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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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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最难缠的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这类人很讨厌,要说他们是黑社会倒有点儿抬举他们了,他 们不具备国外黑社会那种组织严密的特点,也没有那样财大气粗,他们不过是住在附近胡同 里的一些无赖,既没钱也无势,靠的是耍横和威胁,他们深谙买卖人的心理,多一事不如少 一事,破点儿财就能消灾,反正他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


  钟跃民最厌恶这类地痞,他知道自己早晚要和这些人发生冲突,这种人你躲都躲不开,隔壁 的那些饭馆都遭到过他们的骚扰,只有泰岳餐厅还没有来过,不过,钟跃民估计他们快来了 。


  袁军这天过生日,周晓白约郑桐夫妇来泰岳餐厅吃饭,说是为袁军过生日,大家一起聚聚, 其实这夫妇俩还是想借机会照顾一下钟跃民的买卖。


  大家都是下班以后来的,袁军和周晓白都来不及换便装,于是穿着军装就来了。


  钟跃民盯着袁军和周晓白的上校肩章说∶"嗬,上校,那身国防绿我穿了十几年,怎么我一 转业部队马上就换了装,这身毛料军装是挺漂亮的,唉,如今连周晓白都混成上校了,我倒 成了个体户。"


  周晓白不满地说∶"什么叫连周晓白都混成上校了?我本来就应该是上校,论军龄我还比你 早一年呢,这会儿你看我们穿新式军服眼馋了,谁让你非要转业?"


  袁军说∶"就是,跃民要是不转业,现在也是上校了,其实八八年授衔时,我授中校衔,晓 白是文职,她最近当了副院长,才从文职转为上校的,你说这到哪儿说理去,都是同一年入 伍的,我才是正团,她倒成了副师级,按规定,她明年就可以授大校衔了。"


  高今天是笫一次参与这些老朋友的聚会,她的年龄和这些人相差有十岁,以前又 不太熟,所以她显得有些腼腆。


  周晓白问高:"小高,你怎么看上钟跃民了?肯定是他给你下了什么套儿,你一 不留神,让他给套住了,对不对?"


  "恰恰相反,是他一不留神,让我给套住了,刚套住时他还挣扎了几下,一看没戏,这才老 实下来。"高笑嘻嘻地说,一副占了大便宜的神态。


  钟跃民抱怨道∶"就是,本来我开出租车开得挺好,每天都能遇见好多新鲜事,我工作得很 愉快,可高非拉我来开饭馆,我一来就被套住了。"


  高说∶"还说呢,我要是不把他拉回来,他再干几个月就真成了流氓了,你们猜 钟跃民都 干了些什么?他专拉那些野鸳鸯,只要人家给钱,干什么他都装没看见,真够坏的。"


  钟跃民解释道∶"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要是想干点儿什么我管得了么?"


  周晓白说∶"钟跃民,你还有没有点儿是非观念,遇见这种事,你就该把他们直接拉到派出 所去,你可好,不但不制止,还津津乐道,就差跟人家一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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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钟跃民说∶"我凭什么把人家拉到派出所去?那些野鸳鸯对我们司机非常友好,每次完了事 出手都挺大方,都快把我惯出毛病来了。我只是个出租司机,不是警察,我没有权力也没有 义务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你们这些女同胞对我的指责毫无道理。"


  袁军表示赞同∶"就是,这些女同胞在思想观点上总是表现出一种霸道,强迫别人接受她们 的观点。"


  郑桐也附和道∶"对,这叫话语霸权,她们总是把自己的观点当做真理,拒不承认多元化, 尤其是周晓白和蒋碧云,现在正往女权主义者的路上走,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女权主 义,就说蒋碧云吧,我认为她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她嘴上高谈什么妇女解放,女性独立 ,可在实际生活中,一遇到扛煤气罐这类需要卖力气的家务,便立刻把头缩回去,再不说什 么女性独立了,还一口咬定这应该是男人干的活儿,大家说说,这就是女权主义者?"


  蒋碧云立刻回嘴道∶"郑桐,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这是对我的诽谤……"

《血色浪漫》第二十一章(6)

  营业厅的一角突然传来拍桌子的声音,大家惊讶地扭过头看,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吼道∶"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员陪着笑脸说:"先生,有什么事能和我说吗?"


