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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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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李楚良想了想也笑了:"小岭啊,我说你是个好商人嘛,你说得有道理,使我无话可说,好 吧,我想提个建议,咱们能否重新签个合同,我和新加坡的妻子离婚,然后买断你这辆卡迪 拉克,请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买断的意思是……"


  "一旦你成为我妻子,就要遵守契约,这是唯一的条件,你可以开价。"


  话一旦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伤感情了,其实这种商务谈判式的交谈,都是双方情绪化的表 现,在彬彬有礼的交谈中,话中暗藏机锋。


  秦岭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再这么谈下去,双方受伤害的程度会更重,秦岭不想再进行这种谈 话了,她站了起来∶"阿良,我得承认,我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刚才我和你说的那 些话,都是气话,请你不要当真,你为一个女人花了很多钱,这个女人当然应该忠实于你, 毕竟这是个男权的社会,而男权社会的道德准则大部分是为了约束女人的。譬如你,一个成 功的商人,可以有妻子为你生儿育女,还可以有情人点缀你的生活,你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 求你的情人忠实于你,是什么理由使你这么理直气壮呢?其实说开了,那不过是因为你为这 个情人花了钱,就是这么简单,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指责都不过是借口。可我不明白,一个 如此简单的问题,你何必要搞得这样复杂?你看,我处理问题就比较简单,我的东西已经收 拾好,只想麻烦你最后一次,能帮我叫辆出租车吗?"


  李楚良没到想秦岭已经决意离开他,他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目的无非是希望秦岭能忠实于 自己,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竟然把商务活动的原则应用 于感情方面的谈话,把自己平时极力掩盖的商人面目,突然暴露在秦岭面前,这实在是愚蠢 之极。


  李楚良抢上一步,堵住客厅的门,他的精神完全垮了,他哀求道∶"小岭,你听我说,我刚 才说的完全是气话,请你原谅我,我爱你,不想失去你,现在我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同意 ,我马上回去办离婚手续,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他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秦岭的心又软了,她给李楚良擦去眼泪,温柔地抱住他,神色黯然地说:"阿良,你容我想 想,好吗?毕竟,走出这一步是需要勇气的。"


  周晓白匆匆走进"红玫瑰"咖啡厅,她从没来过这里,这么豪华的消费场所可不是军人能消 费得起的。


  一个扎着玫瑰红领结的服务生迎面向她鞠躬道:"请问,您是周小姐吗?"


  "是的,我找一位姓秦的小姐。"


  "请随我来。"


  服务生引周晓白穿过大厅,来到一张靠窗子的桌前。


  穿着雍容华贵的秦岭站起来和周晓白握手:"周小姐,请坐,原谅我的冒昧,把你约来,实 在是不得已的事,请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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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周晓白微笑着:"别客气,秦小姐,我也是久仰你的芳名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是怎么知 道我办公室的电话的?"


  "这很简单,钟跃民常和我说起你,也说起过你在哪个军队医院工作,我一查就清楚了。"


  周晓白凝视着秦岭喃喃道:"你果然漂亮。难怪跃民当年被你迷住。"


  秦岭笑道:"你也不差嘛,漂亮的女医生可并不多见。"


  "秦小姐,你真会说话,好吧,咱们说正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秦岭直截了当地问:"钟跃民究竟出了什么事?请你详细告诉我。"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得比我详细呢。"


  "那天夜里,钟跃民从我家走的时候,情绪很异样,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我给他 公司打电话,才知道他出事了。"


  "哦,钟跃民常在夜里出入你的家吗?他可真有艳福……"


  秦岭正色道:"周小姐,这不是咱们今天要谈的,请你谈谈钟跃民的案子……"


