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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的哈姆莱特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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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文/木叶
    
    To be or not to be听多了,冷不丁有个家伙丢出一句:好色的哈姆莱特。莎学专家闻声亦转过身来。
    其实,这只是小白语法之一端。
    小白貌似三十多岁突然开始写作,且术业有专攻。曰:爱情是反色情。曰:脐下三寸那一段,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每个人都是性的灾民”,而好色的小白由远及近、自古至今、细节之上再加细节地演练着色情的魔术和炼金术。他的家什隐秘而繁杂,却仿佛就是一些语词,一些多余的新闻与过往,一些因为非常形而下所以非常形而上的幻想。
    
    “写作是表演,文字是面具”
    
    木叶:看《好色的哈姆莱特》时,我想起在哪里看过,莎士比亚这个姓氏便耐人寻味,Shakespeare,舞动长矛,这个舞这个矛又具暗示性。
    小白:哈哈,这是个新鲜的说法,有意思。
    木叶:有所关注吗?据说这个家族姓氏有性意味。
    小白:有可能。中世纪粗鲁的农村贵族是会这样起名字的,人名,家族名,路名,都有这种情况,有些还特别淫秽。
    木叶:有个朋友以为你这书是专门讲莎的,我倒也觉得的确可以专门写一本。莎学博大,陆谷孙先生不是也赞许你的视角吗?
    小白:这方面已有很多研究,我至少看到过两本专著,把莎士比亚的双关语详尽列出,在欧美的学术研究刊物上,这类论文也有很多,论文数据库都可以检索到的。我这篇东西,只是想通过这种现象讨论词句的历史环境,文学史叙事的呈现和遮蔽,这样一些问题。
    木叶:呵呵,有时我读你的文字像在看小说,借用个语词叫,稗。你赋予了一种盛宴式的刺激。
    小白:叙述是无法还原真相的,即使是以“历史”为名义的叙述。套句学术腔,历史,传奇,小说无不是在一种权力结构下编织出来的。但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变成一种游戏。
    木叶:于是,文字是表演,写作是表演。你或明或暗地现身(献身,陷身)。
    小白:是的,写作是表演,文字是面具,这种表演常常被拿来作为一种“政治力量”,建立威信,信誉,把真相传奇化。我的表演大概算是“胡闹”。
    木叶:这第一本“胡闹”出来的书仅收入13篇,好多篇什没进来,进来的也被删改不少吧?
    小白:嗯,文字上删改的其实并不多,有一两个词句;编目的时候去掉一篇《大的到底好不好》,那篇可能算特别胡闹的。本来如果陆灏继续编《万象》,我可能会写更多这样的东西。
    木叶:在这个国度,性和政治被折腾得很复杂很庸俗,而性呈现为另一种政治。
    小白:呈现为政治的“性”就是“色情”。
    木叶:愿闻其详。
    小白:这问题太复杂,一句话说不清。“性政治”涉及的是“交换”,“禁忌”这些东西。这些问题其实都是“性”被用语言(当然包括文字的、视觉的)来描述之后才出现,是性被“观看”之后才出现的,没有一个“第三者旁观”的眼睛,不存在性政治,而“色情”当然也出于这种“旁观”。
    木叶:从观看到书写,你最大的难度可能在哪里?
    小白:写作当中会碰到很多难事,模糊的想法怎样转换成精确的词句,不过对我来说,最难的好像是要克服自己内心“sophisticated”的东西,我的确不相信我自己写的东西。
    木叶:不相信也许是好事,去了“妄”。有人说你外语很好,但那天你对我说主要是英语,法语则只懂一点,须工具书才行。
    小白:(除英语外,)我只能阅读法语。古希腊语更懂得少一点,但借助词典和注释本可以阅读。
    木叶:《欧战期间的性史》、《形神之间——早期西洋医学入华史稿》、数不清的绘画、影像,等等,不少人好奇于你究竟是如何“信息总动员”?
    小白:只要有好奇心和常识就行。当然还有鉴别能力,但那是可以锻炼出来的。有这些之后,如何找到“信息”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木叶:刚才你说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查资料,我索性问个具体的,写一篇像《爱你就打你屁股》这样的文字,要花去多少时间?
    小白:这组七字标题的是陆灏的《万象》写的,当时我一个月给他写一篇,总共大概用十天左右的时间吧,先是确定一个主题,然后随便翻点书,然后写。实际写,大概用五天左右吧。写完之后我会打印出来放一放,培养一点陌生感,等交稿前再读一下,修改一下,有时候改动也会很大,涉及到段落之间的逻辑关系。
    木叶:书中还收入了《瓶中日月长》等五字篇章,莫非标题字数和内容有关?
    小白:是的,七字标题的那一组我自己的游戏感更强一些,但因为陆灏离开《万象》,我没能把预想中的篇目全部写完。五字标题的那组应该有五篇,是为《书城》写的,它的主旨大概是“色情的视觉化历史”或者说“视觉的色情化历史”这样的东西。
    木叶:你的文字,很少注明信息来源、出处,所以有时令我想到“虚构”。如没听错的话,吴亮在沙龙上有个意思:小白的东西不可转述?其实,色情也是被虚构出来的。一旦成为禁忌,就会催生想象力,色情也是如此,尤其在民间。
    小白:极端一点说,一切叙述都是“虚构”。“叙述”是一种政治行为,在上古,拥有“叙述”的人就是聚居部落的首领。他通过叙述把自己传奇化,获得权力和威信。我引用的文献大多有注明出处,但出于我自己的某种不确信,我没有像学术书那样列注索引,我一般在括号里注明来历,可资检索,但因为是在括号里,所以我不作“背书”,不担保这来历的可靠。
    
