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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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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自学校这学期临时调整教学计划以后,我们就失去了周六,只剩下孤零零的周日带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机会。这两天窗外一直大雪,天寒地冻,本想好好珍惜这个周日,但糟糕的天气使人失去了玩乐的心情,虽然还是封校期间,可偌大的校园里依然见不到几个人影。中午一觉醒来,闲来无事,从电脑里调出北岛与李陀主编的《七十年代》随便看看。
             一直以来,我对七十年代的人都是报以同情,觉得那个不自由的年代,人人身不由己、苦不堪言。但《七十年代》这本书却大大改变了我的看法。我发现原来可怜的反到时我们当代的人。在那个年代,物质上的匮乏,大家努力在精神上寻找慰藉,虽然那时出版的或者说暗暗流传的书籍不多,但那些知青们都相互传看,他们不是将知识看成工具,而是用崇敬的心情来学习知识。因为那时看书必须小心被抓,所以很多人在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看;因为那时农村没有台灯,所以下乡的青年们坐在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旁看书;因为那时很多书都只有几本在世,所以每个传阅书的人都会做大量的摘抄以期在有限的时间里更多的理解作者的思想;因为那是个自由被限制的年代,所以人们用更多的血汗去奋斗,用更多的努力去摆脱这个体制的桎梏,虽然他们生活的世界是灰色的,但他们突破了心灵的枷锁,为自己,为周围人带去了五彩斑斓的精神家园。
             艰苦的生活并没有摧毁年轻人追求知识的热情,在那个无助的岁月里,很多人打下了扎实的学术基础,国际上普遍的观点是七十年代后出国留学的那批学生素质最高,他们学识渊博,吃苦耐劳,同时为人谦逊,举止得当。反观今日,大学毕业生能达到600万,可有多少是热爱知识,基础扎实的?时常听到有人问,学文学有用吗?学英语专业有用吗?是啊,现在人学习的目的,早就换成了高收入、高享受。还有几人是热爱自己所学的呢?当代的教育早就不再关心个人的感受,不再关心人格的培养,关心的只是这条流水线能不能生产出社会所需的人形“工具”。当代的社会也不再关心人活着的意义,不再关心对真理的追求,无孔不入的媒体给人们灌输着消费主义的概念。当代的社会与七十年代的社会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满足了别人的欲望,为大家带来了各种新产品,各种新服务,各种新享受,人们忙着挣钱,然后又将挣来的钱投入到各种消费品上,人们自由了,生活富足了,也却都再次成了社会机器中的一个零件,没有了独立的意识,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人在乎他们是否被这个国家,这个体制所控制,因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他们得到了满足。人人都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区别只是手笔的大小。人活着的证明已从“我思故我在”改成了“我买故我在”。长此以往,人类,这个自以为是高等生物的种族终有可能搭上了那条开往毁灭的列车,哄闹着、大笑着毫不觉得危险的到来。
               幸好世界上还有这么一批人,提醒着大家要警惕,幸好世界上还有这么一批人不断的努力,为了唤醒渐渐沉睡的人们。斯诺文尼亚的前总统德尔诺夫舍克写下了《生命与意识的省思》提醒别人,当你执着、迷恋于某物时你将会对此类事物充满了占有欲与失去它的恐惧。而占有欲,恐惧会增加我们负面的能量,破坏我们内心的平和。他提出这个世界上的政客们并不关心这个世界的生存与发展,他们只是顺应民意以此牟利,大多数普通人也觉得这不是自己的事,人类的未来离自己太远与自己无关,可如果这样,谁还会为我们这个地球,我们这个种族的发展而付出努力呢?因此他倡议人们从自己做起,从小事做起,比如素食,比如帮助他人,努力排除嫉妒、愤怒、恐慌等负面情绪,使自己内心平和,保护我们的生存环境,保护我们人类自身。每人都为这个世界的美好而努力,正面的能量将会影响他人,带动他人,真正改变世界的力量不是来自顶层统治者们由上而下的暴力的革命,而是由我们数亿普通人
  由下而上的、逐渐的、平和的改变。
              在那个灰色的年代里,诗人食指写下了“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泪水。。。。相信未来”时,不曾想过这首《相信未来》给那一代年轻人带来了什么样的鼓舞。如今,我也想抄下这首诗与大家共勉,相信当我们改变自己并提升自己的意识与能量时,就有能力改变世界,也终将改变这个世界。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食指
                                                         1968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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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七十年代》这本书除了为那些经历文革的人提供怀旧以及为没有经历文革的人提供文本之外,还证明历史的无法表述,而仅能够依靠群体的多样化回忆来进行拼凑,这当中的参与者越多,拼凑的结果才能越接近真相。
