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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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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顽劣性子还是没有改,俯下身凑在李楠师兄耳边低声喊,“李老师!”眼神微微向上斜,等待小女孩的反应。


  果然女孩子有些尴尬,但是笑容仍是落落大方,“那个,李老师,没事我就先走了。”


  恶作剧的快感,我正打算笑出来,脑袋上冷不防就被李楠师兄敲了一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谢谢你,这个是我师妹,江止水。”


  女孩子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原来是师姐,我也是机械系的,我今年大三,叫朱佳乐。”


  我指指自己,有些疑惑的望着李楠师兄,“认识我,我有这么出名吗,师兄,不会你宣传了我什么负面消息吧。”


  她笑笑,“师姐确实很出名呀,我们都说你是韩晨阳韩老师的女朋友。”


  我噗哧一下子笑出来,然后就是抑制不住的捂着嘴巴忍住笑,脸别到一侧,表情很扭曲,这下子女孩子更加不知所措,李楠师兄宽慰她,“不用管她,她有时候会发癫的。”


  女孩子头一低,笑起来很阳光,眼睛里细细碎碎的光华,暖暖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院办有事,李老师,江师姐,我先走了。”


  我冲她摆摆手,目送娇小的身影离开,然后一脸玩味的看着李楠师兄,“李老师,嘿嘿!”


  他难得的脸都微微的泛红,刚想张口,却被我打断了,“师兄,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今天一定很美好。”


  初冬的天是幽幽的灰蓝,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用手遮住眼睛,逆着光看去,可以看见空气中扬起的无数尘芥。丝丝缕缕的阳光温柔的投注在未落的树叶上,激起微小的光晕,而那些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则被筛成斑驳的影子,变成或明或暗的影,成了印在地上或深或浅的圆。空气里馥郁着芬芳的气息,瞬间流转。


  很温情的初冬,静谧的古城,暗暗流淌着祥和宁静的气氛。


  “我想,幸福快乐就那么简单,你说呢,李老师?”


  阳光密集的地方(中)


  回实验室,几个相熟的同系不同导师的师兄弟过来窜门,随便聊聊课题和项目,互相打探一下经费,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校门,找家常去的馆子吃中饭。


  几道小炒,分量都很足,男生们抢的不亦乐乎,他们聊政治、台湾、美女、宝马、结婚,我却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在一边独自勺西红柿鸡蛋汤喝,这家的汤做的偏甜,是我喜欢的口味。清亮的油花漂在汤上,几片红色的西红柿衬着薄薄的蛋花,酸中带甜的口味让我实在忍不住慢慢品味。


  后来不知道话题怎么慢慢转到校园八卦上了,一个师弟问李楠师兄,“师兄,你们那个孙美洁师姐是不是在追韩师兄?”


  李楠师兄明显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呃,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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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韩师兄就是韩晨阳同志,脑中立刻闪过几个月前第二眼见到韩晨阳时候,孙美洁对他示好的那副腼腆的小媳妇样,想笑,觉得失礼,只好努力的把头埋的更深。


  他们不死心,“唉,全老校区都知道了,说是孙美洁参加机械设计大赛时候跟你们老板提出要韩晨阳做指导老师,结果被拒绝了,然后她不死心,我们倒是经常见到孙美洁有意无意的堵韩晨阳,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我和李楠师兄相视尴尬,不约而同的觉得时代在发展,我们成天在实验室已经变成茹毛饮血的野人了。


  一个师兄冲着我神秘的笑笑,“对了,江止水,韩晨阳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一口汤含在嘴里不得咽下,我抬起头,环顾四周,看见大家饶有兴致的眼神,非常笃定的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喝汤,“错,我没男朋友。”


  结果这句话却激起了很大的波澜,我们中最资历的博士师兄连忙接话,“小江,你还没有男朋友,不会吧,你是不是眼光太高看不上?”


  大伙纷纷点头,我悄悄的拉拉李楠师兄的衣袖,低声的问,“我眼光高,不会吧!唐君然也没那么优秀的吧!”


