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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再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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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3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何之轩只是看着她吃。她没有看到他正专注地望着她,只顾埋头把餐盘内的食物解决,一连八只全部吃光,才发觉自己忙碌一天,午餐未进,是真饿了。


  自己老早以前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午餐,回到家里把鞋子一甩,往床上一躺,呼呼睡去。等到何之轩归家已经老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醒过来,就能看见餐桌上或放一盘饺子或放一盘炒饭,香气扑鼻,让她立刻抓过饭碗吃狼吞虎咽。


  待她吃完,何之轩再把碗筷一一洗净。


  她知道他工作很累,可还是照顾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惭愧的她只会抱牢他的腰撒娇撒痴:“又麻烦你照顾我啦!”


  他无奈地说:“方竹,你得学着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个毛病经年未改,她其实总忘记在日常生活上细意照顾自已。


  何之轩坐在那一头,问:“午饭没吃吧?”


  方竹拿起桌上的纸巾,抹抹嘴,点点头,望望桌上的空盘子,如今已经不会再撒娇撒痴,但还是会惭愧。


  何之轩说: '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她想要辩驳,又不知从何辩起。他说得对,是自己时隔这么多年仍无长进。她只好问:“今天你找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何之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时,转了转。


  这是他在犹豫时候会做的动作。


  他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史密夫和晓晓的关系?”


  方竹一愕:“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两人真的有关系?”


  何之轩没有答她,他似乎并不想再提这些有关这个女孩生前不堪的故事。


  方竹认真思了一思,声音不禁尖历几分,问:“李润对晓晓做的亊情,心里都有数?”


  何之轩答:“他毕竞是晓晓的父亲。”


  方竹问:“那么,史密夫和晓晓……”那洋鬼子少说也有四十好几,看到他的名字就在李晓的客户名单上,她当下就反了胃,想深入调査,又怕深入调查最后得知更多李晓不想为他人所知的不堪。


  她闭口不想再问下去,她也知道何之轩就算知道更多内情,恐怕基于对李晓的情分,基于他本人的为人准则也不会讲出来。


  那么,他来寻她讲这些话,又是所为何来呢?她一脸问号地望着他。


  何之轩果然未将话题再放在李晓身上,他说:“史密夫在中国市场收购中国的品牌,收并渠道,做淡产品,在商言商没有错。但是对本国产品打击太狠。他在大中华区任职七八年,是个地道的中国通,有很多不良嗜好和不良的朋友……”


  方竹听着,心中莫名一暖。他的关心一如既往,其中是否有她所无法忘怀的温柔?不好就此沉论下去再细想,她抢着说:"我知道了,我这样写他们公司,他一定会记恨。不过无所谓,这样的情况我这几年遇到不少。““他因为在大中华区业绩卓着,明年可能会进美国总部董亊会……”何之轩缓缓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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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3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方竹耸了耸肩膀:“Who Care?”


  在何之轩眼内,她的洒脱、坚强、坦率一如既往,时光从未在她身上流逝过,她好像仍站在那原地,怎么回亊?


  方竹把蒸饺全部吃完,抽了餐巾把嘴抹干净,未曾抬眼多望何之轩一眼。她知道只消多望一眼,一定又会有乱纷纷的思绪扰心。他突然的邀约,他突兀的提醒,都会让她想入非非。但,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不能够再容忍自己停留在原地留恋,而后再次进入自己无法解决的循环困境。


  她站起身:“非常谢谢你的下午茶,这时候我得下班了,我先走了?”


