,就差同日了,但她却一直比马格高一年级,现在她是三个月的大学生了。他们都是北大子弟,小学中学一个学校过来的,不过他们真正相识还马格高中以后,在游泳池搭上的。她喜欢游泳,拿过学校的名次,他们曾一同站在学校的领奖台上。当然她比马格差远了,马格初中就是区里游泳的风云人物,后来他退出了。他偶尔还出现在北大的游泳池,有时自己,有时同波罗。波罗当了票贩子以后还常到学校来,提着破把吉他在学校晃悠。他是来找马格的,他们一起去游泳池,没事拨弄吉他,挺扎眼的。波罗那时初学,刚能结会弹两仨合旋,马格有小时的音乐基础,拿过来就能弹两下子,虽然不是那么回事但能弄出曲子来,让波罗羡慕不已。


    他们都很注意何萍,谈论她,瞟着湿漉漉她的身体。波罗谈女孩从来都是直截了当,上没上过床之类,不过他谈论何萍不由得发出了赞叹。他不敢上前,怂恿马格,问马格敢不敢请她过来,马格也认为何萍是个出色美人,心里犯怵但嘴上很硬:她不也人吗,有什么不敢的,不就胸脯高点,看我的。他过去了。他也没什么新鲜的,厚着脸皮一声不响坐在了何萍身边,装得挺老练。何萍开始没理他,后来起身,马格叫住了她。像外国电影的某个情节,马格说,他同一个朋友打了赌,赌一次马克西姆餐厅的啤酒,她要是能跟他过去,他就赢了。谁呀,她站着问他。他仍坐着,指了指波罗,说:“你就跟我过去一下,就呆一秒钟,我就算赢定了。他有钱,输得起,我是个穷光蛋,输了就得抢银行去。”“你是不是看外国电影看多了,我核实要不是这么回事怎么办?”“要不是我请你去马克西姆。”他说。她笑:‘“你还知道别的地方吗?”“那你说,你点地方。”“你还抢了银行请你的朋友吧。”“我操,你真不给我点面子?”“别拿我打赌,”她说,“我不喜欢别人拿我打赌。”她一甩头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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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9 00:10: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马格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去了这么半天,都说什么了。”波罗急切地问,一句一句的问马格与何萍都说了什么,波罗得出让马格哭笑不得的结论:“马格,你丫有戏呀,真的,你绝对有戏,”波罗煞有介事,“她能跟你聊半天天说明他不反感你,你们这就算认识了,哥们你机会来了。”


    马格说:“你别拿我打镲了,她可是优秀干部。”


    “我操,现在还有什么优秀干部,越是干部越有机可趁,哥们儿,都在发情期,谁不动心呀,你就上吧。”


    还真是,那以后他们见面就说话了。


    8


    他们住得很近,只隔了两栋楼,经常见到,其实互相都认识,只是过去从不说话,走了对面低头就过去了。小时候他们还在一个草坪上玩过,甚至一同在小学节日演出时同台演出过。马格不记得这事了,她居然记得。她说他小时候的样子比现在可爱多了,又端正又安静,跟小大人儿似的,现在怎么这样儿了?他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什么呀,她笑,她说她还记得他坐在风琴凳上的样子,打着小领带,琴弹得老出错,可是一点也觉不出来。


    “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什么缺点。”


    “你还挺贫的。”


    “也分人。高兴就贫两句。”


    “你真的变化太大了,都走样儿了。”


    “你的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像牲口,那种大牲口,马或骡子?”


    “我可没这么说!”她捂嘴笑。


    后来她老是提起游泳池那天的事:“你逗死我了,一想起我就想笑,你装傻充愣坐在我旁边,好像不认识我似的,张口就撒谎,你要是换个借口我可能还相信,学外国电影学得一点也不像。”


    “真的,真的打赌了。”马格一直坚持说打了赌。


    一切都进展顺利。他和她走进了电影院,这很关健。马格第二天就把看电影这事告诉了波罗。“行呵,你丫怎么感谢我?”波罗说。


    马格假装还挺委屈;“你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还感谢你,她老是问马克西姆那件事,问我到底请没请你,我说请了他不相信。”


    “那你丫就请我去一次不完了,怎么,你还不该请我呀?”


    “我操,”马格吸口凉气,“马克西姆,那得多少钱,我请你炸酱面还凑合,马克西姆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这样,”波罗说,“你叫上她,就说你请我,我出这笔钱还不成?你把校花都弄到手了,哥们,花点钱值得,你跟她说吧。”


    “你钱够吗?”


    “你丫就甭管了!”


    他们去了马克西姆。那是他们三个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从崇文门地铁上来,马克西姆到了,马格还找不着北。进门前何萍叫住了他们俩,正儿经八经他们到底来过没,知不知这儿的底细。马格承认没来来,波罗说好像来过一次,现在什么价记不清了,毕竟到了这儿有钱也犯怵。何萍说,那你们就得听我的了,要什么我来点,你们别瞎点,咱们到这儿不是挨宰来了,说得马格心里这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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