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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的书 |
最新书评 共 12 条
应小野
周作人在《雨天的书》序言里面写到——
“今年冬天特别的多雨,因为是冬天了,究竟不好意思倾盆的下,只是蜘蛛丝似的一缕缕的洒下来。雨虽然细的望去都看不见,天色却非常阴沉,使人十分气闷。在这样的时候,常引起一种空想,觉得如在江村小屋里,靠玻璃窗,烘着白炭火钵,喝清茶,同友人谈闲话,那是颇愉快的事。不过这些空想当然没有实现的希望,在看天色,也就愈觉得阴沉。想要做点正经的工作,心思散漫,好像是出了气的烧酒,一点味道都没有,只好随便写一两行,并无别的意思,聊以对付这雨天的气闷光阴罢了......”
我本来是想引用一句话,但是抄着就把一段抄下来了。里面有一句话特别不一样,知堂说——
“......那是颇愉快的事。不过这些空想当然没有实现的希望.....”
为什么这种颇愉快的事情却断然没有实现的希望?冬雨的时候,在江村小屋,靠着玻璃窗围炉喝茶,与友人闲谈怎么可能没有实现的希望呢?
没有实现的希望的,真的没有,我想我断然没有写下去的理由了,没有实现的希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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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草
这本书很小,也很薄,拿到手翻了翻,才200页左右。我很喜欢周作人的风格。先前只零零碎碎地看了几篇,长的也就看过周译的《枕草子》而已。不过因为先前看了林译的版本,周译的只是匆匆翻了翻。
所以这次本打算一口气把这个书看完的。这几天在很大的教室里坐着,是阳光断然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总是觉得是阴天。适合看书的天气。
看《若子的病》的时候,觉得好不容易病好,书里书外的人都觉得这是极好的事。之后就看到了《若子的死》。终于无法看下去,只能合上书,去寻些其他事情做。
《若子的死》是一篇很短的文章。极其简短,伤心之余的周作人先生怕连这些也都是泣血写成的吧。
想起了周国平的《妞妞》,也是一本在女儿离开的时候写的一本书,相比之下,那本书很长,周国平极尽全力想留下一下东西,不过,他毕竟是学哲学的,即使出版社打出来“哲学家已死”的口号,书中仍处处存在思辨的影子,所以那感情就淡了许多。尽管写了一本书,但是真正让人觉察出一个女儿的聪慧、一个父亲的悲伤也就某些篇章。
而周作人只用了两片小文章,短短的几千字,却把这种感情表露的让人心生悲凉。
但贴上原文吧!
若子字霓荪,生于民国四年十月二十三日午后十时,以民国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午前二时死亡,年十五岁。
十六日若子自学校归,晚呕吐腹痛,自知是盲肠,而医生误诊为胃病,次日复诊始认为盲肠炎,十八日送往德国医院割治,已并发腹膜炎,遂以不起。用手术后痛苦少已,而热度不减,十九日午后益觉烦躁,至晚忽啼曰“我要死了”,继以昏呓,注射樟脑油,旋清醒如常,迭呼兄姊弟妹名,悉为招来,唯兄丰一留学东京不得相见,其友人亦有至者,若子一一招呼,唯痛恨医生不置,常以两腕力抱母颈低语曰,“呣妈,我不要死。”然而终于死了。吁!可伤已。
若子遗体于二十六日移放在西直门外广通寺内,拟于明春在西郊购地安葬。
我自己是早已过了不惑的人,我的妻是世奉禅宗之教者,也当可减少甚深的迷妄,但是睹物思人,人情所难免,况临终时神志清明,一切言动,历在心头,偶一念及,如触肿疡,有时深觉不可思议,如此景情,不堪回首,诚不知当时之何以能担负过去也,如今才过七日,想执笔记若子的死之前后,乃属不可能的事,或者竟是永久不可能的事亦未可知。我以前写《若子的病》,今日乃不得不来写《若子的死》,而这又总写不出,此篇其终有目无文乎,只记若子生卒年月以为纪念云尔。
十一月二十六日送殡回来之夜,岂明附记。
《雨天的书》初版中所载照相系五年前物,今撤去,改用若子今年所留遗影,此系八月十七日在北平所照,盖死前三个月也。又记。
