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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书虫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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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变老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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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百货公司门前永远是各种名牌香水的格斗场。角落里的一位老婆婆 势单力薄的提着一篮玉兰花和这些昂贵的香味们做斗争。她已经那么老,让我想起了同样年迈的外婆——牙齿已经剥落完 剩下干瘪的嘴唇附在牙床上。她的口齿非常不清晰,她为了留住我这位顾客,尽可能的用肢体语言来完成这桩生意。也许是这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买下了一枚玉兰花,把身上的零钱都给了她。爱并不只是占有,而是一种温柔的同情心。
  花与人不同,四季便是一生。
  不如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有一个女孩,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她捏着书包坐在捷运上哭,有人问她,你为什么哭?你要去哪里?女孩说,我要长大,我要去未来。
  这是很多年之前我的一个朋友讲给我听的,说完故事之后,她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女孩。”
  那时候多么年轻,多么天真,以为一切无法完成的心愿,只要长大之后就一定可以实现。一定可以。25岁时再得到5岁那年想要的洋娃娃,那又有什么意义?
  
  今天下午去买了书。淋了雨,穿着绿色的人字拖吧唧吧唧的走在书架下。意外的找到了2005年第一版第一次的《水仙已乘鲤鱼去》。我在同行人难以理解的眼神下,手舞足蹈的向她阐述我几年来的藏书癖。她问我:“为什么一定要买第一版第一次的书?”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么多年来,环境在改变,习惯在改变,但是有些东西却始终不会改变。我喜欢混淆时间的感觉,我喜欢从前。
  我突然想起一个男孩,我想写一写他。我不愿提及他,我怕他一旦被我写下来,那么他就会被文字掳走,不再属于我。也许我一早就想向别人谈谈他,好让他从我的心里走出来,那他便不再是一个需要我辛苦独守的秘密。那時候 他还会背着画板陪我去大排挡吃宵夜。喝醉了酒之后举着脏兮兮的画笔,说要用这支笔左右天下。就是这样一个男孩,现在却已经在学开车了。他对我说,现在每天握方向盘的时间比握画笔还要久。
  他还告诉我 他乖乖的遵从了父母的安排,去了一间跟画画毫无关系的财务公司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还笑得坏坏的跟我說:“虽然不能再画画了,但公司有很多美女哎~ 搞不好我未来的老婆就在里面喔~”我突然有一点难过。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在安慰自己 还是在安慰我。
  很久很久以前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艺术家 落魄却有才华。后来 他死掉了。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吗?时间像是氧化剂一样慢慢侵蚀掉一些次要的东西,雕琢出另一个你。也许每个人心中都至少有两个人。一个负责穿着铠甲跟人生做抗争 这样另一个才可以保其天真 潜心一志的完成自己能做的事。变老并不只是一种肉体的衰竭,更是另一个自己的死亡。
  
  用惯微博之后,书写范畴总是被圈禁在140字之内。写得非常零碎,像一个年迈者的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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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变老对我来说是个真在适应的新生词语,我出生时,爷爷奶奶早已去世,我看到外公外婆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老年人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没有成长概念,以为他们生来就是老年人。
          上幼儿园时,我仿佛突然领悟了成长,躺在床上,想象自己不断生长生长,成为巨人,超越床架所能承载,头与小腿悬空于床头床尾,被子变得如手帕般紧俏,只能害羞地盖住我的肚子。
          后来听爸爸说原来我的床太大,比他们的床还要大,凭白占据了太多空间,妈妈建议改改小,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改小了啊?!等我长大了还不是要改过来,好麻烦。
          爸爸说,这么大的床,长大了也够睡呀,妈妈说得更令人迷糊,你长大了就不在家里住了呀。
          不在家里住在哪住?等我长到好几米的时候,这么小的床我该怎么睡?
          你想要长到几米?我爸问我。
          不知道,那要看他长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到时候才能用尺子量出来的。
          结果,这张两米长的床,我一直睡到今天也没有变小,墙壁上能标示身高的刻度早也固定了下来。
          前阵子,我爸说他也要量身高,卷尺在电扇下歪歪斜斜,我举过头顶,踮脚看看仔细,172cm。
          你骗我,你不说你有1米74吗?
          傻啊,老了,往回长了嘛。
          记忆与谎言有时会串通,我安慰自己,时间削剪了2cm,索性我爸还有172cm可以等待。但我很早就开始担心尾声。
          不知何时起,梦境仿佛变为死亡的折射,我许多关于死亡的体验竟都由梦境得来,而衰老,才是现实的针脚一针一针扎扎实实缝合起来的。
          我常常想到小时与父亲用放大镜引火的场景。我们趴在阳台上,他从香烟盒里撕下一片纸,右手不断调节放大镜的高度,光斑越聚越亮,从孔雀伪眼般涣散到瞳仁般凝视,最终纸片被燃着。
           这段记忆连同回忆这一行为成为一种仪式, 记忆不断被驱使,密密缝合,收紧,形成句点,随即被燃烧,消失。所以我想,死亡并不是衰老的最终命题,死亡不过是遁入虚无的静止,而记忆的断截才是衰老的真正阴影。
         