      所有的读者在阅读此书的时候,想必全都毫不怀疑其中文本的真实性吧。这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文本并不代表真相。甚至这本书就是为了证明这个道理才出现的。不过,我们对于文革——至少在能够预见到的这么多年里——只能是反省和新的反省的次第出现,不论是个人的还是群体的。
      就这本书过多的话我不再多说,只是重复书中的一个细节。在云南下乡辛辛苦苦大干割橡胶的知青,猛然听到“九·一一”事件以及中央下达的文件,只觉得晴天霹雳,猛然回首,这么多年的劳动和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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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那群走出革命的文人   
                        -----《七十年代》的故事
      我经常感到遗憾,整个二十世纪,前一半,有改革,有革命,有抗争;后一半,有建设,有运动,有文化,虽然苦难与流离交织其中,但至少没有平淡。我们生于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在九十年代初涉人世,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却才刚刚成人。于是,我们错过了一切的激越年代,留下年轻人的遗憾。
      图书界,继査建英主编的《八十年代访谈录》后,又一本回忆文字, 《七十年代》出版问世。它的编者北岛和李陀,同时也是前一本书的主角。其实,两本书的人物,本该重合。正像李零说的那样,“八十年代开花,九十年代结果,什么事都酝酿于七十年代”。査建英采访的那些文化精英,陈丹青、李陀、阿城…在八十年代的理想主义氛围中,崭露头角。三十位文化精英,在书中追述的七十年代,则是他们共同的青春岁月。
      革命是七十年代的关键词。批斗游行、青年下乡,一切的一切,都头顶革命的光环。在革命的名义下,个体的思想被彻底禁锢,领袖是唯一合法的信仰。然而,年轻人的对未知的探索,绝非外力所能掌控。回忆者们津津乐道于偷读禁书、偷听敌台的亢奋,触禁的恐惧与求知的欲望,构筑着独特的青春。那个时候.,“无论出身什么样的青年人,大家都从不同的立场、身份和态度,思考和汲取着知识,希望对这个世界更多地做出自己的判断。”(鲍昆《黎明前的跃动----我看到的七十年代》)
      给革命理念致命一击的事情,发生在1971年。那一年秋天,林彪叛逃、葬身异域。作家阿城说,“毛泽东的神话此刻崩溃。从1966年‘八一八’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挥手开始,不,还要早,至此,催眠终止。”黄子平教授则分析到此中原由,“黑洞、虚无、空白,用来支撑这个史无前例的革命的整个意义系统,在那个瞬间坍塌了,革命死了,革命把自己掐死了。在我看来,所谓七十年代是在那个瞬间开始的,其实九十年代的重要命题告别革命,恰恰是在此时此刻开始,其中最大的讽刺是,宣布皇帝没穿衣服的人,正是皇帝本人。”革命洪流涌现出的杰出领袖,自己竟然背叛革命,那么谁还会坚信“革命”?
      几年后,周恩来、朱德去世,1976年9月9日,天也塌了。北岛回忆,那一天,他正在芒克家做客,听到毛泽东逝世的消息后,“我们对视了几秒钟,会意一笑,但笑得有点怪,有点变形,好像被一拳打歪——这一时刻让人猝不及防。芒克顺手从床底下摸出半瓶‘二锅头’,到厨房取来三个酒盅。”此时此刻,陈丹青和朋友们的反应则是,“刻意扯些别的话题,闪避目光,不敢对视,抑制嘴角的痉挛,只怕猝不及防,笑出来。”
      毛泽东,中国革命的领袖、人民的红太阳。他的离去,对于阿城、对于北岛、对于陈丹青,意味着什么?革命的结束!思想的牢笼,从此将被一锤锤砸得粉碎无遗。
      阅读《七十年代》,有一个名字不断被提及-----郭路生,作为诗人,他也叫做食指,“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在那个人性沉沦的时代,他的诗篇,震撼着整整一代人。他歌唱的是一代人的心声。思想的启蒙,从来未曾停歇。
      在普遍意义上讲,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亲历历史,都在创造历史。唯一的不同在于,七十年代大事不断,那一代人所经所感,体味更深、意义更重。但是在历史洪流中的个人,无论如何,也只“是政治社会中小而又小的单位,在纪念碑式的历史的缝隙里自成格局,度着一己的悲欢”。( 王安忆《魏庄》)因此,七十年代的人们,在革命下承受苦难,扩展阅历;在结束革命后拥抱新生,激扬青春,全都身不由己。
      《七十年代》一书,为我们再现了革命年代,知识青年的生活与思想,其美中不足,却也正在于此。三十位文化精英的回忆,毕竟只能是七十年代的冰山一角。作为编者之一的李陀,在序言中承认,这是本书“难以避免的严重的缺陷”。我们希望李陀的构想可以实现,把此书编成一部多卷丛书,囊括工人、农民和其他劳动者,还原一个全景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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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七十年代初,整个文革过去一半,林彪集团即将落马,四人帮也面临破产;而后周恩来毛泽东等人的相继逝世,使得整个七十年代的国人,在我眼里是从一个囫囵圈跳入另一个囫囵圈、茫茫而不知所至的过程。然而本书中的许多描述,却有一种自比先知的姿态,以本人最为厌恶的王安忆为首。王的写法,让人感觉她已经是用神之口谕在描述了。韩少功的写法同样有种势利之心,全无赤子之态。
  
