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乐意这样寂寞了

连接你我他

　　喜欢买一些这样那样的小东西，要买三份，回家以后分给雨天和小ate，ate会欢欣地收好，向我嘟嘟嘴，还是你了解我的品位。而雨天则会责怪我乱花钱，笑着答复他，谁让我的心还不老。


　　有次和小ate穿着一样的花纹的布裙上街被人误认为是姐妹，我穿藏青色，她则更爱少女的粉红。


　　在行走或跑步的时候，容易想到自身的年龄以及能力。让ate走在人行路的内侧，自己走在外侧。她用一只琥珀色的发卡随意把长长的发帘别在额头的一边，穿着布裙和白色的球鞋，像只自由的小鸟，一路蹦蹦跳跳。我梳着马尾，光脚趿着人字拖鞋，她总是能够比我快上一些，才意识到自己在青春面前竟是如此狼狈拖沓。


　　看到她很容易反射地想起自己，一个女孩为了爱，孤身在陌生的城市里，无所倚靠。有时候坐在她的房间里听到她无意吐露心声，要是能够把所有的记忆都丢进马桶中，然后再按下抽水的按钮，把一切卷走该多好。


　　心里全是心疼，就马上给她一个拥抱。拥抱是最简单的表达感情的方式，直接了当。当她面对奢侈品选择舍弃或是退让的时候，让她了解这世界除了物质还有爱，只是希望她长大以后是一个心中怀有爱的再简单不过的寻常人。


　　谁不热爱那些充满了汽水味道的青春呢。


　　纯粹的，执着的，温情的，漫长的，就在我们认为它竟是如此漫长的时候，它却从未发生一般地消失了，只剩下那些仿佛并没有发生过太多记忆的呼吸声。

第45节：小星球(35)

　　我们有太多黏腻的怀念，犹犹豫豫地，多想把这些在一个人时冒出来的记忆统统甩掉。只是真的走到后来的时候，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云烟一般无声无息地散去了，要不是回忆，我们无法确认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记忆是一种印证。


　　或许他送给你的戒指，已经被你丢向大海。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那一日海平线上的星空。


　　11


　　她站定指着头顶的云，你看，是我们在跟着云走，还是它在追着我们。


　　我却答不上话来。的确，爱一个人或是盲从一件事，自己不觉已经深陷，身体却在一步一步深入，几经反省和思索仍不得悔改，笑旁人看不穿，一直到事物的根源，再回头时已看不清来时路。又再走了一段路，突然下起倾盆暴雨。


　　我们躲在屋檐下，看天空哗啦啦地淌着水。她坐下，用手指把肩膀上的水珠轻轻掸落说，多希望像你曾经那样，能够有机遇做一个歌手，那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吧。全身心地投入进事业中，让自己没有空闲思考那些无聊的纷扰。对了，你为什么在最好的时候退了出来？


　　和你想要唱歌的理由相同，都是为了爱。我们找适合自己的方式去接纳各自的爱，与任何人都无关。

连接你我他

　　想了想或许我是她身边唯一一个可以圆她这个梦的人，并且我愿意。


　　雨天撑伞来接我们，他已经忘记了昨天在内衣店的门口为了等我们而浪费的那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打一把伞，脚步轻盈。ate在伞下喋喋不休，林雨天，林雨天，好一个淋雨天。雨天笑笑，闭一会儿嘴吧，小贱人。


　　我的肩膀和背部湿了大半，却愿意在这个温暖的画面里多停留一会。


　　晚上ate发烧39度，窗外的暴雨依然没有停止，封锁了整条街。我和雨天守在她的床边，雨天一再地自言自语，该死，这该死的雨天。我裹了件厚外套撑着伞跑到街上，一定要到新城里去给ate买到退烧药。雨伞被大风吹翻了个，掰了半天也不能还原，雨天在ate的窗口叫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了看他，他伸手示意我回去。