    “喜剧性实际上像是出于一种悲观吧。因为‘色情’是多余的东西”
    
    木叶:说说爱情和色情,二者几乎是通过相同的感官手段,而你说过“爱情是反色情”。
    小白:那要看你怎样定义这两个词。这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平常人大白话,都说“婚姻是爱情的结束”,我只是替换一个更精确的说法而已。
    木叶:好像是董桥说的,“这是一个没有情书的年代”。也有人说这是一个黄段子的泛滥期。
    小白:我好像觉得至少以一百年为单位,人类历史的每个一百年里都有一个黄段子泛滥的时期,哈哈哈。就上个世纪的中国,整个20年代就是黄段子愈演愈烈的时期,到20年代末,上海出现大量黄色报刊,地下色情表演场所,1931年以后,渐渐又减少。似乎跟蒋介石搞新生活运动有点关系,当然也跟当时的民族主义运动兴起有关。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别处去啦。
    木叶:你关于色情的言说往往和艺术(家)有关,这个有意思。你似乎还不忘强调其间的喜剧性?
    小白:这个问题上,你是拿一个后来的、建构起来的词来描述已发生的“现象”。这些东西在我写作中的语境里,很少被定义成“艺术”,当然20世纪以后,的确有刻意以艺术面目出现的色情。喜剧性实际上像是出于一种悲观吧。因为“色情”是多余的东西,是“性”太多,“性”在语言意义上泛滥的结果,是人类性感带无限扩展的结果,是人类在性心理性生理上缺乏不应期的结果。
    木叶:所以在《毕加索的色情画》里,你说到他对性对衰老对创造力的焦虑?
    小白:刻薄一点说,是灵长类中的一支畸形发育成人类的结果。
    木叶:我发现,你一开弓,每每一写便是上千年,当然也只是片断的缀接。
    小白:那是在用一种文字游戏的方式构造另外一种历史。
    木叶:在这种看似不厌其烦的资料追溯、打碎、延展与探究之中,你触及了性的荒诞及其可怖的娱乐性。
    小白:我的观点其实是“性”并不太重要。其重要性都是人的想象。
    木叶:至于你的切入点,对中国的性史、中国的小说、纷繁的现状等,远不及你对外国种种之注目。
    小白:我自己的阅读是很关注中国的。不过写作时,我倾向于用一种让人感觉很熟悉的方式,写一些让人觉得陌生的东西。等我写到中国的时候,也许会想办法用一种让人感觉陌生的方式。
    木叶:像《金瓶梅》一直属禁书,《张竞生传》才出了不久……你觉得国内的这类小说或研究,和海外的,如金赛,萨德等,不同视角间最耐人寻味之处是什么?
    小白: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想用语言把那件不可言说之事——“在历时性的维度”上拆解开来,分析,描绘。所不同的有可能是拆分的路子到后来变得似乎有些不同。
    木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西方的绘画(和雕塑)那么早便对身体(天体)是敞开的,探究的,审美的,我们这里则很不同。
    小白:中国绘画也有啊,只是现在不太容易看到,比西画更不容易看到。有的只是绘画技术上的差异,更重要是视觉上的,“观看方式上的”差异。
    木叶:但在我们这里,对人的身体美、原初美并没有形成张扬承续的主流审美,而在西方那里几乎获得了神性的光辉。这和文化基因、潜在心理也许有关。
    小白:那是另外的原因造成的。这里头并没有“文化差异”。我想西画的路子是艺术品商业化走向造成的。
    木叶: 艺术商业化很关键,不过看看两三千年前希腊的人性张扬,可能不仅仅是商业化的原因吧。
    小白:希腊城邦的色情画很大一部分是画在那些瓶瓶罐罐上,而那些东西正是古希腊出口贸易中的很大一宗。
    木叶:我们的瓷器也远销世界,但花纹总是花鸟鱼虫,二龙戏珠?
    小白:不过实际上这一段问题都好像有点……怎么说呢,哈哈哈。包括我的回答。这些问题是无解的。哈哈哈。要这样说就得比较中西商业化的模式程度,量化比较……太离题啦,而且实际上我们也说不清楚。
    从西画开始,我的意思说西画中女性胴体会出现那样多,成为一个几乎是最重要的主题,那大部分可能是出于它的商业原因。
    木叶:我们说些稍近的。林行止《说来话儿长》,想必看过吧,金庸、黄霑等相关文字可能更早。港台很放松,换句话说,很人本。
    小白:港台有港台的放松,可能也有它们不放松的地方。
    木叶:在内地,连岳的性情言说很受追捧。吊诡之处在于:一边被删剪,一边被追捧。
    小白:从整体上来讲,删减也是写作的一部分。我们也可以换个说法,如果不删减,放开写,那写作还有什么意义么?每个人的写作都是一种表演,透露出独特的含义,我喜欢连岳在《上海一周》上的那些问答题,那虽然有点S/M,有点像周瑜和黄盖的关系,但确实很酷!哈哈哈。
    木叶:当然,从不存在绝对的自由,但是被遮掩被屏蔽的表演,难以快意。
    小白:删减本身就是写作的一部分,就好像禁忌是色情的一部分一样。删减的时代有删减的问题,但不删减的时代也有不删减的问题,不删减的时代,也许会有一个语言泛滥终至湮灭的问题。
    
    “对性最浪漫的期许:‘我们可以不需要性么?’”
    