  
  
          联系到上期的话题“写信”,有时我们写信不过是为了制造更多的证据,以及更多的证人(或是制造伪证,但只要没有证人提出异议,谁又能说伪证就是谎言?),令记忆得以延续扩散(无论真伪)。
          “在外部世界,有一个钟,它滴答滴答走,你当然可以跟着它走,它会告诉你,几岁的时候应该干嘛,应该选择怎么样的职业,在哪个年龄成家。。。 。。。可是我自己的内部世界有另外一个钟,我是跟着自己的钟走的。”(《身体那无生命的一部分》)
          月初梦见父亲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了,却又以肉身回来,与我和母亲吃饭。我吃着眼泪,忍住没有说话,担心说出不吉利的词语。但他总是那么体谅,先开了口,
          我回来看看你们。
          那还走吗?
          我就住在你们楼上,你可以听见我脚步声。他笑,身上发出消失的光。
          哭醒后,我在床沿做了会儿,脚踏在地上,去开了灯,有几分钟,我不相信父亲在另一个屋里睡着。这几分钟的时差,梦里的伪记忆冲击着我,我盯着方方正正的门框,开始构建真实的记忆,白天,父亲从这里进来,问我要透明胶布,又从这里出去,我们在客厅吃了饭,昨天,他回来得非常早,拎着一个西瓜,我伸手接过来,非常沉。我站起来,踏浪般走进客厅,喝了杯水,盯着大房间,房间门开着,客厅灯扫到床尾,我听到墙上的钟表开始走动,于是确定他们正在睡觉。
          这段经验令我相信,对于伪记忆的不断演练,会破坏对真实记忆的感知能力,而对外部时间流逝敏感度的降低,又会使人陷入不断的伪记忆。事实上的衰老与虚构的谎言同行,记忆之光发生偏折时,放大镜下的光斑涣散如伪眼,于双重的瞪视中,寻到那一颗瞳仁,便是衰老的闪光所在。外部的时钟霍然敲响,内部记忆的重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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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在我的印象里,干休所养老院之类的地方与精神病院无异,它们都像是把人分门别类的归置到一起,筑起围栏,圈起铁网,把人封在里面。从此与外界隔绝。
  
  但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严格来讲,干休所可能是一个独特的所在。它虽然拥满上了年纪的人群,但并不限制自由,没有恶劣的环境,糟糕的饮食,也并有整天拉长脸的护理人员。它像一个收纳盒,把变老的人捆在一起。可是,当我慢慢从一个文文静静的小朋友长成一个满世界跑的野小子时,我终于对它生出抗拒。它就像是一场围困,像一片广阔的陆地,渐渐被海水吞没,只剩下一棵供以纳凉的椰子树。它变成了一个孤岛。岛上的居民影影绰绰,乌压压聚在椰子树下七嘴八舌家长里短,情形堪比一众嚼舌的村妇。
  
  在密集的场所,变老可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中国人向来处于种种微妙的关系中,盘根错节不止适用于官场,也适合日常生活。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了精美的玩具要看父母的脸色;上学的时候,怕被老师骂还要看老师的脸色;考试时,为了能瞥见同桌的几道题目还要看同学的脸色;长大了,还要看社会的脸色,要看老婆孩子的脸色。似乎我们并不那么热衷自我的事情(自私是另外一回事),我们的眼睛总盯着别人。上高中时,好心的物理老师叮嘱我们,“你们的眼睛别总盯着你们班里的同学,也别怕与别人分享你的学习心得,谁谁谁这次成绩比你高了,谁谁谁熬夜做了N多卷子,谁谁谁用了什么秘密的练习册。别那么在意。你要知道,你是在跟全国的高考生竞争,你们现在要和班里,校里的同学一致对外!”底下众人纷纷点头,引以为是,扭过脸来就因为嫉妒同桌的物理高分而红了眼睛,像一只只鼓胀的青蛙。
  
