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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 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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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作于1926年,是一本回忆性的散文集。前7篇记述作者在故乡的童年生活,后3篇描述作者离开家乡到南京、日本求学和回国后的一段经历。虽然这本散文集是以作者的生活经历串编的,但反映的却是当时社会的各种问题,并以自身的经历来折射整个时代背景。

最新书评    共 41 条

菸喜$     童年应该是大多数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日。彼时的我们尚未明白人情冷暖,对世界的认知模糊而单纯,那时我们眼中的世界总是色彩艳丽,充满奇迹。前几日读了鲁迅先生的散文集《朝花夕拾》,便更觉如此。    书是在校图书馆里借到的,因为出版年代久远,书中的字皆是竖行排列,纸页经过时间的打磨与前辈们的不断借阅,已经变得灰黄而脆弱,翻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而薄的一本书,大概只有十篇左右的散文,其中还配有几幅黑白线条的粗糙插画,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给人一种童稚之感。我将它放在枕边,每天晚上临睡之前会慢慢地读上一篇,看完之后只感觉心里恬静而又欢悦。    我一直很喜欢它的名字——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而这之中的文字,纯熟严谨,不枝不蔓,于平淡中可见腴厚,有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和只属于鲁迅自己的语言风格。我一直不喜欢鲁迅的杂文,激烈尖锐,并不悦人。而《朝花夕拾》却是他少有的平实温暖的作品,这大概与其中书写的内容大多为童年有关。在这本书中,我看见了鲁迅严肃尖锐表面下隐藏着的童真温暖的一面。    鲁迅的家乡在浙江绍兴,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石板路、乌篷船。到了夏天便会有“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及至冬日也会有皑皑白雪与冷香腊梅点缀其中,这些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皆有零星描绘。童年时代的鲁迅应与大多男童无异:顽皮,天真,不安分。这从《朝花夕拾》中的许多散文中皆可看出:他捕鸟、偷豆,戏弄学堂中花白胡子的老先生,在冬日里吃冰……彼时的鲁迅家道虽已中落但还未至困顿之境,人生的辛酸复杂与世事的冷酷无常都还未完全展现在他面前。一转眼,三十年时光荏苒,彼时的周树人已变为如今的鲁迅。因此这之中的文字多少带有一些历经沧桑的苍凉之感。    《朝花夕拾》是鲁迅于不惑之年对于其早年经历的追忆之作,本名叫做《旧事重提》。这是一本如傍晚时分带露折花般清新自然的回忆录。生活总是需要时间的发酵才会散发出其美丽的一面,正如夕拾朝花。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火苗文$    主題︰魯迅《朝花夕拾》讀書會   內容︰討論魯迅《朝花夕拾》讀書會   時間︰2011年6月18日,星期六,18:30-21:30   地點︰城市大學飯堂   參古人數︰8個   參加者︰子軒、詩哲、許栩、業、Alvin、家欣、志森、大榮      後記︰   感謝詩哲為這次讀書會預備了不少延伸閱讀材料。首先從「小引」開始,從中勾勒魯迅的寫作緣起,對讀〈《故事新編》序言〉,嘗試捕捉其思緒,點出回憶的關鍵。參看鈴木將久、丸尾常喜兩位日本學者整理的〈魯迅作品一覽1924-1927〉,留意作品的創作年份,點出「三一八事件」對《朝花夕拾》創作之影響。閱讀附加材料,魯迅的〈無花的薔薇之二〉,對比前三章與後六章的題材和語調的分別,又思考《朝花夕拾》與其他雜文的風格轉向問題。接著,嘗試進入記憶、哀悼、書寫的角度,悼人,悼過去的時光。對讀〈父親的病〉與《自言自語》中的〈我的父親〉,以及對讀〈藤野先生〉與〈《吶喊》自序〉,探討相同題材的書寫的變化特點,以及這種改動的意義為何。最後嘗試以《野草》的〈題辭〉進入魯迅其否定與肯定之悖論關係的書寫狀態作結。      另外一些要點︰《朝花夕拾》的性質如何把握?從文體角度切入作品?「記憶與書寫」,也可能是「記憶與閱讀」?雜文的主題之傾向性問題?魯迅對書寫與救國的信念有無變化?魯迅對學術的態度?文學史對魯迅的定位情況?巨人魯迅與個人魯迅之形象如何?      火苗   6月19日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LAYLA$     要说起鲁迅最有名的作品,应该是他的小说,《狂人日记》,《阿Q正传》,《孔乙己》这些具有时代意义,可称得上伟大的作品。而《朝花夕拾》,一本回忆散文集,在这些颇负盛名的小说的光芒下就稍显黯淡了。可我这一次我阅读完这本散文集,却有别样震撼。    对于这本书的名称,作者在小引里这样解释:“带露折花,色相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不能够使他即刻幻化,专程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我从字面看,这个标题的意思就是,早晨的花,傍晚捡拾。早晨的花是指年轻时发生的事情,而傍晚来捡拾,就是说经历过种种坎坷之后再回忆。而鲁迅要“朝花夕拾”的原因,便要从他自己的阐述中理解。若是事情发生后马上写下来,这样的文章是能完整地讲述出事情的经过,细节清清楚楚,可这事情的意义,也许尚没有显现,使人无法体会。若是多年以后回忆这事情,也许很多细节已经模糊,可那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恰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走过了这么多年的路,对事物的认识比年轻时透彻,这时再结合自己的经历感受,也许才真正体味出了这事情的价值。