    木叶:同样注重性书写的村长对你很是器重。有网友感慨说:再加上沈宏非,小宝等,怎么上海作家对于这方面都很有造诣。有没有想过这个城市和性的关系?
    小白:我觉得在中国范围内讲,城市之间的差异并不太大。
    木叶:上海还是很特殊的:优点不说了。速朽,混杂,浮华,压抑,分化巨大……
    小白:我不知道这些形容词能不能概括……因为在底子上,人的日常生活其实是一样的,至少是差不多的。
    木叶:我想,卫慧棉棉式的写作在上海出现,也许不是巧合。
    小白:你很难确定,是上海造成的她们,还是有关上海的“叙事”,有关上海的……比如你的那些形容词,造成的她们。
    木叶:这个问题我们暂放一放。作家往往是不祛魅,而有着记者身份的我,还是想祛一下魅。你的真名实姓可否相告?简单经历?国外经验?
    小白:这个问题我不回答吧,与祛魅无关,哈哈。我在上一次给黄昱宁的采访中说过,我只是“路人甲”,我的写作跟我的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
    木叶:陆灏等人的说法,一直让人觉得你开始写字是很偶然的,但我还是好奇于可能的文学渊源、积淀和契机。
    小白:写字的确是很偶然的,我喜欢读书,看电影,看电视剧,看综艺节目脱口秀,听唱片,听戏,到处跑,跟人扯淡,这些是不是能够构成某种“必然性”我也说不清。
    木叶:很生活!
    小白:嗯,所以我宁可做路人甲,哈哈。
    木叶:坦白讲,读了《局点》有些失望,觉得小说没有随笔那种特立。
    小白:《局点》是在练习一种讲故事的方法。但它也是我特意要写成的另外一种东西,用第一人称的“我”来写,把一些日常态的、甚至是粗俗的事件写成“传奇”。在小说里,“我”这样说:一个人打打杀杀,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编出几个故事,一旦有故事,他就可以靠卖故事为生。这是“传奇”的意义所在。所以“我”在想办法用一种“不去说故事”的办法来说这个故事,从而让事情变得传奇化。网上有人说为什么只是“一百万”,太少拉,问题的关键在于:“一百万”也想成为“传奇”。
    木叶:哈。路人乙问路人甲:目下,这么多人喜欢你,你的文学梦是否到来了?或者说有无野心?
    小白:文学梦和野心……回答有和没有都是轻浮的。我想我喜欢一种游戏感,既保持一种高度的输赢意识,又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个我上次对黄昱宁也是这样说的。
    木叶:你信任婚姻吗?你在爱情中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你对性最浪漫的期许是什么?
    小白:婚姻和人生中其它所有的事情一样,既值得信赖,也不值得信赖。最不能忍受的是到我这样的年龄还在讨论爱情。对性最浪漫的期许是:“我们可以不需要性么”?
    木叶:问一个虚拟的问题,如若陆灏公子没把你从网里捞出来呢?
    小白:那我还是我啊,继续阅读,看电影,看画,看电视,听唱片,听戏……等等。
    木叶:可能就没有现在的对话了,哈——你那么多的篇章也许就不会面世了?
    小白:大概是,我没有刻意想写作的念头。从未有过大概。
    木叶:金钱和性,对人的夹击是暧昧的,也是残酷的,于此,现实中的你是怎么应对的,对自己已刊发的阐释文本有没有什么遗憾?
    小白:金钱和性……夹击……这好像是人在特别年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的,到有一些阅历的时候,对这些事情大概会一笑置之吧。
    遗憾……对已写出的文本,似乎也不必遗憾,这些都不重要,这好像那种游戏,棋局,对下完的那一局,我们可以总结,但似乎也不必遗憾,下一局再来过么。
    
    “如果说我有风格的话:我说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木叶:缜密。透彻。机锋。趣味。诚挚。华丽。见识。肉体。欢畅。……我注意到作家孙甘露对你的评价颇有意思,这些有距离甚至互斥的词在你身上却是妥帖的,自己怎么看:所谓风格,所谓肉体,所谓欢畅?
    小白:甘露老师太过誉啦。“欢畅”是我喜欢的一个说法,在写作进入到一定状态时,的确是很有快感的。就好像表演达到那样一种状态——戏本身会自动带着你往前走。我在写东西时,写这种万字左右的文章时,一般会乱七八糟先写两三天,然后突然就进入状态,再用两三天就会全部写完,然后最早写的那些部分,后来大概会被删掉。
    我的风格,如果说我有风格的话,大概可以简单说成是:我说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哈哈哈。
    木叶:还记得自己最初最原始的对性、性文化或性文学的经验或惊艳吗?
    小白:不记得。我有过惊艳么?哈哈。
    木叶:靠。
    小白:的确是回忆不起来。我可以编造故事给你,但诚实地回忆,的确忘记啦。
    木叶:哈,也可能是太多了。
    小白:是啊,记忆被一层一层遮蔽,我不太相信别人的青春期回忆录,那些东西只具有文本价值。当然我也不相信我自己的回忆。
    木叶:文本永存,余者随风。
    小白:是,即便如卢梭《忏悔录》那种十足矫情的文本,它仍然具有文本价值,我们尽可以不相信他说的东西,但我们可以从他说出这些东西的方式里寻究一些更加接近于真相的东西。
    木叶:你的很多文字便是从文本到文本再到文本……文本。
    小白:我们的整个“历史”不就是从文本到文本……到文本么?文本之外,一切皆空,上一秒钟的事件,只在下一秒钟的“文本”中存在,余皆消逝。
    木叶:就像早早便天才尽显,接下来莫名辗转、晚景凄凉,如今被远远地热议的张爱玲,那已是一个“文本的张爱玲”,她的爱,她的性,她的遇,她的才与伤。
    小白:是一个在“传奇”中存在的张爱玲,有些人天生是善于存在于“传奇”中的,就像我那部“局点”中的人物。有些人生来就善于为自己编造“传奇”,你比方说二战时期那个苏联大间谍佐尔格,他直到被日本人抓进监狱,在录口供的时候仍然在编造传奇,他把自己的祖父说成是那个跟马克思通信的佐尔格,把日后的历史学家全搞糊涂。
    木叶:对的,不过最后传奇化作,流言;庞然大物趋于,虚无。
    小白:是的,那相当于一种历史环境中的自我调节,相当于一种环保机制,让一些“传奇”祛魅,消散,哈哈。
    木叶:印象中,你宁可说书写像调情,也不大喜欢把性与学术放在一道讲,但你又时不时被这么捆绑着谈论,甚至可以说,这是小白文字诱人的一个缘由?
    小白:那是因为我的确没有讨论性问题,而且我跟学术的确也相差十万八千里,学术工作虽然也有怀疑,但也有基本的信念,逻辑前提和立足点,而我对我写的东西,整个都是不信任的。
    木叶:你说小说《局点》是自己“三部曲计划”之一,我有些好奇。
    小白:那是有关年轻人想把自己的日常生活传奇化的故事。那是三个在相对特殊的时代环境中,平常青年为自己编造传奇的故事。“三部曲”是不精确的说法,我想如果说三部之间有联系,是因为它们都会把故事建立在一种“游戏”的感觉上。
    这个供发表的对话也是表演。
    木叶:对的,都是表演。我们都是文字的戏子。戏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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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閱讀取向、導讀趨勢、作者符號》
  
