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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堂论金瓶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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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晓菲是个传说。传说中的田晓菲是十四岁考入北大的才女,与海子同年代的少年先锋诗人。传说之外的田晓菲是著名汉学家宇文所安的妻子。 夫唱妇随,因此宇文秋水这个名字肯定是来源于她曾经的导师,现在的丈夫。提到汉学家,肯定就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了,最近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著名的汉学家马悦然先生惹了不少麻烦。当然汉学家不会说汉语是很常见的,涉及的领域也多是中古年代中国的历史,美术,哲学,宗教,语言之类。满情官话只是近世纪来的官方语言,古代音韵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南方的方言。我在2007年才第一次知道田晓菲这个名字,那时尚未看到《秋水堂论金瓶梅》,更不用说后来的《留白——写在秋水堂论金瓶梅之后》了。晓菲在留白中用《幽暗的树林》作为序言的名字: “三十五岁那一年,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幽暗的树林里。”伟大的诗人但丁正是用这句话开始了他的《神曲》。拿到哈佛大学正教授的位置,田晓菲也是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女人,容颜易逝,风华不再。而三十五岁对于一个学者,正处在思想的成熟期。秋水是真正的学者,难道没有丝毫的温婉柔情在其中?她的著作,可以说等身了,虽然与那些写速朽的口袋爱情故事的美女作家不同,但也并非都是晦涩的学术论著。《尘几录》论陶渊明,《烽火与流星》写南北朝时期萧梁时代的文学与文化,两晋南北朝是我最喜欢的华丽血年代,除却晋书,南史与北史,我看了过多的这个时代的传记,史论,甚至穿越小说。但是她的那本书明显地不同,我对智力有种天然的敬畏,即使它来自于一个与我同年代的女人。当然我并没有完全去研究甚至了解她,就算很多名牌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把研究宇文所安作了选题。能有时间和兴趣把玩的也只能是这本书,《秋水堂论金瓶梅》。
有评语言:可以不读金瓶梅,但不能不读这本评论。言之不为过。金瓶梅对很多人来说是淫秽的书,起码对于我是这样的,我读金瓶梅总是带着侮淫的心态,没有丝毫的学术研究成份在里面。我相信秋水与我相反。金瓶梅分两种,绣像本与词话本,两本的不同与《红楼梦》程甲本与庚辰本的不同又绝然不同,文字细节相差很大,更要命的是,金瓶梅连作者是谁都搞不清。无论是词话本,绣像本,还是近代的金瓶梅传奇,作者众说纷纭,至今尚无定论。虽然作者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但是可以考证出一定是个落拓的乡间文人,虽是正途经学出身,未能及第而已。金瓶梅里,描写县城里的筵席,聚会,法事,有声有色,生动传神,而描写觐见皇帝,太师府里的宴会,则多少有些僵硬。可见作者并非当时的大名士,极有可能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不及第秀才。无论绣像本还是词话本,都做“新刻”,可见是再版,原版是哪一个已经不得而知了,或者说,已经不重要了。秋水论金瓶梅,并不是寻常旧儒:发誓要挖掘出金瓶梅的原作者来。她说,那是一次充满黑暗与荆棘的阅读,如果将金瓶梅改变成一个剧本,前半部是彩色的,自西门庆死,便是黑白,武松披着一方红锦,后面是锦布袋一样的一条大虫。这衣服猩红色,简单原始,从黄昏中浮凸出来。如同茫茫苦海上开了一朵悲哀的花,从而启动了本书的种种悲欢离合。那么接下来秋水眼中的金瓶梅是什么样子呢?且看她的描述:
“我心目中的金瓶梅,是长流水里泊着剥船,堤岸上植着桃杏杨柳的大运河;是马嘶尘哄一街烟的巷子,开坊子吃衣饭的人家儿,穿洗白衫儿、红绿罗裙的土娼;是地下插着帮儿香,堆满镜架、盒罐、锡器家伙的绒线铺活计家里的明间房;是些个一顿狠七碗蒜汁猪肉小卤水面、嚷着热茶烫得死蒜臭的帮闲食客;是清河到临清县城之间尘土飞扬的管道,那细细的、令人呛咳下泪的北方的黄土,玷污了素衣的红尘。”
这段描述,可谓是勾画出了那个时代运河商埠口的生活场景。一群市井凡夫的生活写照。金瓶梅就是平民的书,不像红楼梦,写的是王公贵族的奢华生活,即使没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瓶梅里也没有才子与佳人,只有奸夫与淫妇。秋水说,绣像本的最大特点,就是“慈悲”,对人物有温情,有关爱,有幽默,也有距离感。慈悲与幽默,是她更高于《红楼梦》的主要原因。提起《红楼梦》,相信大家都会遇到这么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红楼梦》中哪个男人呢?我会回答:贾二爷,贾琏。风流不是男人的错,更何况有那么强势的夫人。重要的是心胸的慈悲和善良,他对尤二姐的怜爱:“早晚要为你报仇”,对其贪酷的父亲公然瞧不起:“为了几把扇子,害的人家破人亡,也不算什么大本事。”再说金瓶梅,秋水所说的慈悲不是词话本中谆谆的说教,严厉的谴责。金瓶梅从未有过侮辱读者的智商,她大谈因果报应,通篇书却没有一个应验的。她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后半部情节每每看来似曾相识,却又如羚羊挂角,了无痕迹。她描写情爱,一语双关,辞藻华丽,淫而不秽。她从未掩饰自己反才子佳人的路线,犹如一只大手笔,极尽嘲弄讽刺。金瓶梅之所以让读者倍感亲切,就是因为作者的自降身价。让读者会有一种自身的道德优越感。当然金瓶梅有自己的道德评价标准,代表就是开篇的那首《铜雀台》诗:
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作今日西陵灰。
东吴弄珠客在序言中说: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菩萨也;生畏惧心,君子也;生欢喜心,小人也;生效法心,禽兽也。这句话放在现在实在是不敢苟同,生怜悯畏惧心固然为菩萨君子,生欢喜效法心也不见得就是禽兽小人。万恶淫为首,那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而后东吴弄珠客又讲了一个故事:他的朋友楮孝秀和一位少年朋友去参加筵席,戏演到西楚霸王夜宴,帐前美人歌舞。少年朋友羡慕地流口水,说:“男儿当如此”;楮孝秀冷笑道:这只是乌江之战的前奏。众人这才叹息,繁华如烟云,转瞬皆空。懂得了这个意思,才能让他看金瓶梅,不然的话就可能步西门庆之后尘。可见金瓶梅不是宣淫,不是说教,而是讽谏。理解了这点,就能在黑暗的阅读里看到光明,在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身上,看到作者极大的慈悲心。慈悲不是怜悯,怜悯来自优越感,慈悲是看到了书中诸人的人性而产生最广大的同情心。
在秋水看来,这种慈悲心遍布全书。在潘金莲身上尤为显著。这个主人公从第二回出场直至八十七回被杀,金瓶梅就是整一部潘金莲传。她的生平,借助于作者的白描和别人口中,热情、美丽、聪明。“生的标致,又会弹琵琶,聪明俊俏,百伶百俐的”; “百家词曲,双陆相棋,无不通晓,又会写字”; 做的水晶玲珑蒸饺:“二十三个一摸一样”。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放在今日,真个是天下尤物!有一段端午节的夜晚,她自编词曲:
“衣冠儿不戴懒梳妆,髻挽青丝云鬓光。金钗斜插在乌云上。唤梅香,开笼箱,穿一套缟素衣裳,打扮个西施模样。出绣房,烧一柱夜香。”
