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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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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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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81#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0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卓玉贞忽然跪下,泪也流下:“求求你,把他那颗心带回来,我要用他的心祭我肚里孩子的父亲。”

      傅红雪凝视着她,忽然道:“我可以做这种事,你却不能说这种话。”

      卓玉贞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因为话里有杀气。”

      卓玉贞道:“你怕我肚里的孩子染上杀气?”

      傅红雪点点头,道:“有杀气的孩子,长大后难免杀人。”

      卓玉贞咬紧牙根,道:“我希望他杀人,杀人总比被杀好。”

      傅红雪道:“你忘了一点!”

      卓玉贞道:“你说。”

      傅红雪道:“杀人的人,迟早总难免被杀的!”

      地室中阴森而黑暗,连桌椅都是石头的,又硬又冷。

      明月心却坐得很舒服,因为傅红雪临走时已将车上所有的垫子都拿来了。

      华丽的马车,柔软的垫子,卓玉贞也分到一个。

      傅红雪一走,她就忍不住叹息,道:“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这么细心的人!”

      明月心道:“他是个怪人,燕南飞也怪,但他们都是人,而且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卓玉贞道:“他们好像对你都不错。”

      明月心道:“我对他们也都不错。”

      卓玉贞道:“可是你总得要有选择的。一个女人,总不能同时嫁给两个男人。”

      明月心勉强笑了笑,道:“我已选择好了。”

      卓玉贞道:“你选的是谁?”

      明月心道:“是我自己。”

      她淡淡地接着道:“一个女人虽不能同时嫁给两个男人,却可以两个都不嫁。”

      卓玉贞闭上了嘴,她当然也看得出明月心不愿再谈论这件事。

      明月心轻抚着手里的孔雀翎,她的手比黄金还冷,她有心事。

      是不是卓玉贞说了那些话,才勾起了她的心事?

      过了很久,卓玉贞忽然又问道:“你手里拿着的真是孔雀翎?”

      明月心道:“不是真的。”

      卓玉贞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

      明月心道:“不能。”

      卓玉贞忍不住问:“为什么?”

      明月心道:“因为孔雀翎虽然不是真的,但却也是件杀人的利器,也有杀气,我也不愿让你肚里的孩子染上杀气。”

      卓玉贞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笑?”

      明月心道:“不知道!”

      卓玉贞道:“我忽然发现你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跟傅红雪完全一模一样,所以……”

      明月心道:“所以怎么样?”

      卓玉贞又笑了笑,道:“假如你非嫁不可,我想你一定会嫁给他的。”

      明月心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幸好我并不是非嫁不可。”

      卓玉贞垂下头:“可是我却非嫁不可。”

      明月心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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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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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07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卓玉贞凄然道:“因为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明月心也忍不住要问:“你想要谁做他的父亲?”

      卓玉贞道:“当然要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可以保护我们的男人。”

      明月心又忍不住问:“一个像傅红雪那样的男人?”

      卓玉贞居然不否认。

      明月心笑得更勉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无情?”

      卓玉贞幽幽地一笑,道:“是有情,是无情,又有谁能真的分得清?”

      “我们还是坐这辆车去?”

      “嗯。”

      “现在应该由谁来赶车了?”

      “你。”

      燕南飞终于沉不住气了:“为什么还是我?”

      傅红雪道:“因为我不会。”

      燕南飞怔住:“为什么你说的话总是要让我一听就怔住?”

      傅红雪道:“因为我说的是真话。”

      燕南飞只有跳上车,挥鞭打马:“你看,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人人都会的,你为什么不学?”

      傅红雪道:“既然人人都会,人人都可以为我赶车,我何必学。”

      燕南飞又怔住。

      “你说的确实都是真话。”他苦笑着摇头,“但我却希望你偶尔也说说谎。”

      “为什么?”

      “因为真话听起来,好像总没有谎话那么叫人舒服。”

      马车前行,走了很久,傅红雪一直在沉思,忽然问道:“你认得那个陪杨无忌下棋的人?”

      燕南飞点点头,道:“他叫顾棋,是公子羽手下的大将。”

      傅红雪道:“听说他门下有四大高手,就是以‘琴棋书画’为名的。”

      燕南飞道:“是五大高手,俞琴、顾棋、王书、吴画、萧剑。”

      傅红雪道:“这五个人你都见过?”

