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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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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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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91#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4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老道眉头一皱,心想小道士们如何这等疏忽,没人看守,给猫子来偷了食去,只是远客在座,也不便为这些小事斥责下属。这时又有小道士端上菜来,各人见了那碗残汤,神色都感尴尬,忙收拾了去,谁也不提。那老道肃请石清夫妇坐了首席,自己打横相陪,袍袖轻佛,罩在银锭之上,待得袍袖移开,桌上的银锭已然不见。中间这一席上又坐了另外三名中年道人,其余十二名道人则分坐了另外两席。

      酒过三巡,那老道喟然道:“八年不见,师弟、师妹丰采尤胜昔日,愚兄却是老朽不堪了。”石清道:“师哥头发白了些,精神却仍十分健旺。”

      那老道道:“甚么白了些?我是忧心如捣,一夜头白。师弟、师妹若于三天之前到来,我的胡子、头发也不过是半黑半白而已。”石清道:“师哥所挂怀的,是为了赏善罚恶二使么?”那老道叹了口气,说道:“除了此事,天下恐怕也没有第二件事,能令上清观天虚道人数日之间老了二十岁。”

      石清道:“我和师妹二人在巢湖边上听到讯息,赏善罚恶二使复出,武林中面临大劫,是以星夜赶来,欲和掌门师哥及诸位师兄弟商个善策。我上清观近十年来在武林中名头越来越响,树大招风,善恶二使说不定会光顾到咱们头上。小弟夫妇意欲在观中逗留一两月,他们若真欺上门来,小弟夫妇虽然不济,也得为师门舍命效力。”

      天虚轻轻一声叹息,从怀中摸出两块铜牌,拍拍两声,放在桌上。

      石破天正在他们头顶,瞧得清楚,两块牌上一张笑脸,一张怒脸,正和他已见过两次的铜牌一模一样,不禁心中打了个突:“这老道士也有这两块牌子?”

      石清“咦”了一声,道:“原来善恶二使已来过了,小弟夫妇马不停蹄的赶来,毕竟还是晚了一步。是哪一天的事?师哥你……你如何应付?”

      天虚心神不定,一时未答,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道人说道:“那是三天前的事。掌门师哥大仁大义,一力担当,已答应上侠客岛去喝腊八粥。”

      石清见到两块铜牌,又见观中诸人无恙,原已猜到了九成,当下霍地站起,向天虚深深一揖,说道:“师哥一肩挑起重担,保全上清观全观平安,小弟既感且愧,这里先行申谢。

      但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师哥莫怪。”天虚道人微笑还礼,说道:“天下事物,此刻于愚兄皆如浮云。贤弟但有所命,无不遵依。”

      石清道:“如此说来,师哥是答允了?”天虚道:“自然答允了。但不知贤弟有何吩咐?”石清道:“小弟厚颜大胆,要请师哥将这上清观一派的掌门人,让给小弟夫妇共同执掌。”

      他此言一出,厅上群道尽皆耸然动容。天虚沉吟未答,石清又道:“小弟夫妇执掌本门之后,这碗腊八粥,便由我们二人上侠客岛去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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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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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92#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天虚哈哈大笑,但笑声之中却充满了苦涩之意,眼中泪光莹然,说道:“贤弟美意,愚兄心领了。但愚兄忝为上清观一派之长已有十余年,武林中众所周知。今日面临危难,就此畏避退缩,天虚这张老脸今后往那里搁去?”他说到这里,伸手抓住了石清的右掌,说道:“贤弟,你我年纪相差甚远,你又是俗家,以往少在一块。但你我向来交厚,何况你武功人品,确为本门的第一等人物,愚兄素所钦佩。若不是为了这腊八之约,你要做本派掌门,愚兄自是欣然奉让。今日情势大异,愚兄却万万不能应命了,哈哈,哈哈!”笑得甚是苍凉。

      石破天心想那侠客岛上的“腊八粥”不知是甚么东西,在铁叉会中曾听大哥说起过,现今这天虚道人一提到腊八粥的约会,神色便是大异,难道是甚么致命的剧毒不成?

