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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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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钟跃民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他揉着眼睛略带轻薄地问∶"让我看看,有妞儿吗?"


  郑桐说:"有,你看,好几个呢。"


  蒋碧云批评道:"你们怎么这么流氓啊。"


  对面山梁上的几个男女知青正向这边招手,钟跃民终于看清了,一个面容俊秀,体态苗条的 姑娘手里举着一把锄头正向这边致意。


  钟跃民一愣,他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姑娘不动了。


  郑桐用手做喇叭状喊道:"嗨,哥们儿,是北京知青吗?"


  一个男知青回答:"没错,哥们儿,我们是红卫公社白店村的,你们村有几个知青?"


  郑桐喊:"十个,七男三女,狼多肉少啊,你们呢?"


  男知青回答:"也是十个,七女三男,肉多狼少。"


  郑桐大喜道:"太好啦,赶明儿咱两个村互相匀匀,省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蒋碧云笑骂:"郑桐,一上午都没听见你说话,怎么一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


  钟跃民突然想起什么,也喊道∶"哥们儿,李奎勇是你们村的吧?"


  那边回答∶"没错,是我们村的,他今天拉肥去了。"


  钟跃民喊∶"我叫钟跃民,替我向他问个好,改日我去找他。"


  那边回答∶"没问题,保证带到。"


  钟跃民扭头对郑桐说:"那个站在高处的小妞儿长得不错,气质也好。"


  "你丫眼睛怎么象雷达似的?随便一扫就能锁定目标,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

《血色浪漫》第九章(6)

  钟跃民向对面喊:"嗨,那位站在高处的女同学,我见过你。"


  姑娘轻脆的嗓音远远飘来:"可我肯定没见过你,男同学,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这话太俗 。"


  钟跃民喊道:"对,是俗了点儿,那咱换种说法,你去什刹海冰场滑冰吗?听说过钟跃民 没 有?"


  姑娘回答:"我不会滑冰,钟跃民是谁?是个流氓吗?"


  钟跃民语塞,郑桐和蒋碧云笑起来。


  那姑娘又在喊:"喂,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是你唱歌吗?"


  "是我,唱得怎么样?"


  "一般,业余水平。"


  钟跃民扭头对郑桐小声说:"快给哥们儿捧捧场。"


  郑桐马上心领神会喊道:"喂!女同学,我们这哥们儿可是文艺界老人了,两岁就演过电影 ,正经的童星。"


  对面传来姑娘极富感染力的笑声∶"我看过你演的电影,演得真不错。"


  钟跃民对郑桐小声说:"这妞儿大概认错人了,还真把我当童星啦?"


  郑桐笑道:"趁热打铁,你就抡开了吹吧。"


  钟跃民喊:"我演过好几部电影,你看得是哪一部?"


  "你是不是演动画片里那个穿着屁帘儿的人参娃娃?"


  两边的知青都哄堂大笑。


  钟跃民倒吸一口凉气:"哟,这妞儿的嘴可够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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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蒋碧云笑道:"这下可碰到对手了吧?"


  钟跃民站起身来:"喂,北京老乡,到了陕北就按陕北规矩,对歌怎么样?"


  姑娘声音从对面传来:"好啊,你先来。"


  钟跃民挑逗地唱起来:


  要吃砂糖化成水,


  要吃冰糖嘴对嘴。


  知青们大笑。


  姑娘毫不做作地接上:


  一碗凉水一张纸,


  谁坏良心谁先死。


  姑娘的歌声一出口,石川村这边的知青们大吃一惊,这嗓子绝对是专业级的。


  钟跃民不肯示弱,又唱道:


  半夜里想起干妹妹,


  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姑娘的歌声马上就接过来:


  天上的星星数上北斗明,


  妹妹心上只有你一个人。


  钟跃民唱:


  井子里绞水桶桶里倒,


  妹妹的心事我知道。


  姑娘回唱: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


  面对面站着还想你。


  钟跃民唱:


  阳世上跟你交朋友,


  阴曹地府咱俩配夫妻。


  郑桐嚷道:"跃民,你这也太快啦?一会儿功夫就成夫妻了?"


