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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indsight |
最新书评 共 4 条
逝雨流
**某下载link已补,谢谢Sun童鞋提醒
这个书评(或许只是重述)想写很久了。之前翻译了一段谈及小说中心的作者后记(http://book.douban.com/review/5103041/),然后又耽搁了一段时间;到现在终于写完,已经忘了小说是看到第几遍了。
实话说,关于“自我意识与智慧”的话题,作者在后记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所以这篇个人感想的重点也就不放在那方面了。
另外还必须说明一下:如果你读的是SFW上的翻译,请注意那个版本是有删节的。
对照后可知译文版删掉了全部的用以引领新章的proverbs等,关于Keeton的家庭与童年的几乎全部描述,还有与Chelsea的部分对话等等。
作者本人将全文放在了网上(http://www.rifters.com/real/Blindsight.htm),我对照着做了一个含标记的版本,mark出了译文版里删除或漏译的部分,如果只是想补回看删掉的部分,可供参考。
http://pa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97427&uk=1459921499
ATTENTION:以下的部分有很多透!!透很大!!!!!请注意!!!!!!!
【Prologue & Epilogue】
整个故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Blindsight的断章方式是非传统的。没有数字之类明确的标记,只有Theseus、Rorschach、Charybdis这些充满隐喻的名词略作分隔,以及穿插其间的谚语或歌词(这些在SFW上都被删了)。
仿佛整部书就是一长串信息流,是Keeton所见所闻的记录。
我推测作者也意在如此,才在官网上放了这么一个“Crew”的页面(http://www.rifters.com/real/Blindsight.htm),声称是从2101年Siri Keeton传回地球的信息流中截获解密而来
在此作者写道:“这些信息隐晦地暗示了任务所遭的命运。但是,该智慧生命之可信度无法证明。无法继续判定Keeton为神智清醒之人。”
(while ongoing psych eval is a mandatory element of the synthesist's role during deep space missions, the fragments acquired to date are unconventional in both wording and content. If taken at face value, they carry ominous implications concerning the fate of the mission. However, the reliability of this intelligence cannot be confirmed. Keeton's sanity can no longer be presumed.)
那么,外星接触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是天火坠落,如Keeton所说,“那只是一切的终结”。整个接触,实际上要追溯到更早。
“这说明我们早在Theseus登陆之前就攻击了他们。甚至,还早在天火坠落之前。”
(Sascha)"It matters," she said, "because it means we attacked them before Theseus launched. Before Firefall, even."
Scrambler(攀爬者)是智慧生物,但没有感知能力;他们能够思考,却没有觉知。早在2082年前的某一天,Scrambler——或者说整个Rorschach(罗夏)——接收到了来自地球的某个信号,人类探索星际时舰船间相互交流的信号。然而在Rorschach看来,这些人类的对话“不具备有意义的阐释,只是毫无必要地不断递归”,“这信号的功能就是消耗接收者的资源,在降低其生存能力的同时又没有丝毫回报”。Rorschach把人类的语言交流视作“病毒”。
Rorschach是初次接收到信号的时间没有提及,但书里说到,大朝型星体Big Ben在2076年就出现了X光的峰值。实际上这一峰值就是Rorschach造成的磁气圈扭曲,因而也吸引了地球的注意力,将之视为“统计意义上的人造体”。
然后有了2082年的Firefall(天火坠落)。地球被Fireflies(萤火虫)——网布天空的六万多个探测器——照了相。这被人类视为进攻,实际上只是Rorschach的防御手段。
其后,探测器检测到了在Kuiper Belt(柯伊伯带)有物体以固定频率向太空发射信号。信号来自名为Burns-Caulfield的彗星,彗星下埋着人造仪器。尽管没有明显证据说明两者的关联性,在科学的奥康姆剃刀之下,人类还是判定两者存在联系,并先后遣出三波部队前往调查。(Blindsight的主角属于the third wave。也许还有the fourth,但如Siri Keeton所说的,他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第一波和第二波都是无人探测器,但第二波在即将接近Burns-Caulfield之即,彗星就自爆了。(参考这里:http://www.rifters.com/blindsight/caulfield.htm)
此时第三波Theseus还在路上,舰内的船员还在休眠。在知悉Burns-Caulfield爆炸后,Theseus自动转变了航向,消耗掉50%的Icarus Array往相反方向的Oort(奥尔特星云)驶去,并让船员多睡了五年。
