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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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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眼见这宝树和尚武功如此了得,单是他一人,多半也足以应付,何况我们上得山来,到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当时主人料不到会有这许多不速之客而已。

  其中刘元鹤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原来丐帮素来与朝廷作对,在帮名上加上“兴汉”二字,称为“兴汉丐帮”,显是有反清之意。

  上个月御前侍卫总管赛总管亲率大内侍卫十八高手,将范帮主擒住关入天牢。

  这事做得甚是机密,江湖上知者极少。

  刘元鹤自己就是这大内十八高手之一。

  今日胡里胡涂的深入虎穴,定然是凶多吉少。

  宝树见刘元鹤听到范帮主之名时,脸色微变,问道:“刘大人识得范帮主么?”刘元鹤忙道:“不识。

  在下只知范帮主是北道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当年赤手空拳,曾以『龙爪擒拿手』抓死过两头猛虎”。

  宝树微微一笑,不再理他,转头问那长颈汉子道:“那雪山飞狐到底是何等样人?他与你家主人又结下了甚么梁子?”那汉子道:“主人不曾说起,小的不敢多问”。

  说话之间,僮仆奉上饭酒,在这雪山绝顶,居然肴精酒美,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那长颈汉子道:“主人娘子多谢各位光临,各位多饮几杯”。

  众人谢了。

  席上曹云奇与陶子安怒目相向,熊元献与周云阳各自摩拳擦掌,陶百岁对郑三娘恨不得一鞭打去,虽然共桌饮食,却是各怀心病。

  只有宝树言笑自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嘴粗言秽语,那里像个出家人的模样?酒过数巡,一名仆人捧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各人累了半日,早就饿了,见到馒头,都是大合心意,正要伸手去拿,忽听得空中嗤的一声响,众人一齐抬头,只见一枚火箭横过天空,射到高处,微微一顿,忽然炸了开来,火花四溅,原来是个彩色缤纷的烟花,缓缓散开,隐约是一只生了翅膀的狐狸。

  宝树推席而起,叫道:“雪山飞狐到了”。

  众人尽皆变色。

  那长颈汉子向宝树请了个安,说道:“敝上未回,对头忽然来到,此间一切,全仗大师主持”。

  宝树道:“有我呢,你不用慌。

  便请他上来吧”。

  那汉子踌躇道:“小的有话不敢说”。

  宝树道:“但说无妨”。

  那汉子道:“这雪峰天险,谅那飞狐无法上来。

  小人想请大师下去跟他说,主人并不在家”。

  宝树说:“你吊他上来,我会对付”。

  那汉子道:“就怕他上峰之后,惊动了主母,小的没脸来见主人”。

  宝树脸一沉,说道:“你怕我对付不了飞狐么?”那长颈汉子忙又请了个安,道:“小的不敢”。

  宝树道:“你让他上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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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汉子无奈,只得应了,悄悄与另一名侍仆说了几句话,想是叫他多加提防,保护主母。

  宝树瞧在眼里,微微冷笑,却不言语,命人撤了席。

  各人散坐喝茶,只喝了一盏茶,那长颈汉子高声报道:“客人到!”两扇大门“呀”的一声开了。

  众人停盏不饮,凝目望著大门,却见门中并肩进来两名僮儿。

  这两名僮儿一般高矮,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身穿白色貂裘,头顶用红丝结著两根竖立的小辫,背上各负一柄长剑。