　　我转回了头，又看了看手中无法被还原的雨伞，直接丢到了路边，冲进了洋洋洒洒的大雨中。


　　雾很浓，雨水劈头袭来，用手心上下揉搓冻的麻木了的脸，挥去脸上的雨水，眼睛才勉强睁开一个小缝。


　　买完药回家后，像一只疲惫不堪的落汤鸡站在门口，浑身全是雨水，从干燥的内衣中取出药片，雨天倒了温水，扶ate坐起来，喂她咽下。

第46节：小星球(36)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旧的衣服一脱下来，就嘭地一声溅出水花，坠在地板上。


　　隔日醒来，万里无云，到ate的房间里看她，honey见我来了，站起身望望我，又卧在原地，主人病了，它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精神。


　　ate还在睡梦中，大概是药物的作用吧，不忍心打扰她，还是让她多睡一小会吧。


　　到城中去买水果，丽江最方便买到的就是水果，随处会有当地人，挑着木条扁担，兜售放在竹篓里的新鲜水果。买了一些梨，ate的嗓子有些发炎，煮一些梨水，对炎症可以有所分担。


　　回到ate的房间里，看见她在满头是汗，在床上辗转反侧。我试着轻轻拍醒她。


　　ate，ate。


　　她慢慢睁开眼。


　　别怕，是我。我在这儿。


　　雨季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一个人呆在家里挂上MSN，帮咪咪梳毛或是安安静静地看书。有时候雨天会煮家乡的肉骨茶招呼我们去吃，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看简短的爱情电影，这样的生活让我心满意足。


　　晚上独自坐在二楼，靠在窗旁看房檐上滴答滴答的雨水，对面的小ate开着灯在上网，粉色小碎花的蕾丝窗帘，也会想起自己如鲜花铺展的少女情怀，可以干干脆脆地爱，可以挥霍青春，因为有大把的时间去错，再去改。而现在要顾虑地太多，要想着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可以在朋友圈中拿的出手，是不是可以结婚，要想着付出了那么多，回报又在哪里呢。爱情好像一个投资，要把眼睛擦地雪亮，否则风险太大，彼此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承担后果。

连接你我他

　　小蒲。雨天趴在窗台上叫我的名字，我才发现他也正在窗前。


　　我过去你那边好吗，他挥了挥手。


　　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不再可以一个转身从窗口翻身过墙，偷偷跑到光头家看他上钢琴课。


　　老师说，钢琴要用情才能打动别人。


　　那要怎样用情呢。


　　等你长大以后，为了爱而要弹琴取悦于别人的时候，自然弹地用情。


　　有些人在事业中生活上从来不会取悦于人，态度冷漠至极，惟独感情上可以破例。愿意为他改变自己的习惯。因为爱情是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之中的事。


　　他在黑暗中靠近我，轻轻地拾起扶在地板上的我的手，然后慢慢放到自己的脸上。


　　说你爱我，好吗。


　　12


　　艺术总是搀杂着那些若隐若现的绝望和悲伤，人在最好的状态里竟一句话也不想说。沉默无语，躺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开着自己的BLOG听音乐。

第47节：小星球(37)

　　虽然还是常常听，但是现在已经渐渐地不像从前那样喜欢独立音乐了，英文歌听了好多，或许是受雨天的影响吧，damien rice和藤田惠美都成为了喜欢的声音。


　　小时候的偶像来云南看望我，她戒了烟，整个人神采熠熠，穿着黑白格子的小外套，依然那么美。


　　你比上一次见面还年轻了好多，我抱她。


　　我开始信佛了，她把脸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真的吗。你看上去依然是那个闪耀舞台的Party queen。


　　当然，有许许多多的事，我们付出时间与耐心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宗教可以解决一切的根本问题。它可以告诉你，你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生是什么，而死又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出话来。十四岁时抱着她的照片离家出走，到陌生城市看日出日落，现在她从一个吸毒者变成一个优秀的演员，敢于承担，心中怀有坚定的信念，很清楚自己在追寻什么，又为什么而活，总是笑着告诉别人自己很好，很好。