  清晨,一缕阳光从铁窗射进监舍,离地面高约2?5米的窗户上安装着很密的铁栏,阳光被铁 栏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时,牢头儿迟宝强把枕头摆在室内唯一的一小块儿阳光里,他横着身 子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日光浴,两个年轻的室友在为他做按摩,迟宝强闭着眼睛,舒服得 直哼哼。钟跃民冷眼看着他,心里在纳闷,这个流氓的心理状态倒是很稳定,哪怕是在最糟 糕的环境里,他也能因陋就简地创造出环境所能提供的最大享受,在某种意义上,有了这样 的心理素质,坐牢也许就成了休养。钟跃民很怀疑这种人在外面是否享过福,闹不好是进了 监狱以后才享起福来。他仔细观察这家伙,他的上身胸大肌和胳膊上的肌肉异常发达,但双 腿却显得又细又瘦,通常这种情况,是因为少年时干过某种依赖上身动作的粗活儿造成的, 从徒手格斗的角度看,这人的"下盘" 实在不堪一击,以钟跃民的腿功,只需轻轻一脚就 能踢断他的腿骨。他的皮肤黝黑粗糙,手指的关节粗大变形,赤裸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胸前 纹着一个硕大的心形图案,两支带羽的箭交叉着穿透那颗心,心形图案的两侧还纹着两个直 径五公分的字,"忠"和"孝" 。钟跃民看得笑了起来,这人已经坏得流油儿了,还讲什 么忠孝,这不是扯淡么。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5)

  走廊里传来用钥匙开锁的声音,迟宝强象兔子一样窜起来,迅速坐到墙角里,把双手规规矩 矩放在膝盖上,看来他也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监舍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看守员把脑袋伸进来问:"哪个是钟跃民?"


  钟跃民答应着站起来。


  看守递过了一包东西:"这是你家里送来的东西,你清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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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监舍的铁门关上了,钟跃民默默地清理物品,迟宝强走过来,蹲在一旁动手乱翻钟跃民的东 西。


  钟跃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迟宝强挑出两件衣服,连同香皂牙膏一同拿走,钟跃民眯缝起眼睛看着他,把拳头攥紧又松 开了,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下子废了迟宝强。


  钟跃民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窝心的事?为了怕一个恶人受伤,只好委屈求全地受这个恶 人的欺负,这叫他妈的什么事?他强咽下这口气,靠着墙合上眼睛,他觉得这些人大概是坐 牢时间长了,心理有些变态,虐待一下新来的人,心里能找到某种平衡,发泄完了也就算了 。


  钟跃民没有想到,这些人想的和他并不一样,他们不想让钟跃民过安稳日子,在他们看来, 节目才刚刚开始,大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匆匆收场呢?他们很快就让钟跃民忍不下去了。


  这是钟跃民进看守所以后的笫一顿牢饭,大家都规规矩矩坐成两排,等一个值日的服刑犯给 大家分饭,每个人都分到两个窝头和一碗菜汤。


  轮到钟跃民时,分饭的人竟隔过了他,钟跃民奇怪地四处看看,发现几个年龄大的室友都只 分到一个窝头,而迟宝强和几个喽罗的面前却摆满了窝头。


  钟跃民站起来和颜悦色地问道:"这里的规矩是不是还有绝食这一条?"


  迟宝强笑道:"你刚进来,肚子里油水大,怕你吃坏了肚子,你先扛几顿,这得慢慢适应。 "


  钟跃民开始较真了:"没关系,我不怕吃坏肚子,我在外面吃过比这更差的东西,你能不能 开恩赏我两个?"


  "不行,我得对你的身体负责,出门在外,身体最重要,真要吃坏了肚子,不是给政府添麻 烦么?对不对,哥几个?"


  喽罗们七嘴八舌地起哄道:"就是,只要你身体好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哥们儿,你好好歇着,这点儿活儿不算什么,我们哥儿几个替你干了……"


  钟跃民终于火撞脑门了,他决定教训一下迟宝强,要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他脸色一变,冷冷 地问道:"可我不明白,你们都凭什么这么从容地吃别人的饭?"


  迟宝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晃晃硕大的拳头:"就凭这个。"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抢别人的饭?"


  "没错,是这道理,学着点儿吧,哥们儿。"


  钟跃民走过去一脚踢翻了迟宝强的碗:"那你先别吃了,咱们比比拳头,谁输了谁饿着。"


  迟宝强停止了咀嚼,诧异地盯了钟跃民一眼,站了起来:"嘿,这不是斗气儿么,身上又痒 痒了是不是?"


