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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 彷徨 -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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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7-3 16:00:5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彷徨》收入鲁迅1924年至1925年所作的小说,首篇《祝福》写于1924年2月16日,末篇《离婚》写于1925年11月6日,实际的时间跨度是一年半多,1926年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列为作者所编的《乌合丛书》之一。此后印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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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大概,读了一半了吧~~感觉,挺涩的,或许是年代久远的问题吧,儿童时代,教科书上的课文好多都是他的,好多误以为是错别字~~
  那种手法,风格,并不和我口味,但是,那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新文化运动的发起时期,这种文体,初初才被人接受,从青涩拗口的文言文都流利的白话文,或许,鲁迅 李大钊 陈独秀等人便是那一带的拓荒者了,是白话文的鼻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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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今天上午重读《彷徨》,觉得迅哥儿明明是个文青,为什么中学老师非要把他讲成一个喷老了。这个小说集里,除了《肥皂》、《高老夫子》两篇,“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不过看完也笑死掉。“咯吱咯吱”,周树人他老人家也会搞笑的嘛!  
         其他篇目,似乎都是好梦之后的寒冷,比如《在酒楼上》、《孤独者》,好像都是“知识精英”-启蒙者回乡故事(包括《祝福》、《故乡》等),说到底就是一文艺青年回家装13,如果你还被他的故作深沉吓着,那么《伤逝》一出,迅哥儿的文青本质就暴露无遗了。
         P.S.:《幸福的家庭》来了一句:马克思在儿女的啼哭声中还会做《资本论》,所以他是伟人。其他迅哥儿没注意到,重点是马克思有一个当资本家的好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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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评《伤逝》 (郑老师现代文学作业)
  
  “我要遗忘;为我自己,并且不要再想到为了遗忘给子君送葬。”
  
  “我要向着新生的路踏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
  
  在经历了一场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后,涓生写下了这样的话。子君的离去,是他原本期望却又无法接受的。他想遗忘,忘掉曾经的甜蜜与苦涩,忘掉自己的罪行。但他真的能忘掉吗?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来说,爱情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刻骨铭心。新生的路,多么有朝气的词藻,看起来能把岁月吞噬,但内心深处的悔恨,却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抹去的,何况还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死亡。
  
  伤逝,伤的是子君之逝。从会馆的相识,到吉兆胡同的相爱,涓生与子君间的爱情显得“宁静而幸福”。然而现实总不会让人如意,打击接踵而至,生活的压力让二人间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道裂痕渐渐张开,爱情的根基终被动摇。真言、离别、伤怀、死亡、孤独,在涓生收到那封本不该来的辞退信后,这一切都悲剧式的发生了,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或许,这段故事从一开始就不应存在?他仍在他的会馆努力扇动着翅子,她仍喂着她自家的黄油鸡,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若真是这样,鲁迅就不会倾其笔墨去写一篇爱情小说了。二人的故事,属于那个时代。会馆、翅子、黄油鸡,无不是知识分子生活场景的写照。超越传统伦理的结合,《娜拉》与《海的女人》的感化,昔日友人的冷语,都让这段故事鲜活而富时代色彩。在新文化初开、旧礼教垂死挣扎的背景之下,鲁迅却没有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结局。这,值得我们去思考。
  
  会  馆
  
  整个故事始于会馆。涓生感到“寂静与空虚”,重回会馆,物是人非,“过去一年中的时光全被磨灭……我并没有从这破屋子里搬出”,恰是他在悲哀与悔恨中挣扎的体现。随之而来的,是对于关于子君的一切的追忆,那似是而非的鞋声,勾起了涓生全部的思念。思念寂静与空虚中夹着的对她的期待,期待她带着微笑的酒窝、带着雅气的好奇的光泽,思念她在雪莱画像前的害羞。由此,涓生的思绪飞回到一年前,那新生的爱。
  
  会馆是爱的起点,亦是终点。“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部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的存在。”涓生行走在现实与记忆交织的新生的路中,此时的会馆,与其说是他再度求生的避风港,不如说是他向过去赎罪的唯一途径。只有在这里,涓生才能抛去一切的真实与虚伪,用自己的灵魂找寻曾经拥有的美好,品尝无尽的苦涩与悲凉。会馆,虽有嫉妒、谎言和猜疑的存在,却也是涓生仅存的精神寄托。
  