  苏轼《石钟山记》最后几句说:“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渔工水师虽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传也。”——总是有一个知情的群体,选择了不发声。而在本书有限的发声群体中,我也只是觉得发声的广度和深度非常有限。
  
  而全书三十位作者,我感觉也仅靠高默波、张朗朗、阿坚、徐冰、邓刚、以及赵越胜等几位,来撑起这本书。给我感受最深切的一篇就是赵越胜的《骊歌清酒忆旧时》,其中的一段我认为可以拿来作为全书的总结:
  
  坐在酒店的酒吧里闲聊,说起唐克,小唐棣对老爸不以为然,小有抱怨。我说她老爸是我的启蒙者,对我一生有重大影响。她几乎不相信,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撇撇嘴说:“我老爸什么也不会,对家里也不负责。”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安,真想告诉她:哦,孩子 ,别这样说你的老爸,其实他很“负责任”。他的责任是在冰封的雪原上用青春燃起篝火,让那些想逃离心灵监狱的人能得些温暖。你无法想象你老爸所负的“责任”,那是一种“自由的责任”。我得益于此,并心怀感激。你老爸确实“什么也不会”,那时他只知一事,就是相信监狱之外有另一种生活。而这一事却造就了我们的整个世界。唐棣,宽容地对待你老爸吧,他或许不合你的要求,但他曾经创造了自己“真实的生活”。好孩子,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你们的时代刚刚开始。然何者为佳,只有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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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还是读完了,花了该有小一个月时间吧。七十年代,在我印象里意味着苦难的开始和结束。可看了这么多篇回忆,虽然颇多文字用来描写下乡所遭受和人生所失去,但我感受最多的却非痛苦,而是收获。这么说不是矫情,更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翻看这诸多位作者的介绍,大多数现居海外,在那个已非敏感词的年代,这些高干或低干子弟们不过是在乡下扛了几天锄头,吃了几天粗粮,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博览群书没耽误,他们最乐此不疲的恋爱和失恋也没有耽误,他们最得以解脱的高考进而成为知识分子更是没有耽误。这些七十年代饱受挫折的“星星”们,在八十年代基本实现了精神理想,在九十年代彻底实现了物质理想。要不是有阎连科的那篇“我的那年代”,也许我这种浅薄之人从来不会从"被下乡"的农民的视角来看待那个年代。从某些角度来说,那个年代对他们才是真正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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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要是什么时候能看,不单单受害者写的历史。也能看那些加害,当时处于强势的人写的故事。我们应该会更清晰理解那个时代。当然谁做了坏事还到处去说呢?谁又有愿意去反思呢?
  历史永远是受害者控诉,强权者粉饰的对象。历史没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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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我一个出生在八十年代末期的人来评价这本《七十年代》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我是怀着极大的好奇和崇拜来读这本书的。
  