  这两人眉目如画,形相俊雅,最奇的是面貌一模一样,毫无分别,只是走在右边那僮儿的剑柄斜在右肩,另一个僮儿的剑柄斜在左肩,手中多捧了一只拜盒。

  众人见了这两个僮儿的模样,都感愕然,心中却均是一宽,本以为来的是那穷凶极恶的“雪山飞狐”,那知却是两个小小孩童。

  待这两人走近,只见两人每根小辫儿上各系一颗明珠,四颗珠子都是小指头般大小,发出淡淡光彩。

  熊元献是镖局的镖头,陶百岁久在绿林,识别宝物的眼光均高,一见四颗大珠,都是怦然心动:“这四颗宝珠可贵重得很哪,两人所穿的貂裘没一根杂毛,也是难得之极。

  就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也未必有此珍物”。

  两个僮儿见宝树坐在正中,上前躬身行礼,左边那僮儿高举拜盒。

  那长颈汉子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呈到宝树面前。

  宝树见盒中是一张大红帖子,取出一看,见上面浓墨写著一行字道:“晚生胡斐谨拜。

  雪峰之会,谨于今日午时践约”。

  字迹甚是雄劲挺拔。

  宝树见了“胡斐”两字,心中一动:“嗯,飞狐的外号,原来是将他名字倒转而成”。

  当下点了点头道:“你家主人到了么?”右边那僮儿道:“主人说午时准到,因孔贤主人久候,特命小的前来投刺”。

  他说话语声清脆,童音未脱。

  宝树见两童生得可爱,问道:“你们是双生兄弟么?”那僮儿道:“是”。

  说著行了一礼,转身便出。

  那长颈汉子道:“兄弟少留,吃些点心再去”。

  右边那童子道:“多谢大哥,未得家主之命,不敢逗留”。

  田青文从果盘里取了些果子,递给两人,微笑道:“那么吃些果儿”。

  左边那僮儿接了,道:“多谢姑娘”。

  曹云奇最是嫉妒,兼知性如烈火,半分儿都忍耐不得,见田青文对两人神态亲密,心中怒气已生,冷笑道:“小小孩童,居然背负长剑,难道你们也会剑术么?”两僮愕然向他望了一眼,齐声道:“小的不会”。

  曹云奇喝道:“那么装模作样的背著剑干么?给我留下了”。

  伸出双手,去抓两人背上长剑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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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两个僮儿绝未想到此时有人要夺他们兵器,曹云奇出手又是极快,只见刷刷两声,众人眼前青光闪动,两柄长剑脱鞘而出,都已被他抢在手中。

  曹云奇哈哈一笑,道:“你两个小……”第五字未出口,两个僮儿一齐纵起,一出左手,一出右手,迅速之极的按在曹云奇颈中。

  两人同时向前一扳,曹云奇待要招架,双脚被两人一出左脚、一出右脚的一勾,登时身不由主的在空中翻了半个斤斗,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下。

  他夺剑固快,这一交摔得更快,众人一愕之下,两僮向前扑上,要夺回他手中长剑,曹云奇岂是弱者,适才只因未及防备,方著了道儿,他一落地立即纵起,双剑竖立,要将两僮吓退。

  不料两僮一纵,不知怎的,一人一手又已攀在他的颈中,一扳一勾,招式便和先前的全无分别,曹云奇又是拍的摔了一交。

  第一交还可说是给两僮攻其无备,这第二交却摔得更重。

  他是天龙门的掌门,正当年富力壮,两僮站著只及到他的胸口,二次又跌,教他脸上如何下得来?狂怒之下,杀心顿起,人未纵起,左剑下垂,右剑突然横劈,要将两个僮儿立毙剑下。

  田青文见他这一招式本门中的杀手“二郎担山”,招数狠辣,即令武功高强之人,一时也难以招架,眼见这一双玉雪可爱的孩子要死于非命,忙叫道:“师哥,休下杀招”。

  曹云奇挥剑削出,听得田青文叫喊,他虽素来听从这师妹的言语,但招已递出,急切间收剑不及,当下腕力一沉,心想在两个小子胸口留个记号也就罢了。

  那知左边的僮儿忽从他腋下钻到右边,右边的僮儿却钻到了左边。

  他一剑登时削空,正要收招再发,突觉两旁人影闪动,两个小小的身躯又已扑到。

  曹云奇吃过两次苦头,可是长剑在外,倏忽间难以回刺,眼见这怪招又来,仍是无法拆架闪避,当即双剑撒手,平掌向外推出,喝一声“去!”两掌上各用了十成力,两个僮儿只要给掌缘扫上了,也非得受伤不可。

  突见人影一闪,两个僮儿忽然不见,急忙转过身来,只见左僮矮身窜到右边,右僮矮身窜到左边,眼睛一花,项颈又被两人攀住。

  危急之下,他腰背用力,使劲向后急仰,存心要将两僮向后甩跌出去。

  劲力刚一甩出,斗觉颈上两只小手忽然放开,一惊之下,知道不妙,急忙收劲站直,却已不及,两僮又是一出左足,一出右足,在他双脚后跟向前一挑。

  曹云奇自己使力大了,本已站立不住,再被两人这一挑,大骂“直娘贼”声中,腾的一下,仰天一交。

  这一下只跌得他脊骨如要断折,挺身要待站起,腰上使不出劲,竟又仰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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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周云阳抢步上前,伸手扶起。