  何之轩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他叫来掌勺埋了单。


  她嗫嚅:“不用。”


  掌勺对他说:“这里不刷信用卡。”


  他掏出现金埋单,埋完单同她说:“走吧。”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径自领着她走出门,又说,“在这里等我。”


  于是方竹便真的只能在原地等待,自一开始的开始,她就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任何决定,除非她决然到让他来不及做决定。


  这样的傻事她做过一次,痛悔可能要蔓延一生。


  方竹眼睛酸涩,她轻轻揉眼,心内明白自己还是情愿在原地等着。


  何之轩从大厦的车库内把车开了过来,像上回一样,帮她把自行车折叠起来,塞入后备厢,再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


  方竹没有再让何之轩的副驾驶座的门白开,深深吸一口气后坐了进去。


  好像又回到相识的最初,坐在他身边就足够让她心神不宁。而他一定是老僧入定,从不起波澜的模样。


  闹市的马路在下班时分总是异常拥堵,车子行驶得不很顺畅,人的心思也不很顺畅。方竹一直不作声,分开这些年,她其实有些忘记怎么无障碍地同他交流,如今重逢了一两次,除了关于李晓、关于公事上的交流,她还是不清楚如何同他讲话,该怎么问他一句“别来无恙”。


  仿佛是人到了眼前,就卡了带子。卡了带子的方竹只好报了地址之后,选择垂首不语。


  还是何之轩开了口,问她:“感冒都好了?”


  这话令方竹心底轻轻一触,好不容易累积好的坚强防御瞬间就要崩塌。


  她扭过头来,望向他,点点头。


  前面到了一处十字路口,遭遇红灯,车停了下来。


  何之轩转过头,他望住正望着他的方竹。


  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直视对方,经年的分离,从未如此接近,眼神相交,似过千年。太炽热了,会出事。


  方竹想的没有错,确实如此。


  何之轩松开了握住方向盘的手,伸过来,在她尚未回过神的那片刻,按住了她的下巴上。


  那相触的是久违的体温,温柔地通过肌肤传递到心底,恰如这些年她午夜梦回所期许、所怀念的。方竹的心,跳得匆促而慌乱,就怕一瞬之后,崩塌的地方会接着接着溃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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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3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她咬住下唇,将身体往后撤了一撤。


  何之轩收回了手,冷静下来。


  他知道,方竹又退了,她的面色那样怪,充满期待,又极力想要回避,还有一丝难堪。她退回她的防线内,防备着一切无法把控的现状。


  正如这个城市的性格,扭捏的、矛盾的、不坦诚的、防备的、不自信的,又从不认输的,自以为是地非要维持表面荣光。


  他们的步调还不一致,这些年各顾各的跑,也许彼此的跑道已成为乱麻。他得理一理,便专心开车。


  后来一直没有多说什么话,—路到了方竹租住的石库门弄堂口,何之轩突然就问:“不请我上去坐坐?”


  这样直截了当的要求,让方竹白了白脸。


  何之轩话不多,人稳重,不代表他就是亦步亦趋的人。他的要求提出来,人也跟着下了车,还锁好了车门,打开后备厢,提出她的小自行车。


  方竹只得领着他进了石库门。


  何之轩把自行车靠在梧桐树下,动作带着久违的熟稔。方竹看着呆了一呆,有熟悉的片段闪回,她咬一咬唇,闭一闭眼,令自己不做深想。


  她将何之轩引到自己的小亭子间外,打开窄窄的木门,扭亮了电灯。


  屋里藏青色的窗帘、藏青色的床单、藏青色的被褥,桌椅书架和木床都是宜家最简易色调最单一的小型款。所有的家具都一尘不染,可见住的人常常打扫,只有书架上的书报杂志散乱放着。


  方竹的习惯,何之轩一直知道。


  她喜欢把最近常看的书报杂志都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书架临着写字台的那一端总是乱着的。


  方竹看见他盯着书架看,有些发窘,走过去略略收拾了一下。再指了一指书桌旁室内唯一的—张椅子,说:“你坐。”又问,“开水没有烧呢!你想喝什么?”又说,“我这儿还有啤酒,这倒不用等,要不要喝?”