  "哪儿这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络腮胡子身旁有个矮胖子,他的声音也很蛮横,几 乎 惊动了餐厅里所有的人。


  钟跃民放下筷子,站起来走过去:"两位先生,我是老板,有什么事请对我说,我叫钟跃民 ,两位先生怎么称呼。"


  络腮胡子无礼地上下打量着钟跃民:"叫我马五就行了,钟老板,你这儿买卖不错呀,我们 哥俩儿没别的意思,来恭喜你发财。"


  钟跃民点点头,客气地问:"谢谢,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马五阴冷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想和钟老板交个朋友,兄弟我在这一片儿说话还算句 话,钟老板要是看得起我,你这饭馆的治安由我负责,谁要是在这儿乍刺儿,你给我打个电 话,我打断他的狗腿。"


  "咱们素昧平生,你这么帮我,总不会是白帮吧?你能不能痛快点儿?有话就直说。"


  "好,我喜欢痛快人,既然钟老板快人快语,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的意思是你的饭馆由我 保护,你呢,每月付些费用,数额嘛,咱们可以商量。"


  钟跃民笑了:"这就是所谓保护费吧?以前只是听说,今天还真让我领教了。我要是说不愿 意付保护费呢?我会面临什么后果?"


  马五冷笑:"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站起来就走。"


  "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威胁。"


  "哟,我可什么也没说,钟老板要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能说什么?那我只好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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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马五和同伙悻悻站起来,转身要走。


  他们刚转过身,却愣住了……身穿军服,佩上校军衔的袁军和西服革履的郑桐手拎着啤酒瓶 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马五看看钟跃民说:"钟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两个哥们儿好象不太喜欢你们。"


  马五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哟,这哥们儿还是两杠仨花儿,官儿不小呀,怎么着,要打我 ?真新鲜了,我还没见过上校打架呢,今儿还真想见识见识。"


  袁军轻蔑地说:"小子,倒退二十年,我和你差不多,也是街头闲逛的小流氓,那时候你好 象还在吃奶,没想到我一愣神儿的功夫,你们就象浇了大粪的庄稼,刷地一下全窜起来了, 倒向我们收起保护费来了,还反了你啦?"


  郑桐拍拍马五的肩膀:"小子,你爹当流氓的时候也是这一带的吧?回去跟你爹打听打听, 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名字?"


  马五冷冷地说:"钟老板,你这两个哥们儿话太多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咱们山 不转水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钟跃民笑道:"二位慢点儿走,你们好象把结帐的事忘了,真不好意思,一点儿小钱,你们 也不在乎,就算照顾小店的生意吧。"


  "钟老板,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不愿交我这朋友没关系,可你不能栽我的面子。"


  袁军骂道:"狗屁,你他妈有什么面子,连这点儿小钱都要省,你还好意思当流氓,咱别给 流氓丢脸了行不行?"


  马五示意矮胖子:"给他结帐,别的帐咱们以后再算。"


  矮胖子无奈地把钱扔在桌上。


  "妈的,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我看你这张嘴是欠抽,我把这身军装脱了,省得说军人欺 负老百姓。"袁军骂着要脱军装。


  马五和同伙不再说话,转身走了,钟跃民和袁军、郑桐相视而笑。


  周晓白鼓掌:"真好玩,两个小流氓被三个老流氓吓跑了,到底是资历浅点儿,跃民,你们 流氓也讲资历?"


  钟跃民笑道:"那当然,哪行不讲资历?老干部不是四九年十月一日以前参加革命才有离休 待遇吗?我们这行是六八年十二月之前,是不是,弟兄们?"