他们新的目的地是Big Ben,大朝型星体。而Rorschach是环绕Big Ben运行的一颗丑陋的陨星(meteorite)。
(这张图比较清晰地画出了Theseus和形状和其与Big Ben的相对位置:http://www.rifters.com/blindsight/covers/bs03.jpg)
为什么会先有Burns-Caulfield的干扰?可以单纯理解为Rorschach应对人类的干扰手段。
但再进一步推测,也许早在第三波接近Burns-Caulfield时,这支舰队就已经落在Rorschach的掌控之下了。
有一个角色很容易被人忽略,就是Theseus这船本身——那个飘忽的量子计算机“船长”。(事实上我认为,对Captain的描述不足,是导致结局隐晦的原因之一)
吸血鬼Sarasti与船长是通过硬缆连接的(接在吸血鬼的脑干上)。很有可能,远在Theseus转变航向之前,Sarasti便已成为了船长的化身,或两者已经完全合二为一。“我们不过是棋子。Sarasti和船长——无论他俩杂交成了怎样的智能——才是真正的棋手。”
尽管,船长到最后也还是没明确回答Keeton的问题,只是说:“你们不喜听命机器。这样更高兴。”
在进入Big Ben轨道之前,Sarasti就让Theseus的量子模块下线了,转为更接近“操纵”的经典模式。
因为无法直接着陆,他们派出了名为“Jack-in-the-box”的探测器,却因为磁场阻碍屡屡失效。在探索初期,Keeton数次看见了“闹鬼”一般的“幻觉”,看到了很接近scrambler形态的幻影——实际上是大脑里无意识的部分根据Rorschach的形态构造大致判断出了scrambler应有的模样,再以图象的方式呈现给Keeton。
到了“Rorschach”一章,主角众人终于亲身踏上了外星表面。
在那之后,类似的“幻觉”继续多次出现在Keeton身上。Rorschach的磁场也给其他船员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例如在Susan James身上植入了一个新的人格,导致了最后她的“夺权”,将飞船向Rorschach撞去。而这种人格症状显示在数据里仅仅是“后叶催产素浓度升高”。
再往后,他们两度抓到了scrambler作为标本。在见过外星生物的真身以后,Keeton的幻觉就消失了。
但放出scrambler让人捉到只是Rorschach的策略。几个星期之后,原本第一只被“击毙”的scrambler尸体载着小伸和小缩身上的所有数据返回了Rorschach。
最后,James身上的新人格开始行动,在Sarasti的药里做了手脚,令其癫痫发作,并手动更改了飞船航向,促成了最终的同归于尽。
活下来的只有Keeton,这是全船人除他以外都明白的“计划”,是Sarasti所谓的“预处理”。Keeton得以获得了“人性”,终于尝试要去“理解”而不只是单纯的记录。
但小说末尾已经隐示了地球自取的结局:吸血鬼“纠正了一个古老的错误”,回到了他们应有的位置;与此同时,人类却选择了计算机模拟的世界,在“虚拟天堂”里沉沉睡去,全不自知。
【Heaven】
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序章”以后,可以再来看一下故事所在的背景;如果说人类是自取灭亡,顺应规律,那“Heaven”的存在难逃其咎。
在2082那一代,基因与机械技术迅速发展,人口过剩,令一批职业失去了市场,也将一大批人送进了Heaven。
地球上分裂成两个阵营:Pacifist和Realist——按字面意义可以译成“和平主义者”“现实主义者”,实际读起来便觉得非常讽刺。
两派争斗的要害正是所谓的虚拟天堂。类似于黑客帝国里面的Matrix,也有点像电子羊里面的empathy box;特点在于Heaven里的“主角”对周遭的环境有着绝对的控制权,可以在里头随心所欲,将地球上的山川河流都搬进Heaven(“虚拟天堂只是地球村的郊区”),选择自己对外呈现的“avatar”(化身)。人集合联机的地方被称为Staging Grounds(译为集结点),Heaven内部的人被称为“the Ascended”,他们所在的生活则是“the Afterlife”。
人在Heaven里会逐渐丧失掉个体意识。“这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去明白你的脑子已经不完全属于你自己。”虚拟天堂不单只为那些居民的大脑提供给养;它也要从他们身上得到滋养,利用他们空转的神经突触所产生的过剩能量,来维持设施运转。
("Of course, it takes a little getting used to, knowing your mind isn't quite yours any more." Heaven didn't just feed the brains of its residents; it fed off them, used the surplus power of idle synapses to run its own infrastructure.)
SFW的译本里删掉了太多关于Keeton父母的描述,而这些描述里又夹杂了太多关于Heaven的描述。所以如果只看杂志也许不能完全体会到在作者的设定里,地球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
Keeton的母亲是Pacifist之一,不仅自己沉迷在Heaven的世界,曾经还想把Keeton一起卷入自己的控制。这种母子关系带给Keeton的“童年阴影”虽然是十足的cliché但也很典型:她对Keeton过分监控,将过错推给丈夫,还因为Keeton某次的“忤逆”关过他禁闭。Chelsea几度触及了Keeton的回忆,令他非常不快;但很明显,他又何尝不是抱着一丝恋母情结,在Chelsea身上寻找童年失落的安慰?
