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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角落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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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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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可太好了……”契切林先生伸手去抓那些钱,但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一根锋利的军刺刺穿了他的心脏,军刺的另一端握在男孩手中。苏联制式AK-47加长版军刺,形如长匕首,两侧开血槽。男孩从公文包里把它慢慢抽出来时,开心的契切林夫妇完全没有注意到。契切林夫人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男孩迅速地从契切林先生的心脏中抽回利刃,刺入契切林夫人那被无数男人爱慕的酥胸中。契切林先生已经无力发出惨叫,跌跌撞撞地后退,男孩缓慢地拧动军刺,让契切林夫人的鲜血从两侧血槽中喷涌而出。


    他猛地一抖手腕,军刺被抽回。契切林夫人以天鹅只死的优美姿势倒在桌上。


    “对于蝼蚁的存亡,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因此把自己的手弄脏。但是我答应过蕾娜塔要帮她找回家庭……可我失败了,你们放弃了她,不希望她的名字继续留着父亲的姓。这个结果会让她很难过。”男孩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军刺的血迹,“相比起来,我觉得‘你的父母都已经死了,他们在有生之年里一直等待着你回家可惜他们没能挺过这个燃油缺乏的寒冬’这样的消息会让她觉得舒服一些。”


    “所以。”他轻声说,“死吧!”他清秀羞涩的脸上,突有狰狞如狂龙的表情,一闪而逝。


    契切林先生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男孩用脚把十扎钞票踢到他的手中,拎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门外的飞雪中。


    |7|重生


    莫斯科火车站。


    高大空旷的穹顶下,候车的人们收紧肩膀,各自看守者自己的行李一言不发,女人们用大披巾蒙住头,男人们默默地抽着烟。不相识的人们偶尔目光相撞,立刻就会警惕地闪开,都像是丛林中的野兽相遇,彼此抱着敌意。


    他们在等候国际列车,通往远东的K4快车,一周时间穿越茫茫冰原之后便会到达中国的首都北京。那里有充足的食物和商品供应,24小时的暖气,远比这个冬天的莫斯科好过。但入境签证却不容易获得,此刻在莫斯科火车站候车的旅客,要么是中国人,要么就是有门路的权表。


    在他们中间,一个女孩显得非常突兀。她大概十三四岁,素白得像冰窖一样,显然是个美人胚子,但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得也像是冰窖。


    这样的女孩一个人去遥远的中国?难道不该有父母陪么,喜欢八卦的女人们偷瞥着她窃窃私语。


    她们的低语进入蕾娜塔的耳朵里,每一丝都清晰地如雕刻家笔下的纹路。目睹那条黑色的狂龙破冰而出之后,她血脉中沉睡的力量慢慢地苏醒过来,就像是干枯的藤树在春风里长出鲜翠的心也。听觉和视觉都十倍百倍地明敏锐来,念头在她脑海中生灭就像云端中电光闪灭般迅速,原本显得有些干涩的皮肤在几个夜晚之后褪掉了一层,暴露出心声的如如玉石般无暇的皮肤……不,新生的绝不仅仅使皮肤,她整个人都在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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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就像幻觉中所见的那一幕,她遵循千万年的长约苏醒,“应命”重生!


    在这段时间里,零号一直守着她。从黑天鹅港回到莫斯科的一路上,几乎每次她从梦中醒来,都能看见零号坐在她床边,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天天变得美丽,全身上下各种不完善处因血统苏醒逐一消失,零号露出满足的微笑。


    确实是“满足”的微笑,并非“含情脉脉”,零号观察她的眼神,朴实得像老农观察自己田里生长的麦苗。麦苗长得好,今年的收成就好,就能卖更多的钱。


    蕾娜塔并不反感那种眼神,如果她确实是零号种的麦苗,她希望自己能卖很多钱,这样她对零号就是有用的,零号就不会随便离开她,就会好好地照顾她,知道分别的那一天。那是个小魔鬼般变化莫测的男孩,蕾娜塔清楚自己不可能了解他,更不指望能用任何方式和他达成什么约定。