  姑娘歌声突然高了八度:


  一碗谷子两碗米,


  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那边的男知青哄起来:"得,都睡上啦……"


  钟跃民喊:"喂,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秦岭。"


  "好名字,祖籍是陕西吧?"


  "关中人。"


  钟跃民喊:"秦岭,我能去你们村找你吗?"


  秦岭开玩笑道:"可以,不过要自带干粮,再见,人参娃娃。"她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山梁 后面。


  郑桐回味无穷地说:"这妞儿,真他妈是个小妖精。"


  钟跃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秦岭消失的山梁。


  蒋碧云不知何时走了。


  一辆炮塔上涂着"103"号码的坦克孤零零地停在坦克训练场上,坦克的炮塔在缓缓转动, 袁军坐在炮长的座位上,他的眼睛紧贴瞄准镜,手在摇动方向机,坦克的炮管由高向低在调 整角度。


  袁军自言自语地喊道:"前方五百米,发现两辆'T-62'坦克,延发引信穿甲弹,装填炮弹 ,是,炮弹装填,直瞄目标,是,目标直瞄。"


  他把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在一棵小树上锁定,嘴里喊道:"预备-放!轰!嗯,干掉了。"


  同班的王大明爬上坦克把头探进座舱口说:"袁军,没的玩了是不是?我老远就看见炮塔在 转,一猜就是你在玩呢。"


  袁军发着牢骚:"咱们的坦克干吗不装上双向稳定系统,那锁定目标就容易多了,人家苏联 的"T62"上都有了,还有,这一百毫米口径的线膛炮也该淘汰了,应该装上125口径的滑 膛炮……"


  王大明笑道∶"袁军,你禁闭室还没住够吧?又开始发牢骚了,小心指导员听见,你小子就 是这张嘴惹事,本来昨天的实弹射击你上去两发两中,打得不错,这一说怪话,又完了,连 个表扬都没你的,你小子值不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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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袁军说∶"扯淡,在我听来表扬和放屁是一ma事儿,无所谓。你以为我想在部队干一辈子? 告诉你吧,哥们儿只要服满三年兵役立马儿走人,回去找份工作,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什么 的,小日子就过上啦,我跟这破坦克较什么劲,到时候你们在坦克里打炮,耳朵震得嗡嗡响 ,我在炕头儿上打炮,隔三差五地生孩子,为咱部队将来多增加点儿兵员,这多有意义,这 么说吧,到时候谁叫我提干我跟谁急,"


  王大明四处看看说∶"我操,你还真够猖狂的,人家做梦都惦着提干,就你小子惦着回家生 孩子,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北京兵怎么都跟大爷似的?"


  袁军钻出坦克说∶"我先预祝你将来提干顺利,部队太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了,都哭着喊着不 愿意回去,看来革命事业后继有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血色浪漫》第九章(7)

  王大明不理会袁军的挖苦说:"对了,我差点忘了,昨天我去医院看病,碰见一个女兵,她 问我认识不认识你,我说我们是一个排的,她问你最近表现怎么样,我说这你得问我们指导 员,你猜她说什么?"


  "肯定没好话。"


  "没错,她说,你别跟我提你们那个王八蛋指导员,长得还没三块豆腐干高呢,只配当坦克 兵。"


  袁军不解地问:"为什么只配当坦克兵?"


  "她的意思是个子小钻坦克方便,这女的嘴真损,还问我,说你们坦克团都是这种半残废? 我说高个子的确不多,可也不至于都象指导员那么高,大部分都是中等个子,她嘴一撇,说 我给你们团起个名吧,叫武大郎坦克团。"


  袁军大笑:"好名字,这是谁呀?嘴这么损?"


  王大明说:"她说和你是老朋友啦,你居然不知道是谁?"


  "医院我有两个朋友,她说她叫什么吗?"


  "没说,只说让你去一趟,她有事找你,袁军,你可悠着点儿,两个女朋友?你忙得过来吗 ?"


  袁军笑道:"两个算什么?十个我都忙得过来。"


  "你这身子骨成吗?"


  袁军星期天的下午向连队请了假,他所在的连队驻地离医院有五公里,这段路不通车,袁军 只好走五公里去医院。


  周晓白这天在内科病房值班,她刚给一个病号摘下吊瓶从病房里出来,一眼就发现袁军在走 廊里等她。


  周晓白奇怪地问:"哟,袁军,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袁军一愣:"不是你找我?"