      只听天虚又道:“贤弟,愚兄一夜头白,决不是贪生怕死。

      我行年已六十二岁,今年再死,也算得是寿终。只是我反覆思量,如何方能除去这场武林中每十年便出现一次的大劫?如何方能维持本派威名于不堕?那才是真正的难事。过去三十年之中,侠客岛已约过三次腊八之宴。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中应约赴会的英雄豪杰,没一个得能回来。愚兄一死,毫不足惜,这善后之事,咱们却须想个妥法才是。”

      石清也是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说道:“师哥,小弟夫妇不自量力,要请师哥让位,并非去代师哥送上两条性命,却是要去探个明白。说不定老天爷保佑,竟能查悉其中真相。虽不敢说能为武林中除去这个大害,但只要将其中秘奥漏了出来,天下武人群策群力,难道当真便敌不过侠客岛这一干人?”

      天虚缓缓摇头,说道:“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小觑了贤弟。

      像少林寺妙谛方丈、武当派愚茶道长、青城派清空道人这等的高手,也是一去不返。唉,贤弟武功虽高,终究……终究尚非妙谛方丈、愚茶道长这些前辈高人之可比。”

      石清道:“这一节小弟倒也有自知之明。但事功之成,一半靠本事,一半靠运气。要诛灭大害固是有所不能,设法查探一些隐秘,想来也不见得全然无望。”

      天虚仍是摇头,道:“上清观的掌门,百年来总是由道流执掌。愚兄死后,已定下由冲虚师弟接任。此后贤弟伉俪尽力匡助,令本派不致衰败湮没,愚兄已是感激不尽了。”

      石清说之再三、天虚终是不允。各人停杯不饮,也忘了吃菜。石破天将一块块鸡肉轻轻撕下,塞入口中,生怕咀嚼出声,就此囫囵入肚,但一双眼睛仍是从隙缝中向下凝神窥看。

      只见石夫人闵柔听着丈夫和天虚道人分说,并不插嘴,却缓缓伸出手去,拿起了两块铜牌,看了一会,顺手便往怀中揣去。天虚叫道:“师妹,请放下!”闵柔微微一笑,说道:“我代师哥收着,也是一样。”天虚道人见话声阻她不得,伸手便夺。恰在此时,石清伸出筷去向一碗红烧鳝段挟菜,右臂正好阻住了天虚的手掌。坐在石夫人下首的冲虚手臂一缩,伸手去抓铜牌,说道:“还是由我收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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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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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石夫人左手抬起,四根手指像弹琵琶一般往他手腕上拂去。冲虚左手也即出指,点向石夫人右腕。石夫人右腕轻扬,左手中指弹出,一股劲风射向冲虚胸口。

      冲虚已受天虚道人之命接任上清观观主,也即是他们这一派道俗众弟子的掌门。他知石清夫妇急难赴义,原是一番好意,但这两块铜牌关及全观道侣的性命,天虚道人既已接下,若再落入旁人之手,全观道侣俱有性命之忧,是以不顾一切的来和石夫人争夺,眼见对方手指点到,当即挥掌挡开。

      两人身不离座,霎时间交手了七八招,两人一师所授,所使俱是本门擒拿手法,虽无伤害对方之意,但出手明快俐落,在尺许方圆的范围之中全力以搏。两人当年同窗学艺时曾一起切磋武功,分手二十余年来,其间虽曾数度相晤,一直未见对方出手。此刻突然交手,心下于对方的精湛武功都是暗暗喝采。围坐在三张饭桌旁的其余一十六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瞧着二人较艺。这些人都是本门高手,均知石清夫妇近十多年来江湖上闯下了极响亮的名头,眼见她和冲虚不动声色的抢夺铜牌,将本门武功的妙诣发挥到了淋漓尽致,无不赞叹。