  吉兆胡同存着三人绝大多数的时光,可会馆却贯穿故事的始终。会馆见证了涓生与子君的坎坷历程,从充满希望的相知相爱,到一切回到原点的结局。会馆象征的,既有传统礼教的条条框框,又有先进思想者极力逾越的世俗压迫。从最初不顾一切地冲破的枷锁,到最后不得不回到曾经深恶痛疾的地方,涓生面前,会馆似一座大山。“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子君无比坚定的话语,曾让涓生倍受鼓舞,但他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真正的新生。击垮他的,是他曾经向往的生活,是他极力逃避的会馆,是世俗的冷眼,是残酷的现实。爱、宁静、幸福,却转瞬即逝,弱不禁风,宛如梦幻。如此看来,会馆是知识分子的一片天地,它能把亲情、爱情与友情消融,留下一段时间与空间上的空白,给那些有梦的人去体味生活的真实与厚重。只有经历美好和痛苦,才会知道生命的分量。鲁迅笔下的会馆,乃是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后新思潮涌动下的一块磐石,永远不会消逝。
  
  翅  子
  
  扇动的翅子,是涓生作为文艺青年的一份对未来的憧憬,文中出现了三次。
  
  “现在总算脱出这牢笼了,我从此要在这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
  
  “世界上并非没有为了奋斗者而开的活路,我还未忘却了翅子的扇动,虽然比先前已经颓唐得多。”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有很多,我也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突然想起她的死,立即自责、忏悔了。”
  
  涓生的确没有忘记翅子的扇动,灯下伏案的身影,沾满指痕的字典,都说明了这一点。可这翅子,终究还是不堪生活的重压。屋子里散乱的碗碟,弥漫着的油烟,与邻居的争执,吃饭的麻烦……越来越多细节上的不快让涓生感到展翅的艰难,对子君的爱也渐渐被无法扇翅的苦闷冲淡。“她总是不改变,仍然好恶感处似的大嚼起来”,“但子君的见识却似乎只是淡薄起来,竟至于连这一点也想不到了”。最后,家里呆不下去了,涓生不得不到通俗图书馆里扑翅,换来更多的冰冷的颜色——苦痛、犹疑、空虚、冷嘲。“将温存示给她,虚伪的草稿遍写在自己的心上,我的心逐渐被这些草稿填满了,常觉得难于呼吸。”涓生的颓唐,让子君无言以对,也让这段爱情画上了句号。
  
  涓生是失败者,难道不是吗?他最终没能让翅子扇动,泡沫似的梦,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呢?求生之路有很多,为着文艺人那份所谓的骨气,孤注一掷地向前;为那原本就不存在的面子,苦苦地在嘲笑与冷眼中挣扎。这一切的牺牲品,是子君,是一段折翅的爱情。既然有勇气逃离会馆、选择新生,就应该有更大的勇气承担这一切。“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推卸给他了,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于是乎,知识分子的怯弱,也就暴露无遗。以扇翅之名,将生活的担子交给一个只相信爱情的女子身上,分明是一个懦夫。悔恨也好,悲伤也罢,在死亡面前不过是伪辩。如果不是因为翅子的扇动,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吗?
  
  黄油鸡
  
  从新生与幸福的象征,到用来充饥的食物,几只黄油鸡见证了子君生活的全部。作为鲁迅唯一一部爱情小说的女主人公,我对她有着敬畏,生怕自己无法捕捉她所有的性格与情感。但对于过去教科书里千篇一律的“八股”式的人物分析,我又是深深厌恶的。
  
  子君是果敢的。“她分明地,果决地,沉静地说出来的话,这几句话震动了我的灵魂。在不远的竟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光。”这样一个新民主主义时代下年轻女性的形象,倒是很符合鲁迅的笔调。同时,纵使拥有突破礼教束缚的勇气,子君仍无法根除植于内心深处的旧思想的根基。看到雪莱画像时不好意思的神情,听闻《娜拉》、《海的女人》时的一脸茫然,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子君。她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她的坚持与果敢,全都建立在爱情的信念之上;一旦失去爱情,她的心也就失去了依靠。从这个意义上说,子君不可能有娜拉那样的高度——“她当时的勇敢和无惧是因为爱”。
  
  子君是执着的。面对鲇鱼须的老东西和擦雪花膏的小东西,她目不斜视地骄傲地走了;为了自家的黄油鸡,她会和房东太太暗斗,在涓生面前则强作勉强的笑容。整个故事中,子君极少抱怨,默默承受一切。“她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子君对爱的执着一直没有改变,这信念支撑着她对生活的寄托,也预示了她的死亡。子君的执着源于她对新文化初开后全新爱情观的向往,源于涓生曾经的坚定。子君的执着是高尚的,既有传统道德中的忠贞,又有现代意义上的个性解放。她和涓生共同迈出艰难的第一步时,或许并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步伐会更加艰难,更不会想到这竟是一条绝路。执着,换来的是悲哀。
  
