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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灵魂
左小祖咒
就着左小祖咒的《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看韩寒的博客,大叔的声音和配乐完全不搭,就像海豹肥腻的膘和松软的肉一样,轻易地就剥开了。左大叔就像那种追忆似水年华的中年男人一样,午夜梦回的时候,一个人寂寞的浅弹吟唱。又像地铁里的流浪艺人,饱经风霜,于是唱出来的都是岁月。第一次听他的歌的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这什么呀,走调、歌词不着北、老是重复这一句、呆滞的声音又没有小姑娘来的清脆甜美……可是既然梨花体都能成为诗的一种格调,凭什么大叔的歌不能成为音乐的一种形式呢?
前奏之后,左大叔开唱了,走调、抢拍,没有特点的声音,这是你涌入脑海的第一印象。重新听一遍,还是这样,如果足够敏感,听得出平平的声音背后竟有一丝的苍凉,听得出歌唱者竭力隐忍自己的情感却还是有难以言说的悲伤。其实左大叔偶尔的走调倒也好,不然让人太有代入感,听着听着流下两行清泪总归不好,毕竟情绪的外露在我看来是一件羞愧的事情。
《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让很多人认识了左小祖咒,他自己也说这是他卖的最贵的一张专辑。即使是被很多人知道,但相对于庞大的人群还是一小部分,所以接受左小祖咒的仍然是小众。我最初很好奇,一个70年出生的“大叔”,怎么会给自己取一个很90、很脑残的艺名呢。后来想想,人家也年轻过,谁年轻时还没个脑残的时候呢。
梁文道
只看过梁文道的《我执》,连让他名声大噪的《锵锵三人行》都没怎么看过,可是对他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想了解他。
黑框眼镜,黑色高领毛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审视你,梁文道似乎在给别人造成压迫感的假象。为什么我觉得他像顽童一样狡黠。
这个人啊,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动物凶猛”,让我想起大才子王尔德的狂言“我没有什么好宣告的,除了我的才华。”梁文道初出茅庐时应该也是如此猖狂,不然他的那点文章也不会气的一帮老学究吹胡子瞪眼睛。凡有大才的人年轻时似乎总是狂狷之士,像钱钟书、像李敖,社会不喜欢他们,有反骨,不顺从。
假如有座楼房要倒塌了,楼里的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作为时评人,不管他们想不想你都得告诉他们。梁文道是这样形容时评人的责任的。我就觉得他很犀利,因为他点出了“楼里面的人不想知道”,这就很让人深思了。其实很多人都生活在谎言中,以为照着理论走就能到达既定的目标,拒绝真相,拒绝改变。其实梁的这句话也透着些无奈,你就只能告诉他们,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一支笔终究敌不过千军万马。
别人形容梁文道有一种“文化难民”心态,他自己也这样说。就像溺在水里的人,看到水里飘来的木板,箱子,不管什么,都要一把抓来。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他办免费的报纸、刊物,希望最普通的民众也能接触到文化,说的话也是文化的。这样的梁文道,已褪去当年的锋芒,像一杯上好的茶慢慢沉淀下来。
我很忐忑写了这么多关于梁先生的话,总觉得他黑框眼镜后面的两只阅人无数的眼睛向我投来冷峻的光芒,冷笑一声“哼”。
韩寒
我给韩寒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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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大
韩寒太难约了,让人头疼。
我觉得如果你也有机会跟他谈两个小时的话,你也会明白所谓说“幕后有团队”、“抄袭”这种事,实在没那个可能。这是个特别爱惜羽毛的人。其自傲不见于形色,而见于骨。
整个赛车场的姑娘都给他欢呼。你看到这场面就知道,一个能在男性运动里获得至高荣誉里的人,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这两样事情,需要的风骨是不一样的。荷尔蒙、荣誉感是很纯粹的东西。再说,代笔无非是求名利色。现在做一个赛车手的收入和性吸引力大大高过于作家。这三样哪还用得着他去求?