  爷爷奶奶所在的干休所,之前曾经闹了很大的事情,派出所报社纷纷前来。而事情起始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院子里的舞蹈队每天上午九点至九点半的舞蹈练习时间所放的音乐。院子里的一些人以扰民为由叫来了警察,之后又写密名信,其中一人又动用自己在报社的关系,写了新闻稿发在当地很有影响的报纸上。弄的满城风雨。我不得不怀疑一些老年人的心理,扰民,打扰休息或者都是借口,这样一个时间段并不影响早睡早起的老年人的作息。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想恐怕是嫉妒,嫉妒像在密闭的坛子里发酵,最后终于炸开了。而可怕的事情还有,接下来的几日,那些造谣告密者居然被找了出来。我并不知道详情怎样,也不知道院子里的老年人们是如何围攻这五个生事者的,但结果是,这几个老人相继患病去世,像中了诅咒。甚至我爷爷都气急败坏的咒骂他们,一个一个都得死,下一个就该叉叉了。
  
  可能中国的变老就是这样,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子女长大,自己领一份退休金,衣食倒也无忧,就是时间无法打发,就要操心别的事情来。可是那些操心也是假的,谁谁谁生病了,大家结伴同去,谁谁谁吃不下饭,结伴同去;谁谁谁家里的孩子要离婚,结伴同去。当面的时候,劝说你放宽心,会好的。等结伴离开,又纷纷像是捡了笑话一样,嘲笑你不会保养,身体不行,教子无方,自作自受。所以很多人生病是要隐瞒的,一边笑着说我去买菜,一边忍着痛上医院做检查。甚至都不敢叫儿女过来,因为那些眼睛实在盯的紧,稍不注意,又是一场舆论漩涡。在这样特定环境的变老中谈平静的生活,简直是奢侈。我也曾疑心,张爱玲要不是去了美国,大概不会写《小团圆》。只有那样孤立的环境,才能将视线从密集人群中拉出来,投向自己的内心。
  
  相较之下,我的奶奶似乎是最与世无争的人。她过的很疏离,不像爷爷喜欢在人群里,她永远离人群有一定距离,永远微笑,永远听着你的话,看着你的眼睛,即使她耳聋到根本听不见你讲话。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就是两种样子。一种夹在我的百科全书里,是她年轻时候的美人模样,刚刚结婚,也没有我父亲,她站在微微卷边儿的纸里,脸上被画了淡淡的妆,红唇,周身莹莹的草绿打底,都是照相馆的人描在黑白相纸上的;另一种,就是现在,眼角耷拉,脸上的皮肉松松垮垮,皱纹甚至攻占到了耳垂儿。隐约还能见当年的轮廓,可还是不可抑制的佝偻起来了。我很喜欢抚着奶奶的胳膊,那部分的皮肉丢丢荡荡,像摁在沾湿的一团棉花上。我不怀好意的笑,奶奶也瞪着我,也笑。
  
  一直以来,奶奶的家的相簿,被束在高高的壁橱里。小时候我搬来一只长腿凳子,胳膊只能抵到壁橱下方的沿子。而现在,我站在同样的凳子上,终于能看到柜子的全部秘密,甚至能将胳膊伸进那幽暗的空间里。壁橱里弥漫着那种恼人的气味,就是书本在密闭的空间里呆久了的那种,腐朽的味道。相簿被推挤在柜橱的最里面,被一摞摞的卫生知识、马克思全集以及毛泽东选集遮挡着,我将它们一一拣出,递给在下面守候的奶奶。我翻看了照片,才知道奶奶三十几岁时的样子。那时候,她已经在头发后面绾了发髻,只穿素色的衣服,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跟现在甚至没什么差别。原来,她早早的就把自己的青春终结了,也把那些美掩藏了起来。
  
  奶奶只是在给我看以前的老照片时,才跟我说些她的想法,她以前的事情。她老了,很寂寞,有时候她看着电视机拨到几乎最小的音量,突然转过来对我说,哎,你说老了有什么意思,就是等死。我就安慰她大家都这样吗。她就不做声了,看着屏幕,她的听力退化的厉害,这么小的音量她根本听不见,可是她坚持拨到这样的音量,怕吵到别人。我很心疼她,总是要她调大。她拍拍我的腿,你奶奶这辈子最担心别人。我走到哪,他们都说我与世无争。其实啊,我就是怕他们说闲话,所以逃避了一辈子。我到这才似乎恍然明白,奶奶疏离了一辈子,却终究还是居住在这嘈杂的人群里,她的眼睛也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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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拿到《鲤·变老》时,我首先想到日本电影《楢山节考》。那部压抑野蛮的电影里,阿玲婆在将逾上山的年纪时,压制着上山的恐惧接受着优胜劣汰的野蛮法则,把生命的最后都系予为子孙未来的周折上,最后长子辰平固然不忍也没有让阿玲婆避开悲怆残酷的死亡仪式,电影的最后是留下白骨森森的深山。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衰老的背后若隐若现系消逝,这种消逝蕴含生命的所有。
  