  "我找你干什么?我至于这么闲吗?"


  袁军说:"我们连一个战友说医院有个女的找我有事,我想除了你还能有谁?"


  周晓白疑惑地说:"难道是罗芸找你?"她象突然明白了什么:"哦,肯定是她,你快去吧 ,她在药剂室值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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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袁军问道:"她能有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的?"


  周晓白笑着说:"你问我那,我怎么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罗芸穿着白色工作服正在药剂室的药品柜前忙着,袁军连门也忘了敲,冒冒失失地推门闯了 进来∶"罗芸,你找我?"


  罗芸笑着反问道:"我找你干什么?"


  袁军一听就骂了起来:"怪啦,这不是撞见鬼了么?医院除了你和周晓白我谁也不认识呀? 谁他妈这么溜我?"


  罗芸息事宁人地劝道:"得啦、得啦,可能是有人搞错了,既然来了,就坐下聊会儿。"


  袁军愤愤地说:"八成是我们连王大明耍我,害得我白走了五公里,回去我就抽这孙子。"


  罗芸脸一沉:"什么叫白走了五公里?就是我们不叫你,你就不能来看看我们?袁军,你好 没良心呀,上次你蹲禁闭,我和晓白不是也跑了五公里去看你,后来还在全院大会上挨了批 评,你难道就不该来看看我们?"


  "是呀、是呀,上次的事害得你们受连累,真不好意思,今后有什么牵马坠蹬,肝脑涂地的 事,你们只管吩咐,袁某万死不辞。"


  "得啦,别净练嘴,下次来给我们买点儿吃的就行了。"


  "小事一桩,我不怕别人说闲话,你知道我们连里有人说什么?"


  罗芸很感兴趣地问:"说什么?"


  "不太好听。"


  "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


  袁军说:"他们说我到医院看了一次病,顺手还勾走了两个妞儿,你说冤不冤?"


  罗芸笑道:"你冤什么?"


  "还不冤?晓白是跃民的女朋友,跟我可八杆子打不着,跃民是我哥们儿,我替他顶个名, 受点儿委屈也认了,可咱俩招谁惹谁了?多清白呀,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儿呀。"


  罗芸盯着他说:"你装什么正经?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这伙人在冰场上的表现?见了女孩子 两眼就炯炯放光,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嗨,那会儿一时糊涂,跟钟跃民误入岐途当了流氓,可我这会儿改邪归正成了解放军战士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罗芸挖苦道:"别净往脸上贴金了,你们那伙人有当流氓的资格么?我看顶多是羡慕流氓, 崇拜流氓,争取了半天还没当上流氓,心里还特失落,是不是?"


  "是、是,还是你了解我们,得,我该走了,还得顶着太阳走五公里,晚饭前归队。"袁军 站起身来。


  罗芸坐着没动,她怒视着袁军说:"你给我坐下,谁让你走了?怎么一点儿礼貌不懂?想来 就来,想走就走?"


  袁军只得又坐下:"罗芸,你今天怎么啦?刚才还有说有笑,一会儿功夫,又翻了。"


  罗芸小声说:"没什么,这几天我心烦,你别走,陪陪我好吗?"


  "行,豁出去了,大不了再蹲次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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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罗芸笑了:"别这么悲壮,没那么严重,一会儿就让你走。"


  袁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那战友遇见的肯定是你,你别不承认,诬蔑我们团是武大郎 坦克团,除了你没别人,周晓白的嘴没这么损。"


  罗芸笑着:"是我又怎么样?你看看你们团?从团长到你们指导员,有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的 没有?"


  袁军争辩道:"我就一米七五,怎么啦?"


  罗芸斜了他一眼说:"你还算稍微高点儿,刚刚摘了半残废的帽子,别的人……哼,好象是 一群小耗子在开坦克,那座舱里肯定显得挺宽敞的。"

《血色浪漫》第九章(8)

  "太恶毒了,我代表坦克团向你提出严重抗议。"


  罗芸正色道:"行了,别逗嘴了,袁军,我早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行吗?"


  "……行。"


  罗芸问:"我算你的朋友吗?"