  小白那一本《好色的哈姆萊特》,與那一篇小說《局點》,相繼問世才月餘,暢銷書榜,已經名列前茅,各路名家書評,亦款款登場絡繹不絕。路過書店,人民文學出版社那第一版第一印一萬冊的《好色的哈姆萊特》,還在熱銷之中,我倒是希望在書架上看不到了也覓不著了這一本書,以中國讀書人計數,那一萬冊,實在是多乎者不多也。
  不過也不用著急,社會的聚光燈也開始籠到小白的頭上來了,隨著眾多評論,名刊雜志訪談也接踵而來,與小白的依舊低調不同,公眾熱情陡然高漲,雖然為數尚在小眾範圍,其中,熱心作者文字之外種種的讀者尚不在少數,自然,閱讀取向,各有所好,但是,如果將某些言論誤作導讀趨勢,隨後,給作者標簽上了一己讀者自以為是的符號,也許,不怎麼好,至少,如果你還希望你喜歡的那一個作者,會繼續他的寫作熱情,他的文字作品,會繼續源源不斷地出現在你的案頭上。
  沒有人會由於茅盾的《子夜》、張愛玲的《色戒》等等,因為裡面夾雜了種種關於舞會派對、股票交易所、噼哩啪啦麻將牌之間的男女調情細節描寫,去冠冕他們是何類作家的,“色情”或者“情色”,可見大部分作家筆下,究竟是情節為時代背景而描繪,還是情節為情節而描繪,大部份讀者還是讀得懂的。
  通過筆下文字,描寫奢侈靡麗、荒誕無恥,并不是等同於作者自己的偏好,祇是作者汲取其之視野所見,或以文本導讀,或以故事敘說,或以電影演繹,在替歷史社會作小小的腳註而已,相信他們的寫作動機,當然是希望讀者們通過了對內容情節的解讀,去讀懂文學作品的創作主旨,以及,他們想描寫腳註的那一個大時代、大歷史。
  關于西方十九世紀、十八世紀,乃至再早的所謂上流社會生活,最近幾年,小白的筆下作品-包括他沒有收錄在《好色的哈姆萊特》選本裡的諸多文字,對於西方的皇室貴胄-所謂的那一個上流社會,似乎也依附於文學藝術的荒淫靡麗,揭示頗多:
  
  《絲苔 -後宫本事之一》
  《浪漫主義的東方-後宫本事之二》
  《女奴-後宫本事之三》
  《费德里柯费里尼-畫筆下的意淫》
  《讓雅克勒克歐-畫筆下的意淫》
  《伊貢席勒-畫筆下的意淫》
  《下體為他颤响-比埃爾路易士的色情作品》
  《比梨蒂絲歌謠集-比埃爾路易士的色情作品》
  
  但是如果讀者祇熱忱於從字裡行間去找尋刺激字眼,相信小白會很失望的,當然,筆者希望這種閱讀取向不至於形成導讀趨勢,也不至於影響小白的繼續寫作,好在小白應該是有思想準備的,關于“西方的色情文學”,關于“古代的淫秽傳統”,他曾經寫過這麼一段文字:
  
  “這些小道消息逐漸從口口相傳發展到”手抄本“形式。根據巴黎警察局的調查記錄,杜白蕾(Doublet)夫人的一个高胖男僕,每天早上出門打听各種八卦消息,把它們記錄在門廳桌上的大本子上。客人按時来訪,閱讀这些新鲜熱辣的”故事“,有所聽聞,則再添油加醋增寫几行細節。不久男僕從中看出商機,他到外省徵求这種”手抄本“的訂戶,一個月6里弗銀幣,按時派快递急送。他又讓人按照抄本再抄復本,以廣生意,他雇佣的抄手也开始建立自己的銷售渠道,據說这生意最火爆時,每次在巴黎和外省能賣出1750份抄本。”-小白《表演和偷窺之間》
  