    零号很高兴地带着她去黑市上买衣服,都要最好的,每一件配饰都经过他的严格筛选,然后随手掏出一把美钞付账,奢华得就像是沙皇时代的大公。


    零号有时候会对她动手动脚,就是在她出现变化的时候,他帮着蕾娜塔把蝉翼般的死皮剥掉,高兴的抚摸她的脸。没有任何猥亵的感觉,就像小女孩给自己洋娃娃穿上新买的裙子后好好地欣赏。


    是的,很多次蕾娜塔都觉得,对于零号而言,自己就是一个洋娃娃。


    所有的洋娃娃,最后都会被扔在箱子底下。


    铜铃声响了起来,这是K4东方快车准备登车的消息。整个候车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同时起立,就像听见**号的士兵,他们拎起大包小包,拖着自己的家人,不顾一切地往进站口的方向挤。巨大的人流在蕾娜塔身边擦过,她缩起肩膀,紧张的瞪大眼睛。


    人流中忽然有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角落里。


    一身黑的零号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领子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他摘下手套,把双手搓得暖起来后,摸了摸蕾娜塔的头,这家伙难得少有的流露出一种名为“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抱歉,我带来的是坏消息,你的父母都已经死了,他们在有生之年里一直等待着你回家,


    可惜他们没能挺过这个燃油缺乏的寒冬。”零号握住雷纳塔的手,盯着蕾娜塔使劲地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问,“听到这个坏消息要不要我拥抱你一下以示安慰?”


    出乎零号的预料,蕾娜塔直视零号的眼睛,没有惊怖恐惧,也不悲伤。


    “我知道啦。”沉默了很久,蕾娜塔轻声说:“我们登车么?”


    “哦。”零号松开了她的手。他也懒得多问,这件事就这么顺利过去了对他而言很好。


    软卧包厢里,外面的景物迅速飞逝,零号认认真真地读着一本书。他永远对读书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蕾娜塔默默地看着窗外,端庄如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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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你杀了他们。”忽然,蕾娜塔轻声说。


    零号头也不抬:“你怎么知道的?我身上残留了血的味道么?”


    “你忘记了么?我靠近你的时候,就能复制你的能力,以你的能力不难听出一个认识不是在说谎,对么?所以我也能。”


    “真是糟糕,早知道就该把你人在西伯利亚不带你回来。”零号笑笑,继续低头看书。


    过了很久,零号听见对面传来低低的哭声。


    “又怎么啦?”零号叹了口气,头也不抬。


    “他们不爱我啊。”


    零号一愣:“爱有什么用呢?”


    “你父母把你献给了国家,得到国家爱的奖金。他们不喜欢你,希望你一辈子留在西伯利亚,不要回去打搅他们的生活。因为你是个异类,你的存在让他们不安,你能给他们多换一点东西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零号冷冷地说,“所以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你没有父母,你也不再姓他们的姓,不用再使用他们给你起的名字。明白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叫你38号……真难听……零吧,我叫你零!记住!你是我的东西,应该用我的名字!”他蛮横霸道地说。


    沉默,零号继续看书,他很会讨好蕾娜塔,但这一次他似乎懒得用这种能力。


    “你哭起来就变丑了!我最讨厌我的部下难看了!”零号不耐烦的大声说。


    蕾娜塔仍旧没有回答。


    “如果非要爱什么才能让你有信心活下去的话,不如爱我好了!至少我出卖你,一定会是交换很大价值的东西,不会只是十万卢布!”零号有点负气似的,扔下书转身走出包间。


    “好呀……”蕾娜塔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声音被呼啸的风雪声吞没了。


    零号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也许他已经厌倦了这种对话,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龙族3第1幕龙族Ⅲ第一幕东京少年组


    第一章葬礼


    “主啊,请让逝者安息,以永恒之光照耀他们的灵;


    主啊,你的孩子们在锡安唱你的名,在耶路撒冷歌你的至高无上;


    主啊,倾听我们的祈祷吧,所有人终将至于你的面前,接受审判;


    主啊,请赐予我们以怜悯。”