  "当然,连我们连长指导员都知道我有两个女朋友,你当然算一个。"


  罗芸追问一句:"真的?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别说是两个,十个我都不嫌多。"


  罗芸严肃起来:"别臭贫,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袁军终于有点儿明白了:"你说的女朋友是……那种比较专业的?"


  罗芸怒道:"废话,你以为是业余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还允许我有几个业余的吗?"


  "袁军,你还有没有正经?人家和你说心里话呢。"


  袁军严肃起来,默默地注视着罗芸,一缕阳光照在罗芸脸上,她眼波一闪,露出灿烂的笑容 ……


  周晓白穿过医院的长长走廊,来到药剂室的窗口前,她把头探进窗口刚要说话,忽然呆住了 ,她看到罗芸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脸上洋溢着似水的柔情,她什么都明白了。


  周晓白捂住嘴,悄悄地走了。


  钟跃民和郑桐正在知青点院子里下象棋。知青们近来赌风很盛,赌博的形式则多种多样,象 棋,扑克牌,都算一般的赌具了,还有更简便的赌博方法,比如扔硬币,猜火柴棍儿等,赌 资一律是粮食,别的东西知青们没兴趣。


  郑桐一脸的懊丧,盯着棋盘一声不吭,钟跃民的脸上则喜气洋洋,看样子,他已经占了上风 。


  钟跃民敲敲棋盘说:"你没戏了,再怎么看也是输了,重摆吧?"


  郑桐连头也不抬说:"别忙,万一我看出一招儿柳暗花明呢?"


  "你翻翻棋谱去,这叫'二车平仕',破了你那两个仕,双车一错,你小子就完啦。"


  郑桐掀了棋盘:"不下啦,今天我手背,让你拣了便宜。"


  钟跃民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架势:"那咱们算算帐吧,你输我几个窝头了?"


  "不就三个嘛,我以后还。"


  钟跃民一听就蹦了起来:"以后还?我他妈活得到以后吗?马上兑现,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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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郑桐耍赖道:"打赌的时候咱可没说当场兑现,我承认欠了你三个窝头,可没说什么时候还 呀。"


  "嘿,你小子想赖帐是不是?"


  "你就是打死我,今天也还不了这三个窝头,这么说吧,我决心不惜以鲜血和生命捍卫这三 个窝头,要我的命可以,要窝头?没门儿!"


  钟跃民说:"我还真没发现,你小子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行,这三个窝头可以免了,不 过你明天得陪我去趟白店村。"


  郑桐一脸坏笑:"明白了,动作够麻利的,你觉得有戏么?"


  "你小子就是心术不正,净往歪处想,那妞儿的歌唱得绝对够专业水平,我去切磋切磋,没 别的意思。"


  "别解释,你就是有什么意思也没关系,这我懂,咱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了解你,干 一件事开始总要有个借口。"


  "你懂什么?艺术是需要交流的,好歹我们也是同行。"


  "我知道,你就是碰上个女要饭的,也能套上同行,要去你去,我可不陪你拉练,白店村要 走半天功夫,你想累死我?"郑桐干脆地拒绝了。


  钟跃民继续做工作:"咱可是哥们儿,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跑这么远路?荒山野岭的,万一 碰上劫道的,咱俩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吧,你不劫别人就不错啦,谁会劫你?你是有财还是有色?"


  "哥们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没听他们说,白店村的知青是七女三男肉多狼少?你陪我去 ,就等于是帮着吃肉。"


  "不去,我不稀罕吃肉,反正当和尚也当惯了,我还是素着点儿好。"


  钟跃民终于凶相毕露:"那你他妈把欠我的窝头还我,今天就给。"


  "没有,要窝头没有,要命有一条。"


  钟跃民抓住郑桐的胳膊一拧,威胁道:"你他妈去不去?不去我抽你丫的……"


  "哎哟,你轻点儿,哎哟,好好好,我去还不成?你松手……"


  两人正闹着,见杜老汉的孙子憨娃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在犹豫是否进来。钟跃民说∶" 憨娃,你在干什么?"


  憨娃小声说∶"跃民哥……"


  钟跃民怒道∶"憨娃,你个小兔崽子,咋把辈份都搞乱啦,叫叔儿,听见没有?"


