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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惋惜,不呼唤……我也不啼哭,金黄的叶子填满胸膛,我已不再青春年少……这是田晓霞死后,少平想起的一句诗,故事的开头从少平的黑面馍馍说起,说到远方的一个小村庄,它叫双水村,说到那个唱着小曲的东拉河以及它哺育下的一汪汪可爱的人。
孙少平,孙少安,田五,王满银,金波,田晓霞,润叶,李向前,田福堂,孙玉厚,金俊武,孙兰香,顾养民,黑白,贾冰……合上书,轻轻抚摸这些名字,细细回想他们的经历,会浅浅的笑起来,真的,他们真可爱,就连孙玉亭都可爱的很哩,他们打枣时的偷奸耍滑,他们拦大坝时的轰轰烈烈,他们各自平凡的生活中平凡的情绪,深深牵动着我,真想在他们身边,走在东拉河的水沿儿边,看看少安新建起来的小学,听听田五顺嘴溜的信天游,这些在生活里挣命的人儿啊,走过的每一个脚步都深深扎下泥土,淌过的每份岁月都是如此宁静而又喧闹,正像是你我,浩瀚时空中的一粒微尘,一粒厚实的沙土,一粒唱着歌,流着泪,不知疲倦的沙土。
我爱质朴的生命,我爱笨拙的努力,我甚至爱一些些自不量力,就好像是小蚂蚁穿起铠甲仰望浩渺乾坤,生命是平凡而骄傲的,活在其中,要尽力,要让它像秋天的谷穗一样金灿灿的饱满、殷实……
很难说,这是怎样一种情绪,我很喜欢看一家家门户,沿着小胡同走,看过一个理发店,看过一处小摊点,看过从门洞里跑出来的逐闹的两条小花犬,看到几个放学散漫的走着的小屁孩儿……我会一直饶有兴致的看下去,觉得桃花也好,桃树下睡着的老猫也好,总是想深深看进眼前的琐碎的平凡的景致,恨不得此时此刻把时间调皮的暂停,那定格的世界的画面该多有趣啊,岁月流逝漫漫,漫过你的额头,漫得你的记忆都模糊了,怎记否这天、这个时辰你精致的表情?我们漫漫的一生,是多么轻盈易逝,恨不得在每一个这样精确的瞬间倾注全部的热情和心力,就这样想着,东拉河那汪土地,那湿漉漉的泥土气息又令我不得不喜欢那里的人们。
想象中的少平和少安应该是黑壮黑壮的,眼神很坚定,手很大,力气很大,头发乱糟糟的,有时会很羞涩,大多时候很自信……我相信每个知道这哥俩儿的读者,都会琢磨一下他俩的长相,这是多么俊俏的两个人,我甚至都说不出自己更喜欢哪一个,他们善良仁慈,他们坚强踏实,他们的气魄和担当,是沉甸甸,硬生生的。我想,少平与明明的亲昵,为了明明,买了个小黑子,还给小黑子挂了个小铜铃,他们在矿山上笑着跑着是多么畅快啊;我想,矿区里地地洼洼的一排排窑洞里定有那么个暖暖的灯火,灯火下有王师傅,惠英嫂,明明和少平,操劳的生活和井下的磨难融化在摇曳的烛火里,这是个温馨的组合,这是幅细腻的画,我看得到他们相互抚平对方皱纹的手,看得到明明的小鼻子嗅着米饭的喷香,看得到少平终于舒展一会的筋骨……人,最在乎的还是这繁乱的世上,有一处地儿,可以落脚;人,无论多渺小和平凡,总是要有那么个同样渺小和平凡的人相依相偎,相知相惜,才活得有着落吧。
很羡慕路遥老先生那样的笔力,淙淙潺潺而意蕴悠长,他是怎样描摹出那么多鲜活的面颊,他们各自的视野,各自的情绪,各自的选择和道路都那样峰回路转而又自然而然,路遥老先生不时颇有深度的挑明一笔,道出人物命运跌宕起伏背后的道理,我不禁暗暗佩服,醍醐灌顶已不足矣。原来,人,总要有几个坎儿等着过;原来,好事儿也许让人分离,多难儿更易团聚;原来,每个人都是小小气气的很大气;原来,时间才是治愈人的大夫,揭开答案的谜底;原来,生命是圈圈的巧合和环环的变数;原来,我们必须善良和强大,撑起自己的日子,撑起周围人的日子……
纷乱的思绪倒不出几分道理,恼恨自己的见识太浅陋,寻得他日,定将再次拜读,不知彼时所感,亦是今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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