      燕南飞道:“只见过三个,那时公子还没有找到俞琴和萧剑。”

      傅红雪凝视着他,道:“那时是什么时候?”

      燕南飞闭上了嘴。

      傅红雪却不放松,追问道:“是不是你跟公子羽常常见面的时候?”

      燕南飞还是闭着嘴。

      傅红雪道:“他的秘密你都知道,他门下高手你都很熟,你们以前当然常有来往。”

      燕南飞不否认,也不能否认。

      傅红雪道:“你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燕南飞冷冷道:“别人一向都说你惜语如金,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个多话的人?”

      傅红雪道:“因为你不会说谎,又不敢说真话。”

      燕南飞道:“现在我要说的是你,不是我。”

      傅红雪道:“我要说的却是你。”

      燕南飞道:“我们能不能说说别的?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要到哪里去!”

      傅红雪道:“你知道,要找猎人,当然要到他自己布下的陷阱那里去找。”

      燕南飞道:“是卓东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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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0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傅红雪道:“以前是的。”

      燕南飞道:“现在已不是?”

      傅红雪道:“死人没有家。”

      燕南飞道:“卓东来现在已是个死人?”

      傅红雪道:“所以那地方现在已只不过是个陷阱。”

      燕南飞叹了一口气,道:“我只希望那些猎人还留在那里没有走!”

      傅红雪道:“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要做猎人,第一样要学会的就是忍耐。”

      卓东来果然已是个死人,连尸体都已冰冷。

      这并不意外。要想以杀人为业,第一样应该学会的就是灭口!你只要参加过他们的一次行动,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杀了灭口;在他们眼中看来,一个人的生命决不会比一条野狗珍贵。

      卓东来已像是野狗般被杀死在树下。

      傅红雪远远地看着,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和怜悯。

      ——生命本是可贵的,为什么偏偏有些人不知道多加珍惜?

      他同情这个人,也许只因为自己几乎也被毁在“酒”上。

      ——酒本身并不坏,问题只在你自己。

      ——你自己若是愿意沉沦下去,不能自拔,那么世上也决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燕南飞心里的感触显然没有这么深,他还年轻,还有满怀雄心壮志。

      所以他只想问:“陷阱在这里,猎人呢?”

      傅红雪沉默着,还没有开口,屋角后忽然响起一声轻叱:“看刀!”

      刀光如闪电,直向他背后打来。傅红雪没有闪避,没有动,动的是他的刀!

      “叮”的一响,火星四激,一道刀光冲天而起,看来就像是已冲破云层飞至天外。

      傅红雪的刀已人鞘。

      燕南飞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傅红雪淡淡道:“我看得出他早已学会忍耐。”

      这两句话说完,刀光才落下,落下时已分成两点,流星般掉在地上。

      是一柄刀,飞刀!

      刀锋相击,余力反激,竟已冲天飞起数丈。

      四寸长的飞刀,已断成了两截。

      有谁能想像这一刀飞出时的力量和速度?

      可是傅红雪反手挥刀,就将这一刀击落,百炼精钢的刀锋,竟被击断。

      屋角后有人在叹息:“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刀法,你果然没有说谎。”

      傅红雪缓缓转过身:“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萧四无。

      萧四无是空着手走来的,冷冷道:“萧公子的四无之中,并没有‘无耻’二字,就算要走,也要走得光明磊落。”

      他的手里没有刀,就像是一个处女忽然变成赤裸,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可是他没有逃。

      傅红雪看着他:“你只有一把刀?”

      萧四无道:“今天我要对付的是你,我只能带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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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0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傅红雪道:“为什么?”

      萧四无道:“因为我知道第一刀就是最后一刀,所以我这一刀击出,必尽全力。”

      傅红雪道:“你自己先将自己置之于死地,出手时才能全无顾忌?”

      萧四无道:“正是如此。”

      他缓缓地接着道:“何况我这一刀击出,势在必中,若是不中,再多千百柄刀也是没用的。”

      傅红雪盯着他,忽然挥了挥手,道:“你说得好,你走!”

      萧四无道:“你让我走?”

      傅红雪道:“这次我也不杀你,只因为你说了两个字。”

      萧四无道:“哪两个字?”