  何之轩轻轻皱眉,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带着难言的尴尬,他今日强行踏入她的生活领地,是给她造成负担了。他叹气,点头。


  方竹的小亭子间一角放着小冰箱,冰箱上头搁着微波炉,微波炉上头堆了—堆陈年旧报纸,还没有处理。无论她在家事上如何努力,总是会马大哈地在某一处打理不好。她因此生出许多烦恼,可还是改不了习惯。


  方竹蹲下来打开冰箱门。里头塞满了各种速冻食品,最多的是水饺,“湾仔码头”的,“思念”的,“龙凤”的,各样品牌都有。


  她是不挑牌子的,但所有牌子的口味一定都是同一种,何之轩想。


  也许方竹觉着冰箱太乱,也许她觉着暴露一次又一次,越来越气馁,就匆匆又关上冰箱门,站起来说:“找不到,我还是去烧水吧!”


  才转身,手就被何之轩抓住了。很紧,她想挣脱,于是两人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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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3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方竹的心口擂鼓擂成密集的鼓点,从分开那一年起,到此时此刻,她一直给自己擂着战鼓,不回首、不退缩、向前看、向前跑。可在这刻,鼓点乱了,她不想乱,拼命命令自己立定,但最后只能够气若游丝地无奈笑一笑:“何之轩,要不我去买饮料吧?你来我家都没什么好招待,怪不好意思的。”


  何之轩没有松开手,就这么待在她身边,靠近又靠近一些,让这气息更浓更近。这么些年,她还是那个她,站在原地,他靠近一些,就能闻到当年朝夕相处的气息。


  原来他一直在怀念。他对她说:“方竹,你的脾气还是这样。”


  他这么一句,让方竹自觉自己的坚强有些装模作样了,可是非要说:“何必之轩,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应该有个新开始,不是吗?”


  这么近的距离,是在越过了那么远的距离之后才得以重新接近,面对面,早已没有了当年枕边的呵欠呢喃,熟悉之中的陌生令人感怀。


  今日的明月同往日的明月已经不再一样,何之轩默默地放开了她的手。


  第四章有心人自毕业以后,纪凯文就再也没有同方竹有过任何联系和瓜葛,方竹也从不认为她和纪凯文会有再次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所以,当纪凯文打电话到报社寻方竹时,她既惊讶又心情复杂。


  因为李晓的关系,她对李润一干人等都充满了嫌隙之感。这着实不能怪她心胸不够宽广,她代李晓抱着这把冤屈,偶一细想,就心潮起伏,不能平静。


  纪凯文在电话里约她:“方竹,有没有空喝杯下午茶?”


  方竹想了一想,才问:“有什么事情吗?”


  纪凯文声音里有笑意:“我们是校友,叙叙旧是应该的吧?”


  方竹又想了想,答:“好吧。”


  纪凯文同她约在闹市区的咖啡馆,衣衫革履的商务人士都喜在下午在此地商磋实物,闹得本该氛围幽静之地也变得功利而嘈杂。


  方竹抵达的时候,纪凯文早已到达,一身款式时髦的名牌套装,一套一丝不苟的长鬓发,还有一脸浓淡得宜的妆容,面前放着一只商务笔记本,手指如飞地打着字。


  方竹认她认了好一会儿。


  上一回看见她,是在何之轩的车里头,车子开得快,灯光又很暗,她没有把这位老相识看个清楚。今次在大太阳底下,她把她细细打量好了,才慢慢走了过去。


  纪凯文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把头抬起来,对着面前的方竹一笑。


  方竹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纪凯文长得比自己漂亮,尤其笑起来更加妩媚。此刻重见她的笑容,仍是服气地在心里赞了一句“佳人”。


  她笑着点头:“你好。”


  纪凯文站起身伸出手,可见客气的上午动作做得多了,她非常流畅熟练地说着“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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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3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她也在细细打量着方竹——短发、无妆、黑眼圈阴影浓重、白衬衫、哈伦裤、斜背着宽大的可放电脑的帆布包。时间仿佛在方竹身上停止,永远定格在大学校园的影子内。


  纪凯文落座后,不禁笑了出来:“方竹,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方竹低头瞅瞅自己的一身衣裤,然后指指自己的脸:“哪有,现在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两人都笑了起来,玩笑也没有让她们各自感觉自在。


  方竹唤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清咖,纪凯文说:“真清苦。”


  方竹说:“得提精神,今晚要赶稿子。”