      起初十余招中,二人势均力敌,但石夫人右手抓着两块铜牌,右手只能使拳,无法勾、拿、弹、抓,本门的擒拿法绝技便打了个大大折扣。又拆得数招,冲虚左手运力将石夫人左臂压落,右手五指已碰上了铜牌。石夫人心知这一下非给他抓到不可,两人若是各运内力抢夺,一来观之不雅,二来自己究是女流,内力恐不及冲虚师哥浑厚,当下松手任由两块铜牌落下,那自是交给了丈夫。

      石清伸手正要去拿,突然两股劲风扑面而至,正是天虚道人向他双掌推出。这两股劲风虽无霸道之气,但蓄势甚厚,若不抵挡,必受重伤,那时纵然将铜牌取在手中,也必跌落,只得伸掌一抵。就这么缓得一缓,坐在天虚下首的照虚道人已伸手将铜牌取过。

      铜牌一入照虚之手,石清夫妇和天虚、冲虚四人同时哈哈一笑,一齐罢手。冲虚和照虚躬身行礼,说道:“师弟、师妹,得罪莫怪。”

      石清夫妇忙也站起还礼。石清说道:“两位师哥何出此言,却是小弟夫妇鲁莽了,掌门师兄内功如此深厚,胜于小弟十倍,此行虽然凶险,若求全身而退,也未始无望。”适才和天虚对了一掌,石清已知这位掌门师兄的内功实比自己深厚得多。

      天虚苦笑道:“但愿得如师弟金口,请,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石破天见闵柔夺牌不成,他不知这两块铜牌有何重大干系,只是念着石夫人对自己的好处,寻思:“这道士把铜牌抢了去,待会我去抢了过来,送给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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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只见石清站起身来,说道:“但愿师哥此行,平安而归。

      小弟的犬子为人所掳,急于要去搭救,这番难以多和众位师兄师弟叙旧。这就告辞。”

      群道心中都是一凛。天虚问道:“听说贤弟的令郎是在雪山派门下学艺,以贤夫妇的威名,雪山派的声势,如何竟有大胆妄为之徒将令郎劫持而去?”

      石清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半皆由小弟无德,失于管教,犬子胡作非为,须怪不得旁人。”他是非分明,虽然玄素庄偌大的家宅被白万剑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仍知祸由己起,对雪山派并不怨恨。

      冲虚道人朗声说道:“师弟、师妹,对头掳你们爱子,便是瞧不起上清观了。不管他是多大的来头,愚兄纵然不济,也要助你一臂之力。”顿了一顿,又道:“你爱子落于人手,却赶着来赴师门之难,足见师兄弟间情义深重。难道我们这些牛鼻子老道,便是毫无心肝之人吗?”他想对头不怕石清夫妇,不怕人多势众的雪山派师徒,定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哪想得到擒去石清之子的竟然便是雪山派人士。

      石清既不愿自扬家丑,更不愿上清观于大难临头之际,又去另树强敌,和雪山派结怨成仇,说道:“各位师兄盛情厚意,小弟夫妇感激不尽。这件事现下尚未查访明白,待有头绪之后,倘若小弟夫妇人孤势单,自会回观求救,请师兄弟们援手。”冲虚道:“这就是了。贤弟贤妹那时也不须亲至,只教送个讯来,上清观自当全观尽出。”

      石清夫妇拱手道谢,心下却黯自神伤:“雪山派纵将我儿千刀万剐的处死,我夫妇也只有认命,决不能来向上清观讨一名救兵。”当下两人辞了出去,天虚、冲虚等都送将出去。

      石破天见众人走远,当即从匾后跃出,翻身上屋,跳到墙外,寻思:“石庄主、石夫人说他们的儿子给人掳了去,却不知是谁下的手。那铜牌只是个玩意儿,抢不抢到无关紧要,看来他们师兄妹之间情谊甚好,抢铜牌多半是闹着玩的。石夫人待我甚好,我要助她找寻儿子。我先去问她,她儿子多大年纪,怎生模样,是给谁掳了去。”跃到一株树上,眼见东北方十余盏灯笼排成两列,上清观群道正送石清夫妇出观。