而男性激素、荣誉感,这是在系统的教育,以及其后混社会的日子里中必须去除的东西。没有荣誉感的人就没有原则,没有原则就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尊重自己的原则。这是一种自重,属于君子独处的范畴。在一个充斥犬儒主义、认为天下已无可敬之人可畏之事的社会里,如果一个人的原则居然不是用来出卖的,那就不正常,就一定是计谋,是为了隐藏得更深,其心可诛。
就算你是真君子,这个理你也没地方讲。你总不能跟人说:“你来看看,我自己待着的时候都很自重的”。
更何况还有媒体的放大效应。不仅导致不能理解,还导致谬解。
和麦田聊过之后,我觉得他受到一些奇怪的思维定势,以及谬解的影响。他把韩寒当作了一个带着光环的人,然后用光环下总是有污秽的有罪推定来看一个人。你这样说党政领导是没问题的,说普通的作家可能问题也不大。这样说一个独处时很自重的君子,反正他也没法辩解;只要坚持犬儒主义的三观,那简直棋无对手了。
所谓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你不能自称君子,这叫反讽。你也不能心里想着,哎,我得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君子,这叫混蛋。这句话,其实是个眼看着小人搞死君子的旁观者的话,说话的口气主要是悲愤。
没法怪韩寒突然很娘气地说不想写作了,霸气被憋住了,没法外泄。但他得知道,写书就出名,开车就冠军,其实你被这种成功惯着了。尝尝无道理的侮辱是好事,这能让你保持清醒。
对付犬儒主义者,阴谋论者,伪先知,最好的办法不是自辩,而是讽刺和幽默。而这需要更深的自信,经历过挫折、误解、甚至恶毒和敌意之后的自信。2009年,你说找到了文学上的自信。我理解这种孩童似的心情,但这种自信够不够强大?在荷尔蒙沉淀,写出大音希声的悲剧之前,说这个还早。
这篇访谈的原稿足足有两万来字。而报纸就算连载也只能放四个版。这次放出全篇,以飨读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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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大
采访左小祖咒的时候,火花四射。
我问,最近几年缺少了什么。
他两只脚摆桌子上,椅子后仰,两手合在肚子上跟我说:“这几年就是没怎么游泳”。
听见这个回答后我脑内了一下一脚踹翻他凳子,然后在他倒地的时候饱以老拳再踹他脸满脸是血的场景。然后想了一下这样的后果:进局子蹲7天,选题泡汤。编辑部大乱,领导拍案。这倒无所谓。关键是,这样我就失去了摸清这个人的机会。我第一次听他唱片到现在已经八九年了,电话里也很热情。这个剑拔弩张的场景我没预料到。里是不是要搞我!
南航晚了一个小时,出租车又把我带到另一个同名酒店。到场时已经晚了两个小时有余。不过说这个没用。先查记者证,然后第一句话是:“你猜我以前干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以前是间谍,你是真的假的记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上来就盘问我,你是不是警察?!”
我觉得他要搞死我,他觉得我是个心怀叵测的警察。我们两个都喝了不少。没有称兄道弟。我压住脑子里的场景,给他又倒一杯酒,故意把酒漫了一桌子。他仰在椅子上看着我倒,眼睛睁得很大,脸色很惊恐。国际巨星近几年来大概没受过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待遇。
访谈就是在这种气氛下进行的。时日已久,酒又催忘。但有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谈完了穷日子的时候,他脸色没变。说到现在,他抖抖鞋说,你看我还穷吗?
川久保铃版的靴子。我说你确实不穷了,也从酒里醒过来。这个人现在是国际化的艺术家。我不想揍他了,开始想知道他的阶梯从何而来。
他说起后来如何转运,看起来仿佛高兴了一点,我不能确定,因为他脸相太苦了。他笑起来就是苦笑,说起话就跟唱歌一样跑调。眼下,他为始终不能让我懂得他有多牛逼而苦恼,比如我不信有人一买他的唱片就买500张。不过谈到结婚买房见丈母娘,他的表情坦白苦恼,这个我信。国际巨星又如何,照样得过中国式丈母娘的眼。
很多疑惑后来才得到解释。比如他对盘问的敌意来自年轻时被警察无缘无故的逮捕,比如他生于水边所以游泳对他来说确实是大件事。
不过这种酒后浓烈敌意的气氛很男性化,哪怕这是由一连串的误解造成。访谈最后呈现的结果也是这样。你看到的不是一个戴着光环的人,而是一个从一无所有的盲流到为结婚买房的中年男人。别管你多么牛逼,遇到心爱的姑娘你照样得柔软,得把那句话说出来。
至于其他的、所谓成功上的事迹,酒后的男人就是这个操行,他爱吹牛就让他吹吧。
最后他说,你可能是个好人,换个时候我们可能是好兄弟。但你的展示方式不对。我说那也没有办法。
只好就此不再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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