  憨娃说∶"我爷爷说咱俩是平辈儿,要不你为啥也叫他爷爷?"


  钟跃民笑了∶"憨娃,你有事?"


  憨娃点点头,钟跃民跟他走出院子。


  憨娃神秘兮兮地把钟跃民带到僻静处说∶"跃民哥,我给你送吃的来啦。"他从怀里掏出个 黑糊糊的东西递过来。钟跃民仔细一看,险些吐了出来,原来是一只烧熟了的老鼠。


  憨娃兴高彩烈地说∶"我挖了一个田鼠洞,逮住两只田鼠,我把它烧熟了,可好吃了,这只 是给你留的。"


  钟跃民在一瞬间仿佛被雷电所击中,他僵在那里,眼圈儿也红了,他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酸 楚,这没爹没娘的孩子心太重了,他牢记着自己吃过钟跃民的窝头,竟用这种方法来报答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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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血色浪漫》第九章(9)

  钟跃民不愿伤害这孩子,他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口老鼠肉,拍拍憨娃的脑袋说∶"好兄弟,有 啥好事都想着哥,这肉真香……"


  蒋碧云正在知青点的伙房往灶洞里塞柴禾,一股浓烟回灌进来,她被呛得又咳嗽又擦眼泪。


  钟跃民走进来说:"碧云,给我准备点儿干粮行吗?"


  蒋碧云眼皮都没抬:"这好象不是我的事吧?"


  钟跃民陪笑着:"我这不是请你帮忙吗?谁叫咱们是哥们儿呢?"


  "不管。"


  钟跃民诧异道:"我好象没得罪你吧?这是怎么啦?说翻脸就翻脸?真没劲。"


  "钟跃民,我就这样,你看谁好就找谁去呀?"


  钟跃民火了:"莫名奇妙,你有病是怎么着?"


  "你才有病呢,贪病,贪多了也不怕撑着?"


  "我贪什么啦?你说清楚。"


  蒋碧云气乎乎地说:"那天谁给你来的信?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要是不想要人家,就该说清 楚,别吊着一个又追另一个,哼,看看你今天这德行,来这儿快一年了,没见你这么精神焕 发过。"


  钟跃民不吭声了。


  "理亏了吧?见一个爱一个,这就是你们男人,你那女朋友在部队当兵,人家可没嫌弃你, 一封接一封的给你来信,你倒好,刚对了几首歌,歪主意就来了,你好好想想吧。"


  钟跃民想了想:"嗯?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白店村?噢,明白啦,肯定是郑桐这孙子 和你说的,对不对?这孙子,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没一会儿就把我给卖了,这个叛徒,等会 儿我要找他算帐。"


  蒋碧云口气缓和下来:"跃民,别去胡闹了,好吗?"


  "蒋碧云,这关你什么事?咱们知青点好象还没成立党支部吧?你这么关心这件事,是何居 心?"


  蒋碧云不吭声了。


  郑桐挑着水桶哼着小调儿来井台上打水,他一眼发现村里的狗娃也挑着水桶等着打水。郑桐 眼珠一转,便拿狗娃开起心来。


  "狗娃,你这驴日的,最近你家婆姨又生娃没有?"


  狗娃不好意思地笑笑:"莫有、莫有。"


  郑桐语重心长地说:"不许再生了啊,你家炕头儿快摆不下啦,别净顾着晚上痛快,那是闹 着玩的么?你这一痛快,咱村又添丁进口,粮食老不够吃。"


  狗娃嘟囔着:"我有什么法子。"


  "你怎么没法子?晚上睡觉什么也别想,只当你婆姨是块木头,理都不理她,看她有什么办 法?关健是你自己,得扛住了,听见没有?"


  钟跃民匆匆走来,怒骂道:"郑桐,你他妈给我下来。"


  郑桐走下井台:"怎么啦?"


  "怎么啦?"他照着郑桐屁股就是一脚。


  "我操,你丫踹我干什么?"


  "你小子这臭嘴就欠抽,你说,你跑蒋碧云那儿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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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郑桐一听就乐了:"就这事啊?这怎么啦?实话实说呗,我说咱们要去白店村找那个会唱歌 的妞儿切磋艺术去。"


  "那她哪儿来这么大的火?还把周晓白端出来,这他妈关她什么事?都是你这臭嘴,成天给 我四处散!"