      石破天心想:“石庄主夫妇胯下坐骑奔行甚快,我还是尽速赶上前去的为是。”看明了石清夫妇的去路,跃下树来,从山坡旁追将上去。

      还没奔过上清观的观门,只听得有人喝道:“是谁?站住了!”他躲在匾中之时,屏气凝息,没发出半点声息,厅堂中众人均未知觉,这一发足奔跑,上清观群道武功了得,立时便察知来了外人,初时不动声色,待石清夫妇上马行远,当即分头兜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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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黑暗之中,石破天猛觉剑气森森,两名道人挺剑挡在面前,剑刃反映星月微光,朦朦胧胧中瞧出左首一人正是照虚。

      他心中一喜,问道:“是照虚道人吗?”照虚一怔,说道:“正是,阁下是谁?”石破天右手伸出,说道:“请你把铜牌给我。”

      照虚大怒,喝道:“给你这个。”挺剑便向他腿上刺去。上清观戒律精严,不得滥杀无辜,这时未明对方来历,虽然石破天出口便要铜牌,犯了大忌,但照虚这一剑仍是并非刺向要害。石破天斜身避开,右手去抓他肩头。照虚见他身手敏捷,长剑圈转,指向他的右肩。石破天忙低头从剑下钻过,生怕他剑锋削到自己脑袋,右手自然而然的向上托去。照虚只觉一股腥气刺鼻,头脑一阵眩晕,登时翻身倒地。

      石破天一怔之际,第二名道人的长剑已从后心刺到。他知自己掌上大有古怪,一出手便即杀人,再也不敢出掌还击,急忙向前纵出,嗤的一声响,长袍后背已被剑尖划破了一道口子。那道人见照虚被敌人不知用甚么邪法迷倒,急于救人,长剑刷刷刷的疾向石破天刺来。

      石破天斜身逃开,百忙中拾起照虚抛下的长剑,眼见对方剑法凌厉,当下以剑作刀,使动金乌刀法,当的一声,将来剑架开。他手上内力奇劲,这道人手中长剑把捏不住,脱手飞出。但他上清观武功不单以剑法取胜,擒拿手法也是武林中的一绝,这道人兵刃脱手,竟丝毫不惧,猱身而上,直扑进石破天的怀中,双手成爪,抓向他胸口和小腹的要穴。他手中无剑而敌人有剑,就利于近身肉搏,要令敌人的兵刃施展不出。

      石破天叫道:“使不得!”左手一掠,将那道人推开,这时他内力发动,剧毒涌至掌心,一推之下,那道人应手倒地,缩成了一团。石破天连连顿足,叹道:“唉!我实是不想害你!”

      耳听得四下里都是呼啸之声,群道渐渐逼近,忙到照虚身上一摸,那两块铜牌尚在怀中。他伸手取过,放入袋里,拔步向石清夫妇的去路急追。

      他一口气直追出十余里,始终没听见马蹄之声,寻思:“这两匹马跑得如此之快,难道再也追他们不上?又莫非我走错了方向,石庄主和石夫人不是顺着这条大道走?”又奔行数里,猛听得一声马嘶,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株柳树下系着两匹马,一黑一白,正是石清夫妇的坐骑。

      石破天大喜,从袋中取出铜牌,拿在手里,正待张口叫唤,忽听得石清的声音在远处说道:“柔妹,这小贼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不怀好意,便将他打发了罢。”石破天吃了一惊:“他们不喜欢我跟来?”虽听到石清话声,但不见二人,生怕石夫人向自己动手,若是被迫还招,一个不小心又害死了她,那便如何是好?忙缩身伏入长草,只等闵柔赶来,将铜牌掷了给她,转身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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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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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忽听得呼的一声,一条人影疾从左侧大槐树后飞出,手挺长剑,剑尖指着草丛,喝道:“朋友,你跟着我们干甚么?