　　曾经有一段时间，看她的书让我彷徨，会做噩梦，梦中的她站在满是剪刀的房屋中崩溃，到处都是她吸毒负面的报道。我很害怕成年以后的自己像她一样，矛盾并且绝望地看着这个世界，再走一遍那些她走过的路。


　　还记得第一次与她见面时，拿了一大包的DVD塞到我的书包里，这些是我为你特意去选的DVD，因为我们看过的太多了，知道哪个好哪个是在浪费时间，挑捷径给你，可以让你少走许多路。


　　她继续刚才的话，我每天都很快乐，睡前要念四十分钟的佛经。如果我没有曾经经历过那些，今天就不会来到这里。


　　而我，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又要到哪里去。只是一段漫长而虚无的长期旅行。真如一株大头的蒲公英，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连接你我他

　　偶像在丽江停留的时间很短，假期寥寥数日，又要到其他的城市继续工作。在送她离开的时候，雨天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说，或许忙忙碌碌也是好的。


　　或许吧。


　　吃过晚饭和雨天还有ate一起逛逛转转，又买下了新的披肩和布包。有时候还会碰到在这里久住的外国人，脸上因高原阳光长久的照射略微有些干裂红晕，金发白皮肤，装扮却越来越像一个中国少数民族的女孩子。


　　一有空闲还是会一起去银器店帮老板的忙。快要打烊的时候，才发现银器店的银汤勺不见，是建国初期国家领导人定制的，一支送给外国的来宾，还有一支留在了店里柜台的橱窗中作为纪念。普通的顾客只能远观，无法靠近。但是现在竟然给活生生的消失了。

第48节：小星球(38)

　　一向沉默的店主开了口，是不是被谁拿去玩了，如果是，现在放回来就好。


　　我看了看雨天和ate，彼此都没有声音。


　　我们都不是贪财的人，也不是古董爱好者，这样的勺子平白送给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被珍惜，谁又会去偷一个在自己心中完全没有价值的物品。


　　"要不就报警吧，我相信我们三个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话音才刚落，老板的表情却显得特别的脆弱无助，整个人一下子瘫到地上。我倒也相信不是你们三个人，可是怎么就没了呢，该不会是哪个顾客……


　　还没说完，雨天拿起电话报了警，古城安全办公室的人先赶到，了解了原由，环视了一下银器店的四周，又看了看我们三个人。


　　如果方便请您三位把口袋和书包中的物品都拿出来可以吗，当然我们并不勉强。


　　随便。说完ate就立刻把书包里的东西抖在桌子上，化妆品紧紧密密地凑了一桌。


　　我和雨天把裤线上的口袋翻过来，也不过一把钥匙，两只手机。


　　这个布袋也是您的吗，安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看着我。


　　对，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是下午才从隔壁买来的。一边说，一边把口袋翻转过来向他示意。


　　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汤勺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被闻讯而来的警察按在桌子上不得动弹。老板表示东西找到了也就不再追究。倒是这样的小伎俩凡是存有理智的人都会看穿，清楚有人陷害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就一句话也没有。只是这里里外外也只有包括老板在内的四个人，略微猜得出一二，无论是哪一个人的陷害，都不敢再往深处去想，这样的事实我不敢接受。


　　雨天和ate依然走到我的旁边，搂住我的肩膀，我相信不会是你拿的，没事了。


　　一起走回了家，一路上的心情却是复杂，谁也没有说话。爱的的确确会让人失去理智，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不需要再制造更多纠纷，不论是谁放进来的，真相都是让我伤心，又何必继续。

连接你我他

　　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或许我也该离开这座城市了。


　　13


　　一整天都在家里收拾了行李，和咪咪告别，把平日缝制的白色毛衣套在它的身上，这样如果善良的人看到它也知道它是一只走失的家猫，会给予耐心对待，不会嫌弃它的脏和野而弃之于门外。把退下来的红色毛衣洗干净放在身边，我知道我会好好地保管。咪咪的黑色瞳孔一到夜晚便睁得很大，视线也始终没有从我的脸上离开，仿佛知道自己的主人即将离开，要借着月光把我的面容记在心里。忽然想起外婆在离开前说过的一句话，"人生就是这样的一段长路，而我也只能陪你走到这里。"