  袁军和郑桐附和道:"没错。"


  周晓白笑弯了腰:"还好意思说呢,高,我得给你讲讲钟跃民当流氓的历史…… "


  沈老板坐在一辆乳白色的"凌志"牌轿车的后座上,汽车正在陡峭的盘山公路上行驶着,这 是门头沟通往百花山的公路,有些路段是事故和险情多发地点,司机很小心地驾驶着汽车, 他身旁的保镖孙大鹏抱着一只精致的拷克箱,孙大鹏知道此行事关重大,他丝毫不敢懈怠, 为了拷克箱里的二百五十万现金,他今天特地带了一支手枪,腰带上还挂了一颗 草绿色的"82"式手雷,这是为防备对方"黑吃黑" 而做的措施,万一对方不守信誉想" 黑"沈老板,孙大鹏就准备用手雷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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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沈老板为这桩生意已经忙乎半年了,白粉儿交易是一种操作性极强的生意,从双方初次接触 到具体谈判,就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即使双方以前曾经有过成功的交易,也不能从此认定 对方就百分之百的可靠,这种生意的风险实在太大了,缉毒警察、黑道人物、包括交易的对 方,都是贩毒者的天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干这行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要有把脑袋别 在裤腰带上的心理准备,没这个本事你就趁早干点儿别的。


  沈老板天生就是个冒险家,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五十多年里,他大概只做了十几年 良民,剩下的时间都在从事玩命的勾当,他深知白粉儿生意中风险最大的环节是运输,便有 意避开了这一环节,这部分利润他不想挣,还是留给比他更敢玩命的人去挣吧。沈老板只在 北京接货,他只需建立起自己的销售网络就可以了,半年来他已经成功地以北京为中心建立 起自己的销售渠道,只要货运到北京,马上就可以向中原、西北、东北,华北地区呈放射状 分销出去,这次交货的地点是沈老板经过反复研究才确定的,他选择了百花山自然保护区为 交货地点,那里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地形复杂,万一出现危险情况可以逃进原始森林,突围 的可能性要比在城里大得多。

《血色浪漫》第二十一章(7)

  盘山公路越走越窄,"凌志" 轿车转过了一个山口,眼前豁然开朗,前面就是下坡路,沈 老板的司机阿宽摘了档,汽车轻快地顺着坡路向山下滑行,转过一个"Z"字形弯,阿宽不 得不放慢了速度,因为他的车差点儿撞在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的尾部,卡车司机似乎没发 现后面的"凌志" 轿车,他仍以三档的速度慢吞吞地行驶着,宽宽的车厢把公路塞得满满 的,阿宽不停按着喇叭,示意卡车让路,沈老板警惕地盯着卡车,他现在对任何车辆都抱着 怀疑的态度,首先要判断一下有没有可能是警方布下的圈套,保镖孙大鹏已经握住了手枪, 把 子弹推上了膛,如果这辆卡车拒不让路,那么很可能是有意进行的拦阻,警方也许会在前 边设路障进行围捕,孙大鹏握枪的手已经出汗了,他决定只要发现异常就率先开火,干这行 的人都是亡命徒,没有人会考虑投降的问题,因为投降也不会得到宽恕,横竖是个死。


  沈老板突然惊喜地发现,前面那辆卡车开始向路边靠了,司机阿宽猛踩油门从卡车旁挤上去 ,当"凌志" 轿车和卡车并排平行的一刹那,沈老板隔着车窗看见了卡车司机的脸,那是 一张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脸……当"凌志" 轿车正要超越卡车时,卡车突然向左一打轮, 车头撞在"凌志" 轿车的侧面,阿宽感到方向盘突然失去了控制,"凌志" 轿车飞出了公 路,翻到了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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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沈老板和阿宽都被汽车的一连串横翻跌得昏死过去,只有孙大鹏还清醒,他满脸是血地从后 窗爬了出来,即使伤成这样,他也没忘了抓住装现金的拷克箱,下午的太阳很刺眼,昏头昏 脑的孙大鹏被阳光晃得闭上了眼睛,他恍惚中觉得有人轻轻踢了自己一脚,当他睁开眼时, 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他的眉心,距离只有十公分,孙大鹏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他知道 自己是碰上同行了,对方的目标是装钱的拷克箱,按黑道上的规矩,提钱箱的人是不应该再 活下去的,不过,孙大鹏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他把拷克箱推过去∶"老哥,钱你拿走, 给我留条命……"


  他的话音没落,枪就晌了,孙大鹏的眉心出现了一个黑洞,鲜血和脑浆从脑后成雾状飞溅到 岩石上……


  歌台上一个女歌手拿着话筒在唱流行歌曲,彩色的球状旋转灯变幻出五颜六色的灯光效果, 舞池里几对舞伴紧紧拥抱着在跳贴面舞。


  宁伟和珊珊坐在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前,两人正在小声交谈。


  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坐在舞池侧面的沙发上,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前后簇拥着,珊珊的目 光不经意地扫过中年男人的手,他左手无名指戴着一个镶着硕大钻石的白金戒指,灯光照在 钻石的折光棱面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珊珊用眼光向宁伟示意∶"你看见那个男人了吗?"