  钟跃民向几个喽罗一指:"你们,一起来。"


  几个喽罗骂骂咧咧地要爬起来,被迟宝强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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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迟宝强脱下上衣,活动着手腕,把指关节按得叭叭直响:"小子,昨天我走了眼,没想到你 还是个敢磕的主儿,咱们可说好了,要是见了血,在看守那儿可得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没问题,看你的了。"


  迟宝强凶狠地向钟跃民脸上打去,钟跃民低头躲过一拳,随即一个勾拳击中他的腹部,迟宝 强疼得弯下腰,钟跃民站立不动,静静地等他恢复原状。


  迟宝强终于直起身子,挥舞拳头向钟跃民扑过来,钟跃民右腿闪电般飞起,脚尖踢中他的右 下颚,这一脚力道非同小可,迟宝强四肢摊开飞出三米多远,身子狠狠地撞在水泥墙上又弹 了回来。钟跃民静静地站在那里,等迟宝强爬起来。他只用了三成的力,还真怕把他踢伤了 。


  迟宝强艰难地爬起来,他吐出了一口血水,看样子他的牙床被踢烂了,右面颊肿胀起来,但 他还不想服输,稍微定定神又一拳向钟跃民的脸部打来,钟跃民闪过拳头,左右开弓,随着 两声脆响,迟宝强的脸上挨了两记沉重的耳光,他被打得一愣,还没醒过味儿来,脸上又挨 了四个耳光……


  钟跃民象猫玩老鼠,不停地变幻着步法,两只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扇迟宝强的耳光,无论他 怎样护住脸部,钟跃民仍能准确地打中他的脸,转眼间,迟宝强两边的脸都肿涨起来,成了 酱紫色,眼睛成了一条细缝。


  钟跃民觉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容易出事了,他一脚踢中迟宝强的小腹,迟宝强捂着肚子 栽倒在墙角,痛苦地翻滚着。


  钟跃民用手指着几个喽罗:"你们,一起来。"


  喽罗们惊恐地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钟跃民一把抓住一个喽罗的头发,用一记沉重的耳光把他打倒在迟宝强的身上。


  钟跃民正准备抓第二个,喽罗们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大哥,我们服了……"


  钟跃民摇摇头说:"就这点儿胆量,还想欺负人,是谁把你们惯成这样?不行,都给我起来 ,排队站好。"


  喽罗们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排好队,钟跃民挨个赏了每人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打得重了些, 这些家伙被打得口鼻喷血,面颊呈酱紫色,他们被吓坏了,没想到挨耳光也能被打得这样重 。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6)

  迟宝强挣扎着要爬起来,钟跃民又一脚踢中他的下颚,他栽倒在墙角不敢再动了。


  钟跃民指着迟宝强冷冷地说:"也该给你立立规矩了,三天之内,不许吃饭,不许说话,如 有违反,我打掉你的门牙。"


  下午开饭时,每人都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室友们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来,尤其是几个年 龄大 的室友,他们自从进来的那天起就一直被克扣着口粮,今天总算是吃到了自己的全部定额, 因此显得迫不及待。钟跃民注意到,迟宝强也端起了碗,这让他感到很恼火,这小子分明是 把他的命令当成了放屁,这还了得,看来还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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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钟跃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端走了他的饭,迟宝强急了,站起来想抢回他的饭,钟跃民把一 碗菜汤扣在他脸上,又左右开弓给了他四个耳光,迟宝强的鼻子又被打出了血,钟跃民又抬 起膝盖猛撞在他的胃部,迟宝强脸色煞白地瘫软在地上,钟跃民把迟宝强的窝头随手分给几 个年龄大的室友,他们低声道谢不已。


  钟跃民踢了迟宝强一脚说:"我再说一遍,三天之内,不许吃饭,不许说话,你违反一次我 就打你一次。"


  迟宝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恶声说:"老子手里要是有把刀子,我他妈非挖出你的心不可。"


  钟跃民冷笑道:"我倒真希望你此刻有把刀子,那我就可以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拧断你的脖子 ,迟宝强,在我看来,你的颈椎比火柴棍也粗不了多少,咦,你怎么又说话了,我不是刚说 完吗?"


