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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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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扬
西格尔为后世所有的韩剧提供了最初的爱情模式。
可惜的是,大部分韩剧都只拿到了剑鞘,却没摸到西格尔那把寒光凛凛见血封喉的宝剑,随随便便找了一堆树枝木棍插进去就敢在大街上当干将莫邪用,糊弄天朝人民,这不扯淡呢嘛。(《爱在哈佛》就是以《爱情故事》为原型的。)
西格尔的语言犀利机智,幽默动人,简洁明快,他的情节发展几乎全部以人物对话为推动工具,功底之深可见一斑。
此外,向译者致敬,深得精髓,戚戚我心。
懒得写懒得动,直接Copy Paste最喜欢的段落。
(1) 一个姑娘二十五岁就死了,能说她点儿什么呢?
得说她美丽。人也聪明。得说她爱莫扎特和巴赫。也爱“披头士”。还爱我。一次,她特意把我跟这些音乐界的人物扯在一块儿,我就问她把我排在第几,她笑笑回答说:“按字母先后为序呗。”当时我也笑了。可是现在事后再琢磨起来,我不知道那时她给我排名是按我的名呢(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得落在莫扎特的后边),还是按我的姓(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应该插在巴赫和“披头士”之间)。反正我都排不到第一,这么一想可就惹得我发起傻劲来,心里真窝囊得要死,因为我从小就养成了一种观念,认为凡事我总应该名列第一。要知道,那是家庭的传统啊。
(开篇的经典性可与加缪《局外人》中“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相媲美。初读给人的感觉怪怪的,突兀嶙峋,简洁却生硬,上来前戏都没有直接脱光了给人看,可是读完整篇故事后回过头来看,原来所有蓄积的悲伤和即近结尾处弥漫不散的压抑,通通封闭了闸口,却在最开始的裂缝处瞬间奔溃。
于是想到了东野圭吾在《白夜行》的结尾处: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这就是男性作家的深情与残酷。)
(2)
听着,我需要用那本该死的书。”
“请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好不好,预科生?”
“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上过预科学校?”
“看你的样子又蠢又有钱,”她摘下了眼镜说。
“那你就看错了,”我也不服气了。“我实际上倒是又穷又聪明。”
“得了吧,预科生。我才是又穷又聪明呢。”
她说着,两眼对我直瞅。那对眼睛是淙色的。好吧,就算我的样子像个有钱人,可我也不能让个拉德克利夫毛丫头骂我蠢货啊——哪怕你眼睛长得漂亮也不行。
“你说你聪明,聪明在哪儿?”我问她。
“我就不会跟你一块儿去喝咖啡,”她答道。
“告诉你——我也不会请你。”
“你蠢就蠢在这一点上,”是她的回答。
(3)
在又一阵猫叫狗咬般的喧笑声中,我关上了门,脱了鞋,往床上一靠,拨了詹尼的电话号码。 我们说的是悄悄话。
“嗨,詹……”
“嗯?”
“詹……我要是跟你讲了,不知道你会怎么说……”
我顿住了。她也等着。
“我想……我是爱上了你啦。”
沉默了一会儿。她随后回答的声音真温柔极了。
“我说呀……你这人尽是扯淡。”
电话挂上了。
我并不感到不快。也并不感到意外。
(3)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詹尼弗一起坐在我的房间里看书。
“奥利弗,照你这样坐在那里就一味看我读书,这次考试你恐怕要过不了关了。”
“我没在看你读书。我在读我自己的书。”
“扯淡。你在看我的腿。”
“只是偶尔瞟上一眼。读一章书瞟一眼。”
“你那本书分章分得好短哪。”
“听我说,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婆娘,你可并没有美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可你要认为我已经美到了那种程度,我有什么办法?”
我丢下书本,走了过去,来到她坐着的地方。
“詹尼,看在基督份上,你说说,当我每秒钟都巴不得和你好好亲热亲热的时候,我哪还有心思读约翰·斯图尔特·穆勒①的著作?”
①约翰·斯图尔特·穆勒(1806—1873),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逻辑学家。
她皱眉蹙额。
“哦,奥利弗,求求你好不好?”
我猫腰蹲在她的椅子旁边。她又低头看她的书了。
“詹尼——”
她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把书一放,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脖子。
“奥利弗,求求你好不好?”
事情一下子就发生了。一切的一切。
(4)不过她也不大沉得住气了。
“我怎么好怪你呢,奥利。那还不过是其中的一条呢。因为,我自己也知道,我爱的不仅是你这个人。我还爱你那个姓名。还有你姓名后面的那‘第四’二字。”
她转过脸去,我以为她大概要哭了。但是她没有哭;她把心里的话都讲出来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也都是跟你分不开的。”
我愣在那儿好一会,看着一个“蛤蜊牡蛎’的霓虹灯招牌一明一灭。在詹尼身上有一点真叫我爱煞,那就是她能够看透我的心思,有些事情用不着我煞费苦心说出口来,她自能一目了然。这一次不也是这样吗?我确实不是十全十美的,可是我自己有勇气承认吗?天哪天哪,她可不但早已正视了我的缺点,而且也正视了她自己的缺点。天哪天哪,我感到多么渺小哇!
我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好。
“去吃一客蛤用或者牡螨好不好,詹?”
“你嘴巴子吃我一拳好不好,预科生?”
“好,”我说。
她握起拳头,轻轻地顶着我的腮帮。我把她的拳头亲了亲,正要伸手去搂她,她一伸胳膊挡住了我,像个电影里的带枪女强盗一样大吼:
“快开车,预科生。把住方向盘,加快速度开!”
我开。我开。
(5)总之,说了各种各样的祝福话以后,菲尔就上了公共汽车,我们站在那儿挥手,直到车子开得无影无踪。到那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詹尼,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啦!”
“是啊,现在我可以做个凶婆娘了。”
(6)
现在我至少不再把回家视为畏途了。我不必再战战兢兢地注意“保持常态’了。我们又可以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哪怕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也不回避了。
我们有许多问题需要商量,这些问题由一对才二十四岁的夫妇提出来,未免异乎寻常。
“我相信你会坚强起来的,你这个冰球明星,”她说。
“我一定坚强,一定,”我回答说。其实,冰球大明星已经害怕了,不知素来洞察幽微的詹尼弗是否看得出来。
“我是说,你得为菲尔坚强起来,”她继续往下说。“将来最不好受的是他。你反正可以做个快乐的鳏夫①。”
①这里套用的是一部维也纳轻歌剧《快乐的寡妇》(又译《风流寡妇》的剧名。
“我不会快乐的,”我把她的话打断。
“你会快乐的,混蛋。我要你快乐。OK?”
“OK。”
“OK。”
(7)“那才像话,”她说。“现在你能为我做件事吗?”五内深处的那件东西向我发动了毁灭性的冲击,非要逼我哭出来不可。但我硬是顶住了我坚决不哭。我只想向詹尼弗表示——正经点一点头向她表示——为了她,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
“请你紧紧抱着我,好吗?”她问道。
我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前臂——天哪,都瘦成这样了!——还轻轻地捏了捏。
“不是这样,奥利弗,”她说,“得像像样样抱着我。跟我贴得紧紧的。”
生怕碰掉那些管子什么的,我战战兢兢爬上床去,紧挨在她身旁,把她搂在怀里。
“谢谢啦,奥利。”
这就是她最后的话了。
(8) 不知为什么,我却把刚刚去世的那位美丽姑娘早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搬了出来:
“爱,就是永远也用不着说对不起。”
接着我干了一件破天荒的事,这样的事我在他面前都从来没有干过,更不必说在他的怀里了。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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