  他只是笑,然后小声的告诉我,“他也就一般优秀,韩晨阳是特别优秀。”


  我不屑的撇撇嘴,觉得连解释都是多余,用筷子轻轻的戳西红柿片,李楠师兄没好气的拍拍我的脑袋,“小丫头一说就沉默,我知道你和韩晨阳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等唐君然等了太长时间了,过去已经太遥远了,不如为现实而活。”


  “而且,小师妹,你说一个女孩子一辈子有多少个四年可以等下去。”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来,在我手掌里落下明晃晃的一个小光圈,我抬起头,伸手想捕捉一丝光线,恰巧细密的阳光的纹理从指缝间穿过,仿佛镀在手上。


  我会心的笑笑,对上李楠师兄的目光,“可是,师兄,即使这样,如果能够等到,再一个四年又算什么,我可以等下去。”


  “我想,我是一个擅长等待的人,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吃完饭,我打算兀自去陆宣宿舍转转,还没有走到宿舍楼,刚到图书馆的时候,手机就响起来了,一个很不常用的号码,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姑姑的。


  图书馆前的喷水池在汩汩的喷水,我索性就坐在水池旁边,漫不经心的听电话,伴着水流潺潺的声响,效果有些断断续续,“止水,你爷爷今天八十大寿,你过来一下吧。”


  我有些意外,“哦,怎么通知的那么突然,之前也没一点风声。”


  她解释,“原来老爷子没打算过的,可是现在省委那里、九三学社和学校的一些教授、老师都要给他祝寿,只好临时大办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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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犹豫了一会,“好吧,我先去买点东西,迟一点过去。”


  挂了电话,我蹲在喷水池的边缘,看见一片发黄的梧桐叶子,从树上慢慢的落到水池里,落叶的倒影和水影相互迎合,静静的睡在秋阳的水门汀里,风荡漾起涟漪,荡开一圈。


  我不想去,真心实话,虽然爷爷家的大院有美丽的花草,大片的池塘,可是我小时候对它们的印象,仅仅是有无数的蚊子还有可恶的飞虫,那时候,我因为背不上课文或是回家的路上贪玩了一会,而被呵斥去罚站,即使我泪眼婆娑,谁也不敢帮我求情。


  也许那时候,我就开始习惯了寂寞。


  临时跟李楠师兄告了一个假,买了礼物,然后直奔爷爷家。即使去的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我心里明白,即使长辈曾经对你如何苛刻,如何严厉,做子孙的永远不能不孝顺。


  爷爷还是一个人呆在书房搞研究,奶奶依然在庭院里喝喝下午茶,大宅都是叔叔辈的人在忙碌,他们对这些都轻车熟路,一个隆重的家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结交权贵的好机会。


  我觉得无聊,放下礼物便借故出去走走,还没走到小路的尽头,一辆陆虎直直的奔了过来,银白色的车身,设计粗犷的线条,彪悍的力度,我不禁多看了几眼,谁知那辆陆虎却急速的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平头、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身上的衣服穿的很不羁,一条牛仔裤又旧又宽,裤脚有些长,翻了好几层,上面依然还是招牌式的宽大的格子毛衣,袖口卷起来,他见到我立刻鬼叫起来,“小妹!”


  我惊讶的愣在一边,随即也很配合的鬼叫起来,“你居然回来了,江疯子!”


  他一个拳头挥过去,毫不留情,“叫大哥,要不叫我Cristiano,就是不许叫我江疯子。”


  对于他这种极度自恋的男人来说,华丽的无视掉他的请求是打击他最直接的方法,我挥挥手,顺势靠在路边大树上,“你先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江风咧开嘴笑,露出与他玩世不恭气质不相称可爱的小虎牙,“知道了,你等我,乖乖的,不许乱跑,也不许到处乱咬人,饿了就直接啃快树皮好了。”


  我冲他翻白眼,示意他这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他觉得挫败,灰溜溜的开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蹲在树下,那棵老树曾经刻过我们两的名字。