          实习的尾声,遇上许多年老的人群,与他们交谈,出于一种好奇,缘于我家是无老家庭。对于“老年哲学”知之甚少,也不敏感,故我借以关心老年人询问他们的老年哲学。当我满怀期待地等着别人家的爷爷奶奶给我关于衰老的生活心得时,答案总有偏颇。他们也许是无意识地转移了话题,对于生活现状并不多讲,他们热于讲诉他们的“历史”,那些“历史”像占据他们的舌端,只要有个人点拨便会漫溢而出——看似骄傲的过去,在他们唾沫横飞中失去味道。我在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内心欢喜,觉得年老的人们已经不善于掩饰自己表情了,也许衰老让他们的面部肌肉张弛力也失去控制了,他们所有的秘密随其表情表露无遗。我心里意外地嘲讽他们自落的丑态、愚浊,还故作骄傲,其实他们老早就丢弃了自尊。
         
          后来,我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故事比生命还长。是70岁的阿曼婆告诉我的。
          她告诉我,因为幼时所处地方落后,即使是新中国成立多年,8岁的时候因家里贫穷依然从山里卖到县城给富裕人家的二少爷做了童养媳了。年幼的阿曼婆恨透了主家的一切,恨透了贫穷带来的厄运,也恨透了自家人的狠心与愚昧。阿曼婆在这主家里却安分隐忍了四年,12岁那年,主家里的大儿媳娩出女儿,娩后便被全家丢弃于庭院外。阿曼婆不忍,心里出了一个念想。那天夜里,阿曼婆逃出了主家,抱走了弃女,她整夜整夜跑了很远,奔跑中阿曼婆忘了一切,不停不停地跑,好似在沙漠里向着海市蜃楼跑去。事实真是如此,阿曼婆跑出主家后,并没有被任何人抓回,在那大跃进的时候带着女婴的生活过得苦不堪言,阿曼婆在说这阶段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一点而过,所以这苦究竟是何味我始终品不出。阿曼婆说,在她20岁的时候,流浪生活止住了,生活也有了变化,她开始在一个中学的食堂工作,她开始学认字,读书写字,也遇上一个人,这个就是阿曼婆后来的丈夫。他是那个学校的语文老师,很年轻就应了家里要求结婚了。他因为喜欢心向好学的年轻人,自然成了阿曼婆的老师,而儿女之间的那些情愫也慢慢萌生,在那时候只能隐藏在心里,信里。但对于阿曼婆来说海市蜃楼成了真实的,当年的弃婴也长大了,懂事好学。但好景不久,女儿、老师夫妇都因文革调离。文革十年,让年轻的阿曼婆与那些写给她的信孤独地生活。文革毕后,34岁的阿曼婆与老师重逢,老师妻子因心脏疾病留下一子便客死他乡了。一年后,阿曼婆的女儿参加高考进了师范学校,她也与老师永结连理。生活美满直到60岁时,老师因心肌梗死离世。
          阿曼婆笑着说,她觉得老天对她不错了。我看到阿曼婆的脸突然亮了起来,刺眼,像似不容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幸福表情与满脸皱纹这矛盾的结合体。
          说到这里时,来了一对手牵手的老夫妇,幸福恩爱的样子。我看到阿曼婆的脸不再那么刺眼了。阿曼婆沉默了很久,她说,老人家其实过得挺没意思的,自己的身体也慢慢不行了,如果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和老师的故事了,真是没意思了。
          其实,阿曼婆的子女都很孝顺,那个弃女看起来更像她的妹妹。阿曼婆享受着天伦之乐,但阿曼婆其实并不是真的快乐。我想起了张悬的一句歌词:“在必须发现我们终将一无所有前,至少你可以说,我懂活着的最寂寞。”
          我突然明白,我遇到的那些老年人为什么总喜欢说他们的历史,是因为害怕消失,完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从此没有人来证明他们来过,没有人祭奠他们的故事。阿曼婆可能也会像张悦然《爱荷华日记》里的寡居多年的女作家一样,每天像翻阅圣经一般温习,核对,怀念过去。但是啊,怀念的工具是记忆。我深信记忆的不可靠性,朱利安·巴恩斯说的:“当你生活的见证人愈来愈少,可以佐证的东西愈来愈少,因此对于你是谁或曾经是谁,其确定性也越来越少。”所以我感动于阿曼婆的故事,我也不能完全她说的,她的故事我无从考证。
         
          我开始同情阿曼婆,同情老去的人,他们都没有真实存在这世界上了,即便自圆其说的谎言也不再动听。我也开始同情自己,我的每一分一秒也无从考证,即便我热于记录生活,因为我对杜撰何其热忱。巴恩斯也说了“就算你勤力地保存了许多证据——文字、声音、图片——你会发现你做错了记录工作。”我笨拙地转述阿曼婆的故事,其中杜撰篡改了多少,我不能确定。
  