      快给我出来。”正是闵柔。石破天一个“我”字刚到口边,忽听得草丛中嗤嗤嗤三声连响,有人向闵柔发射暗器。闵柔长剑颤处,刚将暗器拍落,草丛中便跃出一条青衣汉子,挥单刀向闵柔砍去。这一下大出石破天意料之外,万万想不到这草丛中居然伏得有人。但见这汉子身手捷矫,单刀舞得呼呼风响。闵柔随手招架,并不还击。

      石清也从槐树后走了出来,长剑悬在腰间,负手旁观,看了几招,说道:“喂,老兄,你是泰山卢十八的门下,是不是?”

      那人喝道:“是便怎样?”手中单刀丝毫不缓。石清笑道:“卢十八跟我们虽无交情,也没梁子,你跟了我们夫妇六七里路,是何用意?”那汉子道:“没空跟你说……”原来闵柔虽是轻描淡写的出招,却已迫得他手忙脚乱。

      石清笑道:“卢十八的刀法比我们高明,你却还没学到师父本事的三成,这就撤刀住手了罢!”石清此言一出,闵柔长剑应声刺中他手腕,飘身转到他背后,倒转剑柄撞出,已封住了他穴道。当的一声响,那汉子手中单刀落地,他后心大穴被封,动弹不得了。

      石清微笑道:“朋友,你贵姓?”那汉子甚是倔强,恶狠狠的道:“你要杀便杀,多问作甚?”石清笑道:“朋友不说,那也不要紧。你加盟了哪一家帮会,你师父只怕还不知道罢?”

      那汉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似乎是说:“你怎知道?”石清又道:“在下和尊师卢十八师傅素来没有嫌隙,他就是真要派人跟踪我夫妇,嘿嘿,不瞒老兄说,尊师总算还瞧得起我们,决不会派你老兄。”言下之意,显然是说你武功差得太远,着实不配,你师父不会不知。那汉子一张脸涨成了紫酱色,幸好黑夜之中,旁人也看不到。

      石清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两下,说道:“在下夫妇光明磊落,事事不怕人知,你要知我二人行踪,不妨明白奉告。我们适才从上清观来,探访了观主天虚道长。你回去问你师父,便知石清、闵柔少年时在上清观学艺,天虚道长是我们师哥。现下我们要赴雪山,到凌霄城去拜访雪山派掌门人威德先生。朋友倘若没别的要问,这就请罢!”

      那汉子只觉四肢麻痹已失,显是石清随手这么两拍,已解了他的穴道,心下好生佩服,便拱了拱手,说道:“石庄主仁义待人,名不虚传,晚辈冒犯了。”石清道:“好说!”那汉子也不敢拾起在地下的单刀,向石夫人一抱拳,说道:“石夫人,得罪了!”转身便走。石夫人裣衽还礼。

      那汉子走出数步,石清忽然问道:“朋友,贵帮石帮主可有下落了吗?”那汉子身子一震,转身道:“你……你……都……都知道了?”石清轻叹一声,说道:“我不知道。没有讯息,是不是?”那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讯息。”石清道:“我们夫妇,也正想找他。”三个人相对半晌,那汉子才转身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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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待那汉子走远,闵柔道:“师哥,他是长乐帮的?”石破天听到“长乐帮”三字,心中又是一震。石清道:“他刚才转身走开,扬起袍襟,我依稀见到袍角上绣有一朵黄花,黑暗中看不清楚,随口一问,居然不错。他……他跟踪我们,原来是为了……为了玉儿,早知如此,也不用难为他了。”闵柔道:“他们……他们帮中对玉儿倒很忠心。”石清道:“玉儿为白万剑擒去,长乐帮定然四出派人,全力兜截。他们人多势大,耳目众多,想不到仍是音讯全无。”闵柔凄然道:“你怎知仍是……仍是音讯全无?”