  不由的微笑,今天初冬的太阳,格外的温情,让沾染上尘世太多喧嚣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沉静,变的宁远温和。


  和江风去逛街,逛超市,然后一人买了一根鸡腿就在路边小摊上啃,我们两一直都很有默契,不喜欢这类活动,磨蹭几乎是到了快开宴的时候才回来。


  西式的家宴,但是只有寥寥几个人我可以认出来,差不多都是学校那些著名的学者和教授,头顶上的灯光是乳色的,印在墙上恍惚像蜜一样甜腻。我向江风望去,他也表情扭曲,我摊手,“我总是觉得我们俩很像,气质很像,都是不喜欢被束缚,渴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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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抿嘴偷偷笑,“我们是小人物,凡夫俗子,上不了台面。”一边说一边眼睛还瞥向窗户上的倒影,“为了今天我特意打扮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吧!”


  我彻底的无语了,伸手想去摘他的眼镜,却被他拦住,“唉,小妹别乱来,拿了眼镜我真的什么的都看不清了。”


  我手滞了一下,悻悻的缩了回来,“不拿就不拿,小气鬼,谁知道你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的,难道你去英国几年搞了一个近视回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手上的高脚杯看,里面是法国干邑,明晃晃的衬的出他的侧脸,可是那样的目光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那么的平静,却隐约的透出一丝嘲弄,还有不甘,沉沉的暗影落在眼眸中,还是那样的玩世不恭。


  带着那种温柔的惆怅的心情,我微微笑,不过江风,真好,因为一直有你在我身边。


  爷爷身体还是那么硬朗,精神矍铄,他见到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表示,淡淡的问了我的学业和生活,而对江风只是微微点点头。


  交差似的应付了一些来人,和江风边吃边聊,门口走进几个人,我一看,就看到了韩晨阳,很随意的质地柔软的白衣黑裤的休闲装,却很合身,看上去实在是玉树临风。


  一天见两次,第一次还不欢而散,想起早上我们无缘无故的冷战,我不由的把头别过去,然后又觉得自己小心眼,不如若无其事来的自然。


  江风咋舌,“真是帅哥,就比我差这么一点点吧!”他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询问似的征求我的意见,“是这么一点,还是那么一点!”


  我好气又好笑,不睬他,不一会远方堂叔、堂姐家的小孩子们几个跑过来缠着我们,装出又委屈又耍赖的样子说是要去玩捉迷藏,我和江风一时玩心大起,带来他们跑去院落。


  阳光密集的地方(下)


  没有月光的夜晚,可是周围灯火通明,微微湿冷的风在树枝中间柔声的叹息,灯火和风声打破了夜间那种抑郁的沉静。


  这里的每一木、每一草我都太熟悉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和江风在水池边摘莲花,曾经和大院里的小孩子玩过家家,曾经和他们一起探索我们的秘密基地,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怀念。


  小孩子一个个被抓到了,笑声、呼叫声此起彼伏,我却躲在矮树丛里偷偷的笑,还可以透过缝隙看到江风一脸颓丧的样子,被小豆丁们上拽下扯的情景十分搞笑。


  忽然,身后有一个低沉声音响起,“躲在这里就以为没有人找到你吗?”


  我一个没平衡住,身体不由的向后倒去,没有预期的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而是跌进一个强健的怀抱里,韩晨阳在我耳边轻轻的叹气,“是腿麻了,还是我很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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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芳香与薄荷水的味道,他的手臂还箍在我腰际,隔着衣衫仍觉察得到那臂上温热的体温,他的额发让风吹乱了,掠过明净的额头,不可抗拒的温柔,我突然失语,想挣扎起来,他附在我耳边淡淡的笑,“不是玩捉迷藏的,有人主动站出来的吗?”