另外,我很喜欢“若”这个字。每个汉字里都暗含着本身的美感。比如“若”这个字,无论读写,都显得很美。日本有个地方叫“若草山”,忘记了在哪,也没见过它的风景,不过这名字却是极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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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邑
雨天最爱做的两件事:发呆和看书。
周作人的散文以闲适著称,虽然里面不缺乏见解甚至是批评。这些恬淡自如的文字,与同时代的小品文具有同样的血统,即在貌似轻描淡写中蕴藏沉厚的情感,甚至是不能承受生命之轻重的厚实感。
事实上,真正让我感受深刻的,倒不是里面思索多么的深刻和敏捷动人。而是源自以下两个方面:
1、文字本身。文言与现代白话文的自然杂糅,形成非常特殊的阅读体验,似乎这已经成为那一代文人特有的痕迹。这种痕迹不是故意而为之,而是在在文言与白话的过渡阶段的产物。更为深刻的,应该是鲁迅的散文吧。
2、坚忍之气。我感觉这也是那一带文人所独特的文化气质,比如,阅读郁达夫《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比如本书中,《若子的病》与《若子的死》……那得多少勇气,多少坚忍才能执笔描动生活的残忍?可恰恰是这种调侃、忍耐生活之不幸的笔触,折射出那些深沉得让人动容的生活态度和生命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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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CH
1. 遇上这本书是在2012年3月,刚从印度回来,在路上去东山口的时候,路过鹤鸣书店,那时它在所谓的月底月租到期大促销。对于,周作人,一直作为鲁迅之弟来介绍的,虽然两人的人生轨迹不尽相同,但实际都在中国的历史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脚印。两人,都无法归于任何的为所谓何种阶级服务。就看当权者如何看待当时的人物而已。由于周作人已经被所谓的“解封”,政府已经不会过多的抹黑或者封杀他的历史,所以史间讨论他的机会就更多了。他,必然得到了他理所应得的历史价值肯定和地位。他的作品,也非自己强求人阅之,仅为他的真诚,始终做的是人的文学,而历史明鉴而已。
2. 对于周作人的经历,当然会被现任统治者当做非阶级内专红之人,故他的评价无法如其兄鲁迅。鉴于鲁迅的剧烈抨击当局和所谓的刚直革命性,及病逝时国内形势还没逆转,后史无法经历,所以周作人与周树人是无法做真正的历史对比的。其实,也无需去对比。
3. 对于周作人的作品,如他所言,其做的皆为他所崇尚的真诚的人的文学。雨天的书,为之所谓“闲云信鹤”之作,如心所出,仅为真诚。虽然,我看的这本 雨天的书 为作家协会后编之作,非原版之雨天的书,但也幸之里面更多的不少其他作品合入之作。不管是他对朋友作品之序或跋,那种对作品的认识及其人的背景风格的关注,都有着一种关切之爱贯于其中。大部分的散文的语言都极为平其,虽似不为表达何种宏大意思,但各种意味总是不经意或者平淡的透露出来。其风格,乃谓清新。雨天的书。苦雨斋。而更加欣赏的是,他的几篇文论,人的文学,儿童文学,日本文学的研究,贵族和平民的文学,等等,都实在评论的入木三分。大部分作品,距现在,已经好几十年甚至百年了,观之,得知当时之社会情势,及那时人对于那时之前的历史的看待,都于此时代观之当时及之前,有着难得的角度和看法。政治所想掩盖的历史是会自己跑出来的。
4. 对于书里面的部分文章是没有细品之,到了后来有些仓促观之,仅为早些完之,不过其皆为细节文论段落,可后续阅之。虽接下来,会看完手上的其他书,而暂不会再购周先生之书,但以后,必有时会购之。
5. 于世,幸之事,为遇到了史及今之神性趋向同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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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入忘