  两个僮儿已乘机拾起长剑。

  曹云奇本是紫膛脸皮,这时气得紫中发黑,拔出腰中佩剑,一招“白虹贯日”,呼的一声,迳向左僮刺去。

  周云阳见师兄接连三番的摔跌,知道两个僮儿年纪虽幼,却是极不好斗,对方共有二人,自己上前相助,也算不得理亏,当下跟著出剑,向右僮发招。

  左僮向右僮使个眼色,两人举剑架开,突然同时跃后三步。

  左僮叫道:“大和尚,小人奉主人之命前来下书,并没得罪这两位,为甚么定要打架?”宝树微微一笑,说道:“这两位要考较一下你们的功夫,并无恶意。

  你们就陪著练练”。

  左僮道:“如此请爷们指点”。

  两人双剑起处,与曹周二人斗在一起。

  这庄子中佣仆婢女,个个都会武功,听说对方两个下书的僮儿在厅上与人动手,纷纷走出来,站在廊下观斗。

  只见一个僮儿左手持剑,另一个右手持剑,两人进退趋避,简直便是一人,双剑连环进击,紧密无比。

  看来两人自小起始学剑,就是练这门双剑合璧的剑术。

  难得的是那左僮左手使剑,竟和右僮的右手一般灵便,定是天生擅用左手。

  曹周师兄弟二人连变剑招,始终奈何不了两个孩子。

  转眼间斗了数十合,曹周二人虽无败象,却也半点占不到上风。

  阮士中心中焦躁,细看二僮武术家数,也不过是一路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毫无出奇之处,只是或刺或架,交叉攻防,出击的无后顾之忧,守御的绝回攻之**,不论攻守,俱可全力以赴而已,自忖以一双肉掌可以夺下二僮兵刃,眼见两个师侄久斗不下,天龙北宗的威名摇摇欲坠。

  当即喝道:“两个孩子果然了得。

  云奇、云阳退下,老夫跟他们玩玩”。

  曹周二人听得师叔叫唤,答应一声,要待退开,那知二僮出剑突快,顷刻之间,双剑俱是进手招数。

  曹周只得挥剑挡架,但二僮一剑跟著一剑,绵绵不尽,挡开了第一剑,第二剑又不得不挡,十馀招过去,竟尔不能抽身。

  田青文心道:“待我接应两位师兄下来,让阮师叔制住这两个小娃娃。

  阮师叔武功何等厉害,自然一出手便抓住了四根小辫子”。

  挺剑上前,叫道:“两位师哥下来”。

  她见左僮正向曹云奇接连进攻,当即挥剑架开他的一剑,岂知这僮儿第二剑出招时竟是一剑双击,既刺曹云奇的眼角,又刺田青文左肩。

  田青文只得招架,这一来,她接替不下师兄,反而连自己也给缠上了。

  曹云奇愈斗愈怒,心想:“我天龙北宗剑术向来有名,今日以我三人合力,还斗不过两个小小孩童,江湖上传言开去,天龙北宗颜面何存?”想到此处,出手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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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右僮见长兄受逼,回剑向曹云奇刺去。

  曹云奇转身挡开,左僮已发剑攻向周云阳。

  二人在倏忽之间调了对手,这一下转换迅速之极,身法又极美妙,旁观众人不自禁的齐声喝采。

  殷吉低声道:“阮师兄,还是你上去。

  他们三个胜不了”。

  阮士中点点头,勒了勒腰带。

  叫道:“让我来玩玩”。

  一纵身,已欺到右僮身边,左指点他肩头“巨骨穴”,右手以大擒拿手迳来夺剑。

  旁人见他身法快捷,出手狠辣,都不禁为这僮儿担心,却见剑光闪动,左僮的剑尖指到了阮士中后心。

  阮士中一心夺剑,又想左僮有周云阳敌住,并未想到他会忽施偷袭,只听田青文急叫:“师叔,后面!”阮士中忙向左闪避,却听嗤的一声,后襟已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左僮叫道:“这位爷小心了”。