  "跃民,你这就不对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也没说要保密呀,干吗怕人知道你有女朋友 呀?是不是想多吃多占呀?"


  钟跃民怒气冲冲地说:"去你大爷的,以后我的事你少到处胡说八道,这蒋碧云也是,刚才 骂我一顿,义正词严的,就好象我掘了谁家的祖坟,她管得着吗?"


  郑桐怔住了。


  "跃民,这事儿不太正常,她哪儿来这么大火儿?是不是也琢磨上你啦?"


  钟跃民略感意外地说:"有这可能吗?我觉得她好象看谁都不顺眼。"


  "这妞儿清高得要命,她爸爸是个教授,从小家境不错,到了六六年家也被抄了,跟咱们一 样,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钟跃民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象个特务?什么都知道?"


  郑桐推心置腹地说:"哥们儿,我没你那么好高骛远,你的心思不在这儿,早晚得飞了,我 家情况不一样,我爹恐怕起不来了,我得老老实实在这儿务农,咱村知青不是狼多肉少么? 我得早下手,踏踏实实地从眼前做起,动手晚了连汤都喝不上啦。"


  钟跃民大笑道:"你瞄上谁了?"


  "不瞒你说,蒋碧云是我的首选目标,可现在形势很严峻,她开始注意你了,我算明白了, 只要你小子在这儿,我就没戏,实话告诉你,哥们儿现在谋杀你的心都有。"


  钟跃民笑着:"别别别,为这点儿事不值当,我让你了,千万别这样。"


  两人面对面坏笑起来。

第四篇

  秦岭闭着眼睛喃喃道∶"你不是想体验过程吗?我就是你一生中某一段的过程……"


  钟跃民顾不上说话,他急于将自己和秦岭融为一体,黑暗中秦岭雪白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 钟跃民似乎感到自己的情欲在一瞬间怦然爆炸,他勇猛地进入了秦岭的身体……秦岭发出一 声痛楚的尖叫,双臂猛地抱住钟跃民,手指的指甲深深地掐进钟跃民的后背……

《血色浪漫》第十章(1)

  窑洞里的历史老师,咬牙切齿的学生钟跃民。秦岭,你没发现这破帽 子底下是一颗装满智慧的头颅?带着最初的激情,追寻着最初的梦想,感受着最初的体验, 我们上路吧。秦岭闭着眼睛喃喃道∶你不是想体验过程吗?我就是你一生中某一段的过程… …


  白店村知青点也实行炊事员轮换制,每个知青都要轮上十天,不知这个制度是谁发明的,几 乎所有的知青点都采用这个办法,这也是表达了一种要求平等的愿望,当伙头军总比下 大田 要轻松,这种好事当然要人人有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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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这几天轮上秦岭做饭,她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差事。其实她宁可下大田劳动,也不愿当炊事 员,因为她实在是怕去井台打水。白店村属于干旱区,自古以来就缺水,外人一看井台上的 辘轳就明白了,那提水的井绳足有百十米长,井水的水位随着季节的变化有规律地升降,水 位最低时距地面将近一百米,水位高时也有四五十米深。秦岭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儿,体型 颀长,长颈,削肩,细腰,长腿,走起路来好似弱柳扶风。这种美人儿应该生活在城市里, 过着宝马香车的富贵日子,可秦岭却没这个命,也没赶上好时代。象她这种人来到陕北农村 ,就好比橘子被移植到淮南,成了废物。农村可不需要这种美人儿,这里需要的是粗手大脚 的婆姨,能上锅台能下田,还要能一个接一个地生娃。秦岭笫一次打水时,一桶水还没摇上 一半儿就没劲儿了,她一松手,险些被辘轳把打进井里。从此秦岭一见井台上的辘轳心里就 哆嗦,她实在是被吓怕了。


  今天她必须去井台打水,不然就没法做饭,就是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去。秦岭挑着桶来到井 台上,她向井口里看了看,里面黑糊糊的深不见底,她扔进一块小石头,半天才听见石头进 水的声响,秦岭知道这会儿发愁也没用,为今天的打水,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个 办法,她拿出一卷行李绳系在腰上,又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井台旁的一棵老槐树上,这是为 防止她万一被辘轳把打进井里的保险措施。