    威尔第,《安魂弥撒曲》,扩音系统反复地播放着这首悼亡的合唱乐,歌声回荡在巨大的空间中,空灵得像是离群的鸟。


    意大利,米兰,米兰大教堂,夜。


    一场宏大庄严的葬礼刚刚结束,哀悼的人们已经三区,古老的哥特式教堂显得格外空旷,穹顶上垂下紫罗兰色的帷幕,一捧又一捧的白玫瑰被烛光映红。


    中央祭坛上摆满了银烛台,每个烛台上都是六根点燃的白色蜡烛,就像一片发光的荆棘。荆棘丛的中央摆着一具精美的六角形棺木,它的盖板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以便让哀悼的人们能清楚地看见亡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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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透过水晶玻璃,沉睡在白色玫瑰花从中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那么美,那么安详,让人会误以为她在午睡,乃至于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她静谧美好的梦。


    整个教堂里只剩下一个活人,十三四岁的男孩,穿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戴着精美的白色领结,胸前挂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海蓝色眼睛,头发黄金般耀眼。


    男孩趴在六角棺的盖板上,端详里面的女人,又抬头望着数十米高的穹顶。


    透过拼花玻璃的穹窗,他可以一直看进夜空里。这一夜没有星辰,米兰的天空中黑色的卷云飞速流淌,乌鸦在教堂顶上单调枯涩地叫着。


    世界真寂静啊……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又有许多人在含笑私语,水晶玻璃酒杯彼此碰撞,银质的叉子敲着餐盘,带着醉意的男人邀请女人舞蹈,女人尖细的鞋跟敲打地面……仿佛一场魔鬼的盛宴正在冥冥中召开。


    就在不远处,一场宴会正在举行。


    按照教会的习惯,葬礼结束后,送走了致哀的客人们,家族成员们便会聚集起来,由牧师主持一场弥撒,然后是领圣餐。


    这宴会合乎礼仪,只是太热闹了些,喧闹欢腾,倒像是一场盛大的庆祝。


    庆祝这棺材中的女人的……死么?


    他们并不想让男孩知道他们那么开心,于是特意把餐会的地点安排在地下室里,小心地掩上了沉重的木门。在男孩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便可以无所顾忌,便可以肆意狂欢。


    可常人看不见的小小黑影却从门缝中“滑”了出去,它是那么轻盈那么薄,就像纸剪的蝙蝠,这世界上没有它到不了的地方。


    黑影飘飞着,掠过长长的走廊和微寒的夜色,飞进森严的教堂,飞过烛光的荆棘,趴在男孩的肩上,送来它刚刚捕获的猎物。


    一句话,猎物是一句话。


    那句发生在地下室中的对话在几秒后穿越不可思议的长距离来到男孩的耳边,“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会多愁善感一些,不过总会长大”。


    而后这个小信使立刻扑动膜翼返回地下室,再去猎取新的话。


    仅仅是一句话当然没什么意义,但很多句话组合起来就不一样了。


    成千上万的黑影飘飞在地下室和教堂之间,它们坠落在男孩的肩上,密密麻麻地把整个地方遮蔽了,好像愤怒的马蜂把入侵者的身体整个铺满那样。


    但黑影们丝毫不会伤害男孩,他们若是落在男孩的胳膊上,便会恭敬地曲着两腿和膜翼爬行,便如奴隶在主人面前那样,把自己的猎物恭恭敬敬地送到男孩耳边,再离去。


    男孩便是他们的主人。


    每个黑影都带回一句话或者一串笑声,于是奢华晚宴上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延迟几秒钟后复现在男孩的耳边,甚至那些男男女女的心跳声呼吸声,都被捕获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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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些信使般的黑影,那将是至为震撼的一幕——辉煌的米兰大教堂此刻就如一个蝙蝠洞,黑色的影子来来去去如大潮,有些则在男孩的头顶盘旋组成了巨大的黑色漩涡。


    被黑影们遮蔽的男孩静静地聆听,身旁伸展出成千上万的黑翼。


    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能够超越“规则”的力量!男孩便以这种力量把这神圣的教堂变作魔鬼祭所般的禁忌之地!