  子君是现实的。从住进吉兆胡同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停止为生活而操劳。她卖掉了自己唯一的戒指和耳环,管了家务,连谈天的功夫也没有,做菜虽不是强项却倾尽全力,“短发都黏在脑额上,两只手只是这样粗糙起来”,还要喂阿随、饲油鸡。他所说的怯弱,实际上是她对残酷现实的恐惧和茫然,是看得清现实的人都应有的反应;真正怯弱的,是仍活在理想中的他。“吃了筹钱,筹了吃饭”,子君的生活便以这样的定式进行着。她唯一的雅趣——阿随和油鸡——也被生活的重压给夺去了,所以才会“失掉了她往前麻木似的镇静,虽竭力掩饰,总还是时时露出犹疑的神色来,对我却温和多了。”当现实的人被现实击垮,爱、自由与理想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过度启蒙
  
  在鲁迅的《伤逝》中,涓生与子君扮演的是启蒙者与被启蒙者的角色,他们所处的,却又是一个过度启蒙的时代。
  
  中国人总是对社会变革有着特殊而复杂的认知,两千多年封建礼教的洗脑,让新思潮的涌动变得更加剧烈,正如英国人一面以绅士自居一面把小报和狗仔队发展成世界一流一样,精神层面上的束缚往往演化成反作用力。历史教科书将变革的源动力归结为“历史的前进性和曲折性的统一”,却不愿正视改革的受众程度等内在性问题。五四被当代人津津乐道,那种从未有过的秋风扫落叶式的畅快淋漓的感觉,那种颠覆传统的自下而上的冲击,曾是多少中国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德先生”、“赛先生”横空出世后,新文化的旗帜伴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社会主义之风高高飘扬,仿佛这片土地就要迎来一次新生。然而鲁迅看到的,不是社会变革所谓的必然,而是它对东方文明的摧残。
  
  《伤逝》以悲剧结束,不仅与新文化之风唱反调,还给许多向往自由婚姻的青年男女们泼了一盆冷水。从五四到新文化,激进派为国人带来了引领西方推开工业文明大门的启蒙思想,在宣传的过程中,他们不自主地把单纯的民主、科学、自由、平等、博爱给意识形态化、绝对化了。从文艺复兴到宗教改革,从启蒙运动到资产阶级革命,从完善民主权利到反思资本主义,直到今天西方国家的启蒙之路还没有走完;而我们,一个被君权统治、宗法关系和封建伦理支配了两千年的国家,却想在一夜之间实现别人五个世纪都没能实现的梦,这实在荒诞。如何启蒙,才能让中国从农业文明平稳过渡到工业文明?统治者不会去想,知识分子不会去想,百姓更不会去想,整个民族都沉浸在一种对未来盲目的憧憬中,支撑他们思想的,则是对传统文化的彻底批判和全盘否定,即使在四十年后,国人的做法也没有改变,甚至更加疯狂。
  
  鲁迅没有盲目乐观,他更关注的不是变革的结果,而是变革的过程。人的个性解放了,社会经济却没有解放;小农经济解体了,工业文明的根基却十分淡薄;农村劳动力涌向了城市,城市却没有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旧旧观念、旧道德、旧文化被打倒了,新思想、新风尚、新文化却处在萌芽之中。鲁迅借《伤逝》表现的。是一个充满断层的社会。启蒙者是少数,被启蒙者是多数,被启蒙者对启蒙的理解,更多停留在启蒙者的直接叙述之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连启蒙者自己也不知道启蒙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启蒙意味着什么。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映射出《伤逝》的核心——空虚。空虚中有困惑,有迷茫,最多的却是恐惧。激情宣泄后随之而来的是客观理性的思考,而五四和新文化恰恰经不起这样的思考。我倾向于把这样的变革视为一种过度启蒙,一种变相的洗脑。没有思想准备的被启蒙者们,犹如手无寸铁的俘虏,被一个时代抛弃,被另一个时代捡起,不变的,是空虚的内心。
  