  待服务员离开,纪凯文才说:“方竹,我得谢谢你。”


  方竹想,怎么同何之轩说同样的话?她的笑容开始变得不自在了。


  纪凯文继续说:“你这么捧我们的场,姑父看了报纸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方竹哂笑:“不客气,有好的卖点的新闻,我们总是会关注的。”


  对方讲:“是啊,我也和之轩讲了,他们少了你们的一份媒体费是他们失职,回头得好好说他。”


  服务员把咖啡端了上来,方竹却因为纪凯文对何之轩的称呼失了失神,看着服务员把咖啡端到她面前,同她躬身说:“请慢用。”好半晌还回不过神。


  这一会儿工夫,已经被纪凯文看在眼里。她待服务员离去以后,把话题岔开:“晓晓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我姑姑很内疚很难过。都说后娘难为,各有各的难处,她的心情,别人没法了解……”


  纪凯文对姑姑的体谅说辞,不是方竹想要听到的讯息。她心中虽存恶感,但也自知无立场评判他人的家事内务,方竹也把话题岔开:“我们外人的却很难体会当事人的感觉,而且这些年我和李总他们都没怎么接触的。”


  纪凯文了然微笑。


  方竹直爽率直而又原则坚定,彬彬有礼而又立场鲜明,把好恶摆在脸上而又在态度上满不在乎给足无关紧要的人颜面。这便是一份教养,让她与她势均力敌。


  纪凯文再次岔开话题:“是的,所以我们才感谢你的捧场。大家相交一场,对不对?”


  方竹跟着点头。


  纪凯文说:“不知道何之轩也没有提醒过你史密夫这个人?”


  方竹愣住,纪凯文再次岔开谈论的话题,令她错愕。


  她说:“这个洋鬼子一直视我们‘孔雀’为劲敌,和姑父素来不对付。当初姑父从他手上回购‘孔雀’护肤品牌,是走了寻找政府帮助的路子,让这个洋鬼子在上司面前扫了面子,他一直很记恨。他……”纪凯文顿了顿,说,“我们知道你最近在这事情上头也很上心……”


  纪凯文又把话停住了,用一种颇为为难的表情望着方竹。


  方竹暗忖,自己查访李晓过往的事情一直进行得极为私密,虽然是忍不住写了关于史密夫的新闻稿。不过区区一篇稿子,引得何之轩和纪凯文先后寻上自己,是否李润那方太过于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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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4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她这么一想,心又自一沉。


  何之轩同纪凯文这么同心同气地站在李家的这个阵营内。


  方竹又发了呆。


  纪凯文则是侧首沉思片刻,继续讲道:“我们……不,我猜你一定想为晓晓做些事情。”


  方竹问:“你们都知道晓晓的那些事情?”


  纪凯文迟疑了,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


  方竹冷冷一笑:“原来都是知道的,但都是无能为力的。”


  纪凯文有几分尴尬,但很快将表情收敛,恢复正常,讲道:“方竹,我们都很感激你对晓晓的关顾,只是有些事情,晓晓的家人不太想太多人晓得,这样对过世的孩子不大好。”


  方竹闻言顿时就把眉毛拧住:“你们以为我去查那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纪凯文忙道:“你别激动,不是你想的的那个意思。”


  方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自己失态了。然而,纪凯文,抑或是何之轩,来找自己谈话的目的,难道不都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在查李晓之死的原因吗?


  咖啡在口里异常苦涩,她心头又开始郁结。


  他们代表的是李晓的血亲,有立场,有理由,而她呢?坚持做这件亊情的理由是什么?老莫夫妇的杜会报道?是要为李晓讨回一个公道?还是……她能想到的每一个理由似乎都不那么充分,让她不具备足够的底气来应对李家的问询。


  李晓的家人代表们表达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他们有多么不想李晓的往事被披露,他们有多么防备被她这样一个熟人究根问底。