    “你们准备火化她的尸体?”碰杯的声音。


    “古尔薇格这个姓氏总算是结束了,就让一切都化为灰烬吧,明天火化。”淡然沉稳的男声。


    “恺撒已经在那里趴了三天了,没关系么?”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会多愁善感一些,不过总会长大。”


    “我觉得他还是很依恋母亲的,为了和那女人交流,他甚至学会了手语。”


    “他要是号啕大哭我会觉得自然一些,可你注意他在葬礼上的表情了么?那可是他的母亲。”


    “小孩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即便他有无与伦比的血统。可不用担心这些,每个奇怪的小孩都会长大。”


    大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幼稚,总以为随着时间流逝,孩子就会懂事就会孝顺,不再叛逆不再哭喊,变成他们期待的样子。


    男孩懒得听下去了,站起来挥挥手。


    黑影们正如潮水般扑向他,但随着这记挥手,仿佛无形的屏障在男孩身边张开,黑影们不敢越过这层屏障,翻飞转向,汇聚成黑色的长龙从洞开的窗户离开。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地板上满满的都是水晶羽毛般的东西,把地毯的颜色都遮住了。


    男孩踩着这些“水晶羽毛”走向教堂胜出,在那里某个东西被黑色的防雨布盖着。


    随着每一步的踩下,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身旁爆开。那些水晶羽毛似的东西其实是“声音的碎片”,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被黑影们超乎常规的力量具象化了,这就是他们捕猎来呈现给主人的猎物,世界上所有声音都可以是他们的猎物。


    羽毛被踩碎,声音就会释放出来,羽毛堆积起来如密集的雪花,声音爆发出来便如洪流。


    男孩的耳边回荡着那些人对他母亲死亡的庆祝,尖厉扭曲,此起彼伏。


    “在震怒之日


    世界将化为灰烬,


    大卫和西比曾这样预言。


    当审判之日来临,


    对一切严格地衡量,


    世界会怎样战栗。”


    音乐进行到了《安魂弥撒曲》的第二节,《震怒之日》,整个教堂里轰然回荡着这如神威、火焰和雷霆般的高歌。


    重锤落在大鼓上,如雷电穿行在漆黑的云层中,浑厚的男声和高亢的女声混合,就像是末日降临的审判。千千万万的天使飞翔在天空中,高歌神的威能,白色的羽翼遮蔽天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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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首名曲不仅仅是写来哀伤地悼亡,同时也是审判的歌!


    男孩跟着高唱,他的发音经过最好的训练,兼着高亢和浑厚,吐出的每一声都是磅礴之音!


    他猛地扯掉黑色的防雨布……


    一辆摩托!黑色的亚光漆,改装过的银色四排管,极速轮胎的边缘镶嵌细细的红线……一辆哈雷?戴维森产的FatBoy低座特别版!1991年上映的《魔鬼终结者2》里,那个叫施瓦辛格的男人便是骑着这样的摩托,旋转着来福枪上膛,一枪接着一枪,把T-1000型液态金属机器人轰飞!每个男人都会梦想着拥有这么一辆哈雷,它静止不动的时候也如一只蜷伏的豹子!


    只是这辆哈雷比普通版的要小很多,尽管每个零件都符合哈雷的品质要求,但这小家伙就像一群哈雷大哥里的小弟弟,座高只有正常版本的2/3。


    一辆完全特制版的哈雷,每个零件都要重做模具,刹车传动都要重新调试。虽然有图纸,但生产这东西根本就是手工造一辆全新的摩托,价格高到不可思议。这是他九岁时的生日礼物,必须特制,因为那时候他的身高没法骑乘一般的哈雷摩托。


    花再大的代价也不算什么,因为女人已经等不及了。


    他还记得女人把木箱劈开露出这辆摩托的时候,女人摸着他的头顶:“骑上它就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恺撒,给妈妈看看!”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理解女人的用意,并不是要用花钱来体现母爱,而是女人等不到他长大的那一天……从他诞生之日起,他的妈妈就注定等不到他长大成人。


     可是女人那么地想看到长大的他啊……


    于是那天他骑着这辆摩托,凌空飞越过整个花园,落在他爸爸的劳斯莱斯轿车顶上,在闪亮的喷漆上留下伤痕般的轮胎印。


    女人大声地为他叫好,他很高兴,他喜欢女人为他自豪。


    男孩跨上摩托,提起了方形的铁皮桶,一桶煤油。


    他发动摩托,慢速行驶到中央祭台上,灵巧地绕开所有烛台,来到六角棺材旁,把整桶煤油淋在棺木上。


    他对棺材中的女人比着手语:“妈妈,那些曾令你……痛苦的人,都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支付……代价!”