          “老”是一种状态,“变老”则是一种过程。过程是自己的;状态是给自己的一种标签,示人的。也许变老的过程不需要太漫长,而“老”的状态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它像每个人身体里的原癌基因,需要一个致癌因素才会被开启癌细胞生长的“钥匙”。剩余的时间便是一场漫长的生命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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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读了很多本鲤,这本《变老》终于让我落下泪来,它出乎我意料的好,纯净而感伤。之前,周嘉宁发邮件给我,说下期主题是变老,并请我做一个问卷。一开始听到这个选题,我还表现得有些急躁,说了一些能不能不要这么文艺、能否多些热血之类的义正词严的话。庆幸的是,她们有自己的主张,并且不曾动摇。这个年代,坚持是极珍贵的品质,杂志也一样。
  
  相对生,老去或者死亡从来就不是轻松的话题,能面对已是不易,能轻松谈起更是难得。参得清万千命盘,悟不透一线生死,似乎历来如此。毕竟死神真要落在自己身上,便不见了从容优雅。如何面对这些,在这本书里,有两篇文章道出了相同的态度,我自己极为喜欢,一是孙甘露先生和程亮的对话,另一则是周嘉宁的记事体短篇随笔《漫长》。
  
  这篇名为《身体里无生命的一部分》的对话,是本书的精神之文,孙甘露和程亮二人就话题开了头,便各自散开,偶有呼应,但不密切,这样散淡格式饶有趣味。你会发现每段话都有意思,尤其是孙甘露先生的语句,极耐人寻味。就像他说的,每个人都是孤独地走向死亡,对于病患者而言,没有人能够真正从心里慰藉到他,都是他自己在承受,很多事情最终都只剩下你自己独自面对而已。在年少轻狂者的人眼里,这等言论或许是故作沧桑,然在孙甘露说的“将老未老”的年纪,他所经历的岁月足以撩人。他说,当所有人都在某个特殊的时间段里经历着共同的事情时,就真的没有什么再值得哀婉的了。
  
  这些句子在已过三十的人眼里,就有了魔力。就像年轻的时候,爱看故事,真老了就看看结局,尤其是那些凝聚着生命思索的句子。“很多事情最终都只剩下你自己独自面对而已,”这句话让我动容,尤其是生老病死,唯有自己可以依靠。不由得想起最近经历的事情。
  
  今年五月份劳动节前夕,一个亲戚身体不适,当地医院检查怀疑是淋巴瘤,建议来上海确诊。隔壁床另外两位很快被确诊为癌症,接受化疗。亲戚心理几乎要崩溃,每做项检查都寻思最坏的结果,甚至都说出了,“如果还有三个月的生命,我就选择回家。”医生也时不时地带来坏消息,做穿刺,第一次穿刺结果有阴性也有阳性,说是结果不乐观,建议做第二次穿刺。亲戚忍不住便问,要是第二次穿刺结果还是不乐观,怎么办?医生说,如果穿出来是癌细胞,那就是晚期癌症,但如果不是,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此时的病人风声鹤唳,心里之脆弱,哪里还顾得上如果,只以为凶多吉少,又吓得半死。我在边上,陡然间觉得生死之间距离真近,也就一指间。第二天,医生又跑来说,第二次穿刺排除了癌细胞,拟珍为炎症,建议出院回家修养。不过24小时,过山车般,几乎让人窒息,真有鬼门关前走一样,捡回来一条命。
  
  这件事儿的经历,让我在看这本书里谈到的死亡,这样的事情只有患者一个人独自面对,没有谁能分担半点,所有的安慰都无用,所有的慰问都是形式。就像你无法侥幸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无法真正安慰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一切,只有自己独自承担。
  
  另一篇看来抓人心的是周嘉宁的《漫长》,写奶奶去世前的事情,开篇第一句“现在想来,我奶奶用了近乎二十年的时间来接受死亡”,就让挑起了我的阅读期望。如果仅仅叙说奶奶的故事,或许有些单调,因为加入了作者自己的情感和面对死亡的态度——每次面对亲人的死亡,都会采用假装不知道的回避态度,蒙蔽了所有的感伤,和那些应该掉下来的眼泪。文章由此变得极具张力,情绪饱满而不腻,关于奶奶生前的生活细节有富有戏剧性,真是泪中带笑。
  
  直至最后奶奶过世时,她不在身边,听着电话里家人告知的消息,习惯性假装,依旧大声说话,依旧喝酒,然后终于摒不住了大哭起来。作者联想起来,奶奶和我是一样的人,孤独怎样吞噬她,日后也会怎样吞噬我,只是难以想象的是如何在二十年里独自等待死亡的慢慢来临,二十年,真的太漫长了。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不止作者,还有许许多多的别人,表达方式的越来越多,并没有让我们变得善于表达情感,尤其是对家里亲人的感情。这篇文章的动人之处,还是在于孤独,两代人间流转的孤独,代沟再大,死亡这件事没有不平等。
  