Keeton叙述到母亲时,总是直呼其名Helen,不带什么亲缘情愫。虽然也有叫过父亲的本名Jim,但并不如前者频繁。这种关系亲疏还是相当分明的。
他的父亲应该算是一类Realist(我猜想前线的科学工作者都该明白真实的可贵)
一次两人争吵,便是父亲在责备Helen想给Siri加装一件“OPIOID RECEPTOR PROMOTERS / MATERNAL RESPONSE STIMULANT”,以“增强母子之间的亲密关系”。
Realist一直试图摧毁Heaven的硬件设备,尽管这种行为被视为恐怖主义;换言之,人类自我沉溺的行为渐渐已是大势所趋。与Brave New World里描写的有点像,Chelsea追求的“first-person sex”在那个时代被视为怪癖(在Keeton看来是“two-party nonvirtual sex paring”),大多数人包括Keeton在内都倾向于用电脑模拟对象,按自己的喜好调节参数,再来理性地发泄欲望(可以这么解释吧)
尽管到最后,无论是否该归功于Realist,Heaven终究是崩塌了。Helen死了。(没有提及是否死在了Heaven里)
Heaven是人类大脑机能、思维能力乃至“自我意识”发展到极致的产物。正如Sarasti所说:
“在你们的视界中间有一个盲点。…………大脑是生存引擎,不是真相探测器。如果自我欺骗更令人舒适,大脑就会撒谎。不去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相从来都无足轻重。重点是舒适。进化到现在,你们体验的世界已全然不同于它本来的面目。你们所体验的是一个用各种假设构建的模型。捷径。[谎言。]整个[种族]无从选择地患上了失认症。Rorschach对你们所做的一切,你们早就对自己做过了。”
“我完全理解Chelsea的意思:担忧人性退化的反机械主义,还有模拟现实里苍白呆板的互动。我一直都明白。只不过,我从没看出这跟现实生活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在身为synthesist的Keeton看来尤是如此。
【Sociopath】
地球上的那些“正常”而“平庸”的人,被称为baseline human(基准人类)。与其相对的是一批经过强化的人,例如当年殴打Pag的那些经过生物工程强化的男孩,各种hybrids(杂合人),constructs(人造人)/AI,synesthesiac(联觉者)。
James还有两位生物学家都算是联觉者:将自己的“人格”分散几处,在不同的拓扑表面或不同的器械上展现。
只剩半个大脑的Keeton选择了(或者说无从选择地)成为synthesist(综合观察者),用一大批器械填补了那半个脑袋的虚空。
这些前沿人物接受改造的原因各不相同;像Cunningham那样的,则是为了“与最先进的技术同步”。他们是精英分子,他们“在平流层上受人追捧”。也许或多或少,这一船人都有一种共性:Sociopath(反社会人格)。
对于Sociopath,小说中有过这样的描述:
"Fast talkers, no conscience, tend to malapropism and self-contradiction. No emotional affect."
(语速快,缺乏道德感,时常用词古怪,自相矛盾。缺乏情绪表征。)
这个词现在常与"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ASPD)"(反社会型人格异常)等同,但又不完全等于"psychopath"(精神变态),也并不代表他们必然会触犯法律破坏社会安定而被“确诊”。
DSM-IV(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与世界卫生组织的ICD-10都对ASPD作过相关描述(可参考wiki: http://en.wikipedia.org/wiki/Sociopath)
大致的特征有:良心发展不足、惯于欺骗、不负责任、缺乏负疚感、冲动易怒、缺乏同情等等。尽管刚开始时容易得到他人的友谊,却难以建立起真正的深层持久的关系。
因为他们本身的人格特质,一般的治疗方法对他们成效不彰;而且被确诊的那部分,如Cunningham所言,“不过是这类人中最底层的那部分。其他成员太过聪明,不可能被逮住,而真正的自动化设备甚至会做得更好。”
吸血鬼无疑是Sociopath的典型,毕竟这一种群是在“反社会人格和高度自闭症患者的鲜血”(steeped in the blood of sociopaths and high-functioning autistics)中复活的。“说他们是一个种族还不如说是一种症状。存在一组固有畸形的专性食人族。”
他们的猎物人类是自己的同族,这么一来,他们就必须先学会变得冷酷无情。一切与道德无涉,仅仅是一种生存策略。
同理适用于其他所有的“精英分子”,所有的sociopath,所有逐渐抛开自我意识的人。自我意识有什么用?它只能“消耗越来越多的计算资源,用无穷的递归与无足轻重的模拟将自己阻塞。就仿佛那些依附于每一组天然基因的寄生虫DNA,它存活下来、不断繁殖,它什么也不生产,除了自己。元进程像癌一样扩散,它们醒过来,并且管自己叫‘我’。”
(It consumes ever-more computational resources, bogs itself down with endless recursion and irrelevant simulations. Like the parasitic DNA that accretes in every natural genome, it persists and proliferates and produces nothing but itself. Metaprocesses bloom like cancer, and awaken, and call themselves I.)
想变成进化程度更高的物种吗?想像Rorschach那样在星际间航行吗?想要有那样高的智慧,你必须先抛开自我意识的束缚。
sociopath,也许在人看来是一种病症。也许绝大多数的人依然觉得,艺术、美德、共情这些珍贵的人类独有之物万万不该抛弃。可是人真的有能力自由选择吗?如何能知道进化的趋势将会如何?