    他拿着一个Zippo打火机,举着,最后一次低头看女人的容颜,面无表情地凝视。女人说男人是不该哭的,因为哭没有用,怯懦的人才哭,“在你还有事可做的时候,哪有时间哭呢?”


    所以他想他的一生大概只有死之前才会哭,那时候他才用尽了一切力量、再也无路可走。


    他把打火机扔在六角棺材上,在飞腾的火焰撩到他的衣角之前,他伸手抓住了紫色帷幕上的流苏,用力一扯。这张巨型帷幕遮挡住大半个穹顶,边角吹落到六角棺的上方,此刻整个坠落,把棺木和所有烛台都盖住了,仿佛天倾。或是被压下几秒钟之后,整个紫幕被烧穿了,仿佛化为七八米高的燎天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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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火警装置瞬间启动,暴雨般的水幕从天而降,但在水幕把火势彻底扑灭之前,六角棺必将化为灰烬。


    水火的大幕之间,哈雷摩托咆哮着越过中央祭坛,黑色的车影狞利如刀!


    晚宴中微醺的男女们正款款起舞或轻轻碰杯,忽然听见引擎轰鸣的巨响在长长的走廊间回荡!


    根本不容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厚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辆黑色的小摩托月起来行驶在了摆满酒瓶、鲜花、水果、烛台和水晶玻璃器皿的餐桌上,肆无忌惮地把一切都撞飞碾碎。红酒和果汁在空中飞溅,那些穿着晚礼服蹬着高跟鞋的雍容女郎们尖叫着抱头闪避,男人们则有人伸手到随身的包里,在这个热闹的家族晚宴上,这些优雅的绅士居然在包里塞着武器,象牙柄的手枪……或者古老的马来刀!


    有人立刻靠近把这些握住武器的手按回了包里。


    “是恺撒。”试图控制局面的人低声说。


    小摩托在长桌的尽头漂亮地甩尾,把一件大师制作的水果银盘撞飞出去,嵌入了墙壁里。男孩把摩托的车头提起,挥舞着一片余火未熄的幕布,同时嚣张地拧着油门把手,让这件小而凶猛的玩具发出更加霸道的咆哮声。四排管的热浪袭人,裸露着胳膊的贵妇们被扫到了,抱着胳膊尖叫。


    男孩使劲甩头,金子般漂亮的头发闪亮,他咬着牙,雪白的牙齿也闪亮,他骄傲地俯视这些被他惊吓的男男女女,这些都是他的“长辈”,但他眼里写满讽刺,目光闪亮得叫人不敢逼视。


    “恺撒!你要干什么?”有人试着呵斥。


    “付账。”男孩冷冷地说,把幕布扔在某位姑妈的面前,掏出一张没有填数字的支票扔在地上,签名是飞扬的意大利文。


    “抱歉打扰你们的庆典,我刚为妈妈举办了一场火葬,大概是把中央祭坛烧了,”男孩冷冷地看着那个试图控制局面的老绅士,“叔叔,请你帮我填上合适的数字给主教先生。告诉他虽然我很感谢他为我母亲做的弥撒,可我不喜欢他的口音。”


    绅士盯着男孩的眼睛,语气异常严厉:“你已经长大了,不该胡闹了,你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你要懂得规矩!”


    “我看见规矩写在你们的脸上了,”男孩歪着头,环视她尊贵优雅的长辈们,“可我想做的,只是从上面碾过去!”


    他发出那种最街头最叛逆的少年才会发出的吼叫,躁动张狂,无所顾忌,那是一个男人在荷尔蒙分泌最完善的青春时才能吼出的声音,如幼狮咆哮。他挂上了档,摩托沿着来路返回,再次碾压过整条长桌,落地之后又是一个漂亮的甩尾,出门之后沿着长长的走廊远去,撞开了地下室的雕花铁门,沿着花园小道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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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四排管的轰鸣声跑得很远还能听见,代表了他的嘲笑,对他尊贵的家族、掌握权势的家长们……甚至全世界。


    一个人,唯有在最盛大最辉煌的年少时,才有权利发出这样的嘲讽!