  鲁迅笔下的经典的”看客“形象,也在《伤逝》中出现了。看客们冷漠、自私,以玩赏他们的痛苦为乐,可他们归根结底还是社会的一份子,是需要引路人的被启蒙者。
  
  我不想否定五四,不想被定性为“愤青”。我只是希望,“前进与曲折”的社会中,能出现更多像鲁迅这样的声音,看清现实,不让伤逝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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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人都说,《伤逝》是先生唯一的一篇爱情小说。
    果然是唯一啊,大概谁也不难看出,这小说里字里行间弥漫的氛围,全不同于作者其他任何一篇激烈的作品。他不再作为旗帜鲜明的裁判,冲上场来,厉声喝断谁谁谁,罚他滚出道义的训练场。没有令人忍俊不禁击节称快的反讽,没有机智诙谐的幽默。一支笔不过是一只诚实的摄像头,默默无言架在涓生与子君,一对寻常烟火男女,从情投意合到曲终人散的每一个场景里。
  于是,故事好像某座偏远旧城的老影院里那一场不叫座的黄昏场,稀稀落落的几个百无聊赖无处可去的观众,买了半价的电影票,窝在座椅里,有人抽烟,有人嗑瓜子,有人瞌睡。暗光中,褪色的蓝幕布缓缓拉开,甚至也惊不醒台下的任何人。散失掉序幕的残胶片,忘了上油的老机器,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几番折腾终于在泛黄的幕布上,投影出那不敢正视观众的男主角。因为场景不够开阔激烈,于是底下的人继续嗑瓜子抽烟,梦醒的人拧鼻涕,由着那落魄的男主角自顾自梦呓般喃喃诉说,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破碎。
  也不是没有幸福,但最后有人却死了。可惜终究是个比较乏味的故事。并且人都死了,却连必要的煽情都没有。说死就死。于是观众复又瞌睡。
  是啊,这正是我为什么喜欢鲁迅。
  在于他的睿智与激烈,更在于他对人事的懂得。便是身为男人,便是身为致力于打碎旧世界的旗手般的男人,他到底还是明白,爱情这东西,也只能是这般无可奈何的事儿了。
  能批判谁呢?涓生?他始乱终弃?他软弱无能?两性之间的吸引本身就是短短几个月之内的荷尔蒙反应,而两个人为了这份反应要消耗漫长的一生来彼此应付,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能到老,算英雄。不到老,也只能说是本性使然。更何况,当时的环境,连让他们同床异梦相悖到老的机会都不给留。
  批判子君?她心怀罗曼蒂克却不懂经营生活?她不能与爱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要知道,促使她冲动私奔的缘由不过是那幅铜板的雪莱像。雪莱固然可以使一对男女一见倾心,但雪莱不可能成为一对男女在婚后漫长几十年里的胶合剂。雪莱是一根红线,但雪莱不是一种婚姻里的生活方式。雪莱不曾在诗歌里直言女人应该如何对待婚姻。更何况他们热烈讨论的易卜生,还留下传世名篇,教不满于丈夫的女人毅然出走。
  那么,去责怪乱世?
  我想,亦大可不必。乱世也许是造成涓生无法养家糊口的重大因素。然而以我之拙见,即便太平盛世,如涓生这般软弱随性的男人,也实在很难得在为稻粱谋的路途上一帆风顺。
  更何况,说到底,物质的丰裕可以保证一对男女衣食无忧白头到老,而至于在这几十年数千个日日夜夜中,他们有没有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谁又说得清楚?!
  我重读现代文学史,恍然发现曾经被主流社会推崇一时的几位老前辈,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惯于讴歌青年男女们勇敢的与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兄弟反目成仇,然后为追求所谓自由与爱情而燃烧终身。曾几何时,我们还幼稚而纯真,我们大概是信了。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张爱玲,知道鲁迅却只读过《祝福》。
  我们被狠狠引导了一番,最后他们却说八零后是叛逆不肖的一代。他们还说现世里是婚姻自由爱情至上的时代。他们说女性解放了,说爱情与婚姻终于神圣重合了。找一个相爱的人,白头到老。----多么美丽的童话啊!
  很多人却不清楚,在遥远的北欧,那些与爱情神圣重合的婚姻里,也有不得不出走的娜拉。我记得鲁迅曾经写过一篇作品叫《娜拉出走以后》,在文中他提出,娜拉走是走了,可是走出去又如何呢?说不定到最后又不得不回去呢?还记得张爱玲也曾在什么地方提及过这个问题。自那时起,我就开始认为张爱玲和鲁迅这两位文人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骨子里有某种共通之处。到今年张爱玲的英文小说《雷峰塔》首版,想起鲁迅曾作过一篇《论雷峰塔的倒掉》,对于他们身处的那个末世里一种罪恶的东西,他们竟然不谋而合选择了同样的一个意象----雷峰塔,这不能仅仅算是巧合。