【Chinese Room】
Rorschach与人类的“对话机制”如同一座中文屋:说着流利的英语,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语的意思。舰员中最早看穿这点的是Keeton。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座中文屋。
他是连接两头的管道,隔在中间的帷幕,解读不同符号的祭司,是用户操作界面,无法理解,从不干涉。
他观察他人,留意的不是语义,而是句法与结构的模式匹配;他人的外表在他看来只是各种拓扑表面(facet, surfaces, topological jigsaws),每个人都自成一个“系统”。
他懂得连接两个“世界”的所有规则。
所以Keeton才说,“当真正的外星人到来时,这显得尤其便利。”
更何况他所面对的种群,“什么都没有,只有表面。没有内心以供窥查。所有的规则都摆在了表面。”(There's a whole race of nothing but surfaces. There's no inside to figure out. All the rules are right up front)
他要做的是为不同的系统建构模型,通过系统表面的投射来推断掩藏其下的机械体系。通过理解容纳系统的边界去认识系统本身。置换、内推、循环,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作为观察者,他不能被过分卷入对象之中。“你要是与观察中的系统过分纠缠,手头的每一件工具都会变得粗钝生锈。”
Keeton并非生来如此。客观的条件是,在脑半球根除术后,他失去了旧时的患有癫痫的那个“我”。他往自己脑里观察,仿佛对待他者一般观察自己。(写到这里我会想到空境里的两仪式……我有点相信,织在说“我体会过的只有杀戮”时,也许是类似的感受吧)
而他真正选择抛开“自己”,是在童年的操场上。他“自己的视角”实际上对朋友受难无动于衷。他的共情能力连同半个大脑一起被切除了。不仅是对朋友的同情,即使是他用石头打退了敌人,他也感受不到胜利的快感。
但他选择了使用另一种视角。他选择跳出身外,保持距离,俯视整个事件,结合他在新闻里看过的“锄强扶弱”的片段,第一次对照着协议手册从中文屋生成了句子——他选择了帮助朋友。因为他知道他“应该”表现出共情;尽管他不能理解那是什么。
"Imagine you're..."
这大概是Blindsight里最令人难忘的句式之一。想象。
想象你是Siri Keeton,是一台机器,是Theseus,是一位战俘,是Amanda Bates,是Cunningham,是scrambler。你理解吗?其实我也不理解。“你只能想象自己是Siri Keeton。”
Keeton并不认为自己拥有共情。他全无所感,不记得过去自己因癫痫抽搐而疼痛,不懂得怎样才是伤心和寂寞。他不必真正与人“易地而处”,他的特长只是研究他人的行为,然后想象。
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例如知道在Szpindel死时自己“应该”感到悲伤。只有在面对Chelsea的死亡时,他才变得手足无措。中文屋里找不到恰当的解释。高级的算法在此面前变得一无是处。
这种想象也许是Keeton与大多数sociopath最不同的一点:他的确是在一直模仿,一直在演,没有什么是发自内心;但他确实又通过想象与模仿,以另一种渠道“学会”了表现共情。
Pag曾对Keeton说,他就像患了本体感受性的多神经症(proprioceptive polyneuropathy),每走一步都要靠视觉去确认。而Keeton靠的是自己的中文屋。即使这令他变得像具高级僵尸。
所以Keeton最后说,“我同Sarasti的共同点比我同任何人类的共同点都要多。”
在吸血鬼的红外眼过滤下Heaven只是一堆像素;在Keeton的中文屋里人类的行为不过是一堆协议与规范,真正的意义隐含在语句间的停顿与面孔上的细微抽搐之中。
他们甚至还都体会过癫痫发作的痛苦。
在Keeton往脑中植入了各种器械以后,他的中文屋更加所向披靡。
直到面对联觉者Cunningham他才微微受挫——因为他“选错了模型”,或者说,选错了视角。他只顾着观察对方,却忘了身为观察者的自己同样也占着一席之地。
他犯了一个错误,也是Sarasti曾经警告过的——他在系统里陷得太深了;不是他人,而是自己的系统,他赖以生存的中文屋。
书中多次举过Necker Cube这个例子(不幸的是原书的插图在杂志上也被删了)——人只能看到立方体的一种阴影面,当焦点在这边,人便看不到另一面。
“你感受到疼痛,为疼痛而分心。你的心都在痛苦上面了。你只注意到其中一项威胁,却忽略了另一项。……你越是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感知到的东西就越少。一台自动化设备都能比你知道得多。”(Conscious of pain, you're distracted by pain. You're fixated on it. Obsessed by the one threat, you miss the other. ... So much more aware, so much less perceptive. An automaton could do better.)