  不能说这本书给我展示了一个完整的七十年代,但它至少告诉了我在那样的一个年代里,当时那些和我同龄的人都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而那个年代他们所经历的又为他们以后的发展留下了怎样的印记。
  
  同样的迷茫,不知所措,同样的骄躁,无所事事,同样的对未来没有信心,对人生充满疑问,在他们经历这些问题之后的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也在经历这些,于不同之处为,他们在经历了短时间的迷茫之后,很快确立了自己的爱好和追求的方向,而我,还在迷茫的路上徘徊不前。
  
  这是我读这本书最切实的感受。
  
  我虽对历史感兴趣,无奈却是一个不怎么好学之人,历史知识了解的甚少,唯喜欢看书,而看的第一本影响自己的书就是余秋雨的散文,所以想问题自然而然有些深,可是自己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总觉知之甚少。想来自己对历史,对文化的发展有莫大的爱好,只是自己了解的实在是浅薄,想要完成心愿,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正如七十年代,于我而言,是一本六百页的书,而我,才刚刚翻开第一页罢了。实在是羞愧,哪里还敢评论,读后感而已。
  
  而我,还要在迷茫的路上徘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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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06年的时候,查建英出过一本《八十年代访谈录》,引起人们对这个年代的重新关注,这种集体记忆模式也开始被广泛应用。北岛和李陀主编的《七十年代》,从出版时间来说是《八》的续篇,从聚焦年代来说是《八》的前传,这个尴尬的年代没有六十年代疯狂,没有八十年代闪亮,只是两次狂飙间的“一小段间隙,一个沉重的喘息(李陀语)”。但就像李零说的:“八十年代开花,九十年代结果,什么事都酝酿于七十年代。”
  
   仔细回顾才发现七十年代发生了那么多让人崩溃的事情:万寿无疆的林副主席突然就叛逃了,一夜之间成了反革命集团主犯,在蒙古坠机身亡;毛主席的夫人江青、文艺界的革命旗手,被认定为文革的罪魁祸首,四人帮被制裁,左派右派又开始新一轮的乾坤大挪移;毛主席一挥手,知识青年开始上山下乡,书籍大量被禁,读书成了最危险的事情,学生心安理得地荒废着学业,一眨眼居然又要恢复高考了;长久以来势不两立的美帝国主义,不知什么时候就和中国成了朋友,尼克松访华,最好的猪肉放在橱窗里装点门面,但就是不准买;还有那天崩地裂的1976年——1月8日周恩来逝世,4月5日发生天X门事件(这是反四人帮的,不是后来那个),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然后是最后一击: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仙去了。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中的人怎么描写这一刻。北岛说:“我们对视了几秒种,会意一笑,但笑得有点怪,有点变形,好像被一拳打歪”。陈丹青说:“三个人刻意扯些别的话题,闪避目光,不敢对视,抑制嘴角的痉挛,只怕猝不及防,笑出来”。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三十二年后,此刻我斗胆写出当年的真实,就是:我其实在等待最高领袖逝世的这一天。”
  