  有一种惯于高喊口号的人,他们大概不了解,人世间的万事,没有哪一件是痛痛快快打碎了就好。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统治阶级,或者人们对待婚姻家庭的方式。张爱玲的母亲就是他们所颂扬和鼓励的新女性,受过新式教育却陷入封建大家庭。于是这位与胡适之先生同桌打过麻将的新式女子为逃避沉闷的婚姻,不惜将高跟皮鞋尖里塞进一团棉花,拎着装点得一丝不苟即便是摔开了也不会掉出东西的旅行箱,几度出洋远游。更曾忠于性灵忠于爱情与各种肤色男子几番情爱……
   我想说……我想说什么?我读完《易经》和《雷峰塔》,难受得几夜失眠。我难受的不仅仅是张爱玲悲哀的身世,我还难过她的母亲,黄女士。这个被时代的言论下了蛊的女人,为了所谓的自由与爱情,抛弃一双儿女,一辈子兜兜转转在错上加错的命途里,流浪放逐,绕地球几圈。可惜韶华惨逝,奇迹不寻。原来全世界都没有书里说的那种,完美崇高不顾一切的爱情。伊人最终流落他乡,黯然逝去,临终不见一个亲人。
  所以,大概张爱玲有了母亲的前鉴,虽在年少时亦曾为爱勇敢付出和追寻。但万人万事适可而止随缘就份,不强求,不奢望。作为渺小一人沧海一粟,一个人在这个茫茫的人世间本来就不应该自作多情渴望得到太多。得之,是幸;不得,是命。当每个人都还孜孜于帮助张爱玲谴责胡兰成的时候,我想她自己应该早就想透了。君不见《小团圆》里,她依然是温柔地说起,那是一场金色的温暖的梦。
  母女俩人,母亲一辈子都在追寻,仿佛热闹风光了一辈子,却是寂寞到骨子里,一地鸡毛。而女儿看似孤独冷清,却有着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创作了那么多文学作品。看过她写给宋氏夫妇的书信,提及在作家村里相遇第二人丈夫赖雅,她是满心欢喜的。该来的来,总之不必太多热烈的去费神寻找。赖雅的早逝只能说是一个意外。
  很明显,母亲的寂寞远不及女儿的孤独。孤独是一个人在精神的自给自足,可以强大到不问窗外喧嚣,独自喝茶写字。寂寞却是心灵上巨大的缺损,是一个人一直想找到什么,却一直找不到的焦灼。
   如今世道不同了,怕是谁也不敢再继续鼓吹自由。因为节节攀升的离婚率白纸黑字摆在那儿,大堆的房子等待着划分权属,大把的孩子睁大双眼不知道该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当有朋友打算离婚的时候,我常常问她们:“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大多是诸如人生苦短,不甘心就此耗费之类。我说:“那你大概是想重新选择人生伴侣了?”得到的答案必然是掷地有声甚至迫不及待的肯定。
  我便无言,无法多说。
  我是这样觉得,比如我们去快餐店买饮料,自己买的这个口味不好喝,绝不见得别人手里捧的或者没有人点的那些,就一定好喝。更何况结婚离婚又不是换一杯饮料那般简单。
  折腾来折腾去,只不过人的好奇心和不甘罢了。
  除非有人对我说,她离婚真的是因为自己与目前这个人不合适,并且不打算立刻重新找人结婚。我就会说,你可以离。这起码给人一种慎重和沉着的态度,知道她不是口干舌燥却还傻乎乎等着换可口饮料的人。否则我发誓,青柠味和柳橙味的区别,实在不大!看看,人家张爱玲甩手离开了胡兰成,选择的是埋头写作,而不是像她母亲一样满世界找爱情。
  我坚决不愿意认为,那种因为长期生活范围狭窄生活内容单调而突遇异性所产生的相依相随的冲动,叫做爱情。这不过是一种动物性的原始而本能的性冲动。当我们的所谓反封建的斗士们热血澎湃不厌其烦地礼赞这种行为时,我就觉得天真了。而这个时候,鲁迅一洗笑骂静坐窗前,以哀婉苦涩之笔,写一曲自由爱情伤逝之挽歌。
  也许篇幅短小,未能彻底说清什么。
  但说不清,也正是说清了某些东西。
  其实婚姻开头的形式并不重要,父母之命或者月下私奔。拜堂之日才初相见的男女,也不乏安静宁和相濡以沫一辈子的;浪漫如涓生与子君,也不过匆匆一年便家破人亡。大多数没有大恶与大善的寻常人,在夫妻关系中其实就是彼此的镜子。你对他做什么,他也就对你做什么。
  笑还是闹,各自随便。
  这样一想,无论男女,人其实多多少少还是能掌握婚姻里的主动权。
  但我个人是不喜欢涓生这样的男人的。作者虽然没有在作品里说明他的相貌,但我猜他既清瘦且苍白。他与子君一样,在不懂婚姻艰辛之际就仓促选择婚姻,待到油盐柴米的困难步步袭来,他吓得连家都不敢回。我是觉得,既然都顶着压力走到一起了,就算真的迫于时局揭不开锅,那么拥抱着取暖直到饿死,也起码算是最后一丁点儿的尊严。
  最后,闻听子君的噩耗,他倒是坚强了。重整旗鼓面对生活。因为没有私奔的不光彩身份,他或能迅速寻一份薪酬凑合的差事,夜里再多译几部书,经济自然好转。更有长得与子君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学生女教师,因读了报上他的文章,橐橐地踩着高跟鞋慕名前来与之讨论雪莱与泰戈尔。一来二去,因为年纪已不轻,便也颇可以挑一位相貌与性情尚可的女子,顺理成章结为连理。女子倒是应该不会又带来阿随和小油鸡的负担,但多半却会很快鼓起了肚皮,无法出去工作,没几个月为小家庭添下一个哇啦哇啦的胖娃娃。