  钟跃民一把拎起迟宝强,照他脸上又扇了四个耳光。


  迟宝强的嘴里,鼻子里又流出了鲜血,他闭着眼睛躺在墙角不吭声了。


  老白毛过来解劝道:"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过去了吧?"


  钟跃民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这里的规矩不是他定的吗?好,就照他的规矩办,凭拳头 吃饭,他要是能把我打了,我可以饿三天,没本事嘛,挨饿活该。"


  宁伟坐在"金马"夜总会吧台的高脚凳上喝啤酒,他的眼睛在不停地向四周巡视。


  宁伟卖掉了摩托车,顺便也把公司里的办公设备低价卖了,他再也不打算开什么公司了,就 为了开这个狗屁公司,他连累钟跃民进了牢房,一想起这些,宁伟的眼睛就要冒火,他今后 什么也不想干了,他把自己今后的命运和那个混蛋锤子连在了一起,不找到锤子决不罢休, 这个骗子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孩子坐在他身旁,挑逗地看着他,宁伟无动于衷地继续喝啤酒。小姐 用胳膊肘碰碰宁伟:"哥,能给我买杯酒吗?"


  宁伟点点头。


  女孩子立刻对调酒师说:"来杯XO。"


  宁伟把啤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给她啤酒。"


  女孩子撒娇地说:"哥,我不喝啤酒,我要喝XO。"


  宁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要饭吃还挑嘴?不喝就算了。"


  女孩子小声说:"小气鬼……"


  "去你妈的,滚……"


  女孩子恨恨地离去。


  宁伟一口喝干啤酒,穿过一个走廊,走进舞厅。


  舞厅里灯光昏暗,各种颜色的激光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在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舞曲中,人们 在疯狂地扭来扭去,宁伟在狂舞的人群中寻找着。


  黑暗中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个人凑在他耳边问道:"哥们儿,要粉儿么?"


  宁伟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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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要妞儿么?"


  宁伟摇摇头。


  "那你找什么?"


  宁伟烦了,他张嘴骂道:"找你妈呢。" 他走出舞厅,走过两侧都是包房的长长走廊,一 阵嘈杂声传来,前面一间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人哭叫着迎面 跑来,后面追着几个面目凶恶的汉子。


  那女人一头撞在宁伟身上,宁伟连忙扶住她,那女人鼻青脸肿的,他认出这正是刚才在酒吧 和自己搭过话的那个女孩儿,她也认出了宁伟,她无助地躲在宁伟身后:"哥,救救我。"


  几条恶汉骂骂咧咧地要抓住女孩儿,她躲闪着,拚命抓着宁伟的衣服。


  宁伟拦住恶汉:"怎么回事?"


  恶汉诧异道:"怎么着,你是这妞儿的保镖?"


  "什么保镖?我谁也不认识。"


  "那你就他妈给我靠边儿点儿。"


  宁伟好言道:"不过……你们这一群人打一个女的,总不是件露脸的事吧?"


  "嘿,还真碰上个叫板的?你知道我是谁。"


  宁伟笑道:"我管你是谁。"


  恶汉扭头对几个同伙说:"你们看见没有?我说这妞儿不简单嘛,还真有给她撑腰的,把酒 瓶给我。"


  恶汉接过同伙递过的酒瓶对宁伟骂道:"怎么着,你丫是不是活腻了?"