  看来他还是有心相让。

  阮士中心头一躁,面红过耳,但他久经大敌,适才这一挫折,反而使他沉住了气,当下不敢冒进,展开大擒拿手法,锁、错、闭、分,寻瑕抵隙,来夺二僮手中兵刃。

  他在这双肉掌上下了数十年苦功,施展开来果然不同寻常。

  但说也奇怪,曹周二人迎敌之时,二僮并未占到上风,现下加多阮田二人,却仍然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殷吉心想:“南北二宗同气连枝,若是北宗折了锐气,我南宗也无光采。

  今日之局,纵让旁人说个以多胜少,总也比落败好些”。

  长剑出鞘,一招“流星赶月”,人未抢入圈子,剑锋却已指向左僮胸口。

  右僮叫道:“又来了一个”。

  横剑回指,点向他的手腕。

  殷吉一凛,心道:“这两个孩儿连环救应,果已练得出神入化”。

  手腕一沉,避开了这一剑。

  避开这一剑并不为难,但他攻向左僮的剑势,却也因此而卸。

  大厅上六柄长剑、一对肉掌,打得呼呼风响,一斗数十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陶子安见田青文脸现红晕,连伸几次袖口抹汗,叫道:“青妹,你歇歇,我来替你”。

  当即挥刀上前。

  曹云奇喝道:“谁要你讨好!”长剑挡开右僮刺来剑招,左手握拳,却往陶子安鼻上击去。

  陶子安一笑,滑开三步,绕到了左僮身后。

  他虽腿上负伤,刀法仍是极为精妙,但二僮的剑术怪异无比,敌人愈众,竟似威力相应而增。

  陶子安既须防备曹云奇袭击,又得对付二僮出其不意递来的剑招,竟尔闹了个手忙脚乱。

  陶百岁慢慢走近,提著钢鞭保护儿子。

  刀光剑影之中,曹云奇猛地一剑向陶子安劈去。

  陶百岁怒吼一声,挥鞭架开,跟著向曹云奇进招。

  旁观众人见战局变幻,不由得都是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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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熊元献当阮士中下场时见他将铁盒放在怀内,心想不如上前助战,混水摸鱼,乘机下手,抢夺铁盒也好,杀了陶氏父子报仇也好,当下叫道:“好热闹啊,刘师兄,咱哥儿俩也上!”刘元鹤与他自小同在师门,彼此知心,一听他叫唤,已明其意,双拐摆动,靠向阮士中身畔。

  那左僮那得想到这许多敌手各有图谋,见刘元鹤、熊元献加入战团,竟尔先发制人,出剑向两人直攻,双僮剑术虽精,但以二敌九,本来无论如何非败不可,只是九个人各怀异心,所使招数,倒是攻敌者少,互相牵制防范者多。

  田青文见刘熊二人手上与双僮相斗,目光却不住往师叔身上瞟去,已知存心不善,叫道:“阮师叔,留神铁盒”。

  阮士中久斗不下,早已心中焦躁,寻思:“我等九个大人,还打不倒两个小孩,今日可算是丢足了脸若是铁盒再失,以后更难做人了”。

  微一疏神,只觉一股劲风掠面而过,原来是右僮架开曹云奇、周云阳的双剑后,抽空向他劈了一剑。

  阮士中心中一凛,暗道:“左右是没了脸面”。

  斜身侧闪,手腕翻处,已将长剑拔在手里。

  这九人之中,论到武功原是属他为首。

  这时将天龙剑法使将开来,只听叮当数响,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人的兵刃都被他碰了开去。

  殷吉护住门户,退在后面,乘机观摩北宗剑术的秘奥。

  阮士中见众人渐渐退开,自己身旁空了数尺,长剑使动时更为灵便,精神一振,踏前两步,一招“云中探爪”,往右僮当头疾劈下去。

  这一招快捷异常,右僮手中长剑正与刘元鹤铁拐相交,忽见剑到,急忙矮身相避,只听刷的一响,小辫上的一颗明珠已被利剑削为两半,跌在地下。

  双僮同时变色。

  右僮叫了声:“哥哥!”小嘴扁了,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阮士中哈哈一笑,突见眼前白影幌动,双僮交叉移位,叮叮数响,周云阳与熊元献的兵刃已被削断。

