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能让人心酸难过的书了,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怀揣着急切的情绪去渴盼剧情的推展了,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怀想起记忆里面那些莽莽苍苍的荒原了,努力回想,时光倒流,一如从前。
《你好,旧时光》是一本无关乎情爱,只关于成长的书,它能在这个已经被爱恨情仇纠葛缠绵充斥得过分饱满的世界里面,轻轻地为我们打开一道缝隙,八月长安缓缓地用自己温腻的笔触,描写了一位名叫余周周的姑娘23年的人生经历。
她是一个私生女,母亲被父亲抛弃后独自抚养她长大成人。她自小在最恶劣的环境里面长大,但是却有着无比乐观向上的心态,她还有称之为玛丽苏的疾病症状,每天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面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就是这么一个幻想的小孩,不断克服那些可能吞噬自己的阴暗情绪,毫无阴翳地向着光明成长,命运的每一个障碍将阴影投射到她跟前,她都能越过阴影,向前看到更远的东西,超越自己超越别人,最终走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在余周周小小的生命中出现了奔奔、陈桉、林杨、温淼、楚天阔等性格多样的男孩子,还有詹燕飞、凌翔茜、单洁洁、辛锐、米乔等个性鲜活的女孩子,点缀了生命的花树,在春日里面开出各色的花朵。这些名字后面总是能让人联想起一连串的故事,很多年以前还没有叫做慕容沉樟的奔奔,引导周周走向未来的陈桉,张扬霸道的林杨,搞怪温和的温淼,有着强大外表和脆弱灵魂的楚天阔,还有和童年可爱挥手告别而受到冷落的詹燕飞,骄傲凌人的凌翔茜,刻薄幽怨的辛锐,乐观向上的米乔…各色各样的人留下不同的印记,划过夕阳划过云彩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在我们的心里。
在这里还是忍不住想提米乔,这个在生命最后一刻如烟花般放肆燃烧的姑娘,浑身洋溢坦荡和放纵,一次次捶打她男人艾佛森的脸来大笑前桌的别扭,然后存着小小的私心,千方百计维护只属于她时光记忆里的冀希杰。我们不会懂隐瞒自己的病情去微笑需要多大的勇气,只是很想拉着她的手轻轻问一句:包租婆,你在阴间做圈地运动时,有没有连上包租公那份一起还房贷?
作者把余周周作为一个主线,但是却巧妙地在不同时期并排铺设下许多人的故事,把几乎所有能唤出名字的配角打造的足够丰满,赋予了特定的思想和灵魂。这种写作上的蒙太奇方式无疑令人眼前一亮,留下足够深刻的记忆。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时光很公平的分给这些孩子一样长的时间,并且给予了余周周、辛锐这群孩子很多东西,同时也夺去过一些重要的东西。在成长过程里面的伤痛和泪水不是没有掉落击在厚厚的尘土里面扬起灰烟,只是他们也学会了把困难吞咽进肚子,包容进自己不大的胸腔。而我们也能从记忆的旮旯里面拽出ABCD各种记不清名字的面庞,给他们贴上不同的标签加上不同的定语,用来代替那些个我们已经想不起但曾经熟络一时的名字,这些人也曾经步入我们的生命,在我们的生命的轨迹上留下了自己的履痕,然后或者坦荡或者忸怩的挥手告别,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事实上,这是一个属于80后的故事,但是却依旧能够感动你我。它扯出长长的时间的坐标轴,并用了23年的时间段来过渡命理的自然延伸。23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数字,在23年前美国的总统还不是黑人,在23年前的大学生从来不用担心找工作,在23年前的马路上面满是凤凰自行车迎着晨曦一路向前,在23年前陈奕迅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也会唱起《十年》,但是还是没有留下时间。我们在23这个数字里面看得到我们有过的一切,美少女战士,小红花,中队长,那些仿若咫尺就在面前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记忆被一幕幕开启,那个老屋阁楼角落里蒙上尘埃的盒子,被夕阳浅浅的暖光蒸腾了带上潮湿腥气的气息,溢出浮光掠影般的旧时光。
还能记得在走廊里的喧闹,明明自己对某个女生有好感却非要极力的贬低,或者硬是嫁祸给另外一个男生,然后斜过眼角偷偷看她的反应。
还能记得每天每天都守在电视机前看《西游记》,看完《西游记》就是《蓝猫淘气三千问》,最后被母亲一顿呵斥回到书桌前面心不甘情不愿的写作业。
还能记得偷偷把81分的语文试卷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汗渍浸染晕开模糊地墨块,心慌的扔在下水道里面。
还能记得参加的奥数班一窍不通的眼巴巴望着黑板,抱着《华罗庚大全》度过的那些日子。
还能记得升学压力下焦头烂额的学习,那些数不清做不完的试卷习题和无数让人安慰或失望的分数,红色数字的影子始终没有走出那个时代的世界。
在朦胧中一点点的,那些幻若隔世的东西重新出现在面前,仿佛将被时间包裹上厚厚茧缚的自己一根根一层层的抽掉剥开,露出本初最纯净的颜色,然后在笔墨勾勒渲染下渐渐清晰。