  是的,喜好偷窺個人男女隱私的積習陋俗,至今,在市井坊間依舊延續,世襲未了,但是大部份,這不會是一個作者寫作之本意的,當然,你更別以為,他亦身處其間,樂此不疲,乃至要迫切地想讀他的本尊隱私。
  好比,我們讀黄昱寕的《女人一思考,上帝也疯狂》,大概閱讀主旨,不是為了去閱讀西方上流社會交際名流們的各種奢侈癖好的。
  好比,我們讀董橋的《小風景》、《絕色》、《青玉案》等等,大概閱讀主旨,不是為了去閱讀那些個紫檀、翡翠、羊脂玉物件的拍賣行價值的。
  
  -ZY.S. 2009-May-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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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前几天看TBBT,Sheldon说每周六早上都要坐在电视机前看BBC America的Doctor Who 2005。
  
  然后昨天晚上彻夜狂读该本好色的哈姆莱特,就是那篇好色的哈姆莱特。
  
  小白的开篇是这样写的,一名热心的当代戏剧观众,如果借某种时空穿梭机器回到1610年的伦敦,环球剧场(The Globe)。嗯,Doctor和Martha在S04E02中回到了1599年的伦敦。当然他们遇到了莎士比亚。
  
  之后的两篇故事其实千差万别。小白讨论的是莎士比亚的剧本中隐含的黄段子,而Doctor则是解决了一起外星女巫试图在莎士比亚剧本中的添加特定的段落从而使得环球剧场成为一个巨大的时空出口。但是那种场景描述确实是非常的到位。那个泥泞混乱的伦敦呀。
  
  还有一句令人读来不禁莞尔的小细节,“人们口耳相传‘秘密世界’的传奇,(英国最早的秘密特工组织也在此时诞生)”。Doctor 2005 S02E02中,Doctor和Rose保护女王在狼人的袭击下幸免之后,女王流放了他们,但是也成立了Torchwood Instit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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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2002年,偶遇《万象》,6块钱一本,见封面是穆夏就出手买了,里面很多老夫子们,也有新派的怀旧写手,内容和价格相当不成正比(瑞丽那会还18块呢),而且书摊上极为少见,之后几乎销声匿迹。
  
  再见就是2005年了,临去西藏前到书摊买几本路上消遣的杂志,《万象》价格便宜(当时已经涨价到9元)量又足,结果到现在我还一直用它o(╯□╰)o
  
  然后我就见到了小白。
  
  在那次几乎快要死在拉萨的西藏之行,孤独一人在人民医院输液的我,唯一的消遣,除了发呆,就是翻看随身携带的杂志。小白在故纸堆里熠熠闪光,谈论的话题与《万象》格格不入,描摹的方式却浑然一体。那期的题目是《镜子里的妖精》,上来就是大幅外国春宫,看得我直头晕,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急性高原病,还是因为小白的药太猛。
  
  好吧,我得承认,他撼动了我内心些许阴暗好奇的小角落。
  
  他简直就成为我坚持购买万象的动力之一。我就是喜欢看他用那种形而上的笔调和近乎偏执狂的考据癖以及确实颇有水准的审美来描写性情之事。
  
  可是到2006年,他突然在《万象》消失了。后来又在《书城》见到他。
  
  2007年,他又出现在《爱情是这个样子的——蒙巴那斯的吉吉》一书里,写吉吉的身体。
  
  再后来,就彻底人间蒸发。
  
  我当时就想,毛尖出书了,恺蒂出书了,须兰出书了,……小白这么牛B,他为什么不出本书呢?
  
  这样,我就可以把他写的这些小文儿们一次性消耗了。
  
  
  
  
  
  2009年。
  
  《好色的哈姆雷特》终于出了。我天天去书店踩点,前几天终于到手。
  
  我很庆幸人民文学出版社对于封面的处理还是比较保守的,打死也看不出来里面写了关于妓女、春宫画儿、易装癖、养情人、荤段子、潜台词、SM、同性恋、咸湿佬……要是像电影宣传海报那样虚张声势,在封面上演火爆热辣秀,估计这书的销量能爆棚,然内心阴暗的购书者们会暗骂出版社——明明写的一点都不荤嘛!~
  
  所以,我很喜欢这种处理方式,颇有内部知情人士请购买此书的恶趣味。
  
  不过内里的文章虽然没有缩水,配图却大缩特缩,猛图下架,强图变小,看起来很不爽。好在小白把作者交待的一清二楚,有此好的尚可按名索骥,google一下成千上万。
  
  小白的描述常常从一个场景开始,笔法很是趣致。他笔下的女人们都拥有漫不经心的优雅和俏皮,字里行间充满了老电影台词式的对白,场面铺陈极具华丽之能事。可是他不是胡乱写,都有考据和出处,笔笔到肉,是非常严肃的。他就是这样用特别严肃的态度来讲述特别粉红的事迹,并寻根溯源,告诉我们这些粉红色的小秘密是怎么来的。
  
  那是亨利和琼的年代。
  
  柔软的丝绸,烟灰色眼影,凛冽的红唇,悠长的叹息,灯火阑珊处的回眸,婊子般的天真无邪,欲拒还迎。
  
  这是特别的历史,也许没有史书记载,也没有人去归类,小白能抽丝剥茧般还原部分,我觉得只有偏执狂才能做到。而对于这部分的讲述,一不留神,就容易流于低俗。
  
  小白的文笔,就像是那根挑逗的黑色羽毛,擦过皮肤时逗引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过身却是煞有介事般的一本正经。
  
  他在书中提到:“……色情是廉耻观念的产物,廉耻是色情的边界,是色情的背景,也是色情的尺度,色情本身无法定义自己,是贞洁观与廉耻感定义了色情。……”
  