  两人大惊之下,急忙跃出圈子,但见双僮手中已各多了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

  左僮叫道:“你找他算帐”。

  右手匕首翻处,叮叮两响,又已将曹云奇与殷吉手中长剑削断,原来这匕首竟是砍金切玉的宝剑。

  曹云奇后退稍慢,嗤的一声,左胁被匕首划过,腰中革带连著剑鞘断为数截。

  右僮右手长剑,左手匕首,向阮士中欺身直攻。

  这时他双刃在手,剑法大异。

  阮士中又惊又怒,一时瞧不清他的剑路,但觉那匕首刺过来时寒气迫人,不敢以剑相碰,只得不住退后。

  右僮不理旁人,著著进迫。

  左僮与兄弟背脊靠著背脊,一人将馀敌尽数接过,让兄弟与阮士中单打独斗,拆了数招,陶百岁的钢鞭又被削断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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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刘元鹤、陶子安不敢迫近,只是绕著圈子游斗。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田青文四人见阮士中被迫到了屋角,已是退无可退,都是焦急异常,要待上前救援,一来三人手中兵刃已断,二来也闯不过左僮那一关。

  宝树在旁瞧著双僮剑法,心中暗暗称奇,初时见双僮与曹云奇等相斗,剑术也只平平,但当敌手渐多,双僮剑上威力竟跟著强增。

  此时亮出匕首,情势更是大变。

  左僮长剑连幌,逼得敌对众人手忙脚乱,转眼间陶子安与刘元鹤的兵刃又被削断。

  与左僮相斗的八人之中,就只田青文一人手中长剑完好无缺,显然并非她功夫独到,而是左僮感她相赠果子之情,手下容让。

  阮士中背靠墙角,负隅力战,只见右僮长剑迳刺自己前胸,当下应以一招“腾蛟起凤”。

  这是一招洗势。

  剑诀有云:“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

  这“洗、击、掩、抹、刺”五字,是各家剑术共通的要诀。

  阮士中见敌剑高刺,以“洗”字诀相应,原本不错,那知双剑相交,突觉手腕一沉,己剑被敌剑直压下去。

  阮士中大喜,心想:“你剑术虽精,腕力岂有我强?”当下运劲反击。

  右僮右手剑一缩,左手匕首倏地挥出,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削为两截。

  阮士中大吃一惊,立将半截断剑迎面掷去。

  右僮低头闪开,长剑左右疾刺,将他封闭于屋角,出来不得。

  殷吉、曹云奇、周云阳齐声大叫,暗器纷纷出手。

  左僮窜高跃低、右手连挥,将十多枚毒龙锥尽数接去。

  原来他匕首的柄底装有一个小小网兜,专接敌人暗器。

  七星手阮士中兵刃虽失,拳脚功夫仍极厉害,他是江湖老手,虽败不乱,当下以一双肉掌沈著应敌,只是右僮那匕首寒光耀眼,只要被刃尖扫上一下,只怕手掌立时就给割了下来。

  他最怕的还不是对方武功怪异,而是那匕首实在太过锋利,当下只有竭力闪避,不敢出手还招。

  右僮不住叫道:“赔我的珠儿,赔我的珠儿”。

  阮士中心中一百二十个愿意赔珠,可是一来无珠可赔,二来这脸上又如何下得来?宝树见局势极是尴尬,再僵持片刻,若是那孩童当真恼了,一匕首就会在阮士中胸膛上刺个透明窟窿。

  他是自己邀上山来的客人,岂能让对头的僮仆欺辱?只是这两个孩童的武功甚为怪异,单独而论,固然不及阮士中,只怕连刘元鹤、陶百岁也有不及,但二人一联手,竟是遇强愈强,自己若是插手,一个应付不了,岂非自取其辱?当他沈吟难决之时,阮士中处境已更加狼狈。

  但见他衣衫碎裂,满脸血污,胸前臂上,被右僮长剑割了一条条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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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几次险些儿要脱口求饶,终于强行忍住。