   我明白陈丹青为什么要说“斗胆”,毕竟我看到这句话时也颇为惊讶:原来这是可以写的,甚至是可以堂堂正正发表出来印刷成书的。真奇怪,距离文革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仍有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开口之前总要在内心斟酌一下:这能说吗?直到陈丹青这样的人率先出声,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可以有。你永远摸不清审查的界限在哪里,除非你说说看;而胆小如我者,至少还可以去阅读、去了解、去引用,做一个如梁文道所说的“记忆的守护者”。我们可能还要沉默很久,但我们记着,并在有一天能写道:“XX年后,此刻我斗胆写出当年的真实……”
  
      郭路生(食指)的诗《相信未来》在书中被频频引用: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即使这一切比想象的更糟,我们是否也该相信总有“交还他铁板歌喉”的那天?七十年代告诉我们,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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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用了阿城那篇最后一句做了标题,理由是近600页的书,读到这句时的心境是我最希望最喜欢的,一种经历过重之后的轻,些许禅意。
  
  待我出生之时,已是即将改革开放之际,虽不能感同身受,起码还算是对之前的十年略有耳闻,却也莫名的刻意回避这个主题,直至读到这本书,庆幸的是,我自认为是在一个合适的年纪来面对书中所述,以一个理智的旁观者的身份。书中的作者多半都是50年代生人,也就是我父辈那一代。我没有把书拿给他们去读,或许多余。而对于80后尤其是20岁不到的孩子,这本书的沉重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承受可以承受的,何况与他们一贯接受的精英教育显得格格不入,我也怀疑这些孩子中会有几个对类似这样的文字感兴趣。一段历史,终究不知该以怎样或走样或牵强的姿态留存于人们的记忆之中。所谓历史,还是当故事听的好,非较劲到真假的地步,倒凭空失了不少趣味。
  
  类似这样的行为艺术,其实并非只在中国的70年代上演,有人说那也是历史必须经过的一个步骤,我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这个level的人可以想明白的道理。按着“存在即合理”的观点,既成事实的东西,对于后人而言,关键是反思与警醒,施暴的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被不公正对待的也多一分理解,毕竟,那是一个时代的责任。
  
  最喜欢那些文化大院(社科院、美院等)孩子写的篇幅,聆听这样一个知识群体的真实声音,是感动且受启发的。当然有人批评说这是一群精神贵族的集体诉苦,可是,精神被剥夺难道不苦吗,怎么就不能诉了?更何况,知识分子因着比寻常百姓多了那么点的小想法小念头,内心的压抑与煎熬乃至对于整个国家命运的担忧,怎见得就比穷人没饭吃诉的苦要低级?
  
  文字的力量之大,我想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心领神会的。就70年代的局外人而言,这本书的震撼目的显然是达到了。
  
  特别喜爱的几篇和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
  
  1. 阿城。这个钟阿城的文笔,怎么就能如此的出色。凡是他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次令到我失望。
  “听敌台,思维材料就多了。思维材料多了,对世界的看法就不一样了。对世界的看法不一样了,就更觉得度日如年了。”
  “当晚备了酒,与昆明知青上海知青四川知青拿了吉他,进山到小水库边,裸体喝酒.....明月当空,星尘灿烂,唯愿人长久,到老不白头。”(读到此处,竟突然想到了苏东坡,呵呵。)
  