      石清挽着妻子的手,拉着她并肩坐在柳树之下,温言道:“他们若是已得知了玉儿的讯息,便不会这般派人到处跟踪江湖人物。这个卢十八的弟子无缘无故的钉着咱们,除了打探他们帮主下落,不会更有别情。”

      石清夫妇所坐之处,和石破天藏身的草丛,相距不过两丈。石清说话虽轻,石破天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以石清夫妇的武功修为,石破天从远处奔来之时便当发觉,只是当时二人全神留意着一直跟踪在后的那使刀汉子,石破天又是内功极高,脚步着地极轻,是以二人打发了那汉子之后,没想到草丛中竟然另行有人。石破天听着二人的言语,甚么长乐帮主,甚么被白万剑擒去,说的似乎便是自己,但“玉儿”甚么的,却又不是自己了。他本来对自己的身世存着满腹疑团,这时躲在草中,倘若出人不意的突然现身,未免十分尴尬,索性便躲着想听个明白。

      四野虫声唧唧,清风动树,石清夫妇却不再说话。石破天生怕自己踪迹给二人发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过了良久,才听得石夫人叹了口气,跟着轻轻啜泣。

      只听石清缓缓说道:“你我二人行侠江湖,生平没做过亏心之事。这几年来为了要保玉儿平安,更是竭力多行善举,倘若老天爷真要我二人无后,那也是人力不可胜天。何况像中玉这样的不肖孩儿,无子胜于有子。咱们算是没生这个孩儿,也就是了。”

      闵柔低声道:“玉儿虽然从小顽皮淘气,他……他还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总是为了坚儿惨死人手,咱们对玉儿特别宠爱了些,才成今日之累,可是……可是我也始终不怨。那日在那小庙之中,我瞧他也决不是坏到了透顶,倘若不是我失手刺了他一剑,也不会……也不会……”说到这里,语音呜咽,自伤自艾,痛不自胜。

      石清道:“我一直劝你不必为此自己难受,就算那日咱们将他救了出来,也难保不再给他们抢去。这件事也真奇怪,雪山派这些人怎么突然间个个不知去向,中原武林之中再也没半点讯息。明日咱们就动程往凌霄城去,到了那边,好歹也有个水落石出。”闵柔道:“咱们若不找几个得力帮手,怎能到凌霄城这龙潭虎穴之中,将玉儿救出来?”石清叹道:“救人之事,谈何容易?倘若不在中途截劫,玉儿一到凌霄城,那是羊入虎口,再难生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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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闵柔不语,取帕拭泪,过了一会,说道:“我看此事也不会全是玉儿的过错。你看玉儿的雪山剑法如此生疏,雪山派定是没好好传他武功,玉儿又是个心高气傲、要强好胜之人,定是和不少人结下了怨。这些年中,可将他折磨得苦了。”说着声音又有些呜咽。

      石清道:“都是我打算错了,对你实是好生抱憾。当日我一力主张送他赴雪山派学艺,你虽不说甚么,我知你心中却是万分的舍不得。想不到风火神龙封万里如此响当当的男儿,跟咱夫妇又是这般交情,竟会亏待玉儿。”

      闵柔道:“这事又怎怪得你?你送玉儿上凌霄城,一番心思全是为了我,你虽不言,我岂有不知?要报坚儿之仇,我独力难成,到得要紧关头,你又不便如何出手,再加对头于本门武功知之甚稔,定有破解之法。倘若玉儿学成了雪山剑法,我娘儿两个联手,便可制敌死命,哪知道……哪知道……唉!”

      石破天听着二人说话,倒有一大半难以索解,只想:“石夫人这般想念她孩儿。听来好像她儿子是给雪山派擒去啦,我不如便跟他们同上凌霄城去,助他们救人。她不是说想找几个帮手么?”正寻思间,忽听得远处蹄声隐隐,有十余匹马疾驰而来。

      石清夫妇跟着也听到了,两人不再谈论儿子,默然而坐。

      过不多时,马蹄声渐近,有人叫道:“在这里了!”跟着有人叫道:“石师弟、闵师妹,我们有几句话说。”

      石清、闵柔听得是冲虚的呼声,略感诧异,双双纵出。石清问道:“冲虚师哥,观中有甚么事么?”只见天虚、冲虚以及其他十余个师兄弟都骑在马上,其中两个道人怀中又都抱着一人。其时天色未明,看不清那二人是谁。

      冲虚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石……石师弟、闵师妹,你们在观中抢不到那赏善罚恶两块铜牌,怎地另使诡计,又抢了去?要抢铜牌,那也罢了,怎地竟下毒手打死了照虚、通虚两个师弟,那……那……实在太不成话了!”