周作人自己在书里说,我实在可叹,是一个很缺少“热狂”的人,我的言论多少都有点游戏态度。我也喜欢弄一点过激的思想,拔草寻蛇的去向道学家寻事,但是如法国拉伯莱那样只是“要被火烤了为止”,未必有殉道的决心。……我并非绝对不信进步之说,但不相信能够急速而且完全地进步;我觉得世界无论变到那个样子,争斗、杀伤、离婚这些事总不会绝迹的。我们的高远的理想境到底只是我们心中独自娱乐的影片,为了这种思想,我也愿出力,但是现在还不想拼命。
周作人早年不是没有过革命的热忱,却最终以为启蒙无望。与鲁迅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反抗绝望的精神不同,周作人索性“游戏人间”居一隅,看看神话,考究一下童话,从早年的狂士变为之后的隐士。我以为这也是许多文人的生命轨迹。
与衣衫褴褛蹒跚而行却始终挺直腰板的鲁迅相比,周作人显得更君子更绅士,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常常舔舐梳理。而这气度与之后的堕落相比,不禁让人唏嘘无奈。
但抛却之后的是是非非不说,但从这本书而言,我仍是十分偏爱。与先前看得自己的原地的考据气质同,雨天的书更显随意。如苍蝇一文,从苍蝇谈到希腊神话,再谈至诗经,行云流水,恍惚间已是古往今来中西交汇,把这惹人厌的东西写得分外有趣,甚至有些可人。
正如他自己所写,人之互相理解是至难……听别人的话,读别人的文,以为互相理解了,这是一个聊以自娱的如意的好梦。
那就让我把这美梦做下去吧,聊以自娱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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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空穗
周作人研究:
钱理群(从周氏两兄弟入手)《周作人传》《周作人研究二十一讲》《与周氏兄弟相遇》
舒芜《周作人的是非功过》
舒芜“胡风事件”
舒芜的父亲(方)
孙郁“快刀手”:比其他写的好看,还有李辉《沈从文丁玲的恩怨沧桑》、胡风、周扬;傅光明(老舍),舒乙是第一任现代文学馆的馆长
孙郁《鲁迅和周作人》、《周作人和他的苦雨斋》
倪墨炎《中国的叛徒与隐士:周作人》
周作人的退守是反动吗?
首先,要看知识分子对自己的身份的一种认识。(广场意识:不直接参与社会革命;庙堂意识:达者兼济天下)
周作人:武人不谈文,文人不谈武。
文人是做文化工作的。周作人不在自娱自乐!(也在宣扬自己的某种理念,生活方式,生命观,文化批判)陈思和:周作人找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民间知识分子。
《雨天的书》:雨天是什么意思?(任何文学都是象征)
一种是自然现象;一种是心情苦闷;一种写作风格;五四退潮时期,时代的寓意;雅致的题目而已(沈从文《雪晴》);
马老师:一起来看小序言
慢慢的读——沉闷而寒冷;温暖而愉快(两种生活方式)
文艺的作用:虽然是空想,却可以抵御人生的寒冷、沉闷、无聊。
马老师:对中国人过的一种沉闷无聊的一种生活的批判,提倡一种雅致的生活。周氏兄弟都在批判中国传统社会。鲁迅认为,中国人的生活太雅致,我们需要勇猛的、粗暴的灵魂,野性的人生(曹禺《北京人》);周作人认为,中国人的生活太粗糙,我们需要一种精致的、文明的、脱离低级趣味的艺术的生活(思想文化)。
雨天:沉闷、无聊、低俗、原始蛮性
《北京的茶食》作为《雨天的书》(享乐-不是肉体的物语的快乐,带着精神的快乐)的序言。
《北京的茶食》:文化就是人的生活方式。周作人的写作娓娓道来(和文化相关,不是为了趣味而趣味,看到吃食住要有遥想历史的韵味——包含历史的精炼)
剑、花、茶在中国,剑道、花道、茶道在日本。
《自序二》:说我自己要说的话。《知堂文集》,不直接参与社会改革,只做文化工作。不仅平淡自然,还有教化意味。平淡自然只是表面形式。
《苦雨》:书信形式,但不一定是书信,这是一种文体。书信体文章的好处:娓娓道来。这种文体最适合周作人的风格。
(20世纪以前都是乡土中国,喜欢自然的东西)
任何东西,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人有一种心理,加缪:唯一的天堂就是人们已失去的天堂。
人生美的东西,很多时候需要传奇,需要危险,需要悲伤。
人这一辈子,一直在经历,也一直在丢失。
《雨天的书》:人间的烟火气,人间的活气。
道教就是现世的永恒的东西搬到天上去。
散文:取材变大,小至苍蝇之微,大至宇宙之庞。