  2. 徐冰。读时觉得那是怎样的隐忍,然后微笑,却又莫名的想哭。
  冬天出工晚,有时我出工前还临一页《曹全碑》,毛笔和纸会冻在一起。
  没过几天,录取通知书却来了,我终于成了中央美院的学生,我将成为一名专业画家。我迅速地收拾好东西,扛着一大堆行李,力大无比。村里一大帮人送我到公路上。走前五爷专门找到我,说了好几遍:“小徐,你在咱村里是秀才,到那大地方,就有高人了,山外有山。”这太像俗套文学或电视剧的语言了,但我听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想,我真的可以走了,收粮沟人已经把我当村里人了。
  毛泽东的方法和文化,把整个民族带进一个史无前例的试验中,代价是巨大的。每个人都成为试验的一个分子,这篇文字讲的就是试验中一个分子的故事。发生过的都发生了,我们被折磨后就跑得远远的,或回头调侃一番,都于事无补。今天要做的事情是,在剩下的东西中,看看有多少是有用的。这有用的部分裹着一层让人反感甚至憎恶的东西,但必须穿过这层“憎恶”,找到一点有价值的内容。这就像对待看上去庸俗的美国文化,身负崇高艺术理想的人,必须忍受这种恶俗,穿透它,才能摸到这个文化中有价值的部分。除个别先知先觉者外,我们这代人思维的来源与方法的核心,是那个年代的。从环境中,从父母和周围的人在这个环境中待人接物的分寸中,从毛泽东的思想方法中,我们获得了变异又不失精髓的、传统智慧的方法,并成为我们的世界观和性格的一部分。这东西深藏且顽固,以至于后来的任何理论都要让它三分。八十年代,大量西方理论的涌入、讨论、理解、吸收,对我来说,又只是一轮形式上的“在场”。思维中已被占领的部分,很难再被别的什么东西挤走。在纽约有人问我:你来自这么保守的国家,怎么搞这么前卫的东西?”(大部分时间他们弄不懂你思维的来路)我说:“你们是波伊斯(德国现代艺术家,提出“社会雕塑”概念,被认为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欧洲前卫艺术最有影响力的人)教出来的,我是毛泽东教出来的。波比起毛,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3. 陈丹青。读时的感觉,就是,时代真的不一样啦,这样的文字都可以出版了哦,震撼是显而易见的。
  
  4. 北岛。
  最后一段:骑车回家路上,跟朋友一个个分手。我骑得摇摇晃晃,不成直线,加上马路上结冰,险些摔倒。街上空无一人。繁星,树影,路灯的光晕,翘起的屋檐像船航行在黑夜中。北京真美。“解开情感的缆绳/告别母爱的港口/要向人生索取/不向命运乞求/红旗就是船帆/太阳就是舵手/请把我的话儿/永远记在心头……”我想起头一次听到的郭路生的诗句,眼中充满泪水。迎向死亡的感觉真美。青春真美。(现下的青春,多半在为学业或感情而纠结,不是说这样的青春就是浅薄,只是无限向往那种更为大气的青春。也许是现下的我们都太理性太世故了,以至于会无限向往那种盲目与冲动,虽然之间肯定免不了误解,但是淌血的青春确有其独具一格的艳丽。)
  
  5. 张郎郎。心惊的狱中经历。
  
  6. 邓刚。下海的经过蛮有趣的。
  
  7. 阎连科。从“非贵族”的角度看知青。
  
  8. 许成钢。这篇很有意思,或者说是整本书中让我最受启发的一篇,关于制度的探讨与追求。
  
  9. 韩少功。中国谚语:知其一,还要知其二。全书到了后半本,明显各路观点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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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后小感
  1. 没有希望的人生,该是怎样的绝望?当日子不是以年计,而是淅淅沥沥的分分秒秒。突然想到一句话:一切悲剧都是与希望有关。果然不假。
  
  2. 那时的人们可以为一本书冒着生命危险去偷去抄,现在成堆成堆崭新的书摆到你面前,又有多少人愿意花点时间去读。或许当时正如阿城所说“你什么都没有,你有的是时间。”也因此造就了一拨特殊年代下的精英知识分子,特殊的经历就此而言,却是一笔难能可贵的财富了。
  