  是的,她是外人,原来李晓的不堪,她的家人不仅全部知晓,而且他们更有权力要求外人不予插手。来表达这样的讯息的有眼前的纪凯文,还有前几日的——何之轩。


  方竹的千思百转让自己产生深深的挫败感,她没有再开口同纪凯文争辩下去。


  纪凯文见方竹似是平静下来,才又开口:“方竹,我们很感谢你的好意,我们也知道你对晓晓的好。看到你帮助我们的品牌做的那篇报道,我们是很感激的,当然,也会有一些其他的担心。姑父一直很后悔晓晓的事情,晓晓出事以后,他的身体一直很不好,他……他找过晓晓以前的朋友,所以知道你也找过她们。”


  方竹的心绝是真的平静了下来,至少,她知道了李润在李晓去世以后,是有一份对女儿的悔恨,促使他做了一些亊情,这恐怕也是一直想要父亲关顾的李晓所需要的。


  方竹对纪饥文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放心吧,我和晓哓是朋友,所以不会做出你们担心的事情。她不会成为报道中的典型,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的全部事情,我不会随便猜测就下结论写报道。”


  纪凯文也点点头:“姑父一直想约你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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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4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方竹站起身来:“不用了,我最近挺忙的。关于史密夫的报道,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正好是选题需要,所以才这么写的。我也很感谢你们,特地来提点我,不过没亊,写报道总是会得罪这样那样的人,我会应付好的。”


  纪凯文从随身的公文包内拿出一只信封,信封上头没有任何字迹,她递到方竹面前:“我也是念新闻的,知道江湖规矩,不管怎么说,那个报道给我们打了广告。”


  方竹盯着那只信封,她能意料到那只信封里装的是润笔费,她甚至在想,如果那晚的何之轩向自己递出这只信封会是什么情形?可又晒笑,如今纪凯文约自己商谈的目的同何之轩又有什么两样?她递信封同何之轩递信封又有什么两样?


  这个想法如同利剑,一把刺穿她心头的防罩,她甚至恨自己会有这么犀利的结论。


  方竹还是把信封推回到了纪凯文面前:“你不用客气,这报道不是你们事先约稿的,如果下次有合适的合作机会再说吧!”她站起身来,“我还得回去赶稿子,下回有机会再聊吧?”


  纪凯文没有强求,姿态优雅地收好了信封:“好的,方竹,很高兴和你谈这番话。”


  方竹笑了笑,返身的刹那,她明白自己一脸的笑容已经迅速僵硬,凡乎是动作仓皇地出了咖啡馆,钻进了马路上的人山人海。


  街边的百货橱窗十分明亮,照亮熙攘路人,好像想让每个人都无所遁形,方竹恍恍惚惚地往前走着。


  这么多的陌生人和她擦肩而过,速度快得让她的脑壳犯晕。原来她这么害怕面对陌生的人,更加害怕面对熟悉的陌生人。


  前头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起来,方竹在街头站好,看到交通灯那上空一轮明月挂在黑夜里,兀自黑白分明。


  一切就是这样巧。


  顺着月亮往下看,对面停着的那辆车那样扎眼,是她看了一眼就记得那么那么牢的奥迪A4.


  交通灯一个轮回结束,对面的车河淌了过来,方竹立在原地未动,她冷冷地看着那辆宝马(应该是奥迪?)迎面而来,经由自己走过的路而去,停在了咖啡馆的门口。咖啡馆内有熟悉的窈窕身影走出来,很快钻进了奥迪车内,那车载着车内的人很快消失在这条路的彼端。


  交通灯又是一个轮回,方竹仍在原地没有动,有路人怪异地盯着她瞧,但也只是瞧瞧,很快路人还是匆匆走着路人的路。


  方竹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从马路的这头挪动到马路的那头,再仰头看向明月,明月仍在前方。她想,连月亮都不断往前行,自己怎么能够还让自己固守原地?


  想一想,头又轰轰地疼起来。手机在包里振了起来,把她震醒过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报社娱乐版主编的来电,而且一连打了两回,不知是什么公事,但她此刻实在没有心思接这公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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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4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是的,她在原地,仍旧不曾走出来。


  这一回,她就任性一次,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然而,头疼事件总是一桩跟着一桩出现。


  就在次日,方竹外访结束才回的报社,遇着娱乐版的同事,对方玩笑一句:“小方,你最近频频到我们这儿赚外快啊!”