  至于其他的小说和作品,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特点,我自己最有感触的就是这两篇,他们之间有种相通的东西,就是孤独地独自面对,一如孙甘露先生所言——
  
  很多事情,最终,只剩下你自己,独自面对。这就是变老的全部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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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我觉得,当我们还能肆意谈论变老,死亡这样的话题的时候,说明我们还没有真正对这些事情感到畏惧。
        《鲤·变老》这一本相对于前几本是比较沉重的话题了,我看完这本发现,说到老,就会自然而然地说到死亡,好像这其中有着某种隐秘幽暗的联系,是你摆脱不了的。回望一下鲤系列,孤独、嫉妒、谎言、逃避、上瘾,这一系列相对阴暗的话题终究还是敌不过这本变老。因为老,这个话题涵盖的范围太大了,大到可以包括之前那些种种状态。虽然变老也是人的一种状态,但可怕的是,只要你活着你就在变老,只不过在你年轻的时候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成长。殊途同归罢了。
        
        这本变老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感觉不到自己变老,或者说即便是年龄上的生理上变老了但是内心还是保留着一份童真,一颗年轻的心;一个是漫长的变老的过程,这一部分大概是最贴切这本杂志的宗旨的部分;最后一个便是死亡了,那种给老蒙上了一层暮年的气息的死亡,是心身俱有的死亡。
        先说第一部分,就是张怡微采访的舒国治和btr写的伍迪艾伦。
  生活对于舒国治的了解应该就是《理想的下午》,那个封套上印着台湾文艺青年人手一本的书。说实话,那本书我没读完,不是因为不好读而是我痛恨那本书里面传达出来的态度,那种悠闲的晃荡的态度。老实说,那是因为我做不到,我总是想要干些什么,做什么事情都带有某个明确的目的,所以常常忘了品尝那其中的乐趣,很显然,舒国治不是。就像他在采访中说的一样,他就是太闲了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不带有目的的去看看。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如此质朴的想法还有多少呢?我对于他在采访里说的几句话印象特别深刻,“我是到了40岁,还是把高中生活无限期地延长”;“我觉得变老不变老,不是先要去忧虑的”。对,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太才能活得这么自在吧,即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让他看起来不可能是高中生了,可是怕什么呢?一个好的心态可能比物质上的,容貌上的,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要珍贵的多。只是,话虽如此,很多人还是做不到。
         对于文艺青年来说,伍迪艾伦应该是耳熟能详的了,他的剧本,小说还有电影应该都是文艺范儿们的喜爱之物。只可惜我没看过他的电影只读过他《门萨的娼妓》里面几篇有意思的小说,以及耳闻过一些他的事迹,比如不领奥斯卡奖富有幽默气息总是调侃自己以及那个圈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人格外有魅力。他结过三次婚,最后和妻子的养女在一起。就像他说的“心要它想要的东西。那些东西没有逻辑可言。”所以即便七十几岁了还是那么肆意的活着,和舒国治的悠闲晃荡不同的是,伍迪艾伦甚至是有点放荡,戏谑地生活着。能在六十岁的时候说出“我人生的三分之一就这样结束了”的人应该少的可怜。
  
         第二部分,就是最为贴切主题的那一部分。周嘉宁的《漫长》写的是自己的奶奶,名字取得好棒,因为不管年轻是否变老真的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与杜拉斯那个在十六岁的某个瞬间就变老的说法我更倾向于人的变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人在意识到自己变老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真喜欢看周嘉宁写的文章,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自我的姿态,迷人而且动人。她的文章有她的影子,不像有的人说某个作者的参与感太强破坏了文章的美感,周嘉宁的参与感让我觉得动容,真实。
        曹寇的这篇文章让我觉得非常的惊艳,虽然篇幅很短,也没花很多的笔墨再说故事上,但是应对这个主题非常贴切。他用回忆和现实两条线的叙述,朱白一边想着自己的生活一边回忆李瑞强的某些事情,很强烈地就会让你发现人在年轻和老了以后不同的状态,这种转变是可怕的。年轻总是热烈而变老总是落寞。曹寇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落寞地参杂着热烈,五味杂陈地体会着人变老的滋味。
        张悦然的《爱荷华日记》和朱利安·巴恩斯的《你知道的那些事儿》给我的感觉很相似,因为在张悦然的那篇文章里写到了两个都失去丈夫的女作者,朱利安这篇里写的就是两个失去丈夫的女人之间的一些对话。其实除了这点相似也就没什么相似的了,只是失去丈夫的女人身上都有一种冷清寡淡幽暗的气质,或许没了丈夫会加速衰老,她们总是没日没夜地生活在自己幻象里,就像朱利安里面的那两个人互相都怕伤害对方而不揭穿真相,或许她们都知道真相,只是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揭穿,那么就靠着这些念想活下去吧。
  