  右僮只叫:“你赔不赔我珠儿?”那长颈仆人走到宝树身边,低声道:“大师,请你出手打发了两个小娃娃”。

  宝树“嗯”了一声,心中沈吟未定,忽听嗤的一声响,雪峰外一道蓝焰冲天而起。

  那长颈仆人知是主人所约的帮手到了,心中大喜:“这和尚先把话儿说满了,事到临头却支支吾吾,幸好又有主人的朋友赶到”。忙奔出门去,放篮迎宾。


[正文 第三章]

  这长颈汉子是山庄的管家,姓于,本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甚是精明干练。

  他见竹篮吊到山腰,便探头下望,要瞧来援的是那一位英雄。

  初时但见篮中黑黝黝的几堆东西,似乎并非人形,待吊到临近,见是几只箱笼,另有些花盆、香炉之属,把吊篮装得满满的没一点空隙。

  于管家不禁大奇:“难道是给主人送礼来了?”二次吊上来的是三个女人。

  两个四十来岁,都是仆妇打扮。

  另一个十五六岁年纪,圆圆的一双大眼,左颊上有个酒窝儿,看模样是个丫鬟。

  她不等竹篮停好,便即跨出,向于管家望了一眼,笑道:“这位定是于大哥了。

  你的头颈长,我听人说过的”。

  一口京片子,声音极是清脆。

  于管家生平最不喜别人说他头颈,但见她满脸笑容,倒也生不出气,只得笑著点了点头。

  那丫鬟道:“我叫琴儿。

  她是周奶妈,小姐吃她奶长大的。

  这位是韩婶子,小姐就爱吃她烧的菜。

  你快放吊篮去接小姐上来”。

  于管家待要询问是谁家的小姐,琴儿却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停,一面在篮中搬出鸟笼、狸猫,鹦鹉架、兰花瓶等许许多多又古怪又琐碎的事物,手中忙著,嘴里也不闲著,说道:“这山峰真高,唉,山顶上没什么花儿草儿,我想小姐一定不喜欢。

  于大哥,你整天在这里住,不气闷吗?”于管家眉头一皱,心道:“主人正要全力应付强敌,却从那里钻出这门子罗唆个没完没了的人家来?”问道:“你家贵姓?是我们亲戚么?”琴儿说道:“你猜猜看,怎么我一见就知你是于大哥,你却连我家小姐姓什么也不知道呢?我若是不说我叫琴儿,担保你猜上一千年,也猜不到我叫什么。

  啊,别乱跑,小心小姐生气”。

  于管家一呆,却见她俯身抱起一只小猫,原来她最后几句话是跟猫儿说的。

  于管家帮她把吊篮中的物事取了出来。

  琴儿说道:“啊唷,你别弄乱了!这箱子里全是小姐的书,这样倒过来,书就乱啦。

  唉,唉,不行。

  这兰花闻不得男人气。

  小姐说兰花最是清雅,男人家走近去,它当晚就要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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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4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于管家忙将手中捧著的一小盆兰花放下,猛听得背后一人吟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声音甚是怪异。