      石清和闵柔听他这么说,都大吃一惊。石清道:“照虚、通虚两位师哥遭了人家毒手,这……这……这是从何说起?两位师哥给……给人打死了?”他关切两位师兄的安危,一时之间,也不及为自己分辩洗刷。

      冲虚怒气冲冲的说道:“也不知你去勾结了甚么下三滥的匪类,竟敢使用最为人所不齿的剧毒。两个师弟虽然尚未断气,这时恐怕也差不多了。”石清道:“我瞧瞧。”说着走近身去,要去瞧照虚、通虚二人。刷刷几声,几名道人拔出剑来,挡住了石清的去路。天虚叹道:“让路!石师弟岂是那样的人。”

      那几名道人哼的一声,撤剑让道。

      石清从怀中取出火折打亮了,照向照虚、通虚脸上,只见二道脸上一片紫黑,确是中了剧毒,一探二人鼻息,呼吸微弱,性命已在顷刻之间。上清观的武功原有过人之长。照虚、通虚二道内力深厚,又均非直中石破天的毒掌,只是闻到他掌上逼出来的毒气,因而晕眩栽倒,但饶是如此,显然也是挨不了一时三刻。石清回头问道:“师妹,你瞧这是哪一派人下的毒手?”这一回头,只见七八名师兄弟各挺长剑,已将夫妇二人围在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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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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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199#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闵柔对群道的敌意只作视而不见,接过石清手中火折,挨近去瞧二人脸色,微微闻到二道口鼻中呼出来的毒气,便觉头晕,不由得退了一步,沉吟道:“江湖上没见过这般毒药。

      请问冲虚师哥,这两位师哥是怎生中的毒?是误服了毒药呢?还是中了敌人喂毒暗器?身上可有伤痕?”

      冲虚怒道:“我怎知道?我们正是来问你呢?你这婆娘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多半是适才吃饭之时,你争铜牌不得,便在酒中下了毒药。否则为什么旁人不中毒,偏偏铜牌在照虚师弟身上,他就中了毒,而……而……怀中的铜牌,又给你们盗了去?”

      闵柔只气得脸容失色,但她天性温柔,自幼对诸位师兄谦和有礼,不愿和他们作口舌之争,眼眶中泪水却已滚来滚去,险些便要夺眶而出。石清知道这中间必有重大误会,自己夫妇二人在上清观中抢夺铜牌未得,照虚便身中剧毒而失了铜牌,自己夫妇确是身处重大嫌疑之地。他伸出左手握住妻子右掌,意示安慰,一时也徬徨无计。闵柔道:“我……我……”只说得两个“我”字,已哭了出来,别瞧她是剑术通神、威震江湖的女杰,在受到这般重大委屈之时,却也和寻常女子一般的柔弱。

      冲虚怒冲冲的道:“你再哭多几声,能把我两个师弟哭活来吗,猫哭耗子……”

      一句话没说完,忽听身后有人大声道:“你们怎地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冤枉好人?”

      众人听那人话声中气充沛,都是一惊,一齐回过头来,只见数丈外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其时东方渐明,瞧他脸容,似乎年纪甚轻。

      石清、闵柔见到那少年,都是喜出望外。闵柔更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你……你……”总算她江湖阅历甚富,那“玉儿”两字才没叫出口来。

      这少年正是石破天,他躲在草丛之中,听到群道责问石清夫妇,心想自己若是出头,不免要和群道动手,自己一双毒掌,杀人必多,实在十分的不愿。但听冲虚越说越凶,石夫人更给他骂得哭了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挺身而出。

      冲虚大声喝道:“你是甚么人?怎知我们是冤枉人了?”石破天道:“石庄主和石夫人没拿你们的铜牌,你们硬说他们拿了,那不是冤枉人么?”冲虚挺剑踏上一步,道:“你这小孩子又知道甚么了,却在这里胡说八道!”