    留下满屋的长辈目瞪口呆,彼此看着的眼神里都透着不安。没有人告诉男孩他们在这里举行晚餐,男孩却像是对一切都清楚了。他大概也知道家族对他母亲的死满怀喜悦。


    其实那个死去的女人根本不算什么……但他的儿子名叫恺撒,那是伟大君王的名字……什么君王会放过令他的母亲蒙受痛苦的人呢?


    想到这件事就叫人不寒而栗。


    叔叔默默地拾起地上的支票,签名是……“恺撒?古尔薇格”。


    “他居然用母姓……这是要否认他是加图索家的人么?”一个长辈凑上来看了一眼,声音里透着不安。


    “我们在庆祝古尔薇格这个姓的消失,但是看起来,一切还远未结束啊……”叔叔低声说。


    “这样的孩子要继承家族?”


    “必须驯服他,不惜一切代价,谁继承家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是他的血统,他万中选一的血统!”


    “湾流”商务机穿透云层,灯火通明的巨大城市出现在机翼下方,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被照成熔金般的亮色,织成一张闪光的蛛网。


    恺撒?加图索缓缓睁开眼镜,看了一眼腕表,这块精密的电子计时装置即刻显示出此刻的地理坐标,“东经140度50分,北纬35度44分”。


    日本东京,亚洲最大的城市此刻就在下方,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


    对面宽大的沙发椅上,他的两个同伴都还睡着,其中之一手中扶着一柄黑鞘的日本刀,坐得笔直甚至僵硬,显然在睡眠中他的肌肉都是绷紧的,而另一个嘴里叼着一根没吃完的牛肉条,没骨头似的靠在扶刀的人身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嘴角垂下幸福的哈喇子。


    “那边最亮的地方就是银座,日本经济泡沫最厉害的时候,一个银座的土地价值便可以买下整个美国。”恺撒扭头看着窗外。


    “对银座兴趣不大,任务结束后如果还有时间,想去‘千鸟之渊’看看。”扶刀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恺撒知道他没有睡着,被“镰鼬”极限强化的听力令恺撒可以通过心跳声和呼吸声瞬间洞悉对方的状态;而对方也明白恺撒是在跟自己说话。


    作为竞争对手而言,两个人这种默契似乎有点过分了,放在某些流行小说里,很可能被看作“同性相吸”而获得少女群的追捧。


    卡塞尔学院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名字很美,但其实是个公墓,二战无名日军墓地。”恺撒挑了挑没,“而且在靖国神社旁边,作为中国人,对那种地方会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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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听说有条一里长的樱道,一路上有800株樱树。”楚子航淡淡地说。


    “真像你的风格。”恺撒耸了耸肩。


    他预感到这次任务不会很有趣。东京这座城市对他而言是筑地与市场的鲜切金枪鱼片、葛西临海公园的“钻石与花之大摩天轮”、新宿的歌舞伎町、当然还有银座豪华的购物中心;而对楚子航,这只是无名公墓上樱花纷坠的晚春。恺撒想象楚子航盘膝坐在樱花树下,膝盖上横着长刀,不像是来旅游的,倒像是来切腹的……


    人和人的区别,就是这么大啊!


    当然,对于那边流口水的小子来说,所谓东京,就是秋叶原的电器街和美少女们在丝袜和短裙之间露出来的“绝对领域”吧?


    这个任务组真是卡塞尔学院历史上最不合理的组合,把三个气场完全不搭的人硬拴在一起。其实在恺撒看来完全是区区小事,他或者楚子航单枪匹马就能摆平,何苦要劳师动众?不过校长大人也有充分的理由,“把最优秀的学生组合在一起作为偶像团队,能给其他学生更大的鼓励啊”!