  他们或者也为雪莱的消失和琐事的逼临而吵架,但决裂是很难了,毕竟有了小孩子。心情郁闷的时候,涓生大概会独自寻一处小咖啡馆,点一杯相对经济实惠的咖啡,然后对着台灯拿出子君的小照片,独自凭吊一下曾经的恋人。----原来自己也曾有过这般轰隆惨烈的爱情!这么一想,如同一杯甘露,足以慰藉当下他于鸡毛蒜皮中疲惫不堪的身心。更甚至这种怀念还给足了他创作新诗的灵感,那些枯萎的紫藤、饥寒交迫的阿随、彻夜长谈的油灯……种种回忆中物事,构成他诗中缠绵的意象,倾倒了无数痴男怨女。
  国内出版了帕慕克的《纯真博物馆》,我买来一看,大跌眼镜,自惭难以重回纯真欣赏这本缠绵悱恻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把书送了朋友,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我调侃说,像我这般看破红尘的人,至多也只能读一读张爱玲聊以引起共鸣了。
  说爱情的人往往爱的是他自己的幻觉,如果告诉他大多数时候所谓爱情只不过是一次性冲动,人又不会愿意相信。
  自由就更扯谈了。人一降生即被肩负种种使命责任与义务,于忠于孝于情于理,哪一样都逃不掉。还不是硬着头皮向前。死了可能有自由,----但也说不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地狱。倒不如转而咬咬牙,奋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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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犹记得读书时候,总是很讨厌鲁迅的文章。因为几乎每篇都要有段落背诵,而不谙世事的我,始终不能深刻理解文中的内涵,对我来说,要背下晦涩难懂的文章实在是头疼的很。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挣学分,自己永远也不会主动去看下鲁迅的文章。
         时过境迁,而我也已远离了背诵课文的年纪。由于近些年吵得沸沸扬扬的教科书改版的事件,鲁迅的作品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受到众人的关注。或许有叛逆的成分,我开始主动去搜索鲁迅的作品去重新阅读。
         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沉淀,使我对生活、世俗,人情世故多了一些自己的理解与判断。这些变化也让我对鲁迅的作品有了新的感悟,从不理解到懂得,甚至竟有部分认同。如果多年以后,再重新翻阅这些作品,相信我会从中领悟更多。
         想要写下《彷徨》中的部分文章自己的读后感,只为岁月的纪念,多年以后,是否还会一样?
        《伤逝》:涓生,这个角色代表了那个时代甚至现在社会的很多人。自命不凡,天天子乎者也,仁义礼智信。用现代的话语就是自恋,超级自恋,纸上谈兵的代表者。实际中自己却不能遵守。在我的眼里,就是他一手把子君推向了死亡。
             子君:千千万万个女性的代表,从民国到现代。在这些女性眼里,爱情超越一切,敢为自己的爱情赴汤蹈火,男人和柴米油盐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如果有一天被爱情抛弃,生活也便没有了意义。爱情是两个人的生活,首先自己能活的好,才能使两个人生活的好。
          “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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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这本书是伟大著名滴鲁迅先森写滴,书滴字量那别提了-----忒好了,你们不看白不看,看了绝对不白看,要看,赶紧买去,最近啊,商店都缺货!!!(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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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祥林嫂悲剧人生的双重解读
  ——读鲁迅先生小说《祝福》
              霍聃
                                