  3. 对于70年代的争论不断,但多少人在批判的同时又在留恋,其实难讲。
  
  4. 读完之后,对于父辈那一代的偶尔不满顿时多了宽容:如果当初他们可以像我这样,即便不是心想事成,起码多少还有自我抉择的权利,那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PS: 今天看了一点鹿桥的《未央歌》,反差大得竟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了。这就是人生吧,有地狱就有天堂。又想到,现今读李欧梵等欧美象牙塔内的文学评论,终究是少了点震撼的过瘾感;“进念”这样的小团体倒是当代更加接近于知识分子思考的类型;当然象梁文道、许知远这些“公共知识分子”也大有人在,可终是找不到70年代这群人的气质了,就此而言,还真有点贵族不再的味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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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发表于 2012-10-17 09:58:21 | 只看该作者
   最近在捧读一本有些挣脱和纠结的书,那是由一些属于一个灰色年代的文字编织的擎天大幕,密密匝匝的遮蔽了一个时代的天空。七十年代是个很有些零乱的年代,动荡,混沌,暗流涌动却又蕴育生机,红色的崇拜像浪潮般遮天蔽日的裹挟着理想的亢奋而逐渐走向幻灭,挣脱的动因犹如泥土里的种子在迷茫的肌理中撕扯迸发。我想从一个八十年代生人的眼睛里很难窥探出那个无意识的冲动年代的全貌,以至于仅仅通过脑海的臆想难以品啧出那年月里空气里肾上腺发出的光怪陆离的、莫名其妙的冲动的意味。
  
      应该说《七十年代》这本书本身就具有很强大的传奇性,因为它写作的历史背景本身就是一个传奇的年代,一段可以说的上是人类史上空前的信仰冲动的时期。看似窠臼的一篇篇回忆的独白不经意间舒卷开一幅幅有些荒诞不经却血泪聚凝的历史画卷。我坚持着让自己相信领袖大手一挥后“知识青年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壮阔场面是何等的让中国人心潮涌动,直到看过“十一国庆”后我才对这样的全民亢奋真切的有窥豹一斑之感,电视里洋溢的幸福和悸动总那么隐约的似曾相识。
  
      一直觉得中国人是很苦的,或许当下的年轻人不解其苦,可看看一个世纪里这片土地上发生动荡与艰难大约可以明白今天的一点点甘饴来的是那么的让人难以轻松。对于七十年代的回溯如果说成是中国一批知识分子对那个年代青春的再一次徜徉,莫不如说成是那整整一代人对精神理想死亡的凭吊和对禁锢自由的控诉。七十年代从饥饿开端,至改革结束,中国的知识分子无疑是遭受打击最严重的一群人,他们从生理饥饿开始慢慢走向精神饥饿,政治的棍棒下不允许人性中精神自由和理想的逃遁,无奈的青春只能在混乱中早早凋零。透过从七十年代走来的中国知识分子的语言我听到了那片群情激昂,热情躁动的天空里的呐喊,这些呐喊里有欢呼,有挣扎,更多的是诘问。在这片天空下我清楚的听到北岛呐喊出的“我-不-相-信”,更清晰的记得食指的“相信未来”……到底在历史的交叉路口上中国知识分子用什么样的力量解决了一代人的迷惘和矛盾,我想巍巍长城投来的幽幽目光知道堆叠的红瓦下到底封存了多少记忆和故事。
  
      或许正是这混乱不堪的十年让中国的知识分子在笑意中凝视出了出逃的方向,他们推开熙攘的人群,在扭曲乖张的面庞下躬身前行,用遍体鳞伤的肉身冲撞出中国知识分子的人格之地。在很多年后,他们仍旧偏安一隅的孤守予自身的精神王国,那是他们用青春和血泪浇筑的永恒的处女地。
  
      从五四运动开始,中国的知识分子就是最标榜自由的一群人,同样也是精神境界最敞豁的一群人,从北大的“兼容并包”到清华的“独立精神,自由思想”,知识分子的精神体量的完整与否直接的决定这这个国家的民族风骨。政治压抑下的中国已经在一次次的运动中像被钳住的困兽一样抖擞着躯体,在回头不远的路上至今还能够依稀看见狼籍一地的棍棒和标语,耳畔尤可闻撕心裂肺的口号和呐喊。而当我们正逐渐转身抽离之际,前人的身躯正如太阳打下的影子趋近予我们的身体,在这一分钟,他们正用另一种声音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忘掉历史。
  

来自: 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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