书中交待:西门庆听得呆了,抱住亲个不停。面对色艺双绝的佳人,换了谁不会动心?而对前夫武大,断然是没有这番情调的。小叔武二,虽然英雄,却是不解风情。及至被杀死时的那段,描述至为详细,场面触目惊心:“星眸半闪,两只脚只顾蹬踏”。与西门庆的新婚之夜以及“兰汤邀午战”何其相似也,可见暴力与色情,正是一对孪生兄弟。秋水评论,这段之所以让人战栗,不像水浒中那么夸张的杀人场面,还是因为金瓶梅的真实感,仿佛是身边的故事,读者一旦认真,杀人就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哪怕对方再怎么罪恶滔天。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愿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他们衣着光鲜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
秋水言及自己评说金瓶梅的一点私心:她的祖籍,就是山东临清。书中绝大部分的故事情节,都发生在这个县城。虽然她已经与临清隔了一代,不会说任何山东的方言。对于一个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学者,故乡,哪怕只是传说中的故乡而非自己成长的地方,也是心灵深处最终的归宿。佛祖桑树下不肯三宿,唯恐产生眷恋心。秋水承认自己虽然热爱释教,却不是比丘尼,可想而知,追慕故乡的心意,曲曲折折地表达在这部以山东清河和临清为背景的明代巨著的论说里,已是溢于言表。犹如父母谈论自己的孩子,热恋的男女谈论自己的爱人,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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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风$
深情的私意
------读《秋水堂论<金瓶梅>》
《秋水堂论金瓶梅》是一本深谙东方人情的阅读札记,是与《金瓶梅》相配的解语书。我相信,它带给我们的是全新的多层次的阅读惊喜。此书没有做作的比较文学的论调,从文字到内容,当得起“体贴入微”一词。读此书会有一种与聪慧女子共读《金瓶梅》之感,犹如隔窗探问梅花,当梅影映在窗纸,遂意足而不去狎玩,只是欣赏。写此书的人的确是一聪慧女子。她给我们的是阅读时她的领悟、她的私意、她的喜悦,而不是全知全能的判断。唯如此才贴近《金瓶梅》复杂精细的文本,并传达出真实的,贴近人心的读后之感。简单的道德评判不是她要给读者的东西,因为真实的情况是“在一个更深刻的层次,小说对人物的刻画如此细致入微,使读者往往情不自禁地产生单纯的道德判断所无法容纳的同情。”(宇文所安)
我承认《金瓶梅》于我,不仅仅是我,更是对我们大多数现代读者而言,是一个缺席的神话。关于它,大众要么彻底一无所知,要么有一点人云亦云的了解:千古第一奇(淫)书嘛!语气不乏暧昧。比较今天A片暗地里泛滥,感官刺激的途径早已由抽象的文字转为具象的画面,《金瓶梅》中直露的性爱描写也不致于败坏“大众”的胃口,而是不合罢了;正如秋水堂主在序言中说:“与就连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也能够爱不释手的《红楼梦》相反,《金瓶梅》是完全意义上的‘成人小说’,一个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健全的精神,成熟的头脑,才能够直面其中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无论是语言的,身体的还是感情的。”然而长期偏食或挑食的中文读者还是占大多数吧,宁可欣赏做作矫情的温柔浪漫,甜腻泛滥但似乎永不过时的怀旧感伤,也不可能去直面如此的“现实”。就这个意义而言,《金瓶梅》天然地不会成为当下时代的畅销书------即使解禁,它的受众也是有限。这是图像的时代,真要寻求刺激,自有充斥的影像一径满足粗俗的胃口,何劳费眼费脑将五百年前的“香艳”文字转化成个人的“意淫”呢?这也是保守善良的小市民道德和温馨柔美的小市民文艺趣味占主流的时代,喜欢将道德洁癖带入阅读的人,纯善脆弱的人,阅读口味清淡的人,只会对它敬而远之。