  方竹一头雾水问道:“什么?”


  对方正好手里握着今日出版的报纸,把报纸往她面前一展,方竹大吃一惊——那页面用了四分之一的篇幅报道了选秀热门选手携疑似圈外女友的女孩看演唱会的新闻。刊登在报道前的照片清晰可辨俊俏选手的面容,他的圈外绯闻女友半张脸若隐若现,但是熟人一眼就能辨出,那不是杨筱光是谁?


  方竹抢过报纸仔细地把报道看了一遍。虽然报道的字里行间并没有对选秀选手有任何诋毁的意思,但炒作意味却十分浓厚,且对杨筱光这位疑似新人圈外女友的真实身份做了一番揣测。


  这篇报道不止是出现得十分奇怪,目的也十分奇怪。方竹的头又嗡的一声大了。


  同事见方竹行动怪异,不禁问:“有什么问题吗?”


  方竹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这篇鬼报道关我屁事!”可是面对不明就里的同事,还是将此话暂且吞下,她问:“你们老编在吗?”


  对方答:“刚回来。”


  方竹握着报纸便直奔娱乐版主编办公室,对方刚好在喝茶,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笑眯眯道:“小方,我这两天正找你呢!”


  方竹把报纸往对方桌上一摊,口气毕竟还是不能修饰得太好:“领导,我可不记得写过这个稿子。”


  对方从抽屉里拿了一只信封出来,递到方竹面前。不过两日,就两次见着这刺眼的信封,方竹按住太阳穴,拼命把胸中的浊气压下去。


  对方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也讶异起来,问:“你不是接过‘孔雀’的代理公司的活儿吗?”


  方竹忍不住说:“我什么时候接过他们代理公司的活儿?”


  对方露出一副“你就不要骗我”的表情,说:“前几天写史密夫的那稿子不是你发的?当年‘孔雀’向史密夫他东家回购品牌的官司可是轰动业内的,大伙儿都晓得史密夫从此和‘孔雀’不对付。你那稿子倾向性这么明显,别跟我说其中没有别的内情。”


  方竹顿时哑口无言。


  这让她怎么解释才好?本该坦荡的事情被他人说得这样市侩。其实她大可回一句:“你这么说纯属扯淡,我同‘孔雀’有什么干系?”但是到底底气不足,立场不稳,她确实带了别有内情的私心,被人戳破后,其情之难堪,令她绝难解释清楚。


  对方见方竹不语,自然自认自己一语中的,且续道:“这回有别的公司,是对方把稿子发我们娱乐版,指名道姓同我讲跟你是谈好的,我昨天找了你好几次,你又不接电话,对方催的急,我们就先发了。怎么,你和客户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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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4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方竹终于忍不住瞠目拍案:“这是胡扯!”


  对方被她惊到,忙作安抚:“小方,你不要激动。”


  方竹霍然立直,把面前的信封又推了过去,把声音放得尽量平缓,说道:“老编,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和‘孔雀’那儿没有任何发稿联系,上一回的稿子纯属我做选题的时候碰了个巧。也许他们是卖我这个面子,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是娱乐记者,跨界搞这样的三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老编,您看您方便的话,帮我把这个信封交还给他们吧?多谢您,麻烦您。”


  她一字一句把话讲清楚讲完整,再朝对方微微鞠一躬,缓步退出了对方的办公室。


  不过才几分钟的对话,对她而言,仿佛是经历了一场令她精疲力尽的战役。这莫名的事件和奇怪的矛盾令她头大如斗,心脏突突突急促地跳动着——她在害怕。方竹走到茶水间,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整个人靠着椅背支撑着。


  是的,她在害怕。她在怕什么呢?这一切事件都同何之轩有关。方竹甩头,她是怕,真的同他有关。


  可是,他有必要这样做吗?