  我又羞又恼,想去扳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扣在他的手里,我们两顺势都跌坐在草地上,他的下巴枕在我的颈间,细碎沉稳的呼吸在我耳边响起。


  或许是被这种气氛所迷惑了罢,或许是我太贪念那对我而言是无比奢侈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本应该立刻推开他的,我却没有。


  深邃的天空只有黯淡的一两点星星,遥遥无期,灯光透过树枝的投在他的手臂上,一阵风吹过了,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的深重起来,相扣的手心细细密密渗出汗。


  我任由他搂着我,良久,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切是那么安静,连孩子们玩闹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才如梦初醒,声音却是不自然的沙哑,“韩晨阳,我要回去了。”


  轻轻的松了手,他站起来看着我,深黑色的眸子流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光彩,只是我有意识的回避,一眼,便刻意的忘记。


  我习惯了在他的锋芒毕露下保持沉默。


  回到屋子里,却发现江风已经不知去向,刚才我们两站的窗户上贴着一张纸条,“我最最亲爱的小妹,良辰美景奈何天,我有事,现在去南艺,别太想我!”后面还有一串手机号码,顺便画上了他万年不变的签名。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他那里很吵,“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个男人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我气恼,咬牙切齿,“江疯子,这不管你的事,你现在跑去南艺做什么,寻漂亮美眉去?”


  一旁有女孩子娇嗔的声音传来,“师兄,你说底色以什么色气为主呢,我觉得蓝色有些空灵,而橘色配上灯光效果不是很好!”


  立刻来了兴趣,自己都觉得眼前一亮,“江风,有活做?”


  他支吾了一下,“朋友请去帮忙的,可没报酬的,请夜宵,南艺的美术系,三楼亮灯的大教室,你要来吗?”


  “去、去,当然去!”我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我好久没用水彩、水粉了。”


  江风低低的笑,“好久没用你还敢来,不是明摆给我添乱了!”


  我冷哼一声,“总之我对你没企图就好了!”话说完自己都愣住了,随即,他的笑声传出,伴着嘈杂的说话声,音乐声,还有画笔在水中搅动的声音,拨弄我的心弦。


  真的,是灵魂禁锢了太久了,才有挥洒自如的想法。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便偷偷的溜到了南艺,果然一群人在那里画幕布,我有些惊讶,如今电脑技术,印刷技术再大的布景都可以轻松搞定,为什么还要用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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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江风的解释是,从文艺复兴时代戏剧秉承下来的艺术,不能因为时代的发展而泯灭。


  我喜欢他的解释,尤其是那些绘着云纹的戏曲用的幕布,大片的牡丹,妖娆无双,虽然不喜欢那么张扬的花朵,此时却觉得可爱无比。


  他们给我画笔、颜料、调色板,好久没有摸到这些竟也不觉得生疏,这里戴着流苏耳坠的女孩子会讨巧的向男孩子撒娇,男孩子工作的时候会叼一只烟,仿佛自己是巴黎街头卖画的艺人,安静的没有渴求的等待。


  凡是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面都有自恋的情节,并且有一种无法抵御的浪漫主义情怀,永远的不知道务实,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实只会把他们逼的抓狂。


  我受不了没有安全感的生活,所以我注定是一个伪艺术家。


  我打算给牡丹抹大片大片的红色,用光度做比照,选配比例,江风存心和我胡闹,任我在他脸上稍稍抹点象征性的色彩,我站在凳子上,他用小狼毫笔蘸朱砂红,在我左脸颊画工笔梅花,戏称为“梅花烙”。


  大家纷纷效仿,有画樱花、桃花、还有写字,我从玻璃窗看到自己的倒影,忍不住莞尔,小时候我总是央求江风在我眉心点上一点红,那时候连续剧里的倾城美人大抵都是那个打扮,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后来才知道,女人的眉心一点红,是丈夫烙上去的一生的承诺。


  忽然有女孩子叫起来,“外面有一个大帅哥,快看呀!”


  我只是无意的望了一眼,就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江风一脸玩味的瞥了我一眼,随即别过脸去露出诡异的笑,我手下一颤,脸上立刻恢复笑容,“难道捉迷藏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他径自走过来,不顾别人诧异不解的目光,笃定的目光锁住我的视线,“今天的第二次,我们还要继续第三次、第四次玩游戏吗?”