其实,考察五百年来《金瓶梅》这部奇书的命运,可以说世人对它是亦毁亦禁,却又不离不弃。极端的写实风格令它暴力与情欲一起泛滥,繁华的物质细节描绘与精密无比的人物刻画同辉,复杂回环、丝丝入扣的结构与暗潮涌动、诡谲不安的众生命运合流,推动这部人情小说演绎、发展,最终落成一个个或惨烈或悲凉或暗淡的结局。在漫长的明清两代,它只是成为诸多文人或道学先生的私房书,偷偷读来暗暗品,这种读法真真是比书本身更有刺激,等于在玩禁忌游戏,这样独特的“作品----读者”互动关系充满张力,所以除了《金瓶梅》本身有其艺术价值之外,这种关系也是成就此书五百年不废的命运的重要因素。而五百年中,《金瓶梅》的主流读者不用考证都知道-----男性文人,再详细点说,是封建时代有文学品位的,有相当年纪的男性文人。所以当大众有权受知的时代来临,长期被中老年男文人所垄断的《金瓶梅》,出人意料却又自然而然地由一位聪慧红颜解读,并呈向广大读者,实在有意思,也实在令我辈女子欣然扬眉。秋水堂主少年早慧,聪颖过人,如今亦是一等一的聪明女子,由她来品评《金瓶梅》并将文字感悟传诸读者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稍近的民国时代,亦有一聪慧女子深谙《金瓶梅》之好之美,将它化做自己写作的源头而宝爱之,她就是张爱玲。她的明锐见地对秋水堂主一定不无启发。只要足够细心,就能在秋水的论说中,遣辞行文中,寻到一丝丝隐约的张爱气息,这气息在《红楼梦魇》中处处可闻。秋水此番在书中下的工夫极为足备,可见未必无有与张前辈互相对照,一较高下之意。一为红楼成梦魇笔墨;一为金瓶论日月春秋,有女心如此,有灵心慧眼如此,形诸成文,超越许多故作高深的学者文章,很大程度上还原了这两部小说杰作的生命力。是为普通读者之福。
尽管这本书立意如此之高,但它又能从极细极低处着手,度察细微若发,论述遂精到准确。篇章布局也独具匠心,以《金瓶梅》词话本及绣像本的章回题目共为标题,论说的章数恰与原著相同,每章内容都从“破题”出发,一层层阐释,发微,点评,感兴,本章主题已点,随后就利落收束。有那极为摇曳生姿的华彩章节,作者也适度铺承,但每以原著中的诗词曲子为点睛延展笔墨,读者遂不致因枝蔓之盛而陷入茫然。我所喜的正是这样的写法体现出谦逊实在的学问工夫,不搬弄理论花架子,故作高深之论;更不天马行空,故作玄虚之语。贴着原书一径写来,秋水之论与原书如影随形,相映成趣,我辈就算无法亲读原著,也借此窥得几分真味,得偿愿心。
秋水如此用功固然好,我喜爱此书,更有另一层原因:不仅结构写法甚或语言与原著贴心比肩,秋水对金瓶的喜欢更一直回旋在全书中,自成一种深情的私意,而且并不狎昵,真是领会之人才有的体贴之意。这样的心意来自她对原作者创作意图的准确把握,那就是“金瓶的作者写一部花好月圆的书,最后才给我们看原来不过是些镜花水月而已……金瓶的作者是菩萨,他要求我们读者也能够成菩萨。”因为金瓶要求我们慈悲-----对芸芸众生的慈悲和悯爱,哪怕是对西门,金莲,陈敬济,吴月娘,李瓶儿,孟玉楼这干世俗,奸猾,热闹,卑琐的市井中人,也如是。这里面有文学的宽容在,也有人性的宽容在。秋水真也就以菩萨低眉垂睫之姿态来为我们解读,籍以传递,兰陵笑笑生的,还有,她作为我们同时代中人的-----悲悯。其实五百年前的明代市井,与喧嚣浮华的当下,人心之变迁,本性之进步与否,实在不好乐观看待。秋水的私意,并不只囿于精彩文本,自有一番透察现世的苦心,她说:“我们的生活中,原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他们鲜衣亮衫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过他们。”
正是-----
红颜评奇书,柔笔著春秋。世相纷繁处,古今无异畴。
看后记中,秋水自道:最初促使我动笔的,只是喜欢。
我写下这些拉拉杂杂的话,也只是喜欢。我私度秋水心意,想必她也会愿意记取张爱玲的一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原来这些个千言万语,千评万说,都只为了此间这人语低低的一句。
二零零四年六月四日 雨夜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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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的$