  宁伟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招我烦。"


  恶汉一把抓住宁伟的衣领,另一只手高举酒瓶:"打你丫的。"


  宁伟大怒:"打啊,不打你是孙子。"


  恶汉猛地抡起酒瓶砸在宁伟头上,酒瓶被砸得粉碎……宁伟用手掸掸头发,抖落头上的碎玻 璃渣,他的头部毫发无损,宁伟平静地说:"打完啦?那该我了……"他一拳将恶汉打出两 米远,恶汉仰面摔倒。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7)

  恶汉的几个同伙纷纷扑上来,宁伟飞起一脚踢中一个家伙的裆部,那家伙发出一声惨叫,捂 着裆部痛苦地在地毯上打起滚来。另一个家伙一时收不住脚,已经冲到了宁伟的面前,宁伟 把头一甩,他的额头猛撞在那人的鼻梁上,那人的鼻梁骨被撞碎,鲜血喷了他一身……


  剩下的两个家伙被吓坏了,他们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宁伟整整衣服,扭头就走。


  那女孩儿在走廊尽头追上宁伟说:"哥,谢谢你。"


  宁伟烦躁地说:"滚开。"


  "哥,我不走,你想骂就骂吧,反正我也是让人骂惯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烦人呀,你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是好人,这儿的好人不多。"


  宁伟走出夜总会大门,女孩儿紧紧地跟着。


  宁伟回头看看:"你还跟着?想挣钱别找我,我没钱。"


  女孩儿小声说:"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那我还怕你有病呢。"


  女孩儿说:"那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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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宁伟停住脚和气地说:"谢谢,我不饿,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吧,怎样都行。"


  "你他妈别老跟着我行不行?我烦。"


  "那你一个人呆着不是更烦吗?我陪你说说话就不烦了。"


  "嘿,你这人怎么跟猪皮鳔似的,粘上就甩不掉了?小姐,我告诉你,我不是见义勇为的好 汉,也没想帮你,你犯不上领我的情,今天的事是因为我本来正心烦,那帮混蛋把我招得更 烦了,不打他们一顿我今天就睡不着觉,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刚才在酒吧里我注意你半天了,你象在找什么人,是不是 ?也许我还能帮你忙呢。"


  宁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上下打量着女孩儿:"你常出入这种场所?"


  "当然了,歌厅、舞厅,酒吧、夜总会,你随便提哪家,我都熟,再说,我还有一群姐妹呢 。"


  宁伟一拍脑门,喜形于色说:"嗨,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儿,对不起,小姐,我请你吃饭吧。 "


  女孩儿坚决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请你。"


  "不行、不行,哪有让女的掏钱的道理?我来。对了,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珊珊。"


  秦岭总算是从周晓白的嘴里得知了钟跃民的事情,她没有感到惊讶,这个不安份的男人无论 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感到惊讶的,这才是钟跃民的生活,他不是最不喜欢过平庸的日子 吗,他这辈子讨过饭,打过仗,当过营长,还卖过煎饼,可就是没有体验过坐牢的滋味,这 不是正好吗?


  秦岭沉思道:"你的意思是,五十万元就能救钟跃民,是这样吗?"


  周晓白说:"按法律规定,挪用公款要超过一定时间才能构成罪名,跃民挪用这笔款时间还 不长,另外,跃民个人没有从中获取好处,况且宁伟的公司是集体所有制,只要追回这笔款 项,事情就可以定为单位间的资金拆借。"


  "五十万元,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可不是,我们都快急疯了,到处去借,连十万都凑不齐,差得远呢。"


  秦岭紧锁眉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来想想办法。"


  周晓白兴奋地探过身子:"你有办法?这太好了,秦岭,你可得救救钟跃民,不然他一辈子 就完了,更何况,你和他的关系……"她望着秦岭住了嘴。


  秦岭说:"没关系,你说下去,他和我是情人关系,说起来让你笑话,我们第一次的时候, 还是在陕北农村的一个草垛里,钟跃民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我想问句不该问的话,如果跃民出来了,你会和他结婚吗?"


  "不会。"


  "为什么?"


  "周小姐,你问得太多了。"


  "对不起。"


  秦岭在招呼服务生结帐。


  周晓白站起来戴上军帽说:"秦小姐,我今天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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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哦,就因为我答应救钟跃民?"


  "这还不该高兴么?朋友们都想帮他,可实在是能力有限,你要是能帮上他,那就太好了。 "


  "周小姐,你对钟跃民倒是一往情深呀?"