所以Sarasti攻击了Keeton,剥夺了他的工具,把他揪出了中文屋。
【synthesist】
并非所有的synthesist都会像Keeton一样全无所感。只是他因为他的“病症”成为了“最优秀的综观者”。
synthesist译作“综合观察者”,倒是易懂易解。但这个职业的名字只是一个词,源自synthesis(综合)。
这也许会涉及到一点康德哲学的典故;又也许作者更想强调的是“综合”与“分析”相对的特性。
为什么随员人手中会需要一个synthesist?一是因为前线人物与地球普通人类的差别越来越大,船上语言混杂,每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表达方式;如果没有synthesist从中斡旋,一般人将无法理解这些科学家都说了什么话。
另一方面,地球上那些发号施令的人需要这么一个管道,需要一双代他们观察事物的眼睛。说是监视也好,是记录也好,古往今来,这类角色从来都合情合理地拥有自己的位置。与历史相较,史官的笔更容易操纵得多。
主宰者不希望这个管道遭到污染,越俎代庖。所以synthesist必须绝对客观,只观察不干涉。
可是人无法保持绝对的客观。当人内心明明拥有各种主观情绪却试图寻求客观解释时,就会演化成错误的投射,自欺欺人的“合理化”——这正是Keeton一直在做的事,将战友逝去时的悲伤和对Chelsea爱恋统统扔进中文屋,寻求理性的解释。
不具备自我意识的生物无法受到折磨,效率更高,更具备竞争力;但是,人正是因为拥有“我”的意识才所以为人。
所以Sarasti说:
"Understand that your life depends on it."(你要明白,有了它才有了你的生命。<<<个人以为杂志上的翻法很不妥……)
Sarasti希望Keeton能真正回到“人”的视角来看问题。这同时也是整船人的一个计划。
如果只是单纯的记录,“一台自动化设备都能比你知道得多”。他们需要Keeton活下来,需要的就是一个视角。
“我无法告诉你它说了什么,只能告诉你我听到了什么。”
遭到Sarasti袭击饱尝痛苦的那一刻,Keeton终于自己“理解”了某样东西。不是协议与句法,而是内在的语义。中文屋毁掉了,但他终于得以知道自我意识是多么累赘,人类追求的客观性是多么无稽;人类根本就不是什么理性的动物。
If we're not in pain, we're not alive.
如无苦痛,何谈生存。这是Peter Watts放在全书卷首的一句话。
【Blindsight】
盲视是一种病症。跟书中列举的科塔尔综合症(Cotard's)、安东综合症(Anton's)、大马士革病(Damascus Disease)、dementias(失智症)、梦游症(Somnambulism)、失认症(Agnosias)、偏侧空间忽略症(Hemineglect)等等一样,大脑的脆弱在这些症状面前一览无遗。
患上盲视的人眼睛毫无问题,但大脑处理了图象,却无法使用它,所以大脑判定自己失明;但在危机时刻,脑干会出手接管。
也许blindsight并没有什么不好。像scrambler就是这样一种“全盲”的物种。没有大脑施加指令,只剩脑干发挥本能,即便如此也能拥有比人类高出数倍的智慧。
但对人类来说,blindsight不仅是一种临床病症。
“大脑里存在着世界的模型。我们并不是往外瞧;我们的意识只关注自己脑中的这个模拟。它是对现实的诠释,其他感官时刻提供数据,将它不断更新。假如那些感官停止运转,模型却失去了平衡,无法将信息纳入更新,又会怎样?我们是不是会把同样的数据拿来循环、篡改,下意识地拒绝承认事实?”
Rorschach为什么叫Rorschach?Rorschach是那个心理学上的墨迹测试,是投射测验的原型,让被试者对着墨迹图样作一定的描述,从而显露出自身的个性特征。
换言之,你心里有什么,看那滩墨水就像什么。Keeton心里有怎样的不满,就将这种情绪投射到其他的舰员身上,认为Bates要发动兵变。Rorschach本身并没有敌意;怀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情前往外星的人类,自然会视之为敌。
像Sarasti说的,人类“整个种族都患有失认症”。大脑给人种下强烈的信念,让人类学会自欺欺人。由小欺小瞒到弥天大谎,尽管本来并不是什么理性的动物,却要用所谓的reason将一切行为合理化。
有耳听却无法理解,眼看得到爱的存在却无法感知。有活生生的世界却要选择虚拟天堂,看得到外星人降下天火却看不到种族内部的威胁。
其实从很多方面看得出来,Peter Watts是有点偏心生物学家的(毕竟他自己也是||)