  我只好无所谓的笑笑,跳下凳子,仰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眼神一贯的凌厉,凌冽的有些让我无处遁形,他是可以引的众多女子倾心且趋之若鹜的对象,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莫名的怕,怕他那双凌冽、寡薄的眸子,怕他那仿佛天下事都尽在他掌握之下的那份自信与卓然。


  “这是什么?”他指腹抚上我的脸颊,我并没有躲过,他的指尖有些冰凉,表情却是柔和的不可思议,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我觉得尴尬,存心打破这份宁静,“梅花烙呀,好看不,要不我也给你画一个?”顺手执起手边的小狼毫,就要往他脸上点去。


  谁知他反应极快,一把捏住笔杆,我手一松,笔就到了他手里,对上他的眼睛,我隐约的看到暗含的点滴的笑意,还没回神,眉心上一凉,才大窘起来。


  朱砂笔点眉心红,三千青丝散臂间,无限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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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耳边传来某人忍住笑的咳嗽声,我才自觉羞恼,伸出手想把额上的印记擦掉,却被韩晨阳拦住,他在我耳边低低的笑,“挺漂亮的,别擦了。”


  该死的温柔还有淡然的挑衅,和往常那个强势凌冽的韩晨阳真的差的太远了,我强作镇定别过脸去继续手下的活,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用紫尖羊毫在报纸上涂涂画画,我凑近一看却吓了一跳,就是我这个书法盲也认得的小楷——北派书体,汉隶的遗型,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长于榜书。


  他反复写那句话“莫不礼让,草石如变,恩及泉水”。


  心里一阵触动,俗话说字如其人,能写出这样字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在酒吧里,听着低迷音乐,醺然沉浸在烟草和酒精气息里,周围是年轻女孩浓艳而妩媚的脸的韩晨阳,还是永远在学术问题上自信满满又谦卑有礼的韩晨阳,或是陪在我身边,躲在草丛里,搂住我,亲吻我的似情人一样温柔又霸道的韩晨阳,抑或是眼前这个男人,收敛了所有的傲气和乖戾,只是平静的写出“莫不礼让”。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或许他究竟是哪一个人。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他抬头看我,一双眼风平浪静,如夜幕下沉寂的海,缓缓的涌着微波,霎那间我愣住了,猝不及防的,仿佛跌入无穷的深海,但是我却猜不透那眼神里是如何的色彩,爱憎皆是不能分明,只是平静、柔和、安详。


  心如止水。


  空气中潮湿的雾气和模糊的香水味,我的心满怀温柔的惆怅,还是那种孤独的感觉,他轻轻的问,“怎么了,小丫头发什么呆呢?”口气宠溺意味十足。


  心里突然就温暖了一下,是湿润的温暖,很轻的渗透到血液里。


  什么都不能说,也开不了口,还是习惯性的沉默的微笑。


  韩晨阳,晨阳,晨曦的第一缕阳光。


  日志 12月3日


  今天的天是幽幽的灰蓝,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空气中有淡淡的芳香,光影交织,斑驳一片,手心里,手被上,脸颊,都留下阳光亲吻的痕迹。


  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影片,我至今没有答案,而爱上他,只是因为一个名字——Secret Sunshine——是密阳,抑或是阳光密集的地方。


  海报上全度妍的背后是大片的云朵,阳光在期间,把云彩半染上金光,隐秘的喷薄而出的力度和张力,预示着她的命运。


  是命运吗,我一直问自己,她绝望的眼神让我想起《隐秘》里的女主角,同样是人生几乎失去所有色彩的人,在最后还是没有放弃自己,这其中的苦痛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全度妍的不幸,只会让人无力的思考,难道有些人的一生注定是悲剧么,无论我们是否是唯物主义者,都不可避免的想问苍天是否真的如此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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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2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她就像密阳一样朴实单纯,但是她的生命里黑暗一片,残酷的现实剥夺了她一路来所倚靠的一切,生活了无希望,剩下这个瘦弱的女子在偌大的房间里缩成一团,却不放弃。