      傅红雪道:“看刀!”

      飞刀出手,先发声示警,这决不是卑鄙小人的行径。

      傅红雪道:“我的刀只杀心里有鬼的人,你的刀上有鬼,心中却无鬼。”

      萧四无的手忽然握紧,眼睛里忽然露出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若不说这两个字,你能不能破我那一刀?”

      傅红雪道:“你已后悔?”

      萧四无道:“不是后悔,不过想知道实情而已。”

      傅红雪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冷冷道:“你若不说那两个字,现在你已是个死人!”

      萧四无连一个字都不再说,掉头就走,并且走得很快,而且决不回头。

      屋角后却又有人在叹息:“就算他不后悔,你却要后悔的。”

      一个人缓缓走出来,青衣白袜,正是顾棋。

      傅红雪道:“我后悔?后悔什么?”

      顾棋道:“后悔没有杀了他!”

      傅红雪的手握紧。他本有两次机会杀了那个骄傲的年轻人,可是他全都放过了。

      顾棋道:“良机一失,永不再来,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他笑了笑,接着道:“这次你不杀他,下次只怕就要死在他手里。”

      傅红雪盯着他,忽然冷笑,道:“你呢?这次我该不该杀你?”

      顾棋道:“这就要看了,看你是要杀我的中盘,还是要杀我的右角的那条大龙?看你拿的是白子,还是黑子?”

      傅红雪不懂,他不下棋。有闲暇的人才下棋,他有闲暇时只拔刀。

      所以顾棋只好自己笑:“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杀我,只能杀我的棋,因为我只会下棋,何况这局棋本是你们下的,你根本连我的棋都杀不了。”

      他微笑着从傅红雪面前走过去。他知道傅红雪决不会出手,因为他完全没有戒备,任何人都可以杀了他。但傅红雪不是任何人,傅红雪就是傅红雪。

      燕南飞看着他走过去,忽然笑了笑,道:“看来你这一着又没有走错。”

      顾棋道:“可是今天我连输了三盘。”

      燕南飞道:“输给杨无忌?”

      顾棋道:“只有他才能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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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燕南飞道:“为什么?”

      顾棋道:“因为他杀棋也像杀人一样百无禁忌,我却有心事。”

      燕南飞道:“什么心事?”

      顾棋道:“我怕输棋。”

      只有怕输的人才会输不该输的棋。越怕越输,越输越怕。

      只有心中充满畏惧的人才会杀不该杀的人——对正义的畏惧,对真理的畏惧。

      夜已很深。

      顾棋走出门,忽又回头,道:“我劝你们也不必再留在这里。”

      燕南飞道:“这里已没有人?”

      顾棋道:“没有活的,只有死的。”

      燕南飞道:“公孙屠他们不在这里?”

      顾棋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因为他们急着要到别的地方去。”

      燕南飞道:“到哪里去?”

      顾棋道:“你们刚才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就到哪里去。”

      燕南飞还想再问,他已走出门。燕南飞追出去,人已不见了。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一定会陪着沉下去,沉入地下,沉入海底……”


    第十一回 明月何处有

      夜色更深,大地一片黑暗。

      因为今夜没有明月。

      今夜的明月是不是已经死了?

      燕南飞打马狂奔,傅红雪动也不动地坐在他身旁。

      华丽的马车,沉重的车厢。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坐车?”

      “因为我们有车!”

      “马已累了。一匹倦马,载不动两个人,却可以拉车!”

      “因为车有轮?”

      “不错。我们也有腿,为什么不能自己走?”

      “因为我们也累了,我们的力气要留下来。”

      “留下来杀人?”

      “只要有人可杀,只要有可杀的人。”

      孔雀已死了。

      孔雀山庄已不再是孔雀山庄。

      黑夜中还有几点星光,淡淡的星光照在这一片废墟上,更显得凄凉。

      已往返奔波数百里的马,终于倒下。

      地窖中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已被搬走!

      火光跳动,因为燕南飞拿着火折子的手在抖。

      ——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会陪着沉下去。

      燕南飞用力咬着牙:“他们怎么会知道的?怎么知道人在这里?”