  原来如此。
  
  
  
  
  这本书能够给予我的,是远远超出229页的知识容量。
  
  我才疏学浅,在此之前只看过吉吉,外国那些画春宫的女人们只知道蕙园,从不知道莎士比亚的剧本里有潜台词……小白在书中呈现了许多新的线索,哪一个名字深究下去,都有一段非凡的历史。
  
  这真让人宅的彻底,宅的有趣,宅的欲哭无泪。
  
  我希望市面上这样的书能再多些,不然这些个春花秋月可怎么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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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风月之余说小白
  
  谁说小白只写风月?他外文功底好,对域外书情了解得及时而全面,加上笔头功夫了得,在我看来,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书评家,写作者。
      这儿有个例子。小白写的《好色的哈姆雷特》一文发表时,我这个所谓学院派中人刚刚收到此文所本的Filthy Shakespeare一书,比他落后了相当时日;而当时我正给学生精讲《哈姆雷特》,为帮助他们见识丹麦王子的多个棱角,了解当年伦敦观众的趣味以及莎士比亚如何多用双关语迎合这种趣味等等,专门推荐过此文。后来,不知哪位还把此文贴上上海译文出版社的BBS,受众因此更多。“色”只是此文的引子,更有价值的是文章包容的历史文化信息、语词之嬗变以及解开莎士比亚语言谜团的钥匙。诸如nothing, resolution, country, 这类人们耳熟能详的英文词,究竟与什么“所指”形成双关,文中都有深入浅出的分析。对于“王子嘴里的那个‘迷人的东西’(metal more attractive)”,小白动用了诸如《牛津大词典》和《汤姆·琼斯》小说原文等素材资源,发掘小词汇里的大学问,于轻松谈笑间化解了严肃的学术命题。关于本文的意旨,小白本人有相当到位的概括:
  “莎士比亚作为一名才华横溢兼具号召力的编剧,当然要投观众所好,以虽淫但隐的词句来刺激他们的想象力。然而,读者不要以为这位天才剧作家只是在玩弄低级趣味的文字游戏。莎剧的语言绝不像当时一般戏剧语言大多只具叙事功能那么简单(中世纪以前的戏剧或者更像说书艺人的表演),它本身是具体的、与角色密切相关的,即便是那些所谓‘咸湿’双关语,同样揭示剧中人的深层心理感受。”
  当然,如果小白同时能把学院派人对这本书的贬评(国外有人建议书名改作Filthy Pauline ——女作者之名)介绍得更详尽些,可能对师生写论文更有帮助。不过这样一来,机趣、神态全无,对一般读者就再没多少可读性可言了。还是古人说得对,“天籁自成天趣足”!作者在生发这些“天趣”的过程中,致力于在“表象”、“迹象”中寻找历史的细节,把历史还原到基本的视觉、听觉甚至嗅觉环境中,是颇为独特的探索。事实上,在这部以“好色的哈姆莱特”为标题的文集里,其他谈书论艺的文章也自成体系,不乏“天趣”,多以世人所谓的“情色”或“性文化”为突破口,然究其实质,却瞄准了艺术史的某些核心问题以及相关的文化碎片。说是以男女之事的瓶子装文化之酒,也不为过。
      我想我应该是见过小白的,那是在某次某报邀约的饭局上,好像我们还坐同桌。只是离得远,未得详谈的机会。他也不多说话,有点stand-offish, 我想也许他像读书一样地在读人吧 ——尤其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一帮腐儒,当然,区区也是其中之一。
  
  陆谷孙
  二00八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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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最大剂量:一天一篇
  毛尖
  