这确实是本成人读物,不是所谓的黄色而是发人深省的现实,现实的痛苦却只有内心的慈悲才能化解开。作者真是能写也敢写,而我却看了一遍之后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遍。。。书中人物的立体形象浮在眼前挥之不去,巨大而复杂交错的感情张力震慑着我的内心。每一个人不断地挣扎为了自己,实际上其命运早被人生不可测的因素决定了。看完之后真好似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只觉得深沉得悲哀。
突然觉得这本书冥王味道特别重~ 性,生死,激烈的感情。尖冷现实的笔调感觉是水星天蝎的手法。恩,还有神秘到我们不知道作者是谁。他会是西门庆么? 不该是,至少不完全是。读到最后越发感受到尊重人性,慈悲为怀的信念,也许这就是冥王能量引爆了海王。
呈对比的是红楼主人曹公,他则是水星巨蟹(拟了他的星盘,水星合中天),明显地下笔的时候温厚,以家族活动为背景。土星三宫让他学到了金书的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而木星四宫就让红最后成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
不知道如何比较二者高低,但是金确是红的前辈,这样已经失去了比较的意义了。如果非要划分清楚,红就是是金的普及版,毕竟自然主义的写实手法不是大众所能接受的,用占星的解释就是冥王是不能也不需要接触人气的;而金是红的老师,引领了红,并且让我们从红这千年大坑里渐渐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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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cl_z$
起初以为这是一本迂腐的酸书。
读了没几页兴趣大起。
读高中时曾经读过很多遍《红楼梦》但是都没有读太多,从没有读完,主要是人物太复杂,也没有太大兴趣,每次都半途而废,而且当时愚钝,不曾理解红楼梦的精妙之处。
读这本书时,让我理解了很多东西。至少让我回忆起曾经读过的红楼,还有上学是学过的鲁迅的一些文字。
每个人都知道红楼是经典,但是却很少有人看懂。
“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
如果有兴趣再读红楼,可以先读下这本书。读这本书,可以学到如何去理解金瓶梅和红楼梦这种古典书的方式,而且作者写的相对比较通俗易懂,没有读过金瓶梅,直接读这本书也是大没有关系的。
“少不读红楼,老不读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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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
田晓菲笔名宇文秋水,秋水出于《庄子》,也是她的书斋名,因此书名《秋水堂论金瓶梅》。书中对比了词话本和绣像本,并且作者也更喜欢绣像本,采用 “逐回评论”的形式来行文,前后照应,分析的很细腻,并对文中的人物带有自己的感情。田晓菲要读者看到小说中所寄予的慈悲,不只是道德上的慈悲,而且也是文学上的慈悲;在这些堕落的角色中,也被赋予诗意的人情,因为作为一个人物,不仅有纵欲、贪婪、自私、冷酷,也有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也有他们在日常情境中的细腻和心思,也有他们作为一个人所光辉、闪亮的地方。当对其中的人物由于他们的“恶”而作道德判断时,又看出他们的纠缠、折磨、柔软,看出人性的单纯和完美的不可能,是不是也会“慈悲”,会有慨叹。书中有强烈的欲望、有残忍的钩心斗角、有精神的困扰折磨,而他们的恶也只是丑恶、可哀的罪孽,远算不上是邪恶。田晓菲说她相比于《红楼梦》,更喜欢《金瓶梅》,前者有一个清晰的道德秩序,而后者是真正属于成人的世界,提醒我们在理解一个人的时候要结合一个人的具体处境,给予人性以宽容的包涵与同情。“《金瓶梅》里的人物没有一个能够跳出现下的物质生活,醒悟到死亡的切近,感到宇宙人生的大悲,但是,整部小说本身,却是对人之生死的一个极大的反省。”而我们生活在当下的人又有多少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反省。