      傅红雪握刀的手没有抖,脸上的肌肉却在跳动,苍白的脸已发红,红得奇怪,红得可怕。

      燕南飞道:“我们来的时候,后面决没有人跟踪,是谁……”

      傅红雪忽然大吼:“出去!”

      燕南飞怔住:“你叫我出去?”

      傅红雪没有再说话,他的嘴角已抽紧。

      燕南飞吃惊地看着他,一步步向后退,还没有退出去,傅红雪已倒下,就像是忽然有条看不见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他一倒下去,就开始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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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6-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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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那条看不见的鞭子仿佛还在继续鞭打,不停地鞭打。

      傅红雪整个的人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喉咙里发出低吼,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吼声:“我错了,我错了……”

      他一只手在地上抓,又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想去抓一条根本不存在的浮木。

      地上也铺着石块,他的指甲碎裂,他的手已开始流血。

      他另一只手还是在紧紧握着他的刀。

      刀还是刀!

      刀无情,所以永恒。

      燕南飞知道他决不愿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痛苦和他的痼疾。

      可是燕南飞没有退出去,因为他也知道,刀虽然还是刀,傅红雪却已不再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谁走进来,都可以一刀杀了他。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为什么要这样的人有这种病?

      燕南飞勉强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

      火折子灭了,因为他不忍再看。

      他的手却已握住衣下的剑柄。

      石壁上那个洞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神话中那独眼恶兽的眼睛。

      他发誓,现在无论谁想从这里闯进来,他都要这个人立刻死在他剑下!

      他有把握。

      没有人从这里进来,黑暗中却忽然有火光亮起!

      火光是从哪里来的?

      燕南飞霍然回头,才发现那扇有十三道锁的铁门,已无声无息地开了一线。

      火光从门外照进来,门大开,出现了五个人。

      两个人高举着火把,站在门口,另外三个人已大步走了进来。

      第一个人右腕缠着白布,用一根缎带吊在脖子上,左手倒提着一柄弧形剑,眼睛里却充满了仇恨和怨毒。

      他身旁的一个人道袍玄冠,步履稳重,显得胸有成竹。

      最后一个人满脸刀痕交错,嘴角虽带着笑意,看来却更阴险残酷。

      燕南飞心沉了下去,胃里却有一股苦水翻上来,又酸又苦。

      他应该想得到的,别人打不开门上的十三道锁,公孙屠却能打得开。石壁上那个洞,并不是这里可以出入的惟一门户。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都太有把握,所以他们就犯了这致命的错误。

      公孙屠忽然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掌心金光闪闪,赫然正是孔雀翎。

      孔雀翎已到了他手里,明月心呢?

      燕南飞勉强忍耐着,不让自己呕吐。

      公孙屠笑道:“你们不该让她用这种暗器去对付墙上一个洞的。我们是人,不是老鼠,既不会打洞,也不会钻洞。”

      他笑得十分愉快:“若不是她全心全意要对付这个洞,我们要进来只怕还不容易。”

      燕南飞忍不住长长叹息:“我错了。”

      公孙屠道:“你的确错了,你本该杀了我的!”

      杨无忌淡淡道:“所以你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若要杀人,就应该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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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公孙屠道:“你不该提醒他的,若是他还有第二次机会,我岂非死定了。”

      杨无忌道:“他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

      公孙屠道:“没有。”

      杨无忌摇摇头,悠然道:“现在他惟一能杀的人,就是他自己。”

      公孙屠道:“他至少还可以杀傅红雪。”

      杨无忌说道:“傅红雪是赵平的,他连动都不能动。”

      燕南飞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声音仿佛已变得很遥远!

      他本该集中全部精神力量,来对付他们的。

      他应该知道这已是他的生死关头,他们决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退缩。

      就算有路可退,也决不能退。

      可是他却忽然觉得很疲倦。

      这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已承认自己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明月已消沉,不败的刀神已倒下,他还能有什么希望?

      公孙屠正在问赵平:“你这只手是被谁砍断的?”

      赵平道:“傅红雪。”

      公孙屠道:“你想不想报复?”

      赵平道:“想。”

      公孙屠道:“你准备怎么样对付他?”

      赵平道:“我有法子。”

      公孙屠道:“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出手?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杨无忌道:“良机一失,永不再来。等傅红雪清醒时,就已太迟了。”

      公孙屠道:“现在你也用不着担心燕南飞。”

      赵平忍不住问:“为什么?”