第49节：小星球(39)

　　揉一揉这小家伙的头，希望你能再遇见愿意收留并且善待你的主人，但愿你能懂，不要像我把爱放在指间，习惯来去如风。曾那么骄傲地以为自己随时都可以把心带走，抽身离开，而你却成为唯一一件我还放不下的事。


　　亲爱的，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整理了在这里的所有衣物，许多衣服都一穿再穿，有些腿色却显得更美更留恋，不舍得丢掉，一件件抖开又叠好放在行李箱中，收拾书包的时候，意外发现书包的口袋中竟有耀眼的光泽，还以为是那只银汤勺蹭下的粉末。


　　仔细查看，原来是几枚零星的白色小碎片，那么亮。


　　把所有的行李在二楼打包，搬到了一楼，邻居领着小朋友来看我，要回去了吗？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是，要回去的。


　　不再多留了吗，才刚刚熟悉起来。


　　不留了，我走近她旁边的小女孩，那小小的女孩迅速地躲到妈妈的身后，嘴里轻轻说着有趣的儿童特有的语言，咻咻的声音。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一路顺风。


　　把她们母女两人送到门外，女孩冲站在院子里的雨天耸了耸肩，附上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我又回到房间里继续收拾东西，没过一会儿，雨天来敲门。


　　"耽误你一会儿？"他说。


　　"当然可以。"我继续收拾行李。


　　"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是的。"


　　"不再多留几天吗？"


　　我把手上的衣服丢在行李箱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多留几天吧，哪怕只有一天，我们到大理去走一走。"


　　"不了，我想的很清楚，还是早些走的好。"


　　他看着我不再说话。


　　其实想留在爱的人身边从来都不会是一天那么短，而是一辈子那么长。


　　生命里似乎就是要有那么一两场的告别让自己觉得触目惊心，并且不能忘怀。就好像飞机起飞后，在靠背的迷你地图上用手指描画出回程的路线，指尖划过那些停留过的城市时内心的寂寞，无处可躲。


　　事过境迁以后，我们能够保持的就是让自己更清醒，依旧用足够的热情去慢慢地将自己幽幽燃烧。

连接你我他

　　14


　　我从来没有向往过任何一座繁盛的大城。虽然要承认,多年以后的我对北京也心存留恋，有了情节。但故乡总是最好的，在回北京以前我回了一次江苏的家乡。童年时居住的楼房已经被拆除得只剩下一个空洞而庞大的钢筋骨骼架。周围的水泥地板整块的被橇起，掀翻在原本的过道中。

第50节：小星球(40)

　　站在工地的废墟上拍铁丝网背后的夕阳以及藏在旧木桌下打盹的野猫。那些猫并不怕人，一点一点地走近我。我曾试图进入楼层，却被值班的工人拦下。又偷偷绕到另一侧的学校操场，翻墙进来。拍下旧屋依然贴在墙角的那张福字作纪念。我知道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再有。


　　秋天渐渐把日照的时间拖的越来越短，和雨天的感情断在离开云南的前一天，非常决绝。


　　有的时候，他会发来一些问候。情人节的时候，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没有人讲话，话筒那头只传来不清晰的damien rice的歌声，is that alright? is that alright?不断地反复。我按下了挂断的按钮。


　　面对过往的方式有很多，可以怀念，也可以珍重，但我们的世界已不再相同，那些已是回不去的从前。


　　听朋友说，后来，小ate和雨天走到了一起。


　　再回到北京已经是十月。脸部的皮肤黯淡下来，留下了明显的小斑痕，混在人群里也不过一个寻常女子而已。在北京安顿好以后就马上连续地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海明和圈内的一些好友。