原来,我们也曾经这样,和余周周你一样,一样那么傻,一样做过那么傻的事。
我们也曾煞有其事地宣布自己要在地球中继续定居,我们幻想自己是世界的救赎者,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战胜幻想中的恶魔。我们在自己设计的剧情里,乐此不疲地一次次决战和恋爱。舞台灿烂夺目,而你光芒盛世,华丽得不可言喻。
我知道你有多小心,循着前路匍匐行进,直到时间痊愈了那叫做玛丽苏的疾病,然后带着伤痕,遁入成年,并坚守内心对抗冷酷。就好像那些沉默旋转的天体,带着擦肩而过飞灰湮灭的疼痛,离开这里,抵达对岸,又再次出发。那些积攒在厚厚的安谧的岁月里,一叠叠叫你的名字的信笺,静默地、缓慢地,将盛开和湮灭,直到有一天放到你手心,墨色飞灰殆烬。
我也曾经打算什么都说给你听。曾经打算抱着你,躲进你的怀里痛哭失声。曾经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惶恐惊惧、担忧绝望。
我这么歇斯底里,连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连自己都看不分明,想必你也定不愿意再听。怕你因我的放肆轻视我,怕你因我的绝望而远离我,怕你知晓我守口如瓶的隐秘和此去经年的悲痛,怕你看透我,怕你误解我,便装作好似自己也忘记。就这么孤独地在自己的宇宙中,封闭旧时光。不计较与回忆背道而驰,不管拥有的是珍宝,抑或尘埃。
直到我们在生活中不断的重复。我们都在不断长大,褪去臃肿繁琐的外壳,或大或小地发生着难以目测的变化,终于有一日回过头来,突然记起很久以前的无数个春夏。
不咸不淡的日子后面,不好不坏的生活里面,我们看过同一部卡通片,我们同样喜欢在文具店细细挑选精致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我们也许做过同一本习题册,我们都知道每个月的零花钱不能葬送在零食店,我们也明白暗恋的心情是那么甜又那么苦,我们在不同的课堂上睡过觉,我们因为不同的理由也许都逃过课,作业没做的时候我们都会说“忘带了”,我们也许都曾吃过数学的苦。我们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看安徒生童话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白雪公主和王子;难过的时候,我们有着不同的表情;我们有着不同的梦想,你是你,我是我。而生活一样残酷。
比较可惜的是作者用将近一半的篇幅讲述了你初中前的经历,但是却没办法驾驭文章的后半部分。
可是我还是知道,你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认真,计较,倾尽全力地记得,某某某曾经在自己的身体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部分,也同我一般暗自隐忍。你会在在喧嚣的城市背脊上印刻下,那些爱和伤的名字,直到时光悄悄磨平棱角,洗干血泪,慢慢变成只有自己懂得的符号,还有任何人不经意地提及,都会激荡起波澜不惊下的暗潮。
那些我们以为自己念念不忘的东西,那些我们以为自己总有天会忘掉的东西。
我们用尽全力在一行行字里行间调节着心跳的频率,产生的共振去缓解让自己在每一次呼吸间感到压抑的疼痛,盼望深夜里略带微凉的空气充满肺部,将那些琐碎繁杂的事物消淡,那些掩盖在记忆深处的片段还是如同海底深处上泛而来的寒流,顺着血管冰凉全身。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在这里又见到他们,同最初相识,少年容颜。他们浪荡不羁、落拓绝尘、又或者气宇宣昂,那都是我们最喜欢的模样。
最后最后,我不是你,我没法在你身上完成自我救赎,我也学不会你待人的那份慈悲。和你失去了同样的起点,3年后我终究还是要面临各种证照考试、撰写毕业论文、走进社会争抢工作,我没有自信绕过成长路上危机重重的暗礁,不能用我骑士的甲胄去挡掉迎面而来的各种枪炮。生命的轨迹也会像两个相交的圆,尽管共过交点,但是还得转头告别,各安天命。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因为你是余周周,是世界的美丽的女王陛下,我就能像看见我的影子一样,笼罩我一切的荣耀和光芒。
席慕容说,青春是本太仓促的书。谢谢八月长安,带给我们一个好的故事,好的故事不一定有完满的结局,但是我们都可以看到更多的自己,自己都认不清是自我还是本我的自己。终有一日我能俯瞰着翠绿的生命山谷,眺望着远亘连绵的山脉和群山后的蔚蓝苍穹,那些浮光掠影,突然想到的某一片残缺了的青春。 在下过雨的城市里弥漫着湿漉漉的空气,经过香樟树下突然兀自滴落的雨水溅在脸颊上,慢慢流下来变成一行泪。
《你好,旧时光》。你好你好,一切一切流光掠影里面的小时光。它能带来美好、辛酸、励志、温暖,凡此种种。就如书中说过,真正的再见是不需要告别的。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或许时光荏苒,岁月盘剥,一切会慢慢自然淡化。再多的伤口都会消失在皮肤上,溶解进心脏,成为心室壁上最美的花纹。
一切都好,一切都顺着流光掠影不断向前。
再回过头,背后已经是宇宙的浩浩洪荒。
来自: 豆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