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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记2 |
最新书评 共 2 条
黄涌
没有看过她的第一部《上课记》,因为知道反响好,才搜来一读。
说实话,这本书与我想象的差距很大。至少,作者对教书已经有些隔膜了。
书里对自己的教书经历讲述不多,更多的是通过他者的视角来看教育。作者最大的问题,是对教育本身关心不多。虽然书里很多文字,都直指教育的弊端,但是由于作者长期生活在大学的校园里,于基础教育毕竟有隔。他不明白那些整天为了考试而不断被强化了的教师与学生内心的焦虑,更不明白这种教育在塑造人才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教育本身就是一个巨大难题,但谁能解?
王小妮文字比较细腻,面对沉重的话题,只能付之于轻盈,而内心深处的她的确想使这本书更加厚重一点,而这需要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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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然
《上课记》的书腰上印着崔卫平的话:她在课堂上发现的诗意,比十个春天还要多。
那是诗人王小妮在大学任教五年之后,出版的一本“个人记录”。里面写满了她的课堂和学生、投入和发现。王小妮又上了两年课,于是有了这本新出的《上课记2》。按照之前的说法来算,这里头至少也藏了四五个春天的诗意。
王小妮说过,自己任教的“是一所地道的底层的大学”。她的学生们,没有各种“二代”,甚至大多是农民的孩子。
作为老师,她有些无奈地看到——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有着之前12年“教育”的某些结果。比如,在写作业交材料时,大家总是先写学号,后面才写自己名字。“我几次提醒不用写学号,直接写名字。少数几个改正了,很快,后面的又自觉恢复了学号。”因为“方便”教学,人也就习惯躲在一串分派给你的数字背后。
这样细微却可以小见大的例子,还有不少。恰如她在书中援引的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们的教育到底是去蒙蔽,还是增蒙蔽。”
在作者看来,她的学生们总体上是简单的。有很多人不同意,但至少王小妮愿意这样认为。因为这份执拗,在《上课记2》里,我们看到有学生几万字几万字地写东西,塞给王小妮,塞给她自己内心的整个世界。把独一份的秘密带着独一份的信任“托付”给一个任课老师,王小妮知道这其中的分量。
也许,这可以解释两本《上课记》在写作内容上显著的转变。
开始写《上课记》的时候,王小妮刚走上讲坛,学生们的事情,对她都是格外新鲜的。她敏锐地观察着,奋力地记录着。那时候,一个还不够“好”的老师的身份,成就了一个好的作者。
在写《上课记2》的时候,王小妮教授已经迈入了任教的第六、第七个年头。她付出更多,也了解更多,她被熟悉尊敬,被视为朋友,她确实地走进了许多学生的生命里。
所以,作者不再负责提供那些细致观察所得的发现、思想火花乍现的惊喜、会心感悟引发的共鸣。在《上课记2》中,王小妮开始不厌其烦地讲述众多学生的个人经历。
作为作者,她试图告诉人们,被人称为“脑残”的90后群体,究竟有着怎样各自不同的生命体验。而作为老师,这位诗人想做的其实是——去除他们身上被“教育”的痕迹,在被“复杂”和“世俗化”夹击的威胁面前,一直保有原始的“简单”,从而接近比邻于简单的诗意——就像《上课记2》封面上所写:“如果它完全是徒劳,也要让这徒劳发生。”
但现实还是透露出一丝残阳的血色。
一个学生对她说:“老师,告诉您我为什么是吃货:除了好吃的真的美味,现在我愈发觉得什么都不可靠,人心更不可靠,只有吃到肚里的东西才可靠,但现在吃的也不可靠了,呵呵。”这话让人闻之心惊。可是,为什么呢?
王小妮说:“有人总拿20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对比今天的大学生,当时学生的自我感觉是未来的社会主体,似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现在的大学生早已自知身处社会边缘。”这是大实话。
书中记录的那两年时间里,微博热起来了。老师让学生们都去试水一番。不少人对微博是隔膜的,几乎没有人用真名作为“昵称”,没有一个学生的账号加V。在大V们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世界里,诗人的弟子们只是囿于无声的一隅。但如果有一个叫王小妮的加V用户转发一条微博,却足以把那个安静的角落闹腾起来。
七八年时间里,王小妮和学生们太近了,她因此变得温和。在《上课记2》里,她辩解了90后们的辩解,她也困惑了90后们的困惑。这是一种升华,也是一种迷失。
所以,在为人师表的“七年之痒”到来之际,王小妮辞去了教职。为这本恐怕不会再有续集的书收尾时,她写下了名为《退却》的后记。
退却的原因恐怕不只可以在后记里找到。书中有一段讲到,司马南受校长邀请,来这座学校发表演讲,一名学生表示了抗议,把一直鞋子扔向了司马南。
她引用了一条学生的微博记录,重新了当时的场景:“校长畏缩地说:‘这个人是不是海大学生我们还需要查证一下。’心里一阵凉意。一个大学校长懦弱得连自己学生都不愿意承认,更别提保护了!”
还有一件事也许不应该回避。一个女生在关于“梦想”的作业里写道,自己意外买了一本季羡林的书,里面的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一个个那么陌生,字符却又是那么美,霎时间就有了想学古文字的梦想。王小妮被这段文字打动了。
但一年后和这位学生闲谈,“她有点笑我的迂:老师啊,那就是扯呢,我们这么多年了,早明白啥叫投其所好,知道你喜欢这个嘛。你别当真啊。”
想起笔者的一件私事。整十年前,曾经收到一位老师的邮件,其中一句:
“成为‘行者’永远是我的理想,但我深深知道,自己的余生已经不太可能成为‘行者’。你文中透露的深思和勇气使我高兴,你一定可以比我走得更远更高,从‘智者’一直升华到‘行者’。”
话语中有着这位老师的过誉之词,但相信作为老师一定乐意从自己的学生身上看到某种希望。王小妮老师一定也是这样。
十年之后,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没有成为老师希望我成为的那种人,余生也不太可能。而王小妮的那些希望,会在她的学生们身上实现吗?
无论如何,崔卫平所说的诗意,在第十五个春天里,退却了。
2013-7-10第一财经日报
http://www.yicai.com/news/2013/07/284657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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