  方竹咬着唇摇摇头,发出这样奇怪的稿子,对‘孔雀’本身的营销计划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方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报纸摊到台面上,又把报道看了一遍。


  适当的媒体曝光对娱乐圈新人来说,并不是坏事,甚至很多新人会亲自放料兼派红包让记者写稿。‘孔雀’或者‘君远’或者这位新人所属的经纪公司采用这样的做法都可以说是无可厚非,但是,被曝光的无疑还有杨筱光这位圈外人,这样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方竹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她轻轻敲击桌面,把所有的线索理了一遍——新人还未大红,充其量只能算个热门,读者以及粉丝们对新人的圈外绯闻女友不会维持很大的兴趣,如果要炒作个人绯闻提升人气,该寻个圈内女艺人配合才是,除非……她挺了挺腰,想,杨筱光可是‘君远’的员工,何之轩可是操盘这一次‘孔雀’新产品营销的项目,这报道将新人和‘君远’莫名地就联系在一起……几乎是立刻地,方竹拿起手机,翻出前几日通电话的电话记录,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那个号码虽然陌生,可是自从接了一次,她就能记住号码是属于谁的。她摁了通话键,可是又立刻挂断了。


  她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此时打电话给何之轩能讲什么呢?询问他?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她在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方竹把手机拿来起来,手机想起来了,屏幕上亮起来的是她刚才不敢拨出去的号码。


  她迟疑着把手机接了起来,那头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十分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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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楼主| 发表于 2013-7-19 00:53: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方竹?”何之轩唤她。方竹笑,他是这么了解她一举一动的人,明白着她的一言一行,她莫名就有些安慰了。她问:“方便讲话吗?”


  “可以。”


  “是的,这篇报道不是我写的,但是是你们公司里的人委托我们报社发的。”


  “我知道。”


  “那就好。”方竹一转念,问,“是不是你在你们公司有些不妥?”言毕,她又后悔心直口快。他是那种绝不将自己的难处同她分担的人,也才会造成过往的重重误会。


  果然何之轩还是没有正面答她,一直没有开口讲话。


  方竹说:“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你们公司的同事这样做,我想总是有些缘故的。选我作发稿对象这事情做得很奇怪。”


  何之轩那头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安静了很多,他说:“方竹,我们公司香港总部董事会成员有更替,我从香港调来上海分公司时间很短,但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董事会成员更替产生的问题。”


  方竹怔住。


  何之轩的坦率,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她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些让你感到困惑的麻烦,我会解决的,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想了想,唤:“何之轩,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交代的。”


  他清楚地说:“我想你知道。”


  他清楚的交道,在她心头撩起波澜,阵阵击打,无法停歇。或许自君归来之后,那掠去的波澜就从未停止震荡。


  不平静的那个是她。


  方竹将手机关上。


  已经过去的,她无法挽回;即将到来的,她无法预计。最后她还是得在原地,不管经过多少的风浪,多少的波折。


  这样的想法教她认命。


  手机又响了起来,杨筱光在那头急急火火地嚷:“我说你怎么能这样?人家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为旧情人插朋友两刀。”方竹无奈摇头,老友单纯,是点火就炸的炮仗。何之轩不这样,处理一切情况都游刃有余,只是除了那一回……她又想岔了。她敛回心神,老友如此发飙,她也有些苦恼。


  何之轩坦诚地同她说了这事情背后的隐情,事关他目前任职公司的内务。报道中提到了杨筱光,自然背后那种种办公室纠葛也会和杨筱光有些干系。按照杨筱光不够沉得住气的性格,想必何之轩也不会让她凭本能冲动行事。


  如果今日的事件是有人存心而为,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阴谋了,难保在今日事件之后不会有其后的一系列手段。职场之内、市场之内,运用媒体暗箱操作恶性竞争的事件不胜枚举。她既不想杨筱光受到牵连,更不想何之轩因此为难。


  念及此,方竹一转念,同杨筱光这样解释:“稿子是娱乐版的主编亲自拿来发的,说有人给了他这条新闻,说我们报社就同我相熟,可以署我的名,让我赚这个红包。那主编看有卖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了,今早发刊了才同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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