  第一次见小白,是陆灏约了一帮人到美术馆看超现实画展。小白到得最晚,我们几个人在越来越大的雨中等得有些焦躁,怕他来不了。这样期待见一个人,大家都表示,很多年没这种心情了。
  然后一辆车吱嘎一声停在美术馆门口,司机压水花技术很差,溅了我们一身,但来不及抱怨了,车里下来文森·卡塞。没错,小白长得跟文森·卡塞一样,又黑帮又公寓。
   他的黑帮公寓生活对我们至今是个谜,我们不知道他靠什么生活,不知道他有没有恋人,但每次出现,他总是有型有款有色。
  没错,他好色,新出的集子就取名《好色的哈姆莱特》,十三篇。这十三篇,你得控制阅读,最多日服一篇,身体弱一点的,看完第一篇《吉吉的身体》,就应该调养两日;读第二篇《画春宫的女人们》,也应该睡眠充足以后。总之,不建议大家一个月读完,就像有些强身健体的药,服完以后需要跑步发药,小白的这些文丸子,读多了,会有后果,现成例子就是作协副主席陈村。
  陈村一直在他的自留地小众菜园写性学笔记,上天入地的倒也文武双全,因为很多人捧,他也自觉把性学研究带入了新境界,有事没事喜欢深沉两句,“我受困又受惠于性久也”,意思是,我们都还不知道性字怎么写。就在他一人独性的当口,小白出现了,我们马上正告副主席:“看小白!”
  他看了,披星戴月把当时看得到的小白文章全看了,好在小白当时没写完十三篇,否则副主席鼻血会流得更多。性学笔记就这样停住,不过副主席流了鼻血以后人倒是谦虚起来,按小白在《“带着画刷的男爵夫人”》中所描绘的,副主席觉得作为一个有好色之名的大作家,也应该像邓南遮一样装备:用女人的头发做枕头,用番木鳖碱做壮阳剂,随身带古董鼻烟盒,里面装little bag。而他形容小白的出现,就像维纳斯浮出水面。
  副主席惊艳小白,把小白酷男比娇娃,他的性心理我们以后讨论,不过,也的确有意思,因为当年同在陆灏编的《万象》写文章,关于小白,我听到的频率最高的问题是:小白是谁?男的女的?
  当代写作能做到亦男亦女或说不男不女的,也就小白了。他的主题都是下半身,但他的谈论方式不仅上半身式,而且贵族,需要的时候,还极为学院。事实上,如果小白只是一个写风月的高手,他在庙堂内外享有的崇高地位很容易被超越,不能忘记,他是哲学系学院派出身,只是,他不屑用学院的方式谈论《哈姆莱特》。
  小白谈哈姆莱特,从“咸湿莎士比亚”说到“恐惧”和“狂欢”,真正是举重若轻,理论书上千斤顶一样举了半天的“喜剧”和“悲剧”,小白用一个“quickly”就解决了,他轻轻示范说,只要把这个“quickly”读成“quick lay”,就能证明,哈姆莱特爱不爱他的前女友。
  这一个星期,我到哪儿都带着《好色的哈姆莱特》,几乎是变态地希望自己是这本书的作者,因为有生之年,我觉得自己写不出这样一本书了。他写塔玛拉写毕加索,万字文章却是长篇小说的架构和叙事方式,如果没有足够才华,哪里经得起这样浪费,但他三言两语写完他们一生性爱,中间牵扯出的几十个人物也有头有脸形象丰满,然后他拍一下他们屁股放他们离开。当然,用他在《爱你就打你屁股》中的表达,小白拍过的屁股,没有人再敢上前。他写了《黄段子和小册子》,黄段子和小册子就是这样了,他写下《巴黎的三十页春梦》,就不可能有三十一页。这是小白最黄的地方了,我想。因为他宣布的色情方式,会让宝爷沈爷这样见过大市面的人觉得从前都白忙活了,而现在忙活又起点高了。
  最近,小白的书一边被医学界投入临床应用,一边也贴了标签:控制使用,最大剂量:一天一篇。尤其,《瓶中日月长》不可和《吊起身子提起腿》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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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集子收录的内容,好些都零星地看过,还是那句话,学术考古般的闲情逸趣!
  美中不足,如果内页配衬的诸多插图,是彩图就好了,比如,冯象的《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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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和最初的猜想不同,整本书完基本没有让人看到脸红心跳的感觉,非常的教科类。可惜专业范围太窄,除了一部分对情色文化特别了解的宅人以外,估计普通人看到的都是一大堆陌生的名字和书籍资料吧。小白对沙翁文学的了解合分析都很透彻,因为英语水平问题,看的作品都是中文版的,居然错过了那么多的精彩实在有点扼腕。对erotic,ribaldry,pronographic等的解释也很简洁易懂。总体涉及范围较广,不过并没有就一个问题研究的特别深入。看完之后第一感觉就让我想起以前大学时的一节课,貌似也是讲两性关系,情色等的,如果是作为大学课程的话确实会很让人期待呢~~~
  
  ——转自某人的开心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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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看他让你看的
  黄昱宁
  