  秦岭做了一口深呼吸,毅然把水桶吊进井里。尽管她为这次打水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还 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当一桶水被摇到一半儿时,她的力气已经用尽,她拚命抓住摇 把不敢松手,因为这时松手更危险,沉重的摇把很有可能打断她的肋骨。她慌了起来,明知 道此时不会有人来帮助她,但她还是本能地喊起来∶"谁来帮帮我,救命啊……"秦岭已经 绝望地打算松手了,这时奇迹终于发生了,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抓住摇把,秦岭象虚脱了一 样一下子坐在井台上……她看见钟跃民和郑桐站在面前。


  钟跃民接过了摇把,只几下就把水桶摇上来提到井沿上。


  秦岭认出了钟跃民,她感激地一笑:"哟,人参娃娃来啦?"


  钟跃民真的很愤怒:"你们知青点的男同学也太不象话了,怎么能让女同学干这种活儿呢? 他们怎么好意思?刚才要不是我看见,非让桶把你摇进井里去。"


  秦岭喘着气,无力地解释着∶"今天轮到我做饭,这是我份内的活儿嘛。"


  "那也应该找个男同学先把水缸挑满嘛,"


  秦岭不好意思地承认∶"这怨我自己,我真是太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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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郑桐忽然看见秦岭绑在腰上的行李绳,不由大笑起来∶"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秦岭垂下眼皮∶"我怕掉进井里……"


  郑桐抻了抻行李绳道∶"这绳子留得太长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果你掉进井口里, 就会整个身子吊在半空中,这么细的绳子勒在腰上再加上你的自重,有一个小时就能要了你 的命。"


  秦岭红了脸,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怎么别的女同学就不象自己这么笨。


  钟跃民已经提满了两桶水喊道∶"郑桐,还不接过扁担?怎么没眼力价儿?"


  郑桐大为不满:"你他妈怎么支使上我啦?"


  "帮帮忙,哥们儿,我和秦岭要谈谈艺术。"


  郑桐不情愿地接过扁担:"还谈艺术?你还真拿自己当艺术家啦。"


  钟跃民和秦岭并肩往回走,郑桐挑水跟着。


  钟跃民说:"我和你们村的李奎勇是朋友,早就想来看看,没想到来早了点儿,他们还没收 工呢,这样吧,我们先帮你做饭,你放心,我们自己带着干粮呢。"


  秦岭笑道:"你们还当真了?都是北京知青,到我们这儿来能不管饭?"


  "都不容易,你们的粮食肯定也不够,不瞒你说,我们还去县城要过饭呢。"


  秦岭恍然大悟:"噢,上次在县城闹事的就是你们?我们都听说了,老乡们都说从北京来了 一群土匪。"


  他们走回知青点开始做饭,钟跃民和秦岭一起捏窝头,郑桐坐在灶旁往灶洞里塞柴禾。


  钟跃民问:"秦岭,你为什么叫秦岭?"


  秦岭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老家在关中地区,我爸又姓秦,我刚生下来时,我爸一时想 不起该给我起什么名字,我妈说干脆就叫秦岭吧。"


  钟跃民说:"那天你一唱歌,可真把我震了,够专业的,你在哪儿学的?"


  "和我妈妈学的,她是民族歌舞团的民歌演员,就是唱陕北民歌的,我从小听也听会了,可 你怎么也会唱呢?唱得也很不错嘛。"

《血色浪漫》第十章(2)

  "我爸在延安呆过,他喜欢陕北民歌,我小时候也经常听他唱,到这儿插队以后,我和我们 村放羊的杜老汉学了不少。"


  秦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是干部子弟?肯定是家里受冲击了吧?"


  "你怎么知道?"


  "干部子弟来陕北插队的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类是理想主义者。还有一类是父母在政治上失 势,株连到子女,又没有别的门路,所以只好来了。"


  "那我也许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你肯定不是,也许你曾经有过理想,但至少是现在没有了。我很熟悉你们这类人,我们学 校也有一些,从气质上看,你们都差不多。"


  钟跃民严肃起来,他很想听听别人是怎样评价自己这类人的,他问道∶"秦岭,你说说,我 们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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