  "嗯,怎么了?"


  "我以前见过他,但没打过交道,他叫李震宇,是震宇实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听说这个公 司很有实力,生意做得很大,这个李震宇还是个脚踩黑白两道的人物,你看,他的随身保镖 就有四个,我的一个姐妹和他的保镖认识,那个保镖有一次喝多了酒吹牛说,李总是得罪不 起的,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宁伟淡淡地说∶"即使是阎王爷,也不可能想叫谁死谁就会死,何况这个李震宇把自己的名 声抬到这个份儿上,他自己就已经离倒霉不远了,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来,喝酒!"


  李震宇朝身边的几个保镖挥挥手:"你们都去玩吧,不必在我身边陪,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


  几个保镖向李震宇恭恭敬敬地鞠了躬,然后散开,各自消遣去了。


  李震宇的几个保镖都是他花重金聘来的,他坚信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他的仇家太多,有很 多人不希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因此李震宇在人身安全方面是舍得花钱的。


  保镖杜建彪曾经当过武术散打运动员,在省级的散打比赛中取得过笫三名的成绩,他因为酒 后斗殴把对手打成重伤而被判刑,出狱后经人介绍投入李震宇的门下。李宝胜练过柔道和国 际式摔跤,也有前科。王玉田和刘雄是纯粹的黑道人物,从小就在街头斗殴滋事,两个人未 必有什么功夫,但以心毒手狠著称,这两个人身上有极强的、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暴力倾向, 往往是脸上还笑嘻嘻时,手上的刀子已经捅进了别人的肚子。令人奇怪的是,这四个桀骜不 驯的汉子,到了李震宇的门下,就成了唯命是从的奴仆,当着李震宇的面,他们神态谦卑, 连说话都是低声细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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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由此可见,李震宇是何等人物。


  李震宇喜欢到歌厅来坐坐,他从不唱歌跳舞,对歌厅的小姐也毫无兴趣,他才看不上这种女 人,他不过是喜欢这里的气氛,坐在这里喝喝酒,放松一下脑子,这个歌厅里有很多私人酒 柜,其中笫一号酒柜就是李震宇的,他常年存放在这里两瓶法国路易十三XO,每瓶酒的价格 都在上万元,他只喝这一种酒。


  领班小姐亲自为李震宇斟上酒,他把玩着斟满琥珀色酒液的水晶磨花杯,心里在盘算着公司 的生意,需要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难得有这悠闲的片刻,李震宇把头靠在沙发上,疲惫 地合上眼睛……


  保镖王玉田没有别的嗜好,他只喜欢女人,今天要不是陪着李总来夜总会,他早找个小姐开 房间去了,而此时是他的工作时间,王玉田只好强忍着,他盯着舞池里跳贴面舞的男女,阵 阵欲火直往脑门上撞,他对身旁的刘雄建议道:"哥们儿,跳舞怎么样?"

《血色浪漫》第二十一章(8)

  刘雄无聊地四处看看:"没劲,连个舞伴儿都没有,跳什么舞?"


  "遍地是小妞儿,还怕找不着舞伴儿?"王玉田四处张望着,他突然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宁 伟和珊珊。


  "看见没有?那儿有个妞儿,长得还行。"


  "人家身边可是有主儿啊。"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邀她跳个舞嘛,哥们儿,看我的。"


  在舞厅的角落里,宁伟和珊珊正在交谈,王玉田端着一杯酒过来:"小姐,能赏光跳个舞吗 ?"


  珊珊客气地说:"对不起,我有舞伴了。"


  "赏个光吧,小姐,你的男朋友不会吃醋的。"


  宁伟连眼皮都不抬,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叉子在果盘里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


  "先生,我已经和你说了,我有舞伴。"


  王玉田并不气馁:"看来小姐不肯赏我这个面子了,这可不好,我要是坚持邀请呢?"


