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道尔在暂别了福尔摩斯之后,就在同年创作了科幻小说名篇——《拉夫尔斯·霍的所作所为》(又译为《点石成金》)(The Doings of Raffles Haw,1891)。这是他早期的科幻写作尝试,或多或少地带着点社会讽喻色彩。柯南·道尔运用丰富的想象力,描画了一种由生产力变革带来的社会范式的流变,这种流变在N次工业革命搅拌下成长的维多利亚时代屡见不鲜。柯南·道尔破天荒地想象出一种所谓的“点石成金”术,那是一位默默无闻却又才华横溢的化学家拉夫尔斯·霍的所作所为,他在一次实验中偶然发现了从金属中提炼黄金的方法,于是他很快便成了一个亿万富翁和绝无仅有的慈善家。然而,结局也像许多人猜到的那样,霍先生的所作所为不失为善举,但简单的跨越式的生产力革命没有产生新的生产关系,与之相反的是,它招来了地狱来的魔鬼的惩罚。不少接受他施舍的人整日坐享其成——他们追求的仅仅是如何得到更多的施舍;更有甚者,竟然恩将仇报——向恩主霍先生伸出了罪恶之手。拉夫尔斯·霍是单一的科学家,不是社会学家或者政客,他无力控制局面,因此陷入了无限失望和痛苦的深渊……
一九二九年是柯南·道尔生命历程的倒数前一年,但他还是对于科幻小说的创作孜孜不倦,在这一年出版的《地球痛叫一声》(When the World Screamed,1929)中,查林杰教授又一次进入了读者的视角。这回他提出了一种奇怪的理论:我们所生存的地球乃是一个生物,它不仅有自己的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理活动。地球的暴跳如雷当然就是地震和灾变的根源。这一危言耸听的言论一经发出,公众哗然。一位钻井专家觉得教授的观点很荒唐,于是教授决意要“让地球感知一下”。他们用钻机打了一口其深无比的井,结果世界各地的火山几乎同时发出了“喷怒的吼声”,人类世界又一次遭到了可怕的报复……
最早的非福尔摩斯中译作品是一九〇五年刊登在《女子世界》二年二到三期上的短篇小说《荒矶》(The Man from Archangel,1885),译者署名为“萍云”,其实就是鲁迅的弟弟周作人。《荒矶》讲述的是关于极地的恐怖经历,有科幻和冒险双重色彩,由于柯南·道尔本人曾经在一艘北极捕猎船上当过船医(这也是他为什么把华生塑造得那么专业的一个原因)。最早的非福尔摩斯长篇中译作品是一九〇七年林纾、曾宗巩(一作魏易)翻译,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金风铁雨录》(《米卡·克拉克》)(Micah Clarke,1889)。
《白衣纵队》(The White Company,1891)是柯南·道尔历史小说的代表作和巅峰作,这部作品让他和著名的历史小说作家华尔特·司各特爵士并驾齐驱。《白衣纵队》讲述了英法百年战争背景下,著名武士奈杰尔指挥的白衣纵队从特维斯海姆城堡出发四处征战的故事。虽然骁勇善战的白衣纵队最终以全军覆灭告终,但是主要人物则各有戏剧性的归属,也算是皆大欢喜。奈杰尔爵士是小说中的核心人物,他镇守着特维斯海姆城堡,虽然身材矮小、口齿含混,却是英勇果敢、知人善任、决断英明的骑士。后来,柯南·道尔又创作了《白衣纵队》前传《奈杰尔爵士》(Sir Nigel,1906),讲述奈他早年在英法百年战争中为国王爱德华三世效力的传奇故事。
据目前的资料来看,林纾只翻译过一部福尔摩斯的长篇小说,不过他对柯南·道尔的其他作品兴趣更浓厚,翻译了不少柯氏的历史小说。除《金风铁雨录》外尚有:译自《难民》(The Refugees,1893)的《恨绮愁罗记》(1908);译自《贝纳克叔叔》(Uncle Bernac,1897)的《髯刺客传》(1908);译自《白衣纵队》的《黑太子南征录》(1909)。还有其他类型的小说,包括我们前文提到的《拉夫尔斯·霍的所作所为》,林纾翻译为《电影楼台》(1908);译自《远离城市》(Beyond the City,1891)的《蛇女士传》(1908),等等。(以上书目均为商务印书馆出版)。
此外,商务印书馆在这一时期还出版了陈大灯、陈家麟翻译的杰拉德准将系列两部:《遮那德自伐八事》(1909)和《遮那德自伐后八事》(1910)。书名中的“遮那德”即“杰拉德”。这些故事是一八九四年十二月柯南·道尔在《海滨杂志》开始连载的短篇历史小说,首篇即是《杰拉德准将得奖记》(How Brigadier Gerard Won his Medal)。这个系列由十八篇短篇连作小说组成,发表时间跨度从一八九四年到一九一〇年。这个系列的故事主角杰拉德准将曾是拿破仑战争中法国陆军轻骑兵。他是个自负的人,深信自己是“法国第一勇士”——“最勇猛的士兵”、“最伟大的剑士”、“最老练的骑手”和“最浪漫的情人”。他的自大常常成为最然而然的喜剧化因素。
一九一七年到一九一九年,张其讱和包公毅联合翻译了柯南·道尔的短篇小说集Round the Red Lamp(1894),这是柯南·道尔撰写的关于医生生活的系列小说,有科学幻想和冒险传奇色彩,可读性强。张其讱和包公毅把它们翻译为《红灯谈屑》,陆陆续续连载在《小说月报》(11—14期)上,共十五个故事。
刘延陵和巢干卿在一九一七年部分翻译了柯南·道尔的悬疑冒险短篇集Round the Fire Stories(1907),译作《围炉琐谈》(商务印书馆)。Round the Fire Stories共收录十七篇小说,《围炉琐谈》选译了其中精彩的十二篇,包括《东塔影事》、《围城哀史》、《巴西之猫》、《多表之人》、《古屋惨闻》、《铁窗泪痕》、《黎屋古事》、《昆虫学者》、《黑色医生》、《专车》、《海面奇景》、《宝石》,缺《皮漏斗》(The Leather Funnel)、《铤而走险》(Playing With Fire)、《撇脚商贩》(The Club-Footed Grocer)、《桶中恶魔》(The Fiend of the Cooperage)、《布朗琐事》(The Story of the Brown Hand)。其中,《布朗琐事》虽然没有收录在《围炉琐谈》中,但其早在一九一五年,就以《赤鬼手》为题,由太常仙蝶(陈蝶仙)翻译,发表在《小说大观》第三期上。
在日本学者樽本照雄的专著中,列出了柯南·道尔一生发表的小说总共二百三十二篇(包括短篇、中篇和长篇,但不包括The Case of the Man Who Was Wanted和一些近年来陆续发现的柯南·道尔的遗落作品),一九四九年以前有一百二十二篇被译成中文,其数量是相当可观的,而且时效性也是与时俱进的(见前文中柯南·道尔作品的发表年代与翻译年代的对比)。柯南·道尔可以说是当时极少数在自己有生之年就被中译的作家(当然老爵士自己恐怕不知道自己的作品被如此大批及时的译介到中国,要不他就要打洲际电话申诉稿费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二〇〇二年,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柯南·道尔恐怖疑案故事集》,译自柯南·道尔的短篇小说集Tales of Terror and Mystery(1922),收录了十二篇小说,分为恐怖篇和疑案篇。其中有好几篇侦探题材作品,比如《失踪快车》、《神秘的男人》等,虽然没有歇洛克·福尔摩斯出场,也颇为精彩绝伦,让读者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