  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双掌横胸,摆了迎敌的架式,却见吟诗的是架上那头白鹦鹉。

  他又好气又好笑,命人放吊篮接小姐上来。

  那奶妈却说要先开箱子,取块皮裘在篮中垫好,免得小姐嫌篮底硬了,坐得不舒服。

  她慢吞吞的取钥匙,开箱子,又跟韩婶子商量该垫银狐的还是水貂的。

  于管家再也忍耐不住,又挂**厅上激斗情势,不知阮士中性命如何,当下向一名仆人嘱咐好好招呼小姐,自行奔进厅去。

  他出外迎宾,去了好一阵子,厅上相斗的情势却没多大变动。

  阮士中仍被右僮迫在屋角之中,只是情形更为狼狈,左脚鞋子已然跌落,头上本来盘著的辫子也给割去了半截,头发散了开来。

  曹云奇、殷吉、周云阳等已从庄上佣仆处借得兵刃,数次猛扑上前救援,始终被左僮拦住,反而与阮士中越离越远。

  刘元鹤等本想乘机劫夺铁盒,但在左僮的匕首上吃了几次亏,只得退在后面。

  各人心中却兀自不服气,眼见双僮手上招数实在并不怎么出奇,内力修为更是十分有限,只不过仗著两把锋利绝伦的匕首,一套攻守呼应的剑法,竟将一群江湖豪士制得缚手缚脚。

  于管家看了一会,心想:“主人出门之时,把庄上的事都交了给我,现下宾客在庄上如此受人欺辱,主人颜面何存?我拼死也要救了这姓阮的”。

  当下奔到自己房中,取了当年在江湖上所用的紫金刀,转回大厅,再看了看双僮的招式,叫道:“两位小兄弟再不住手,我们玉笔山庄可要无礼了”。

  右僮叫道:“主人差我们来下书,又没叫我们跟人打架。

  他只要赔了我的珠儿,我们马上就饶他了”。

  说著踏上一步,嗤的一剑,阮士中左肩又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于管家正要接话,只听背后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啊哟,别打架,别打架!我就最不爱人家动刀动枪的”。

  这几句话声音不响,可是娇柔无伦,听在耳里,人人觉得真是说不出的受用,不由自主的都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

  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厅上这些人都是浪迹江湖的武林豪客,斗然间与这样一个文秀少女相遇,宛似走近了另一个世界,不自禁的为她一副清雅高滑的气派所慑,各似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两个僮儿却对那少女毫不理会,乘著殷吉等人一怔之间,叮叮当当一阵响,又将他们手中兵刃逐一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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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9 18:10:5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少女道:“两个小兄弟别胡闹啦,把人家身上伤成这个样子,可有多难看”。

  右僮道:“他不肯赔我的珠儿”。

  那少女道:“什么珠儿?”右僮剑尖指住阮士中胸膛,俯身拾起半边明珠,哭丧著脸道:“你瞧,是他弄坏的,我要他赔”。

  那少女走近身去,接过一看,道:“啊,这珠儿当真好,我也赔不起。

  这样吧,琴儿,”回头对身后小丫鬟道:“取我那对玉马儿来,给了这两个小兄弟”。

  琴儿心中不愿,说道:“小姐”。

  那少女笑道:“偏你就有这么小气。

  你瞧两个小兄弟多俊,佩了玉马,那才叫相得益彰呢”。

  两僮对望一眼,只见琴儿打开一只描金箱子,取出一对锦囊交给少女。

  那少女解开一只锦囊,拿出一只小小玉马,马口里有丝绦为缰。

  那少女替右僮挂在腰带上,又把另一只锦囊中所装的玉马递给了左僮。

  左僮请安道谢,接在手里,只见那玉马晶光莹洁,刻工精致异常,马作奔跃之状,形体虽小,却是貌相神俊,的非凡品。

  他一见之下,便十分喜欢,只是不明那少女来历,心下一时未决,不知是否该当受此重礼。

  右僮又在墙畔捡起另一半边珠儿,说道:“我这颗是夜明宝珠,和哥哥的是一对儿。

  就算有玉马,总是不齐全啦!”说著十分懊恼。

  那少女一见两人相貌打扮,已知这对双生兄弟相亲相爱,毁了明珠事小,不痛快的是在将两人饰物弄成异样,配不成对,当下拿起玉马,将两个半边明珠放在玉马双眼之上,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将半边珠儿嵌在玉马眼上。

  珠子既能夜明,玉马晚上两眼放光,岂不好看?”左僮大喜,从辫儿上摘下珠子,伸匕首剖成两半,说道:“兄弟,咱俩的珠儿和玉马都一模一样啦”。

  右僮回嗔作喜,向少女连连道谢,又向阮士中请了个安,道:“行啦,你老别生气”。

  阮士中满身血污,心中恼怒异常,却又不敢出声訾骂。

  右僮拉著左僮的手,便要走出。

  左僮向那少女道:“多谢姑娘厚赐。

  请问姑娘尊姓,主人问起,好有对答”。

  你家主人是谁?”左僮道:“家主姓胡”。

  那少女一听,登时脸上变色,道:“原来你们是雪山飞狐的家僮”。

  两僮一齐躬身道:“正是!”那少女缓缓说道:“我姓苗。

  你家主人问起,就说这对玉马是金面佛苗爷的女儿给的!”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动容。

  金面佛威名赫赫,万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是这样一个娇柔见腆的少女。

  瞧她神气,若非侯门巨室的小姐,就是世代书香人家的闺女,哪里像是江湖大侠之女。

  双僮对望一眼,齐把玉马放在几上,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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