    最优秀?恺撒歪着最苦笑了一下,抓起一张纸巾扔给楚子航,“帮路明非擦擦口水,他把你的肩膀都弄湿了……”


    楚子航接过纸巾在路明非嘴角抹了抹,相当平静:“我得告诉你我现在穿的是你的校服。”


    “喂!我们的友谊到目前为止只是不再用冲锋枪对扫的冷战阶段吧?什么时候好到可以互换校服来穿我怎么不记得了?”恺撒看清楚了楚子航袖口上的刺绣名字,抓狂得快把自己的金发扯下一缕来。


    那确实是他的校服,尽管卡塞尔学院的订制裁缝手艺相当精湛,但恺撒还是按照自己从小到大的习惯在一百年历史的英国萨维尔街定制了自己校服,从小看着恺撒长大的英国裁缝老爷爷刺绣恺撒名字总是那么优雅。恺撒很注意养护这几件校服,价格对于加图索家的少爷而言倒不是什么问题,但两次试穿到成衣半年的时间他耗不起。


    “机舱的温度有点低,这架飞机的内饰又是订制的,空调系统在哪里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又不好意思去麻烦空姐拿毯子,她在后舱睡着了……”楚子航略带歉意地说。


    “可你有自己的校服不是么?”


    “我们飞越白令海峡的时候已经被他的口水弄湿了……”


    “这货是个口水龙吧?”


    “什么是口水龙?”


    恺撒一愣:“就是那种吐口水泡泡的游戏,同样颜色的口水泡泡黏在一起就会炸掉,最后你要把全部的口水泡泡都炸掉!你果真没有童年!”


    “那叫泡泡龙,”楚子航平静地说,“恺撒你的童年看起来也并不比我丰富多少。我想你是看过这种游戏的简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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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1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次恺撒没有回答,他静坐沉默了几秒钟后,缓缓地靠在椅背上,低垂眼帘。昂贵的萨维尔街订制校服忽然间对他不重要了,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聊。


    楚子航最后那句话真给力,揭开了他为自己营造的种种伪装,露出下面的小屁孩来。


    是啊,恺撒?加图索其实是个没有童年的人,从他的母亲死后它就变成了一个被称作“家族继承人排序第一位”的奇怪物种,再没有人跟他玩什么无聊的游戏,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帆船,他十六岁就驾着帆船横渡大西洋;定制的沙漠之鹰,象牙手柄上雕刻着堕落天使,十五岁,他腰里别着这对礼物夹着吉普车在非洲草原上捕猎羚羊;他的名字在各种豪华酒店都有登记,在那里他可以获得最顶级的服务,不用付钱,记账;当然还有那辆特别版的布加迪威龙,设计师亲自用激光在车身上签名纪念……他所谓的“童年”的每一秒钟都被用于培养,目标是一个绝对优秀的男人,懂得物质享受、体验杀戮快感、富于冒险精神……甚至开快车泡妞都得是一把好手!


    关于那个叫“泡泡龙”的小游戏恺撒委实只是从游戏杂志上看过简介,因为他觉得自己多少得会一点“正常男孩”玩的游戏,否则在别人谈起这类话题的时候他只有干瞪眼。


    “你玩得很好么?”恺撒抬起眼帘,冷冷地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愣了一下,作为在“童年”这种事上同样没有优越感的人,他选择了沉默。


    路明非快乐地哼哼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两个在“童年”领域惨败于他的学长发出无情的嘲笑。


    楚子航想了想,干脆把纸巾塞进路明非张大的嘴里……如此这条口水龙就被暂时封印了。


    恺撒和他的宿敌又一次战平了,双方扣紧安全带,又一次谁也不理谁了。


    机身震动,空气轰鸣声从机腹下传来,起落架已经放出了。耗时12个小时,加图索家的私人飞机穿越整个太平洋,即将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此刻距离他们接到这次紧急任务只有15个小时。


    机身的震动带来轻微的眩晕,恺撒闭上眼睛,微微咬紧牙关……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些阳光泻落如瀑布的午后,在他还拥有那种被称作“童年”的东西时,浑身仿佛透出白色光芒的女人在纤长的之间套着一根两端系在一起的红绳,跟他玩那种无聊的、把绳子翻出各种花样的小游戏……对他仿佛命中注定辉煌的人生毫无帮助,可那时候小小的他那么地乐此不疲,因为玩出漂亮的花色出来,那女人会无声地轻笑起来啊!


    一再一再地跟自己说,别认输别认输别认输,流泪就是认输了,不能在那些弹冠相庆的男男女女面前暴露自己的懦弱。在他们想看你流泪的时候,你就偏要用摩托车的轰鸣声把他们轰醒,碾压着他们精美的古瓷餐具,挥舞燃烧的帷幕,恶狠狠地跟他们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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