      祥林嫂是鲁迅小说《祝福》里的主人公。自这个不朽的形象诞生以来,对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问题,就一直争论不休。有的人看到了她的反抗性,有的人看到了她是封建文化的受害者。随着时间的推移,祥林嫂的审美猜想不仅没有完成,而且疑点更加凸显。比如,祥林嫂为什么会在追问灵魂未果的情况下死亡?柳妈是不是她死亡的一个推手等等。优秀的作品是说不尽的。祥林嫂的哲学内涵远远没有穷尽,她的悲剧意义仍然是个难解的迷案。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识祥林嫂,对她的悲惨遭遇始终怀着莫大的同情。本文试图在解读祥林嫂的悲剧意义上做一些徒劳的努力,也算是对鲁迅先生的一份情谊。我认为这部作品写了一个总是感觉自己有罪,从而不断为自己洗清罪名奋斗的女人悲惨的一生。祥林嫂巨大的罪恶感是从第二次到鲁镇打工开始的,因为她被看做是败坏风俗的女人,为了摆脱和洗清这个罪名,她做过最决绝的努力,可是却都失败了。她的悲剧人生不仅是封建思想中毒者的悲剧象征,而且也是人类在外界巨大力量面前无可奈何的悲剧象征。
      祥林嫂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罪恶感。她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勤劳、善良、质朴、本分的农村妇女,她对生活的要求低的不能再低,基本上停留在饿不死的层次上。她一生最大特点是不怕吃苦,肯卖力气,她的人生目标在简单不过,就是要通过出卖自己的力气,换取饿不死的生活。可是在那个吃人的社会,她最低贱的生活要求,也被那个黑暗的社会给毁灭了。
      祥林嫂是因为嫁给了一个叫祥林的男人,才有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名头,她的丈夫比她小十岁,说是嫁,实际上卖,也就是说,她是被卖到祥林家做一个男人的配偶的。说是妻子,实际上就是做牛马的,这个家对她来说是个通过卖身而换取一个不挨饿的地方而已。可是她的命运很是不幸,不久丈夫就死掉了,丧夫对她来说是负罪一生的开始。她在家里可能忍受不了婆婆的欺凌,或者不想象牛马一样被婆婆卖掉,便偷偷逃出来,在一个叫卫老婆子的邻居的帮助下,她被介绍到乡绅鲁四老爷家做工,做工其实还是做牛马,可是她却很满足。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日子很快过去了,她的做工却毫没有懈,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年底,扫尘、洗地、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
        祥林嫂的牛马生活换来的工钱不多,只能满足饿不死的愿望罢了,可她反而很“满足”,有了“笑影”,消失了刚来鲁家的“悲哀”,并“白胖”了。她靠出卖力气换来饿不死的生活,她已经感到非常的幸福了。此时小说情节急转直下,把她从幸福的满足推向了负罪的深渊。在吃人的封建社会中,妇女是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一旦嫁了人,就成为夫家的奴隶。她的婆家发现她家的这个奴隶跑了,当然要找回来的,发现祥林嫂的踪迹后,她的婆婆指使的两个男人把她抢了回去,目的是用她换钱,因为她的小叔子等着这笔换来的钱娶亲呢。祥林嫂当然要反抗这次买卖,因为被卖就意味着再嫁,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明白再嫁是要犯罪的,是那个社会的风俗所不允许的。因此才有了她的死命的反抗。她“一路上只是嚎骂”,“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地擒住她也还拜不成天地。”然后,她又“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祥林嫂为什么这么激烈地反抗?是贞洁观念在作怪,在那个封建文化渗入妇女潜意识的年代,从一而终是妇女唯一的选择,再嫁是一件耻辱的事,“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祥林嫂的反抗是出于维护自己贞洁的反抗,是害怕犯罪的反抗。在这种反抗失败之后,她被高价卖给了贺老六。
        生活在穷山沟里的贺老六身上的人性犹存,对她没有当牛马看待,她的再嫁的罪恶感也就渐渐被贺老六的温暖给化解了,她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阿毛。祥林嫂这一次被卖后,却阴差阳错地过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她“上头又没有婆婆;男人所有的是力气,会做活;房子是自家的”。
      但是命运对她还是不公平。两年之后,祥林嫂的丈夫贺老六病死。为了求得一个奴隶的地位,她只好重新来到鲁镇。可是现在的祥林嫂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心理变态。这是因为对自己的痛恨造成的。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地捏着那只小篮呢。……”
       祥林嫂受到夫病死、子被狼叼走的沉重打击,精神上是何等的痛苦,这段心理的倾诉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别人说的,这话里含有的是对自己的自责和埋怨,是一种罪恶感。阿毛的惨死是恶狼造成的,可是我们看到这里祥林嫂却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阿毛,所以她才骂自己,这是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在作怪,这种罪恶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让她的精神世界发生了不小的扭曲和变态。
     可是更加沉重的精神打击还在后头。再次回到到鲁镇,虽然又在鲁四老爷家做工,但是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现在是“不洁”之人了,嫁了两个男人,“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她是个有罪之人。鲁四老爷对她的定位就是“谬种”,也就是说是个生来就有罪的人。我们知道,祥林嫂本来是想守节的,可是她的夫家不让她守节,是她的夫家把她推进了败坏风俗的罪名之中,这个罪名的责任不在她身上,可是鲁四老爷不管这些;只要你失节了,你就是个罪人。正因为如此,在祖宗祭祀这件需要虔诚为之的大事上,祥林嫂这个有罪之人当然就被剥夺了参与的权利。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大的精神打击。小说是这样描写的:
           然而这一回,她的境遇却改变得非常大。上工之后的两三天,主人们就觉得她手脚已没有先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得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日没有笑影,四婶的口气上,已颇有些不满了。当她初到的时候,四叔虽然照例皱过眉,但鉴于向来雇用女工之难,也就并不大反对,只是暗暗地告诫四姑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莱,只好自已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先前最忙的时候也就是祭祀,这回她却清闲了。桌子放在堂中央,系上桌帏,她还记得照旧的去分配酒杯和筷子。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摆。”四婶慌忙的说。
      她讪讪的缩了手,又去取烛台。
      “祥林嫂,你放着罢!我来拿。”四婶又慌忙的说。
      对自己亲手杀死阿毛的负罪感已经把她的精神世界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的心理被严重扭曲变态,鲁四老爷不让她参与祭礼,更在她的精神上雪上加霜。要知道,祥林嫂不仅背上了杀死阿毛的罪名,现在又加上了“败坏风俗”的罪名,她在自己的老爷眼里竟是个可耻的败坏风俗的女人。败坏风俗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对一个始终害怕败坏风俗的女人来说,无疑是被宣判了精神上的死刑。可是她被自己的老爷加上败坏风俗的罪名还不算,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平民百姓也认为她是耻辱之人,对她倍加歧视,认为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受到这个沉重的打击,她精神就要走向崩溃的边缘。请看下面的描写: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莱,淘米。
          祥林嫂头上的伤疤,不仅是她再嫁的罪证,也是她没有以死谢罪的罪证。在她的同胞面前,她同样被钉在了败坏风俗的耻辱柱上。败坏风俗这个罪名把她一步步推向精神的地狱,她要自救,要做一次困兽犹斗。她要争取把败坏风俗的罪名洗掉。鲁四老爷家的佣人柳妈为她洗清罪名指出了光明大道。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祥林嫂,你实在不合算。”柳妈诡秘的说。“再一强,或者索性撞一个死,就好了。现在呢,你和你的第二个男人过活不到两年,倒落了一件大罪名。你想,你将来到阴司去,那两个死鬼的男人还要争,你给了谁好呢?阎罗大王只好把你锯开来,分给他们。我想,这真是……”
          祥林嫂脸上立刻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她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柳妈接着又说:“我想,你不如及早抵挡。你到土地庙去捐了一条门槛,当做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柳妈与祥林嫂都是受苦人,她们也都是风俗文化影响下生活着的。柳妈对祥林嫂再嫁这件事的看法和鲁四老爷是一样的。柳妈对祥林嫂说,你嫁了两个男人,是有大罪的。当初你要是撞死了,也就赎了自己的大罪,可是你现在依然活着,罪孽就更加深重,你要去赎自己的大罪,怎么赎呢,就是捐门槛。柳妈的话像一盏明灯为她洗清罪名指明了方向,为了赎罪,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捐门槛。祥林嫂默默地忍受,把历来积存用血汗换来的钱,换成十二块银元,捐了门槛。我们看祥林嫂捐了门槛后的心情。
     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这是一个精神得到解放的女人才应该有的心情,是一个洗清自己罪名的女人才有的心情,是一个获得重新做人机会的女人才有的心情。多么可怜的祥林嫂,为了洗清罪名把血汗钱都用上了。这是作品中祥林嫂唯一的一次分外有神的眼睛描写,可见败坏风俗这个罪名的精神折磨是何等的厉害。精神得到解放的祥林嫂接下来却受到了致命的精神摧残,精神一下子从天上跌入了谷底。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这个摧残简直是晴天霹雳,宣告了祥林嫂洗清罪名的努力的破灭,她这个败坏风俗的女人从此以后无论她做怎样的努力,她都永远是个罪人了,她活下去的意义彻底绝望了。人生最大的悲哀是梦醒之后无路可走,梦醒之后的祥林嫂面前摆着的是一条死路。她就这样带着没有完成洗清罪名的遗憾走向了死亡。不是肉体的死亡,是精神的死亡。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社会悲剧。作为一个封建思想的中毒者,她的精神世界处于封建思想的掌控之中,没有独立精神,有的只是赎罪的欲望,她活着在赎罪,死了也为没有完成赎罪大任而死不瞑目。她活在封建思想的黑暗统治之中,被这黑暗毁灭了。这是对封建思想灭绝人性的无情揭露。
          祥林嫂的悲剧是个人生悲剧。作为一个努力摆脱外界世界掌控的生命,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她早已被掌控在一个悲剧之中,她注定逃不出这个悲剧命运。这是对人类悲剧命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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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8-6 10:39:19 | 只看该作者
  一个疯子的呓语                            灶台里人肉蒸腾                            一个孤孀的倒毙                            神龛上烟香浓浓                              一条弯曲的小路                            隔开早夭的生命                            一件破旧的长衫                            双手蹒跚的支撑                                                         一场迟来的闷酒                            醉透背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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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8-6 10:40:43 | 只看该作者
  大概,读了一半了吧~~感觉,挺涩的,或许是年代久远的问题吧,儿童时代,教科书上的课文好多都是他的,好多误以为是错别字~~
  那种手法,风格,并不和我口味,但是,那也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新文化运动的发起时期,这种文体,初初才被人接受,从青涩拗口的文言文都流利的白话文,或许,鲁迅 李大钊 陈独秀等人便是那一带的拓荒者了,是白话文的鼻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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