  宁伟终于说话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招人烦呀,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开。"


  王玉田弯下腰,把两只手撑在桌面上,他不屑地看了宁伟一眼:"嗬,还挺横,我邀请这位 小姐跳舞关你什么事?我没和你说话,小姐,求你了,和我跳一个吧。"


  宁伟冷冷地发出警告:"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走开,别招我生气。"


  "怎么着,你生气又怎么样?"


  宁伟猛地将手中的叉子扎进王玉田的手背上,王玉田发出一声惨叫,那叉子竟扎穿他的手, 把手钉在桌子上。


  惨叫声惊动了歌厅里所有的人,连李震宇也回过头来。


  杜建彪和李宝胜正在喝酒,一见同伴吃了亏,不由大怒,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谁这么 大的胆子,敢打李总的人?真他妈活腻了。两人放下酒杯向宁伟扑过去,宁伟飞起一脚踢中 杜建彪的裆部,杜建彪的脸瞬时变得煞白,他弯下腰捂住裆部痛苦地蹲在地上。宁伟又转身 打出一个漂亮的勾拳,正中李宝胜的下巴,李宝胜的身子腾空而起,飞出两米开外,砸翻了 一张桌子,桌上的玻璃器皿被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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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宁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珊珊说:"走吧,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来的地方。"


  珊珊微笑着挽起宁伟的手臂:"真棒,就象看武打片,比成龙还棒。"


  舞厅的另一端突然传来鼓掌声,李震宇拍着手掌站了起来,他满面春风地赞道:"漂亮,太 漂亮了,二位请留步。"


  宁伟转过身不耐烦地问:"有事吗?我可没功夫听你扯淡。"


  李震宇微笑着:"刚才我的人冒犯了你,我替我手下人向你赔礼了,要是先生不嫌弃的话, 我想和先生交个朋友,不知先生肯不肯赏个面子?"


  宁伟略感意外地说:"嗬,这事儿倒是挺新鲜,那咱就谈谈?"


  "太好了,小姐,请把1号包房打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李震宇把宁伟和珊珊请进豪华包房,并亲自给他们斟酒。


  宁伟站在屋子中央不肯坐下,他戒备地盯着李震宇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其实,我们是 偶而来歌厅坐会儿的,可你那位手下人太讨厌,我预先警告过他。"


  "先生不必介意,他会受到惩罚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过,要不是这个混蛋,我也无缘目 睹先生刚才显露的一手功夫,李某佩服。"


  "你过奖了,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是不是 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李震宇笑道:"帮忙?哦,暂时没有,不过以后也说不准,重要的是,咱们今天就算是认识 了,对不对?"


  宁伟皱皱眉头说:"我不太习惯用这种方式谈话,双方都绕来绕去的,要不就是互相吹捧, 聊个半天还没进入正文,咱们是不是就把这些程序免了?有事儿你就直说,没事儿我就走了 。"


  李震宇称赞道:"说得好,有性格,先生真是条好汉,那咱们就直来直去,我不想问先生的 尊姓大名,也不想知道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只对先生这身功夫感兴趣,也想顺便提个 建议,希望先生能和我合作,请你考虑。"


  "你的意思是给你当保镖?"


  "这是笫一种合作方式,当然,保镖这种叫法不太适合于你,不如叫行政助理更为妥当。"


  宁伟笑笑:"这个建议我没兴趣,我这个人不习惯给别人当差,还有别的建议吗?"


  "好,第二条建议请你考虑 ,你我可以采用一种随意的合作形式,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会找你,报酬问题每次现谈,你看如何?"


  宁伟想了想:"这个可以考虑,只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帮你忙。"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现在,咱们干一杯如何?"