  "人在危难中,就算是朋友,也该拉一把,更何况……我还爱过他。"


  秦岭淡淡地说:"钟跃民的确是个不俗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若是发挥得当, 他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没把他忘记的原因,周小姐,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这种男人,你要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你不是也和他……很亲密吗?"


  "可我从来没打算嫁给他呀?这就是和你的区别,因此我受伤害的程度要小得多,我可以做 他的情人,不要他为我负任何责任,你能做到吗?这是个游戏人生的家伙,生活对于他来说 ,是只有过程而没有目的,他在品尝各种人生的滋味,连坐监狱都可能成为他人生的资本, 我估计,此时他在里面快活得很呢,这种体验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周晓白不好意思地承认:"你的想法很奇特,我承认,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我只是觉得, 和他在一起很愉快。"


  秦岭付完帐也站了起来:"所以,当年就是没有我的出现,你们的结局也不会太好,因为你 们根本没有共同之处,咱们走吧,我开车送你。"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8)

  在停车场上,秦岭就象个大姐姐一样替周晓白打开车门,还伸出手亲热地摸摸她的脑袋。


  周晓白钻进汽车后问道:"秦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秦岭面带微笑看着她:"这倒不是,你挺单纯的,将门之女,从小得到宠爱太多了。"


  "你这是客气的说法,我能听出来,这就是傻。"


  秦岭发动车子说:"要说傻,咱俩都够傻的,钟跃民这个混蛋正在尽情品尝生活的各种滋味 ,倒是咱们俩在为他担心,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让他在里面多呆些日子,省得他出来后埋怨 。"


  看守所里又开饭了,分饭时大家的眼睛都看着迟宝强,他半合着眼,对放在眼前的窝头菜汤 似乎无动于衷,大家开始吃饭。


  迟宝强突然抓起一个窝头拚命往嘴里塞,噎得他直翻白眼,室友们都吃惊地停止了进食,呆 呆地望着他,屋子里很静。


  钟跃民站起来,一脚踢掉迟宝强手里的窝头,一把拎起他,左右开弓又是四个耳光,迟宝强 终于号啕大哭起来:"我操,姓钟的,没他妈这么欺负人的,我都两天没吃饭了,你打也打 了,仇也报了,还有完没完?"


  迟宝强边哭边把头往墙壁上猛撞。吓得老白毛拚命抱住他。


  钟跃民冷酷地说:"别管他,让他撞,迟宝强,你要是不撞出脑浆来,都不算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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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迟宝强呜咽着:"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打死我得了……"


  钟跃民笑道:"打死你多没意思,还是自己尝尝挨饿的滋味,也省得以后欺负别人,这规矩 是你自已定的,要破也得自己破,你说吧,怎么办?"


  迟宝强低声说:"我……我认栽啦。"


  老白毛也劝道:"老钟,得饶人处且饶人,迟宝强也认错了,这事算了吧。"


  钟跃民哼了一声∶"就这两下子也敢当流氓?将来出去好好练练再说,别净给流氓丢脸,迟 宝强,你可以吃饭了。"


  老白毛把饭端给迟宝强,他艰难地吞咽着食物,时时揉着青紫色的腮帮,眼睛里流出成串屈 辱的泪水。


  珊珊不是北京人,她来自四川的一个小县城,在京城已经混了好几年了,她不知道自己算是 从事哪行的,她有时在酒吧里陪客人喝酒或跳舞,还兼职做些白粉和yao头wan之类的小买卖。 有几个二手毒贩子负责给她供货,她再卖给一些临时来了毒瘾的客人,挣点儿差价。珊珊做 生意的经营范围很广,只要有钱挣,她什么都可以卖,包括她的身体。干这行的女孩子都有 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趁年轻多挣些钱,没人打算一辈子卖淫,只要攒够了钱,就回家乡开 个小买卖,从良嫁人,那时谁会知道你都干过些什么?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声称自己是最贞 洁的圣女。


  宁伟是个真正的实用主义者,他平时最看不起(禁止),但他突然想到,这些混迹于风月场所的 女人们也许能帮他找到锤子,这时他马上换了一副嫖客的面孔,殷勤地把珊珊带到一个饭馆 请她吃饭。


  宁伟一边点菜一边假惺惺地问道:"珊珊,刚才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珊珊懒洋洋地说:"他们是卖白粉的,我有时也帮他们推销一些,自己挣个差价,今天是结 帐的日子,我应该把向他们赊的白粉钱给他们,可我昨天让人家骗了,连一分钱也没有了, 没钱给他们,就只好挨打了。"


  "你也让人骗了?"