　　我在丽江认识了一个女孩，挺适合这个圈子，如果有好的作品请留给我。打电话给了以前的经纪人，一直希望我复出的她，在听到我的描述后，决定去见一见ate。我也终于放下心中的最后一颗大石。


　　过了几日雨天发过短信来说，真是个笨人。这个局，为什么你还看不穿。


　　到银行去开通网上银行的业务，拿了号码牌，竟要差上100多号，人如此之多，的确是回到城市里来了。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消磨时间，跟丢了这个时代。


　　看了看大厅的挂表，三点钟。到对面的快餐店里去午饭，点餐员的面孔特别地熟悉。


　　他先开了口，"小蒲？"


　　"是。"我回应地笑了笑。


　　"你还是老样子，"他四下打量我，"一直看你的blog，舍得从云南回来了？"


　　"是。"


　　后面的人开始催了。我端着盘子走到楼上。


　　过了一会他找同事换班，到楼上来擦桌。


　　"毕业以后也有好久没再见过你了，也还好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还就这样，混日子。倒是你呢？看你的blog上写的一些零碎的句子还有云南的照片，真好。"


　　我笑了笑，"再好也还是回到北京了。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都容易腻。"

连接你我他

　　值班经理过来催他，临告别的时候他要走了我的电话，靠窗看了一会新买的书，又回到银行。

第51节：小星球(41)

　　他发短信来说，收集了你的唱片和所有介绍过你的杂志，好好生活。


　　可能同学就是这样吧，共同度过一段时间，在一个莫名的时刻莫名地又重新进入到你的生活里来。他们是你最忠实的听众与读者，在世界的角落里静静地关注你。在孤独的夜晚，放着你的唱片，把你的书放在身边。


　　不是所有的爱都需要爱情这个出口。爱是可以永远的，可是爱情却怎样也不行。


　　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趴在地板上看书。有时候独自去喝下午茶，白天的酒吧街安静异常，在上岛咖啡2楼的角落里坐下。楼梯转角处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也愿意坐在那里弹一首歌。会想起刚到丽江的时候，和雨天在酒吧中的初次相逢，还有自己随着咪咪爬到2楼时，与ate的第一次见面。想想当初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一辈子。有时候睡到自然醒，一睁眼以为自己还是在丽江的房间，缓一缓，才记得他与她早已不在身边了。


　　看着对面居民楼里戴着花镜的老人，搬一只小小的竹凳，坐在阳台上修剪花草，晨光直射在他的脸上，她偶尔用右手推一推鼻梁上的镜框，偶尔站起身，望望远方，不急不忙。


　　我想有天我也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寂寞的老人。


　　伪。告诉我，人老了，是不是就没有爱情了。


　　15


　　大概是北京的九月吧，独自开车到西郊，把一整天的时间都消耗在香山脚下的雕刻时光咖啡馆，以前常点的香草奶昔早已不再供应，换了新的菜单，要了一杯花草茶，读一本少年时曾喜欢的作家的新书。新书在第一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谨将此书献给我的女儿，他在书中写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坚定的信念，并且在每一个分岔路有与之相映的选择，这样才会知道此时此刻在自己做些什么，又为什么而做。


　　当你在用心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的时候，会得到回馈，时光会用回忆来塞满你的心。我们无法保证这一生所做之事都是正确的，但至少它应该无愧于心。


　　一个女孩子可以永远也穿不到生命中最华贵的袍，但是应该拥有一件最为朴素的嫁衣，直接从父母的身边过度到爱人的身边，即使成年以后远走他乡，也还能记得自己的父母与充满着温情和包容心的故乡。希望在你未来如星云一般的旅程中，不要颠簸流离，也不要熄灭信念，一直平安健康，做一个简洁朴实的人。

第52节：小星球(42)

　　六点的时候，天已经有一些擦黑，我从咖啡馆离开，买了一张上山的门票。在人工湖旁的竹椅上看了一会游来游去的金鱼。在商亭里买了矿泉水，顺着大路上了山。枫叶还未红，大批的下山游客挥洒着浸透衬衫的汗水从身旁走过。