  这部电影有全度妍的灰色,也有宋康昊的亮色。


  这个普通小镇的男子,在38岁时候遇见了自己心中的女神,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他远远的张望,近近的在她身边出现,或许这才是他爱他最好的方式,他只需要跟随。


  没有人知道结局,可是那束密阳却昭示着未来。


  我开始不可避免的悲伤起来,额头上还有那个朱砂印记,我想抹掉,却久久的端详。


  三年后,我的人生猝不及防的闯入一束阳光,耀眼的,炙热的,霸气的不容拒绝,不管我走到哪里,似乎总是有他跟随,他能够在众人之中一眼看到我,也能在低矮的树丛中寻到我,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那个一个男子,危险而沉默,在揭露自己目的之前永远的让我捉摸不透,变幻莫测。


  是不是心里已经开始悄悄的变化,我不清楚,只是那样一束阳光我不想拒绝,亦不想沉迷其中,我想,我还是寂寞太久了。


  是继续孤单的等待还是等待中伺机而动,对我来说,是一个难题。


  阳光和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天际穿行,密阳的意思,是在阳光密集的地方。


  爱情残缺的牙齿(上)


  江止水。


  空气中充溢着浓浓的潮湿的气息,透着淡淡凉意。天空灰濛濛的,像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初冬微微的冷风,带着彻骨的寒意,预示着深冬的将至。


  我和江风走在校园里,面对着哈欠连天、走路东倒西歪的我,他显然有些无奈,“小妹,怎么几年不见你的功力大减,熬个通宵都不行了?”


  我顺势倒在他身上,两手环住他的肩膀,“我老了,枯萎了,凋谢了!”


  他表情立刻变的很憋屈,拉的跟胡萝卜一样长,我担保他能说出这句话一定是深思熟虑的,否则他也不会再太岁爷头上动土,他张口,声音不大但是如惊雷一般,“还没开苞就凋谢了,这什么人生呀!”


  不仅自恋,而且缺德,他立刻被我狠狠的踢了一脚。


  困意消去大半,忽然我想起昨晚的不告而别,慌慌忙忙扯了江风的衣角,“疯子,我们两昨晚私自叛逃会不会有事?”


  “切,能有什么事,反正我们都不是主角。”他嫌隙的撇撇嘴,“都没人打电话找我,亲妈不疼,亲爹不爱的,好歹我回来一趟多不容易,不给我接风洗尘就算了,还无视我!”


  我笑笑,话题一转,“江风,我觉得很奇怪呀,老太爷只不过是平平一个教授级的,充其量就是泰斗级的人物,过个八十大寿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是不是有点对不起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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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3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干笑两声,“不关老爷子的事,是咱小姑姑嫁了一个好人家,有权有势,全中国这个的那种,此时不来通通关系还等到什么时候……”


  我摆摆手,连声喊停,“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也不懂,江家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半分。”


  “嘿——”江风挑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让我看的头皮发麻,“你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不要随便逃避责任。”


  立刻抛给他一记媚眼,“找个人嫁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的表情突然变的落寂,声调懒懒的,“话说,我们两真是这个家的失败。”我抬头看他,坚毅的下巴上浮上青青的胡渣,说不出的颓丧,却又不同于沉浸在艺术创作中的气质,是那种看破一切、漫不经心的颓废。


  刚想出声说些什么转移画图,他却一转头,对着我的眼睛闪闪发亮,“算了,不提了,我想吃饺子了,韭菜馅、豆角馅、虾仁馅、荠菜馅,随便什么馅都好,我想吃!”


  我掏钱包,“乖,娃,姐姐给你钱,大娘水饺,出门右转,新百,莱迪,龙江小区的金润发都有,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路。”


  “我不要吃大娘水饺,我要吃小妹水饺,亲爱的小妹,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我翻白眼,认真的想了一会,“如果你能找到地方和材料,我就给你做。”


  三岁孩子偷吃玩糖的那副洋洋自得的神态,江风拍拍胸膛,“好,包在我身上!”