他不止一次将语言描述为欺瞒与无限递归,把James“用沟通化解冲突”(communication resolves all conflicts)的信念击得粉碎,而让Cunningham用冷酷却客观的语调叙述了“实情”。
在Rorschach这样的外星生命面前,语言显得多么无力。上帝不让人类建通天塔,便教语言四分五裂,这又算得上什么?对真正的高级太多的种族来说,语言本身就是一种攻击手段。不存在沟通的可能。
他还插了这么一句:
“也许,在一个简化的宇宙里,我们永远应该将生物学的基本要素置于与异星智慧打交道的小细节与种族间的礼节之上。”
【Odyssey】
小说里的若干名词都是引自希腊神话。Theseus是四大英雄之一;Syclla和Charybdis是史诗Odyssey里的海妖。
的确,航海与星际旅行,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所以我觉得克拉克的经典系列Odyssey(太空漫游),名字起得实在巧妙。
而且故事的结局(其实也是开始),Keeton在舰艇里独自进行漫长的归航。这就更有几分史诗般的悲壮味道。
Pag喜欢称呼Keeton为pod,这个词本来是豆荚的意思,引申为保护性外壳,推测是用来指Keeton那种与人疏离的态度。
但其实这词还有飞船分离舱的意思——就像Syclla和Charybdis那样。被扔进舱中往地球飘荡回去的人。起码当我们读到他的描述时,就是如此。
“于是我自言自语,把历史与观点从人类的那半边大脑口授给合成的那一半……或许这样做原本就毫无意义,或许根本就没有谁在听。”
整本书,等于都是Keeton的自言自语,各种回忆,各种想象,各种感受。尽管他的神智受到地球方的怀疑;尽管在他漫长的归家路途里,人类已经完成了“进化”,或者说是“灭绝”。人类的语言不再具备意义;再也没有人类作为他的听众。
这样的结局颇令人想起克拉克的《童年的终结》:最后一个人类回返家乡,目睹地球童年的终结。而且“人类”之所以走到末路,也是因为自我意识终将退化,转而结合成一个更大的整体,向超智慧进发。(其实我想Watts应该不会没看过这部经典的……)
只是相比之下,Watts的口吻要更加悲观,小说里也没有那样好心的外星人来做caretaker。虽然大量的篇幅写的是外星生命,反讽的却是人类内部的异化与无知:一堆睁眼瞎。
结局里Rorschach与Theseus似乎是同归于尽了;那又如何?依然阻止不了地球那悲惨的命运——或是更好的未来。
在Keeton自己的描述里,“我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场战斗。”
生于人类社会,却被亲身父母“杀死”,陷进中文屋里丧却了人性。直到面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异族,活在一堆怪人之中,他才重新变回了人类——重新找回了痛苦,仇恨,怜悯,种种也许并不愉快但却真实的人类情感。
因为曾经地球上的每个人都是“他者”;直到出现了更无法沟通的“他者”,他与他人间的藩篱才讽刺性地稍有消除。
他说Sarasti重新赋予他生命,其实也可以说是重新给了他一双眼睛;尽管最后他仍在太空飘荡,宇宙茫茫无垠。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二十年的星际漂泊,半梦半醒之中体内的细胞似乎也在暗自进化,他害怕听到音乐与韵律,脑干渐渐占了上风,将他的自我意识剥离。所以他无法确定——当他终于漂回岸边,他的自我意识还能剩下多少呢?
这算是留有一丝希望的结局吗?
想象你是Siri Keeton吧。
详情
逝雨流
以下是小说的后记选段。
原文在作者的官网处可下载。(http://www.rifters.com/real/shorts/PeterWatts_Blindsight_Endnotes.pdf)
这个后记篇幅不短,其实已经相当于一篇论文的Reference,底下的脚注也是密密麻麻。用作者的话说,这篇后记志在“让你相信我并非异想天开,又或只是吓唬你好让你闭上嘴巴”。
作者在后记里讲了吸血鬼的生物解构(在作者的官网里(http://www.rifters.com/blindsight/vampires.htm)还有更图文并茂的学术报告,猎奇得让我不知作何感想……)、大脑认知的缺陷、Theseus的能量驱动、大朝型星体、scrambler(攀爬者)的生理结构、脑半球切割手术,等等,而其中核心的一段讲的就是“Sentience/Intelligence”。
事实上作者自己也指出,这一问题是全书的核心。洋洋洒洒数十万字,似乎就为了提出一句反讽:
人类在为自由意志是否存在而争论不休,却不曾想过,自由意志到底管什么用?
