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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捷詞校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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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作品
蒋捷的词太美,整个《竹山词》读下来,我竟不知道以哪一首词开始,哪一首词结束。最初喜欢蒋捷,是偶然看见的,梅花引荆溪阻雪,那句白鸥问我泊孤舟。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曾经年少,为赋新词强说愁,将此赠与一个好友。只是后来,朋友走失了,蒋捷倒是走到了心底。及至后来,中学课本上选录的《一剪梅》,流光容易把人抛,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蒋捷,这个名字都如此婉约的词人,给我们的是一种饱含了寂寞孤苦的浅唱。月光微黄,竹篱无影,鸦啼渺渺。竹几一灯人做梦,嘶马谁行古道。一个春一个夏,然后是西风,催翻了鬓角,国已破,江山不在,身与心,与秋俱老。一个落魄的词人,遇见一个荒烟蔓草的年代,不能不苦,怎能不恨。蒋捷的词抛却粉脂泪胭脂恨,融合了更多的山河破碎的悲恸。
蒋捷,了解他的人不多,吟唱他的词的人不多,宋朝的最后一个词人,后来词人中,成就与之相比的,亦或许只有纳兰容容一人。
蒋捷的身前身后事,已经无从说起,只知生于乱世,居于竹山,隐于战乱之中,也学那陶潜,篱栽些菊,依他杜甫,园种些蔬。赏闲云野鹤,听莺歌燕舞,谈笑有鸿儒。绿荫杨花逢春落,扁舟飘坠吴江中,茫茫不知何处去,物是人非知谁错。梦冷黄金屋,纱窗旧绿伊人不在,旧日家人软语灯边笑涡红透,到如今,无人能解蒋捷曲中忧愁--回不去的是故乡,竟不如黄昏归巢的寒鸦,可怜到只好白鸥前面的路在哪里。浮云无心亦成苍狗,风刀再快,剪尽画檐梧桐,也难以将听雨少年的忧愁剪断。
蒋捷的一生并未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讲述,不甘心于时代,心中几多抱负,玉立绣衣霄汉表,曾览八州风化,只是无力回天,只有青门种瓜,作一稼翁。月满西厢,梦境难托。空阶堆遍,樱桃在,人难寻。东风未转,谁心伤些,梦里年少,谁念衰翁已老,往事成尘,鸾凤萧中空渡歌。这种伤痛,不同于晏小山的巨大落差下的哀怨,不似柳永埋没于市井中怀才不遇的忧伤,这是一种绝望。生于末世,到处是一片凄凉秋声,栏干拍遍也只能看孤雁单飞。这般愁那般愁,怎奈何人生总要继续。恰如明媚春光,宜早不宜迟。
故乡是仍旧不能回望的,云水弥漫,一望一心酸,归家洗客袍的那日,怕是等也等不到了。然而,蒋捷并不是死心眼的文人骚客,他也爱极了做一个闲云野鹤,所以他的词中,亦有一种豁达,淡淡的寂寥之中,醉眼看花花正好的淡薄。蒋捷自知宋朝的繁华难向天公再借,只好把旧家风景都写成闲话,留下千篇好诗好曲。
今天忽然翻至《竹山词》,自是感叹一番,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或许,不是词寂寞,是读词的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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