      石破天道:“我自然知道。”他本想实说是自己拿了,但想只要一说出口,对方定要抢夺,自己倘若不还,势必动手,那么又要杀人,是以忍住不说。

      冲虚心中一动:“说不定这少年得悉其中情由。”便问:“那么是谁拿的?”

      石破天道:“总而言之,决不是石庄主、石夫人拿的。你们得罪了他们,又惹得石夫人哭了,大是不该,快快向石夫人赔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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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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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200#
     楼主| 发表于 2012-8-10 23:49:5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闵柔陡然间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牵肚挂肠的孩儿安然无恙,已是不胜之喜,这时听得他叫冲虚向自己赔礼,全是维护母亲之意。她生了两个儿子,花了无数心血,流了无数眼泪,直到此刻,才听到儿子说一句回护母亲的言语,登时情怀大慰,只觉过去二十年来为他而受的诸般辛劳、伤心、焦虑、屈辱,那是全都不枉了。

      石清见妻子喜动颜色,眼泪却涔涔而下,明白她的心意,一直捏着她手掌的手又紧了一紧,心中也想:“玉儿虽有种种不肖,对母亲倒是极有孝心。”

      冲虚听他出言顶撞,心下大怒,高声道:“你是谁?凭甚么来叫我向石夫人赔礼?”

      闵柔心中一欢喜,对冲虚的冤责已丝毫不以为意,生怕儿子和他冲突起来,伤了师门的和气,忙道:“冲虚师哥是一时误会,大家自己人,说明白了就是,又赔甚么礼了。”转头向石破天柔声道:“这里的都是师伯、师叔,你磕头行礼罢。”

      石破天对闵柔本就大有好感,这时见她脸色温和,泪眼盈盈的瞧着自己,充满了爱怜之情,一生之中,实是从未有谁对自己如此的真心怜爱,不由得热血上涌,但觉不论她叫自己去做甚么都是万死不辞,磕几个头又算得甚么?当下不加思索,双膝跪地,向冲虚磕头,说道:“石夫人叫我向你们磕头,我就磕了!”

      天虚、冲虚等都是一呆,眼见石破天对闵柔如此顺服,心想石清有两个儿子,一个给仇家杀了,一个给人掳去,这少年多半是他夫妇的弟子。

      冲虚脾气虽然暴躁,究竟是玄门练气有道之士,见石破天行此大礼,胸中怒气登平,当即翻身下马,伸手扶起,道:“不须如此客气!”哪知石破天心想石夫人叫自己磕头,总须磕完才行,冲虚伸手来扶,却不即行起身。冲虚一扶之下,只觉对方的身子端凝如山,竟是纹风不动,不禁又是怒气上冲:“你当我长辈,却自恃内功了得,在我面前显本事来了!”当下吸一口气,将内力运到双臂之上,用力向上一抬,要将他掀一个筋斗。

      石清夫妇眼见冲虚的姿式,他们同门学艺,练的是一般功夫,如何不知他臂上已使上了真力?石清哼的一声,微感气恼,但想他是师兄,也只好让儿子吃一点亏了。闵柔却叫道:“师哥手下留情!”

      却听得呼的一声,冲虚的身子腾空而起,向后飞出,正好重重的撞上了他自己的坐骑。冲虚脚下踉跄,连使“千斤坠”功夫,这才定住,那匹马给他这么一撞,却长嘶一声,前腿跪倒。原来石破天内力充沛,冲虚大力掀他,没能掀动,自己反而险些摔一个大筋斗。

      这一下人人都瞧得清楚,自是都大吃一惊。石清夫妇在扬州城外土地庙中曾和石破天交剑,知他内力浑厚,但决计想不到他内力修为竟已到了这等地步,单借反击之力,便将上清观中一位一等一的高手如此凭空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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