为与大家分享Peter Watts的论见,也为阅读小说作参考,我尝试将“Sentience/Intelligence”此段译出。
Sentience强调的是人的五感(feel,perceive),知觉;Intelligence一般作“智慧”解(其实汉语里“知”“智”亦是通字),关涉到人的思考能力(think)、逻辑思维等。
文中(以及整部小说中)频繁涉及的概念还有consciousness(下译“意识”),self-awareness/self-recognition(下译“自我认知”),mind(结合情况,下多译作“头脑”),cognition(下译“认识”)等。在西方文化中这些概念均有所区别,我看情况要不要再找点资料补充一下……
另外下文中提到的学者Metzinger,他提出的一些理论名词相当难译也没必要硬译了,故多保留原文。
理科白痴,译法有错之处欢迎指教~
知觉与智慧
这是我这篇破烂习作的核心。让我们从最棘手的那块开始。Metzinger的《Being No One》是我读过最艰涩的书(里面还有好些段落我到现在都没看懂),尽管如此,这本书里有些令人激动的点子,与我在现实生活或小说中萌发的一些念头不谋而合。很多作者一谈到知觉(consciousness)的本质,就厚着脸皮玩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例如Pinker,他写了本书叫《头脑是怎样运作的》(How the Mind Works),却在第一页就承认“我们并不知道头脑是怎样运作的”。还有Koch(这个家伙创了个新词“行尸走肉”(zombie agents)),他写了本《探索意识:神经生物学研究》(Quest for Consciousness: A Neurobiological Approach),却一犯迷糊回避了一个大问题:为什么神经活动就能激发主体认知?如此等等。
Metzinger比他们高出了几个层次,他一箭中的。他的“World-zero”猜想不仅解释了自我意识的主体性,还说明了为什么某些认识系统(cognitive system)会发生突变,被这么一种虚幻的第一人称视角占据首位。我说不准他的理论对不对——我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上——但起码他提出了一个真正的问题,让我们在烟屁股烧光以后还继续在凌晨3点苦瞪天花板。很多我借去《盲视》里作素材的病征都是在Megzinger的书上看到的。这篇东西里,那些没附上引用来源的论断多半都能在他的书里看到。
如果没能找到,那大概是参考的Wegner的《清醒意志的幻觉》(The illusion of Conscious Will)。这本书没那么高深,更加好读,没有谈太多意识的本质,主要讲的是自由意志(free will)的本质——用Wegner的话来概括就是,“头脑反思其作为,自由意志再加以评估”。Wegner列了一串病征来证明一个惊人的观点:我们是这么一具脆弱无力又容易为人左右的机器。还有Oliver Saks,理所当然地,早在意识成为研究的大热门以前,他已从研究前沿带来了许多关于意识的记录。
数一下有哪些人没试过“解释”意识可能更容易些。人们对意识系统提出了各种理论,从扩散电场到量子的傀儡戏,不一而足;意识被“定位”在额岛皮层和下丘脑与其间的一系列动态核心神经群(dynamic cores)之内。(起码有一个理论指出过,尽管大猩猩和成年人类都有感知能力(sentient),儿童却非如此。我相当青睐这一结论;假如儿童不是无知无觉,他们必定会被逼成人格变态)。
然而,在“意识是什么”这个不痛不痒、流于表面的问题之下,还有一个更实际的问题:意识管什么用?我在《盲视》里已经长篇大论地讨论了这个问题,在此不再重复前面的论点。结论毋须多言:起码在常规状况下,(表)意识所能做的,不外乎从广袤无垠的潜意识里摘录下只言片语,涂涂改改,然后把成果当成独自的功劳。实际上,我们脑子里无意识的那一块自己运作得很好;为此它找了个守门人在前扣带回皮层处把关,不让意识主体进来往无意识的日常运作中插一脚(如果你整个大脑都具备意识,它大概会把你当成《呆伯特》(Dilbert)里面那个刺毛老大。)
我们甚至无须运用感知能力(Sentience)去建立一个“头脑运作的理论”(theory of mind)。这似乎与我们的直觉相左:如果你甚至不能感知到自身的存在,你又如何能够判断其他个体有他们自己的喜好和心计,是自发自动的个体(autonomous agents)?可其实这不矛盾,也与意识没什么干系。即便你没有丝毫自觉自察的能力,你也完全能够探知他人的动机。Norretranders直言不讳:“意识就是个幌子。”
艺术也许有一点例外。美学鉴赏似乎需要一定程度的自我认知——事实上,也许就是美学的发展推动了感知能力大步向前。你听到一首好曲子,身体忍不住随之颤抖,这时就是你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里的奖励回路(reward circuitry)在起作用;你跟人干得欲仙欲死,或是你磕药磕得飘飘欲仙,同样也是这个回路在作出反馈。换言之,这是入侵(hack);你的大脑在适应刺激并掌握应对技巧之前,已经知道要如何对这些刺激作出反馈。这些刺激棒极了,让我们人生圆满,使生命有了意义。但它们也教我们回头反省,教我们迷惑。记得60年代做过的实验吗?老鼠懂得去拉下控制杆以刺激快感中枢。它们带着上瘾的狂热一直按,甚至忘了进食,最终就这么饿死。毫无疑问它们死得很快活,但它们终究死了。没什么可争的。它们对刺激的适应性为0。
美学。感知。灭种。
最终的问题这就来了,从无氧区蹑手蹑脚地向我们接近:意识的代价是什么?跟无意识的处理相比,自我意识速度缓慢又代价高昂。(以下论断来自纽约大学Joe LeDoux及其他学者的研究——有一个独立且速度更快的实体匿于我们大脑之下,它在紧急关头出手接管。)比较一下,想想那些能一瞬间完成极复杂的运算的天生偏才;他们的能力不是认知性的(noncognitive),并且有证据说明,他们的超人天赋靠的不是什么意识的整合处理,而是相关神经区域的崩解(fragmentation)。即便知觉和无知觉的处理具备同样的效率,我们对自身五脏六腑的感知——人本性使然——会令个体注意不到环境中的威胁与机遇。(曾经我为自己的洞见而骄傲。你可以设想,在看到Wegner早在1994年就提出过相似的论点时我有多震惊。)实验已经说明了高等智慧的代价:果蝇为食物争斗,聪明的那只输给了愚钝的另一只。这也许是因为学习和记忆需要新陈代谢,这样留给争食的能量就少了。不,我还没忘记我刚用一整本书来说明智慧和知觉是两码事。但这个实验到底有些参考价值,因为智慧和知觉有一个共通点,它们都需要大量新陈代谢。(不同之处在于,在某些情况下,智慧起码还物有所值;而为夕阳心醉,又对生存有何助益?)