王友贵《翻译家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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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
学校图书馆不大,中文书更少,排不到三行书架,主要是古典及现代文学作品,远自诗经,近至郭四。
前段时间找了几册周作人先生的散文集翻看,摘录一段至此:
因此般若堂里的空气,近来很是长闲逸豫,令人平矜释躁。这个情形可以意会,不易言传,我如今举出一件琐事来做个象征,你或者可以知其大略。我们院子里,有一群鸡,共五六只,其中公的也有,母的也有。这是和尚们共同养的呢,还是一个人的私产,我都不知道。他们白天里躲在紫藤花底下,晚间被盛入一只小口大腹,象是装香油用的藤篓里面。这篓子似乎是没有盖的,我每天总看见他在柏数下仰天张着口放着。夜里酉戌之交,和尚们擂鼓既罢,各去休息,篓里的鸡便怪声怪气的叫起来。于是禅房里和尚们的“唆,唆——”之声,相继而作。这样以后,篓里与禅房里便复既然,直到天明,更没有什么惊动。问是什么事呢?答是有黄鼠狼来咬鸡。其实这小口大腹的篓子里,黄鼠狼是不会进去的,倘若掉了下去,他就再也逃不出来了。大约他总是未能忘情,所以常来窥探,不过聊以快意罢了。倘若篓子上加上一个盖,——虽然如上文所说,即使无盖,本来也很安全,——也便可以省得他的窥探。但和尚们永远不加盖,黄鼠狼也便永远要来窥探,以致“三日两头”的引起夜里篓里与禅房里的驱逐。这便是我所说的长闲逸裕的所在,我希望这一节故事,或者能够比那四个抽象的字说明的更多一点。
《山中杂信(三)》,收录于散文集《自己的园地》。
大概是我近半年来读到的最别致的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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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
我是看到不少我敬佩的人称赞这本书,说是上佳之作才买来翻看的。但读后才发现我似乎不太能欣赏,也许是看多了林文月的散文之类,觉得周作人的时代白话文还太粗糙;也或许是相隔年月太久,不能完全理解;也觉得他道德的说教还是很多,不合我的口味。
虽说不太喜欢,但也从中获得了些微的乐趣,窥见一些周作人的性情禀赋。如他说喝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与汪曾祺:看看披拂的兰叶,清香素雅的兰花箭子,闻嗅着兰花的香气,真不知身在何世。都是一样的性情中人。
在豆瓣看了书评,有好几篇应该是写的很专业,从作品和生活上分析了周作人的文章,及有与其兄鲁迅的对比。《雨》如作者所说:“进来作文极慕平淡自然地景地。”对于这句话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周作人的文章,不能联系其他给出什么有价值的评论。唯我,能从书中获得一点点意外之喜便已足矣。
书中有一篇文章叫做《苦雨》,是写给“伏园兄”的信,述说北京近况——多雨及雨中之事。写的平淡饶有一点乐趣,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叫“苦雨”。很巧的是,几天以后,我刚好在田晓菲的《尘几录》第122页的注脚里看到有对“苦雨”诗所做的说明,大意是说表达了在连绵阴雨中思念友人的情绪。让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喜出望外。
这大概就是读书的乐趣吧,本来毫无联系的两本书,就这样被“苦雨”二字联结了起来。这里的困惑,伴着随意的读书得到了解答,成为构筑“我知”的一个重要环节。这般偶遇是美好的,就如一个温馨的黄昏一样让人可以回味良久,虽抵不得十年尘梦,也可供我欢愉几日。
突然就想起了史铁生的那句话:我是我的印象的一部分,而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包含感知世界的所有感官和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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