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把这本书看完,想来断断续续也已看了一两个月,于是连着我的思绪也只能是片断式的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许钧的译本,由法语直译,应该更接近原著。没有看过韩少功译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知道第一个译名),但就题目来说我也更偏爱前者。同样的九个字,乍一眼看去,韩译的便让人晕眩。后者“轻”的范围广,包括了生命中的所有,而前者,承受的是生命本身的分量,“轻”还原到了生命本身,该书法文版的书名是L’insoutenable légèretè de l’ être。L’être,存在。通过生命来体现其价值。万物的存在对于活着的个体,像是被解除了封印,可以在个体的世界里随意走动。一旦这个个体停止了运动,存在就失去了载体,重又被封印。若所有的生命瞬间消失,整个宇宙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轻与重
昆德拉在开始就提到尼采的永恒轮回说,“永恒轮回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这个建立在轮回不存在之上的世界,人类因为不用饱尝反复沉痛而肆意挥霍生活,人类处于轻之中。轻是没有分量,是虚无的,就像一个人被悬浮在空中,无法触碰到坚实的土地,有一种不定向的恐惧。他歇斯底里地喊叫,说出的话语却化作一团空气徐徐上飘,软绵绵地化散开去,于是只能看到空中他的嘴机械性地动着。这种轻本身不能说承受,而是无法捉住,感受不到真实的痛苦。
托马斯一直游走在轻与重的选择中。在“一个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飘来的孩子”和一个人的自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从此他像睡觉时被特蕾莎紧紧攥着手一样被攥在了沉重之中。然而他依然坚持着性与爱情无关,而时常品味着那点美好的生命之轻,即使这使特蕾莎活在现实的焦虑和无数梦魇的双重煎熬中。直到七年后特蕾莎的不告而别,托马斯终于摆脱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彻底回归到他的自由当中,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品尝温馨的令人迷醉的生命之轻。结果又怎样呢?仅仅两天,这种轻转变成了另一种沉重,更可怕的沉重。这种沉重迫使他追回了特蕾莎,他再也无法阻挡这六个偶然带来的结果了。实质上,特蕾莎施压的沉重和特蕾莎离开托马斯给自己的沉重,他承受的是重,不能承受的也是重。
另一个选择则体现了他对所处社会的态度。成为外科医生,是“深深扎根于托马斯的‘es muss sein’”,可是他却突然坚决地辞掉了工作而当了玻璃擦洗工——这工作等于是给他放长假,他又享受到了生命之轻。但这真的是轻吗?这种轻建立在社会对于他的压迫感。他抵制这种社会状态,他拒绝媚俗。
所以昆德拉说:“重与轻的对立是所有对立中最神秘、最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