尽管已经有人指出了一大堆知觉的代价和缺陷,却少有人进行下一步的探索,好好想一下这团混帐东西会不会根本不值这个价。它当然值得,人们这么推测;否则自然选择老早就将它排除了。他们可能是对的。我希望他们对了。《盲视》是一个思考的实验,一个关于“试想”和“要是”的游戏。没别的了。
另一边,渡渡鸟和无齿海牛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证明它们的优越性——在一千年以前:“如果我们如此不适应环境,我们怎么还没绝种?”为什么?因为自然选择需要时间,还需要机缘巧合。无论何时,一群人里最大块头的那位不一定就是最适者,也不一定有最高的效率,而游戏还没结束。这游戏永远不会结束;在宇宙到达热寂之前,没有终点。所以,也没有人能够胜出。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尚未败阵的。
小说中Cunningham讨论过灵长目动物的自我认知的问题:他给出的数据也都是真实的。比起猩猩,黑猩猩的大脑占身体的比重更大;但猩猩素来都能从镜中认出自己的模样,黑猩猩却有一半的时候认不出来。相似的是,在人类以外的物种里,是鸟类和猴类拥有复杂的语言能力——而不是我们的近亲,被以为“更富知觉”的猿类。换个角度想,你会看到这些事实也许说明一个问题:知觉不过是一个阶段,猩猩的进化尚未脱离这一阶段,而比它们更高级的表亲黑猩猩即将抛弃知觉。(大猩猩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也许因为他们的进化已经超出了知觉阶段,又或许他们从未走进这一阶段。)
不必说,人类适应不了这个模式——假如这的确是个模式。我们远远偏离了轨道:这是我想表达的论点之一。
但是,我打赌吸血鬼会适应的。这是我的另一个论点。
最后我想说,就在《盲视》付印之前,这一令人不快的假设得到了一些及时的实验支撑:实验证明,头脑在无意识下能比有意识更好地作复杂的判断。被意识控制的头脑不能同时处理那么多变量,显而易见。其中有位研究人员是这样说的:“从进化过程的某一刻起,我们开始有意识地去思考判断,但我们做得并不怎样。”
*Thomas Metzinger:生于1958年,德国哲学家。著有《Being No One: The Self-Model Theory of Subjectivity》 参考这里:http://en.wikipedia.org/wiki/Thomas_Metzinger
下文中提到的“World-zero”猜想即出自此书。查了一些资料,根据我粗浅的理解,"world-zero"有点类似柏拉图笔下的洞穴人所看到的“理型世界”。有了这么一个"world-zero"作参考,我们的心智有了模仿的对象,能够去猜想,去计划,去定夺。但尽管确实有这么一个世界,我们却不一定要“存在”于此世界。←其实我这只是概括的概括,实际上应该还是有很大不同,仅供参考。
*呆伯特(Dilbert):美国漫画,1989年初版。http://en.wikipedia.org/wiki/Dilbert
*天生偏才:作者这里用的词是“savantes”,是名词的阴性形式,而savant本意是scholar,字面上解就是“女学者”……我觉得不是一个意思,应该是idiot savant的简写,即在某一方面天赋异禀而其他方面却一窍不通的人
*渡渡鸟和无齿海牛:dodos and the Steller sea cows。两者均已绝种。
*热寂理论(Heat death)是描述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理论。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无序,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经全数转化为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这种状态称为热寂。这样的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参考http://zh.wikipedia.org/wiki/%E7%83%AD%E5%AF%82
heat death一词在Blindsight的正文中亦有出现。
*猩猩-orangutan,产于波罗州和苏门答腊。黑猩猩-chimpanzee,产于非洲,体形较小。大猩猩-gorilla,原产非洲。以上均属猿类(Ape)。要知道具体有什么不同请狗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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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圣
我其实不太敢写《盲视》的读后感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只看懂了皮毛,全书给我以爽快感的同时,也让我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不过如果真的要评价评价的话。我觉得这个词很适合这本书:震撼。全书的阅读快感随着剧情发展直线上升,看到前段中文屋的剧情之后便欲罢不能。后期角色之间的冲突,船员与外星生命体罗夏的交锋也让故事逐步迈向高潮。
书的标题《盲视》是指潜意识的调用大脑皮层中的某种原始功能,进行视觉成像的过程。由此基础上书中关于是否存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智能的探讨让人信服。
另外唯一的缺陷是硬度实在太大了,我第一次看科幻小说看得如此吃力,让人读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书中的几个闪光点太强烈,很可能中途就放弃阅读了。
绝对的硬科幻佳作。
http://realtjb.info/?p=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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