  回到宿舍我便倒头大睡,直到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打在玻璃窗上细微沙沙,渐渐漱漱有声,朦胧中,我迷迷糊糊的挣扎的想,为什么今年的初冬还会下绵绵的细雨,是不是有悲伤的事情会发生,还是这个冬天注定格外的忧伤。


  天亦有情天亦老,红尘中几多人能够看破。


  被江风的电话催起来,他在宿舍楼下等我,撑着一把伞,站在梧桐树下,时不时有落叶飘落下来,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嘴角却仍然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容,直视前方,旁若无人。


  这样的江风,又熟悉又陌生,和我一样,他拥有两个灵魂,清醒又糊涂。


  我下楼招呼他,周围女孩子不时回望他,我玩心大起,笑吟吟的挽上他的胳膊,“江大帅哥,不能再让你站在这里祸害小女生了,我们去菜场吧!”


  江风对我不去超市而去菜场的行为感到极大的不解,尤其是面对泥泞不堪的地面和潮湿的空气混杂着各色的鱼肉腥味,江大少爷很是不满,“小妹,去超市多好,干嘛到这里来?”


  我嫌他聒噪,指指猪肉,“是要后腿肉还是五花肉?”


  “都来一半,混在一起是不是更有味道。”他话还没说完,卖肉的大叔就哈哈笑起来,我连忙抢话,“师傅,拿这块,顺便帮我们绞成肉糊,待会过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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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3:49:3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江风无奈的挠挠头,“饺子我会包,就是配料实在是让我抓狂,这个猪的肉怎么分呀,这一块那一块的,小妹你怎么能分的清楚?”


  我白了他一眼,“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哪里知道,话说你知道猪是养的吧,不是树上长的吧!”


  他干笑两声,“这个笑话好冷的,冻死我了。”


  我拉他走去蔬菜区,挑选韭菜和芹菜,刚选好过秤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辽远而又静谧,伴着水滴的声音,“呵,这么巧呀。”


  我惊讶的抬头,对上唐君然的脸,然后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臂弯里装满蔬菜的塑料袋,“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俊朗的眉目弯若长虹,表情半是无奈,“今天宿舍里轮到我做饭了,下班只好出来买菜。”然后他望了一眼江风,礼貌的笑笑,试探的问,“哥哥?”


  江风大方的笑笑,望了我一眼,然后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是夫妻相吧,哈哈!”


  这回轮到唐君然诧异了,眉毛皱起来又舒展开去,恢复了原先的风轻云淡,“这样呀,恭喜。”然后他看了一下手表,微笑道别,“先走了,改天再聊。”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重重的叹一口气,“江风,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他拿塑料袋的手滞了一下,满脸狐疑的看着我,“小妹,不是吧,那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我罪过呀,不要打我!”


  我无奈的笑笑,“罚你不吃肉馅的专吃素馅的好不。”


  江风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却被我打断,“只是单恋而已,没事的,我和他已经很遥远了。”


  他只是呆呆的站了一会,伸出沾满水的手拍拍我的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喜欢的是韩晨阳那个臭小子呢,原来只是障眼法。”


  我更加意外,忽然很多疑问涌上心头,如果说我和江风捉迷藏的时候被韩晨阳看到了,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是为什么我半路落跑去南艺,韩晨阳会追过来。


  我真的以为江风是第一次见到韩晨阳,寿宴上信心不足的问谁比较帅,但是他现在的口气完全是跟韩晨阳很熟的样子。


  我立马表情变的狰狞起来,上前死死盯着江风,恶狠狠的威胁,“江风,你明明就是认识韩晨阳,而且跟他很熟对不对,你给我老实交代!”


  他嘿嘿笑了两下,“很熟,差不多就是排骨熬成汤那个程度,过程很复杂也很曲折,我们还是先回去包饺子,让大家等可不好。”


  我无奈,“你还请了别人,受不了你了,你这个到处开屏的孔雀!”


  江风愉快的吹了一声口哨,“当然,我包饺子的本事可是国手级的,此等好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


  在一个老同学家包饺子,大伙一起,颇有在外国过农历新年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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