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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游之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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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ado
持续地直立行走是造物主赋予人类的恩赐。我们的远古祖先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逐渐掌握了这一技能,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轻松吃到高处的果子、侦察更远处的天敌、呼吸稍高处的新鲜空气……究竟人类为何开始直立行走,这是一个谜团,只能用各种进化论假说去进行解释。然而我们是否还需要行走,却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现代文明在交通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无论是短途亦或长途旅行都有许多轻松的代步选择。坐上飞机,我们可以在十数小时内到达地球的另一端;火车上睡一晚,我们便跨越了南北;汽车让超级城市的理想成为可能,开车30公里去城市的另一端晚餐对大城市居民而言已不是什么夸张的日程安排。然而在快节奏的生活安排下,还有多少空间是留给步行的?有人甚至可以宅在家中数日,唯一的运动便是进食上厕所,在起居室、洗手间、厨房以及卧房之间行走几步。现代文明为人类带来了极舒适的生活,也使得人类的身体机能逐步蜕化。
丽贝卡索尔尼自己便是一个现代社会的步行实践者。她定义里的步行不仅仅是饭后散步,更包括远足、朝圣以及登山运动。她在《浪游之歌》里进行的是一项独特的工作,将人类文化思想史以“步行”为线索进行了解读和梳理。从简奥斯汀笔下奔走在雨后乡间的伊丽莎白,到湖边漫步的华兹华斯,到抗议领主限制行人运动,到黑人民权游行,到同性恋维权运动,整本书不仅挖掘了历史上与行走有关的名人轶事以及著名事件,也在经典的文学作品里发掘了行走在不同时代的象征意义。
读完全书,内心突然充满了行走的欲望,大都市生活将人限定在一个个分割空间里,高层住宅更是让人远离地面,原始意义上的行走机会越来越少。现代城市规划对行人也并不友好,大量的空间都预留给了交通工具,而非步行者,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漫游的习惯是需要智慧和勇气的。
于我而言,行走是一种生活状态。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我时常行走至3公里以内的目的地。譬如回家时故意提前一到两个地铁站下站,徒步走回家中,路上那种远离地铁中拥挤人群的轻松感让身心得到无比的放松。饭后我有时也会去小区后面的琉璃厂逛逛,常常一不小心便走到了前门大街,甚至王府井。北京已经被混乱的城市规划切割成了一块块独立的功能区域,真正体现老北京特色的空间被压缩。很幸运,我住在老北京的核心地带,还可以近距离地和充满市井气息的胡同、老楼、小街接触。
这些日常的步行将快速的生活节奏放慢了,只有在慢镜头下,北京独特的美才能显现出来。当我们坐在车中时,看到的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或者是一同堵在环路上的汽车。真正的北京迷失在了钢筋水泥中,唯有行走才能带我们进入这个城市最本真的部分。
每去到一个城市,我一定会好好地逛一逛。我拒绝景点到景点式的旅游,只有行走在每个城市风格独特的街巷里,我才觉得自己来到了这里,而不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着所谓的名胜。在市井街市里与本地人讨价还价,在小巷中寻找苍蝇小馆,在漫步时与陌生老者攀谈,聆听这座城市的故事。
这样,才不枉我们来此处走一回。对于大部分读者而言,索尔尼这本书传达的是一种步行的理念,鼓励现代都市居民迈开双足进行漫游,让双脚充分与大地接触,寻找到人类最初与大自然的联接。双脚仿佛是脐带,将我们与地球联系在一起,我们从步行中汲取养分,强健身体,让身体实现它原应有的机能。对于现代人而言,这实在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了。
P.S. 此书的翻译和编辑实在大煞风景。没有译者信息,我在网上查询了下,确定此译者为台湾人。出版公司在编辑时没有将译文中的台湾译名转换为大陆通译(譬如Sydney译为雪黎),也未添加任何注释,人物姓名没有保留原文,因此很多时候都不确定具体是指何地何人,给阅读造成极大困扰。