  
  小白的第一部文集(《好色的哈姆莱特》,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3月版)迟到许久——距离他在《万象》上初次以《脱掉大衣的吉吉》(2005年第6期)惊艳一众读者,已过去四年。我有幸读过小白先生的存货,知道收入《哈姆莱特》的,只是冰山一角。当然,这是当日寒光乍闪的那一角,是小白何以成为“小白”——即其风格化建立——的定调之作。
  比起一般的随笔集,《好色的哈姆莱特》可以算是少见的体裁统一、思路连贯。但小白及其作品并没有因此就更容易概括,简直是一概括就死——文体的精神会因为这种概括而变得面目全非。性文化考?色情史?视觉艺术论?还是更为暧昧的“准风月谈”?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必将出现在书讯、书评中的词汇,洋溢着某种既铺张华丽又言不及义的喜剧意味。也好,其实这正是最适合读小白的语境——惟有充分浸淫在这样的喜剧现场里,你才更能读懂下面这般一本正经的、用学术腔耍宝的句子:
  “显然此时的秋千已从仪式发展成为一种单纯的娱乐。在古代以裙袍为主的服装式样下,这项娱乐之向着色情演化,几乎具有必然性。从贾宝玉的酒令‘秋千架上春衫薄’到洛可可画家弗拉戈纳尔的秋千画,都突出了秋千为观看女性身体提供的便利。那衣衫轻盈的少女在秋千上翻飞,玛丽莲·梦露被地铁出风口吹翻裙裾,只能算是色情的一闪即逝的幻灯片,秋千能够不断变化新的角度,像一架色情的万花筒,令架下的男性目光应接不暇。秋千上的看,是机会主义的看。唯其机会主义,所以更让人肉紧,更觉得刺激。秋千上的被看,是冒险主义的被看,吊索大幅摇曳,暴露遮掩之间,平衡摇摆于微妙的支点上。”(《吊起身子提起腿》)
  如果说这两个“主义”还不够搞脑子,那么后面还有一个更绝的:“秋千原本只是色情的幻想,如今却被现代男女坐实。今时今日,实体大规模地被虚拟,与之相应,原本虚拟的幻想却在不断地被落实,幻想成为现实,犹如绿洲被侵为沙漠,人类是否能为性幻想剩下一块保护区,这当是环保主义的新课题。”
  各种“主义”的大帽子,在小白笔下,屡屡给精确地扣到被“主义”不屑、让“主义”尴尬的细节——小房子,黄段子,秋千架上,镜像深处,丝袜顶端,裙摆下沿。以我对白兄的了解,他对于寻找“准确词语”(mot juste,法语,我加上这个括号是为了现场演示一下小白的行文习惯,他的括号里永远塞满了各种煞有介事的深奥原文)的兴趣,丝毫不亚于对所谓“史实”的考据——如果“史实”本身没有被小白独特的写作方式消解的话。为了能靠近目标,他对于形容词和名词的推敲,用陈村的话是“虐恋”,用他自己的话是“滥用”,而在我看来,无论性质如何,也不管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这样做常常呈现出乎意料的荒诞效果:他越是力求精确,意义就越发飘忽不定,这几乎给他看似狂欢的文本带来一种女性化的冷淡效果。
  当我们的目光被古希腊瓶子上的“湿褶”牵引得神思迷离时,当塔玛拉手执画刷让邓南遮欲罢不能(《带着画刷的男爵夫人》)时,当乘着时光穿梭机的伦敦现代人坐进十六世纪的环球剧场、被场子里的臭味和咸湿笑话颠覆了对莎士比亚的认知时,当情人的屁股成为权力与承诺的交易所(《爱你就打你屁股》)时,我们被这些新鲜的、原本完全不搭调的意象组合“雷”得眼花缭乱,以至于无暇顾及:小白本人的视角在哪里?如果仍以“秋千”一说类比,则他的目光既非“自下而上”,也非“自上而下”,甚至不是专注的,入迷的,而是聚焦在这些物象之外的某一个(也许是纯粹语言学意义的)点上。这一点也超出了读者的视野,因而,有时候,我们读小白,是会有一丝愠怒的。
  这种愠怒很难表达,很容易被简化成针对这些作品的敏感题材或者作者的暧昧立场。可以想见,对于本书的讨论,最常见的切入点是:第一,作者如何处理涉性题材,如何在意识形态的夹缝间体现其“合法性”,进而,这个问题会演变成“这是不是性研究”乃至“性研究于人类生活有何重大意义”。第二,作者的“研究”材料取自一般人绝少涉猎的领域,那些在希腊罗马中世纪的碎片中穿梭自如的方式近乎炫技——据我所知,网上的言论,对小白的“崇拜”抑或“反感”,基本上自此而来。
  我不知道这样读是否正中小白下怀:被他引导着,看他要你看的东西,并被这些东西迷住并/或激怒。如果我们换一种读法,揣摩他究竟是如何将这些材料打碎后捏拢在一起的;考究他如何以近乎罗兰·巴特或者苏珊·桑塔格的方式,既精准地判断、定义,又在不动声色间“曲解”乃至“调戏”原意;拆穿他在严肃与玩笑的两极间如何自定下一整套游戏规则……这样读,我不知道会更有趣还是更无趣。这就好比,电影演至高潮,欲仙欲死之际,忽然生出疑心,想举头张一张摄影师到底蹲在哪里取景——你自然是望不到的。
  游戏感始终充盈在小白的写作中,尽管他在材料的前期准备阶段从不“游戏”,其认真态度几乎到了不惜工本的地步,他可以为查清莎士比亚时代剧场地板的材质,去翻阅三本大部头,而查找的结果只是文章中一个不起眼的形容词——这举动却又近乎作者借以从中自娱的游戏。从这个意义上讲,连题材之敏感之禁忌都是服务于他的“游戏规则”的。正因为处理这个题材需要步步小心,没有现成的规则和先例可以参照,表达的难度远远超过那些安全的、没有冒犯感的东西,所以,高手下笔,才更能享受在钢丝上跳舞的快感。
  这条钢丝,也从出版《好色的哈姆莱特》的流程中横穿而过。我们在这本书里能看到大量的、编者试图证明出版本书的“积极意义”所做的努力:雅致与肃穆的装帧,名人热忱而庄严的推荐。我们找不到曾发表在《读库》里的《大的到底好不好》,我们在205页所配的图上略微感觉到某种异样(请参照它当初刊登在《译文》时的原样),我们在很多细节里狐疑编者是否差点掉下了钢丝……但是,无论如何,这本书现在就摆在我们眼前——连同五张一套、随机贴赠的藏书票,它的出版,这一事实本身,就像是一场很小白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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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2-10-14 16:29:48 | 只看该作者
  http://www.thebeijingnews.com/culture/spzk/2009/03-28/008@021604.htm
  【一周关注】
  
    和绝大多数读者一样,我最早读到小白的文章,是在1998年的《万象》杂志上,也和这些粉丝们一样,我也很奇怪,这么多年下来,小白的专栏文章一个接着一个写下去,怎么就一直没有结集成一本书呢?难道是因为他笔下那些“性”或者“色”的主题,不合时宜?可是不应该啊,那些花花绿绿的事儿,小白给写得多有文化啊,就算带来了快感,那也纯粹是精神上的嘛!
  
    有趣,这是小白给我们的第一印象,而一篇篇文章读下来之后,有学问,成了我们佩服他的原因。既有学问又有趣,这应该是大师的标杆啊,小白好像还挺年轻,离“大师”的帽子有些时光上的距离,说实话我们也不大想把这帽子给他戴上———有了那样的帽子,再道貌岸然讲“食色性也”,大概是不合适的吧?
  
    不开玩笑了,小白的文字,其实是非常严谨的。他给《私人生活史》写书评,就嫌弃中译本做得不严肃,所以他自己写起文章来,虽然乐趣无穷,但在学问上,却从来不开玩笑。就像作为标题的这篇《好色的哈姆莱特》,你想从书里面读出些啥子都可以,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小白的文字,告诉了你一个之前实在没有想到的莎士比亚时代。有趣的文章写到这个份上,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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