      公孙屠道:“因为只要他一动,傅红雪立刻就会变成只孔雀。”

      赵平道:“孔雀?”

      公孙屠道:“这一筒孔雀翎无论插在谁身上,那个人都会变成只孔雀,死孔雀。”

      赵平笑了:“可是我倒不希望他死得太快。”

      公孙屠也笑了:“我也不希望。”

      赵平忽然放下手里的弧形剑冲出去,一把抓起傅红雪的头发,抬起膝盖,猛撞他下颚,接着又反手一掌切在他后颈上。

      傅红雪的头再垂下时,他的脚已踢出,一脚将傅红雪踢得飞了出去,撞上石壁。

      他跟着冲过去,用右肘抵住傅红雪的咽喉,厉声道:“睁开眼来看看我是谁!”

      傅红雪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非但不能抵挡,也已不能呼吸。

      赵平冷笑道:“你砍断了我这只手,我就要用这只手扼断你脖子。”

      燕南飞额上的青筋也已一根根凸起,仿佛也已不能呼吸。

      公孙屠狞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救你的朋友?难道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他死?”

      燕南飞不能动。

      他知道他若是动了,傅红雪只有死得更快。

      可是他也不能不动。

      赵平正在用另一只手猛掴傅红雪的脸,好像并不想立刻就要他的命。

      但这种侮辱岂非比死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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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燕南飞握紧了衣下的剑柄,满头汗落如雨,忽然道:“你们就算能杀了他,也未必能杀我。”

      公孙屠道:“你想怎么样?”

      燕南飞道:“我要你们放了他。”

      公孙屠道:“你呢?”

      燕南飞道:“我情愿死!”

      公孙屠大笑:“我们不但要你死,也不能让他活着。”

      杨无忌冷冷道:“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公孙屠笑声停止,厉叱道:“赵平,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赵平咬了咬牙,手肘用力。

      就在这时,忽然有刀光一闪!

      是傅红雪的刀!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他们都以为这一战已十拿九稳,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傅红雪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也就在这时,燕南飞忽然挥手,鲜红的剑光血雨般洒出,卷住了公孙屠。

      杨无忌的剑也已出鞘。

      他拔剑的动作纯熟巧妙,他的出手准确有效,一剑刺出,正是燕南飞必死之处。

      燕南飞这一剑就算能杀了公孙屠,他自己也必将死在杨无忌剑下。

      他只有先回剑自救。

      公孙屠的身子立刻自血雨般的剑光中脱出,凌空翻身,掠出了门。

      杨无忌长剑一式,身随剑走,也跟着掠出。

      燕南飞当然决不肯放过他,正想追出去,突听一声惊呼,一声厉喝:“接住!”

      一条人影从门外飞扑过来,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赫然竟是卓玉贞。

      幸好燕南飞的剑虽快,眼睛更快,一剑刚刺出,立刻悬崖勒马,及时收了回来。

      卓玉贞惨呼着扑倒在他身上,只听“当”的一声,铁门已合起!

      门外立刻传来“叮、叮、叮”一连串轻响,十三道锁已全部锁上,除了公孙屠外,天下已决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道门了。

      燕南飞跺了跺脚,不理会已倒在地上的卓玉贞,转身从壁上的洞里窜了出去。

      “你照顾卓姑娘,我去将公孙屠的头颅提回来见你!”

      傅红雪的刀既然已出鞘,他还有什么顾虑?

      现在他一心只想杀人!

      杀那个杀人的人!

      刀尖还在滴着血。

      赵平已倒在刀下,卓玉贞就倒在他身旁,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从刀尖滴落的血。

      一滴滴鲜血落在石地上,再溅开,散成一片蒙蒙的血雾。

      傅红雪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鲜血从刀尖滴落。

      这次他的刀居然还没有人鞘。

      卓玉贞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刀。

      她实在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这把刀杀人时,就好像已被天上诸神祝福过,又好像已被地下诸魔诅咒过! 