  "干杯,咱们可以成交了。"


  深夜,最后一批顾客终于走了,高在忙着结算一天的营业额,钟跃民和张海洋相 对而坐,两人都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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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两人刚刚吵过架,心里都不太痛快,起因还是因为宁伟的事。


  据张海洋的一个线人报告,最近黑道上出现一个冷面杀手,此人心毒手狠,似乎学过武功, 上星期四在本市"裕龙"夜总会门口的黑道火并中,他以一对四,赤手空拳将对方三个人打 成重伤,有目击者看见吃亏的一方刚掏出枪来,那个杀手便以更快的速度拔枪射击,当场打 死一人,子弹是从眉心打进去的,其射击手法极为娴熟老道。这个案子还没来得及破,上个 月的一件枪击案又引起了张海洋的注意,在百花山附近的盘山公路上,有一辆"凌志" 轿 车被一辆"解放"牌卡车撞出公路,翻滚出几十米,开"解放"牌卡车的肇事司机竟持枪追 到沟底,在近距离内将"凌志" 车上的一个人击毙,车上另外的两个幸存者当时昏迷过去 ,清醒以后对此事茫然不知,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是声称几个朋友结伴去百花山 游玩,死者是他们新结识的朋友,至于凶手是否与他有仇,或者凶手从死者手里抢走什么东 西,他们都不清楚,这件案子警方现在还没有调查出结果。但张海洋还是发现了一条重大线 索,根据技术鉴定,"裕龙"夜总会枪击案和百花山枪击案竟是同一支枪所为。

《血色浪漫》第二十一章(9)

  张海洋虽然还没有证据,但他认定这是宁伟干的,两个死者都是眉心中弹,这绝对是宁伟的 射击手法。


  张海洋认为宁伟有可能来找钟跃民,他希望钟跃民能协助自己抓住宁伟。但钟跃民一听却发 了火,话还说得很不客气∶"我管得着么,我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帮你抓宁伟?"


  张海洋的话也很不客气∶"凭什么,凭你是个公民,你有责任有义务协助公安机关抓捕罪犯 。"


  钟跃民更火了∶"海洋,你他妈少跟我卖狗皮膏药,刚穿两天半警服,就真拿自己当警察了 ?狗屁!我是没看见宁伟,就是看见了,我也拿他当朋友。"


  张海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好不容易才把火压回去∶"跃民,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我张 海洋是个小人,刚穿了两天半警服,就想就想拿自己的战友立功……"


  钟跃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我基本同意你对自己的 评判。"


  这句话说得太重了,张海洋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跃民,你我认识二十多年了,别人 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你知道自从宁伟出事以后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他妈每天晚上失眠 ,我忘不了咱特遣队的弟兄们,都是生死与共的弟兄啊……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救不了宁伟 啊,我他妈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当这警察,不该当这刑警队长。宁伟在杀人啊,他还要继 续杀人,我能不管吗?要是你能见到他,你和他说,别再杀人了,算我张海洋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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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钟跃民刚才在气头上,话说完了就后悔了,他理解张海洋的心情,这的确是个两难选择,当 了警察就得抓罪犯,哪怕这个罪犯是你生死与共的弟兄,不然你就是在犯罪,张海洋的心理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作为老战友的钟跃民也认为他是小人,那张海洋可真没法活了。


  钟跃民递过一张纸巾∶"对不起,海洋,我刚才话说得太重了,宁伟的事咱们看看再说吧, 说实话,我倒希望他跑得远远的,跑出国去,咱们眼不见心不烦,要是通过你我的手让他送 了命,那咱们这辈子心理负担实在是太大了,其实宁伟他不一定会来见我,我了解他,他不 是个爱给别人找麻烦的人。再说,真见到他又怎么样,劝他投案自首?要知道,每个人计算 生命的方式是不一样的,让他在监狱里苟活一辈子,他宁可铤而走险,更何况他越狱后又犯 了案子,恐怕很难得到宽恕。"


  张海洋擦干眼泪说∶"宁伟要仅仅是个逃犯,那自有人去追捕他,问题是他就在本市杀人越 货,好象是成心和警方做对,这我就躲不开了,刑警队干的就是这个,不抓住他就是我们的 失职,跃民,你知道我担心什么?我担心刑警队的弟兄们,宁伟是个高手,闹不好将来抓捕 他的时候,弟兄们会有伤亡。"


  张海洋的心情不好,又多喝了点儿酒,钟跃民担心他明天上班迟到,便劝他早点儿走,张海 洋刚才受了钟跃民的剌激,他骑上自行车还在唠叨着∶"跃民,改日我还来,你得给我说清 楚,我张海洋是不是小人……"


  钟跃民说∶"走吧,你还磨叽什么?我是小人,行了吧?"