  "可不是,昨天我在迪厅碰见一个男的,长得挺帅的,我们一起蹦迪,聊得还不错,后来我 们就开了房间,再后来我就迷迷乎乎地睡着了,等我醒了一看,这人没了,我的手包也没了 ,一分钱也没给我剩下,让人白玩了一把,还倒贴了钱,真倒霉。"


  "你大概中了人家的圈套,他可能是给你下了麻醉剂。"


  "只好认倒霉了,哥,咱俩搭伙吧。"


  "咱们怎么搭伙,我也跟着卖?"


  珊珊不满地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呀,谁让你跟着卖了?你当我的保镖,有人要是不给钱 或是欺负我,你就揍他们。"


  "噢,我负责打人,那你呢?你负责什么?"


  "我负责挣钱呀,挣了钱三七分账,怎么样?我七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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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宁伟笑道:"凭什么我只拿三成?"


  "我出力多呀,你又不可能天天打人?我可是天天陪人睡觉呀,再说了,没生意的时候,我 还可以免费陪你过夜,你并不吃亏嘛。"


  宁伟正色道:"合伙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要帮我找到他,我免费给你当 保镖。"


  珊珊喜上眉梢:"那太好了,有你这么个保镖,我可放心了,看你打架那几下子,真够专业 的,你是不是在少林寺当过和尚?"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和你说正事呢,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这是钟跃民最后一次被提审,检察员魏平和女书记员坐在审讯席上,魏平没有象往常那样例 行公事地打开卷宗,而是颇带善意地对钟跃民露出微笑。


  钟跃民仔细看看魏平,疑惑地问∶"二位有什么高兴事,是不是打算放我了?"


  魏平说∶"你想什么呢?一下子就给国家造成五十万元的损失,你自己算算该判多少年?"


  钟跃民无所谓地说∶"我犯得上去想么,这又不是我该考虑的事,顺便问一句,我的案子是 不是快开庭了?如果这不是什么保密的事,你就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为今后的服刑生活 做些准备。"

《血色浪漫》第十九章(9)

  魏平饶有兴味地问∶"你打算做些什么准备呢?"


  "找个适合于我干的活儿呗,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前几天看守所的管教员还问我有什么特 长,我说我会做煎饼,他说这个特长'圈儿'里恐怕用不上,你还会什么?我说实在不行我 就去看守监狱的武警部队当个教练吧,给他们带带新兵,教教射击和擒拿技术,这也算发挥 点儿余热……"


  魏平和女书记员都笑了起来∶"钟跃民,你可真能侃,你把武警部队看成什么了,从'圈儿 ' 里找教练?"


  "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年刘伯承元帅组建南京军事学院,不是还从国民党俘虏中选教官呢, 那些战犯都能当教官,我不过是挪用了点儿公款,罪过总比战犯要轻吧,我怎么不能当教官 ?"


  魏平扔过一盒"三五"牌香烟:"钟跃民,你当教官的事儿以后再说,先抽烟吧。"


  钟跃民点燃一支烟不满地问:"今天找我有事吗?你们审理案子也太慢了,就这点儿事,该 判几年就判几年,要是不够判刑,就快点儿把我放了。"


  魏平说:"噢,这会儿着急了,早干吗去了?你要是不挪用公款,我还用不着认识你呢,你 还当你的经理,求见一下钟经理还得通过女秘书预约,现在,就由不得你了。"


  "行啊,你就慢慢办案吧,反正国家发工资,旱涝保收,你就是十年办成一个案子也照样拿 工资,我等得起,反正要是判刑,这会儿也折抵刑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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