连接你我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曲折迂回的小路越来越陡峭，走很长一段路，也看不见一个人。走到半山腰的亭子决定不再前进，远处五环的路灯勾勒了整个城市的轮廓，所有的建筑像是玩具店买回的模型，华灯初上的北京城在星空下璀璨夺目。迷路在深山中却与这样的美景不期而遇，我想恋人是要一起来看这一幕的，宛如幻觉一般的充满着光与希望的城市，只是同样要意识到这样的美感是存在危险的，独自处在一片漆黑的深山中还是有些担忧的，我坐在长亭的椅子上等待路过的人。


　　或许此刻我应该发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在哪里，等待他来找我。可输入完内容后，还是又像往常一样存入了草稿箱。


　　忽然觉得背后有光晃过，回头看，是下山的人，额头绑着小的探照灯，正在慢慢从远处移动靠近。


　　我并没有与这陌生人讲话，只是跟随在他的灯光后面慢慢前进，感觉的出来，他已是登山的老手，熟悉石梯的走向。但见到半路出现的陌生人，还是放慢了脚步。


　　又在不远的分岔路口遇到了几个大学生，围在路牌旁，用手机显示屏发出的微光充当照明的光线，看路牌上的标记。他们看到了下山人的照明灯，松了口气，男孩子拉着女孩子的手跟在我的身后，其中有人在不断地讲一些冷笑话，试图打破紧张的气氛。我们相伴着走过了狭窄的小路，几个大学生又在通往香山公园的大路停下来，抓起了路边的萤火虫。


　　走在前面的下山人回头望了一眼，笑了一声，又继续向前走了。


　　我想他大概与我想的一样，年轻真好。


　　在新年的最后一天，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当初在旅行前写给伪的最后一封信，像一枚时光的小炸弹，迅速又把自己逼回绝路，所以一直不敢打开来看。


　　"听说你的女儿非常可爱。


　　听说你的身边有了新伴侣。


　　听自己说，两个人曾经相似的。


　　因为时间一点一点的遗忘而抹去了。


　　只是那么多那么多的无奈。


　　一直问自己，到底你给了我是怎样的爱情，那么的可怕。


　　我也试着谈过几次恋爱，也试着好好生活了很久。


　　只是没有遇见谁能够真正把我给留住。


　　我的心死死的。


　　我已经不爱你了，可惜爱情也丢了。"


　　余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发现一束小小的金色火光正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不动声色地缓慢上升，在水泥森林中炸裂四散如巨大的金色圆形花盘，流光在夜的海洋中飞舞，擦亮了每一个驻足在窗前观望的面孔。


　　和光头约在某条小街的餐厅里聊一会天。看看对面的他还是那个样子。一天又要过去，该分别的时刻，又是挥手，又是告别，只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形式，眼泪不会再有。

连接你我他

　　然后起身站在风里狠狠地抽完这支烟，推开了餐厅的木门，转身走掉。


　　在北京的日子，常常会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很容易就湮没在巨大的人流中。我也不知道这样渺小的执着是否真的存在意义，但我依然相信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你的笑容还要美丽的宝物了。


　　即便永远都不会再见面，我都坦诚面对世间虚空，甘愿承担下内心深处的折磨，我就乐意这样寂寞了，这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


　　我相信这样的信念是有佛性所在的。没有缘由地，一生只专注一个人，我想一定是有前世因缘，它在冥冥之中给你力量，支持着你一直走下去。


　　只不过听一个朋友说，故事的最后和我们结婚生子，长相厮守直至白头的那个人，不是我们最爱的，也不是最爱我们的。


　　亲爱的，天色慢慢地沉下来了，整片天空都被玫瑰色的夕阳渲染掉，街景的影子也被一点一点地拉长，现在车子的速度是100脉，广播里放的音乐是country road。


　　你还是不在，而这一刻的我，就算孤独也无言。


　　亲爱的，你最近也还好吗，我也没有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