  张海洋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走了,钟跃民回到餐厅随手锁上了门。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宁伟就在附近看着他们……


  餐厅外的大街上,一辆"桑塔那"牌汽车停在街道的拐角处,宁伟坐在车内手扶方向盘望着 钟跃民和张海洋分手,珊珊坐在他身旁。


  宁伟沉思道:"珊珊,你说,要是我把这五十万元还给钟跃民,他会收下吗?"


  "宁伟,我说话你不要介意,如果钟跃民是你的朋友,你就不该见他,更不能送钱。"


  "你是说这样很容易给他带来危险,可我欠他的钱啊?"


  "可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把脏款还给朋友?这可有点儿不够意思,公安局一旦追查,是要追 回的,你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宁伟叹了口气:"这倒也是,珊珊,你多带些朋友来吃饭吧,这笔钱能花多少就花多少,只 有这么办了。"


  珊珊突然指着前面说:"哟,那两个人在干什么?"


  宁伟猛地直起身子,他看见一辆摩托车停在泰岳餐厅的门口,驾驶员和后座上的人都穿着黑 色摩托服,头上戴着头盔,后座上的人拿出一个啤酒瓶做的燃烧瓶,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用 力将燃烧瓶扔向餐厅的窗户,燃烧瓶砸碎玻璃窗在室内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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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餐厅门外的摩托车加大油门冲出去,宁伟拧动点火钥匙,汽车轰然发动起来,他猛踩油门向 摩托车追去……


  宁伟有意把摩托车放出两公里,为的是不让钟跃民看见,他轻轻一打方向盘,汽车将摩托车 别倒,两个戴头盔的人连同摩托车在路面上滑出几十米远。


  宁伟下了车,向两个人走过去,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刀子扑过来。


  宁伟一个"高边腿"踢中一个家伙的鼻子,那人惨叫一声飞了出去,另一个家伙的刀子已经 刺到宁伟眼前,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用肘部猛击对方的小臂关节,对方惨叫一声,小臂被 生生折断。


  宁伟不慌不忙地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软肋上猛踢,这两个家伙在地上痛苦地惨叫着,滚动着 ……


  坐在汽车里的珊珊被宁伟凶狠的表情吓得捂住嘴……

《血色浪漫》第二十一章(10)

  张海洋的刑警队是钟跃民常来的地方,不过,以受害人的身份到这里来,他还是笫一次,昨 天夜里发生的事是纵火案件,属于重大案件,理所当然应该归刑警队负责侦破。钟跃民以受 害者的身份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先是训了张海洋几句,他提请张海洋注意,警察是纳税 人的公仆,是靠纳税人养活的,现在由于仆人的失职,主人差点儿被烧死,这事儿怎么办, 这样的仆人还养着他干什么?


  张海洋一见钟跃民没出什么事便放了心,对于这种逮住理就不让人的主儿,最好的办法是根 本别接他的话茬儿,他边给钟跃民倒水边问:"你那餐厅的损失大吗?"


  "幸亏扑得及时,损失不大,不会影响营业。"


  张海洋说:"那两个放火的混蛋还在医院里昏迷着,等他们醒过来,一旦有了口供,我马上 抓那个叫马五的地痞,现在已经派人把他监控起来了。"


  张海洋手下一个叫李东平的刑警进来报告:"张队,那两个家伙刚醒,口供也证实了,是那 个马五指使的,小林他们已经去抓人了。"


  张海洋问道:"那两个混蛋伤势怎么样?"


  "惨不忍睹,浑身多处骨折,内伤也很严重,上面吐血底下尿血,都得残废。"


  张海洋点燃一支烟沉思道:"跃民,你估计这件事是谁干的?"


  钟跃民沉重地说:"还用问吗,除了宁伟还能是谁。"


  张海洋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和估计的一样……"


  泰岳餐厅自从被人纵火未遂后停业整修了两天,今天是餐厅整修后笫一天开张营业,钟跃民 一早就四处给朋友们打电话,邀请他们来聚一聚,话说得挺客气,说自己实在想念朋友们, 又没功夫登门去一一拜访,只好请朋友们来小店坐坐。其实钟跃民的意思很明白,话已经放 出去了,来不来就看自觉了。他可没打算请客,不管是谁,到钟某人这儿白吃,门儿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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