译文里面译名也不统一,时常出现同一人同一地好几个译名的状况,譬如安德烈布勒东(P222)在P253翻译为安德烈布雷东,此类问题多如牛毛,令人震惊。而且很多段落开头空了6个字符,而非统一的4个字符,语句不通者更是数不胜数。这些都使得原作传达的思想受到极大的影响,给读者的理解造成极大阻碍,实在太为可惜。
2013年6月24日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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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云
从哪里再度找寻行走的意义呢?尾随着循规蹈矩的人流钻进拥挤的地铁。几乎不用挪步,就被推进黑压压的人群不能动弹。交通工具沉默而顺从,以绝对的速度和效率将起点与终点的距离抹平——几乎快让人忘记它的冷漠和暴力。你在它们之内,与时间和空间隔绝,几乎缺席成为“不在”——直到从中逃出,再度被扔进生活的洪流。
是的,不用行走。双腿交替前行——“走路”这样的形式,古老又缓慢,追不上越转越快的时代之轮。街边的行人边走边衰老,带着无奈或愠怒奔赴目的地。效率低下的“行走”成为“到达”的阻碍。
“行走的历史是一部没有被书写过的神秘历史。”丽贝卡索尔尼在《浪游之歌》的开篇这样写到。它单纯而原始,自人类有记忆以来就存在,平凡不可追溯,“落在无数书本的平凡段落中,也出现在歌谣、街道,以及几乎每个人的冒险经历中。”
索尔尼对“行走”的关注由自然萌芽。从最平凡的走路开始,她回溯亚里士多德、卢梭、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家小道,重返追求圣宠的朝圣之旅,又或是探寻包含于自然之中的人的真相,再着眼城市的变迁和公共空间的意义。“行走闯入各个领域,包括解剖学、人类学、建筑、地理、政治与文化史、文学,乃至宗教领域,而且行行重行行,并不在任何上述领域中驻足。”也正是如此,“行走”这个话题给了她绝佳的机会,去挖掘行走的多重意义。
行走时处于身与心临界的理想状态——可以思考,却不会迷失在想象困局;可以走路,却不会因疲惫无法思想。这是最贴近人之本源的方式——灵与肉,行与思的天然契合。书名中的“浪游”这个词,忽地带上了波德莱尔式的深刻与壮丽——“浪子”用身体去贴近世界的脉搏——那是最接近 “真相”的隐喻。
行走向来带着不可言说的仪式性和宗教感。在重走朝圣之路时,她感慨“迷宫、朝圣之旅、登山、健行,这一且都让我们得以将时间化为有精神向度的实际旅行。”如果旅行和行走是中心隐喻,那么所有旅行、行走都能让我们进入与迷宫、仪式相同的象征空间。
徒步远行——那一刻忽然想到漂泊在返乡之路上的奥德修斯。怀抱神赋予的无畏,沿着神指引的方向重返家园——行走于人的意义,大约就从这里开始。以最简单的缘由去开启浩瀚的史诗道路。从跌入人世开始便追寻可供皈依的“故园”,去找寻“自我”完成救赎。对于奥德修斯,行走和历险本身也是目的所在——只有经历了无数故事与神话,确认了神意,发现了自我,“返乡”才真正得以实现。
如今神话早已不可企及。我们不需要劳动身体,苦行僧一般踽踽独行。现代科技大手一挥,时空的距离即刻抹平。史诗的纵深时代早已过去,我们的平面生活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空有一个浩大的背景,却无法掩藏自身的苍白与无望,荒谬与庸常。
“今日科技不断进步,并以效率之名在不断扩充的时间与地域的领域致力于生产,剥夺人们的休闲时间,并将两地间旅行的时间缩至最短。节省时间的新科技,提高了大多数工作人员的生产力,却没有增加更多休闲时间,我们的世界似乎运转得愈来愈快。这些科技人员对效率的定义是:凡是不能量化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行走的意义被消解,一切过程都被简化。交通工具作为纯粹的速度与效率,将“存在”湮没无形。“而在海拔三万五千英尺高空上看电影可说是空间、时间和经验的终极断裂”。从步行的体力劳动的消泯到由飞机引起的感觉丧失,我们终于抵达知觉丧失的边境。
走路的历史就是从奥德赛到尤利西斯的历史——从众神之意里挣扎而出,在神意死亡的年代里失魂落魄的漫游,没有归宿;史诗与传奇消失在碎屑庸常的生活的夹缝里,无可回返。这才是时代的真相:一切不可思议的神话早已遗落,剩下的真实是死水一潭。我们自以为走在奥德修斯的回归之路上,殊不知所有的故事都被速度抹平消解,留给我们的只有漫长而荒谬的生,丰富而单薄,华丽而庸常。
可丽贝卡还是心怀希望。或许某个时刻,在文学、建筑、自然、哲学之中,我们还可以重返奥德修斯的回归之路。“行走的隐喻在我们行走时变得真实。如果生命是趟旅行,那么当我们旅行时生命变得可触可知”作为人类文化星空的星座之一,步行是否有未来,“系于那些路是否仍被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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