        第三部分便是和死亡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衰老了。荞麦的《葬礼》,站在一个还算外人的立场去看待这样一场葬礼,或许这样要比亲人看的更真切,更客观也更冷清一点,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想要融入进去又不得,然后变得有些厌恶烦躁。我觉得这或许不是真的厌恶烦躁, 只是人在面临死亡这样大的命题下,什么都做不了又时刻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而滋生出这样的一种情绪。《相伴》写到了母亲的死去,写到了父亲的暮气,写到了父亲与那只狗儿之间的点点滴滴。
  
  路内的《驼一个女孩去莫镇》和默音的《犹在梦中》我不知道该如何归类。但我喜欢路内的叙述,特别流畅。和我读他的《少年巴比伦》一样,一泻千里看着真痛苦。我记得路内以前在微博上说,这篇被拒了然后终于被鲤刊登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拒绝,因为这篇小说很好,至少很好看,人物丰满,叙述流畅,最后路小路追上那个女孩说送她回家的情节又特温情,怎么就不好了呢?好吧,我承认我抵抗不了那些个温情的东西。
  
        梁实秋曾经说过,当你开始回忆的时候你就老了。所以啊回望一下你过往的岁月吧,你似乎总是在回忆不是吗?那就对了,因为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只要你活着你就在变老。别觉得变老是多么可怕的事,你看看伍迪艾伦,看看舒国治,或者你会喜欢你变老时候的况味也说不定。别被封面上那句话骗了,谁知道写那句话的人是不是超过三十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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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2-8-27 10:17:29 | 只看该作者
  鲤编辑部在开篇中说:“变老是最没有美感的事。”然而对于一些人,情况恰好相反。
  
  最近看了伍迪艾伦的《遭遇陌生人》,读了btr写伍迪的文后,开始对这个70多岁的老人好奇起来,一年一部新片,而且保持着不错的质量,绝对是我的偶像。同时我想起另一个导演,阿莫多瓦,比伍迪大一旬多,却同样是个精力充沛的老头,不过最新的《吾栖之肤》总觉得故事有点牵强。
  两人有诸多相似处,比如一个偏爱变老的题材,一个偏爱变性的题材,与两位合作的演员也有很多交叠,比如变老后的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愈加符合我的口味了,与当初出演《欲望法则》时相比,少了夸张的动作,年轻时的激情也不再像是坐月子的女人的乳房,所有的个性都一并收敛成愈发迷人的魅力了,每一个动过都能把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又似乎向观众隐藏了什么。另一个被众多男人作为性幻想对象的佩妮洛普克鲁兹,再次出现在伍迪的新片《爱在罗马》里,这个马上迎来四十岁的女人身材依旧可以让众多男人在荧幕前勃起。她的美是连我这种基佬看后也想试图意淫一番的那种。
  
  比起伍迪的随心变老,Madonna则表现的像个精力充沛的愤青,虽然两人差了20多岁,据说,当时《大侦探福尔摩斯》的导演盖里奇和Madonna离婚的原因之一是受不了Madonna总去健身。很显然,麦奶奶不愿意承认变老这个事实,频繁的健身,大幅度的舞蹈动作,学生装,以及新专首单中自称“Girl”的傲慢,Madonna无处不在与年龄抗衡,不得不说,我从没见过Madonna的身材走过型。这种老的状态真是让人羡慕,但是多数人做不到,于是我们用“人应该在特定的年龄做特定的事”来自我安慰。
  
  变老最可怕的是孤身一人,我一直在担心Madonna如此频繁的更换年轻男友,最后会不会孤独而死,在这方面,伍迪给了我信心,至今已持续15年的婚姻对象是一个比他小35岁的女人,虽然前两次婚姻都很失败。不过对于一个普通大众,最悲惨的变老莫过于《漫长》中周嘉宁的奶奶了。现实中最常见的是一位老人逝去后不久另一位也追随而去。可是二十年,真的太漫长了,虽然在电影里常被一句“XX年后”的字幕省略,这其中一分一秒的孤独和痛苦的体验却无人知晓。
  