      这把刀上一定有很多神奇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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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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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89#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她失望了。

      ——狭长的刀身略带弯曲,锐利的刀锋,不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这柄刀看来和别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卓玉贞轻轻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看见了你的刀。我是不是应该感激这个死在你刀下的人?”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

      她只不过想让傅红雪明白,她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已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一瞬间之前还显得很疲倦,很悲伤,现在忽然就变得比刀锋更锐利冷酷。

      卓玉贞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嗫嚅着问:“我说错了什么?”

      傅红雪盯着她,就像是野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准备扑起。

      但是等到他脸上的红晕消退时,他只不过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错了,我比你错得更可怕,为什么要怪你?”卓玉贞试探着问:“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你说错了话,我杀错了人。”

      卓玉贞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该杀他的?他本来岂非正想杀你?”

      傅红雪道:“他若真的想杀我,现在地上的尸体就应该是我。”

      他垂下头,眼睛里又充满悔恨悲伤。

      卓玉贞道:“他不杀你,是不是因为报答你上次不杀他的恩情?”

      傅红雪摇头。

      ——那决不是报答。你无论砍断了谁一只手,那个人惟一“报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断你一只手。

      ——也许那只不过是种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让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的事,感激你还为他保留了一点人格和自尊。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却说不出。

      有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说不出的。

      刀尖的血已滴干了。

      傅红雪忽然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卓玉贞道:“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杀错人,也是最后一次。”

      傅红雪冷冷道:“你又错了,杀人的人,随时都可能杀错人的。”

      卓玉贞道:“那么你是说——”

      傅红雪道:“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刀,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刀终于入鞘。

      卓玉贞鼓起勇气,笑着道:“这把刀并不好看,这只不过是把很普通的刀。”

      傅红雪已不想再说下去,刚转过身,苍白的脸忽又抽紧:“你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卓玉贞道:“刀就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

      她说得有理,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根本就没有灯光。

      傅红雪五岁时就开始练眼力,黑暗闷热的密室,闪烁不定的香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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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90#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15:09:1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他苦练了十年,才能看得见暗室中的蚊蚁,现在显然也能看见卓玉贞的脸。

      就因为他练过,所以他知道这决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卓玉贞怎么能看得见这把刀的?

      傅红雪的手又握紧刀柄。

      卓玉贞忽然笑了笑,道:“也许你还没有想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夜眼。”

      傅红雪道:“你就是?”

      卓玉贞道:“我不但是夜眼,还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她的笑容很黯淡:“现在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卓玉贞。你当然不会认为我是个妖怪,但却很可能是公孙屠他们派来的奸细,说不定是个很有名的女杀星,甚至连明月心都很可能是被我出卖的,因为没有别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傅红雪不能否认。

      卓玉贞看着他,眼睛里又有了泪光:“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也许你不该这么聪明的。”

      卓玉贞道:“为什么不应该?像秋水清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找一个笨女人替他生孩子?”

      傅红雪闭上了嘴。

      卓玉贞却不肯停止:“我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是聪明的,所以我决不能让他一生下就没有父亲,我不能让他终身痛苦悔恨。”

      傅红雪的脸在抽搐。

      他了解她的意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也是个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孩子。

      一个没有父亲的聪明孩子,本身就是个悲剧,等他长大后,一定还会替别人造成许多悲剧。

      因为他心里的仇恨远比爱多得多。

      傅红雪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可以替你的孩子找个父亲。”

      卓玉贞道:“我已经找到了一个。”

      傅红雪道:“谁?”

      卓玉贞道:“你。”

      地室中更黑暗,在黑暗中听来,卓玉贞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只有你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只有你才能保证这孩子长大成人。除了你之外,决没有别人。”

      傅红雪木立在黑暗里,只觉得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逐渐僵硬。

      卓玉贞却又做了件更令他吃惊的事。

      她忽然抓起了赵平的弧形剑:“你若不答应,我不如现在就让这孩子死在肚里。”

      傅红雪失声道:“现在?”

      卓玉贞道:“就是现在,因为我感觉到他快要来了。”

      她虽然在尽力忍耐着,她的脸却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女人生育的痛苦,本就是人类最不能忍受的几种痛苦之一。

      傅红雪更吃惊,道:“可是你说过你只有七个月的!”

      卓玉贞笑了笑,道:“孩子本来就是不听话的,何况还在肚里的孩子,他要来的时候,谁也没法子阻止。”

      她的笑容虽痛苦,却又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母爱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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