鲁迅对“明之人情小说”颇多赞赏,“描写世态,见其炎凉,故或谓之曰‘人情书’也”, 评价“《金瓶梅》作者能文,虽间杂猥词,而其它佳处自在”, “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机,或一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通过鲁迅的话,只是想表达出《金瓶梅》中的复杂,不是“淫邪”。《金瓶梅》的作者不明,在流传中又有不同的版本和修改,是一个变动的文本,不同的版本,每一次的流动和删改,都给予的是那些时代里的悲情与人情。
田晓菲在书中说,“我以为金瓶梅里面的男男女女是存在于任何时代的,不必一定穿着明朝或宋朝的衣服……我们的生活中,原本不缺少西门庆、蔡太师、应伯爵、李瓶儿、庞春梅、潘金莲。他们鲜衣亮衫地活跃在中国的土地上,出没于香港与纽约的豪华酒店。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他们。”人性和生活从来都是熟悉的,每一个大环境里都有她们的影子,也是我们自己的映照。
我们对色的迷恋实在是人自己对人性的困惑与无奈:
“大多数人不过平凡的存在,他们连此世可能的悦乐都享受不到,怎么能没有欲羡与留恋?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有求生的意志,独此虽不能涵盖人生全体,却也是自明的事实。绝大多数人都对色之世界心存爱恋,却不能因了这份爱恋,那色之无奈与悲哀就能少了一分。色与空、性与死之间的矛盾与张力锐利清晰,相互渗透,相互依托,贯穿于大千世界万千事中。”
宇文所安在序言里有这样一段:
“秋水的论〈金瓶梅〉,要我们读者看到绣像本的慈悲。与其说这是一属于道德教诲的慈悲,毋宁说这是一属于文学的慈悲。即使是那些最堕落的角色,也被赋予了一种诗意的人情;没有一个角色具备非人的完美,给我们提供绝对判断的标准。我们还是会对书中的人物做出道德判断——这部小说要求我们做出判断——但是我们的无情判断常常会被人性的单纯闪现而软化,这些人性闪现的瞬间迫使我们超越了判断,走向一种处于慈悲之边缘的同情。”
这也是我的同感。
“很少人能够深深体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们的悲痛,至于那能够死生存亡之际,省悟宇宙长存而人生短暂,从而产生形而上的深悲的人,未免就更少了。”好比是佛家的慈悲,在不经过生活的修历和人情的顿悟,谁又能大慈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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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乔
本来对田晓菲的记忆,只停留在课本上那篇《十三岁的际遇》,因为明代小说选读这门课要读金瓶梅,在图书馆偶然借得这本书,发现原来是她写的。这本书评,主要注意比较词话本和绣像本的差别,作者一直力持赞绣像贬词话的态度,我个人也比较喜欢绣像本的简洁雅致。金瓶梅对红楼梦的影响,对明世俗生活的精彩刻画都是不容置疑的。我喜欢田晓菲说的关于金的论点,黑暗而悲哀的成人世界。金在繁花锦簇群芳争艳之下,永远摆脱不了死亡的笼罩。成人世界的残酷冷漠亦一一展现。潘金莲常有古代佳人之态,有入画之神姿,金的与众不同便在于不再是平面的单只美好的佳人,她的欲望她的热情都如火强烈,她是如火的红色,也只有浓烈的色彩才配得上她。她的鲜活热情却落了“千古淫妇”的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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