  我见过最不正经的变老,同村的一个守寡的穷老头,每个月都透支退休金,每每遇到男孩和女孩就开下流的玩笑,每天喝的醉醺醺,家里有一堆毛片,酒和肉不断,虽然夏天屋里住满了苍蝇,似乎生活的很开心,后来突然死在家中,死前没有任何征兆,也不知道是否有过一段痛苦和回光返照,神秘的就像他的那股嚣张的不正经,虽然这种人的生活是卡佛在小说中极度讽刺的对象,我还是有点佩服的。
  
  在调查问卷中,我试着问自己,和被调查的80后们大部分重合,这是当今80后们的普遍心态吗?我知道,按照如今的生活方式,我的变老不可能像麦当娜那样身材完美,也不太可能像伍迪和阿莫多瓦那样执着于一个疑问的探索,我既没有克鲁兹般吸引性对象的长相,也没有班德拉斯般成熟的魅力,我对变老充满了疑问和恐惧,希望和绝望,我想最糟糕的变老或许还可以用不正经和浑浑噩噩的度日来逃避,只是到那时我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人们的嘲笑?
  
  《爱荷华日记》中悦然初到守寡的女人的老屋里时这样写道:“屋子里氲着闷闷的潮雾,像是有个人在暗中叹气… …墙壁上挂着各种脸相的面具…挂了几十年,早已挂的慈眉善目。但我总疑心它们到了夜晚就会忽然翻脸,变得狰狞起来。”我想这样守着离去的爱人的变老是我可以接受的最糟糕的变老了,也是仅次于和爱人一起变老最浪漫的变老了。
  
  在小说《你知道的那些事儿》中珍妮丝提到:“正视未来总比缅怀往昔要好。”我想珍妮丝是绝对世俗的,可是仔细想一想,这句话对于变老是多么的残忍?
  
  《变老》封面中的于佩尔固然美,神情中却也露出了一丝悲切。
  
  
  
  
  
  
  
  附:《一个人的老后----<一个Gay的独白>》(题目源于日本作家上野千鹤子的《一个人的老后》)
  
  此文是最初看到变老的选题时心里首先想到的感受。
  
  时光的流逝是很哀切的事--------《鲤写信》
      
  你知道的,老这个字比你预先保守的设想还要早的来到你的面前,就像每次都坚信会长久的爱情,它们带走了你身体全部的热量。
    
  以你的处境,你没有资格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年轻的时候计划足够长远的目标,因为“老”这个字太可怕了,它让你掉进无尽的深渊,你看不见陆地,却在重力加速,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等待着随时碎尸万段。
     
  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宣称民主、法制、和平的国家里你得到了什么?那些漂亮的演讲说辞永远撼动不了你的心,你甚至连用纳税人的钱建造的政府大楼都不能参观,你唯一可以永远拥有的是渐渐变皱的肉体,和永远没有归宿的感情。
     
  现实不屑于理会你乐观还是悲观,那些教人励志的畅销书籍除了让这个社会更加猖狂外一无用处。
    
  所以你始终是一个人,静静的等待着时间拿走你身上的一切,让你变得悲伤,郁郁寡欢,失去信仰,也许每个特殊的日子你都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喝得醉醺醺,并大哭一场,那时没人愿意和你交谈。你住的房子会整天的拉着窗帘,家里的摆设长时间没有打扫,你甚至都忘记了相框里的那个人是谁,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悲的是,你连爱的能力都丧失了。
     
  亲爱的,当你老了以后你会像你年轻时扬言的那样,在你忍受不了自己的“老”时自杀吗?我想你不会的,“老”本身已经剥夺了你的一切,自杀也是需要激情的。
    
  你早该意识到了,从今往后,你所努力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你老后回忆那些曾经还算美好的日子,并讲给别人听,假如还有人愿意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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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3-7-23 04:16:51 | 只看该作者
  慢慢变老是一个可怕的过程。
  不再关注电视上的任何明星,也不再注意是否这样的打扮得体,
  最多就是早上起床,发现已是正午十二点。
  一整天忙忙碌碌,却突然发现找不到当年那种奋斗的劲儿,
  于是变得沮丧和失落。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很不凑巧,你拼了命去追寻的,总是磕磕碰碰,山路十八弯后可能还未必落在你手上;你极度抗拒的,却转眼之间便以各种姿态出现在面前,越活越懒,甚至懒到连开口说点什么都觉得是跟真理过意不去,喋喋不休。
  
  大概这也是逐渐老去的过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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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3-8-3 15:07:09 | 只看该作者
  怎么说,最初看鲤系列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喜欢,觉得里面的短篇总给人很生硬的感觉,很难产生共鸣,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是越到后来,我越长大,也就越明白那些字句里包涵的情感。无论是对当下热点的评议,还是作家自我情感的无拘表达,我都总能从他们缜密的思维中找到慰藉。我喜欢每一期的主题名字,喜欢80后张悦然和周嘉宁的老练,会一直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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