这时再写出的,定是情感更加丰富的文章。《朝花夕拾》给我的震撼就在于,那精炼的文字中透出的厚重的情感。   2008/2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Ricky$     诺亚方舟时期,上帝的洪水毁灭了人类,因为邪恶。作为一种假设,即怀旧也是一种罪恶,一种对己甚于对其他人的罪恶,也即,怀旧在某种意想的情形下还可以成为敌人,可以成为邪恶之物。然而悖论的东西必然存在,谁能解释得清楚?(或许因为有此世间许多物件方可严实存在)一个并不明显却大有可谓的东西便是毒品。怀旧与之不同的是我们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它们,只是当我们对它们有莫大而极至的仇恨方能解它,这种矛盾并非没有决绝的可能,可是首先我们有那么大的勇气或仇恨?    因此这种路大约总是走走停停,时常发生在受挫的时候——悲伤或仇恨滋生出两种东西,对象不同,结果一致,那就是怀旧,如果再有些什么原因,那 必是感触,像那么一个愤世与仇恨的人,鲁迅,背地里也很哀伤,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哀伤,只是大多数情形下很落寞,镇日烟不离手,如何解释呢?在《呐喊》里的描述:    “夏夜,蚊子多了    便摇着蒲扇坐在槐树下    从那密叶缝里看那一点一点的青天    晚出的槐蚕又每每冰冷地落在脖颈里”    这一段描写更改了我对先生的印象,我终于知道这位严肃的老者也是一个活在自己内心的人,也终于知道从那不会淡忘的《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到发掘《野草》,《故事新谝》的众多篇什,再到《坟》的后序,《热风》的前后序,以及《夜》《死吊》《马上支日记》都是不仅易于接受,也同样精彩。而《朝花夕拾 小引》所说的: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直接道出了这位老者的心言.    在获得了与先生其实很简单的相同之后,我的心便开始放肆起来,这种放肆源于一种疯狂的理解,我在几年后作的<<解放被缠住的树林>>里写:    "或许小时候被影响的多了,春的,夏的,秋的,冬的,绿的,红黄相间的,落叶落得赤裸裸的,安静的,还是感伤的树林,都对我都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吸引力,一个信仰上帝,相信上帝存在的人,除了教堂,树林也同样亲切,因为它同样宁静,这种人遁入树林,在别人看来,他仿佛消逝了,在他自己看来,则是投入了温暖静谧的怀抱."    并想象了一个伤心的旅行家,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访问了一家作为学校用的教堂,于一棵叶子泛着阳光的苹果树下,遇到了一位尖下巴的小女孩--手里那着一朵小黄花,等到旅行家第二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一现就消失了,旅行家"聆听回音般一路跟过去"而后     "一大片一大片小黄花在脚边蔓延开去,直至眼角的末端,这是一片被小黄花统治着的地域,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潭浓绿的池水,为了少踩坏花朵,我尽量放缓脚步,这儿大得出人意料,我不停地把眼光往四处放,预感一定会有更加奇异的事情让我吃惊,突然间脚下一绊,整个人一下子向前扑倒,我并没摔痛,甚至只是坐了下来,脸庞感触得到小黄花上露珠的冰凉,周围泥土气息浓烈,我竟然舍不得站起来,过了好久才起身,低着头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在一个大水池旁坐了下来.小黄花依旧向着前方蔓延,飘出我的视野之外,我眼前的黄花地中央有一圃红花,近前一闻,原来是一大圃的红玫瑰,它们几乎让人陶醉,每一朵都是那么美,花瓣充满了水分,鲜艳得明显有力,那位尖下巴的小女孩站在它们面前,白皙的脸庞上,红玫瑰似的嘴唇动人地笑着."     这个故事幻想的地点源于小时侯对一则童话卡通的记忆--一位公主被囚禁于黑森林里幽然却极至华丽的花园--那画面经过岁月的添加与想象,让我铭记,而故事想说的,是美能拯救心灵,旅行家是一位伤心的人,小女孩完成了这种拯救,为了突出这种拯救的震撼,我让那穿着蓝裙子的小女孩把旅行家从一朵小黄花到蔓延天地的黄花地,直到投入那圃天堂似的红玫瑰面前,似乎让他已经没有了记忆.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朴素$    《朝花夕拾》(鲁迅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第一版)   《朝花夕拾》乃鲁迅1926年所作回忆散文的结集,共十篇。前五篇写于北京,后五篇写于厦门。最初以《旧事重提》为总题,陆续发表于《莽原》半月刊。1927年7月,鲁迅在广州重新加以编订,并添写《小引》和《后记》,1928年9月结集时改名为《朝花夕拾》。于1928年9月由北京未名社出版,列为作者所编的《未名新集》之一。1929年2月再版。1932年9月第三版改由上海北新书局重排出版。书的封面为陶元庆所绘。 一册貌似纯粹的怀旧散文,譬如《阿长与山海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藤野先生》等篇什,但文中依旧夹杂着鲁迅特有的冷嘲热讽。此书1973年人文第一版的印数为16万册,定价不足三角钱。如今恍若一梦耳。重读鲁迅的文章,感觉总是有点异样。世故老人乎?当代文豪乎?文化战士乎?左翼旗手乎?或者“绝代的杂文家”才是鲁迅的本色。 来自: 豆瓣  详情 发表于 2012-8-19 19:16
南柯君    学生时代基本没有认真翻过鲁迅的书,显然我对于他实在是又敬又畏。《朝花夕拾》这本散文集的名字,当年学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时候早已烂熟于心,然而真正去翻阅,却是在十年之后。感谢Kindle,要不是书城中的书太少,我说不定还不会去翻。      虽然人们都说周作人在散文上的成就更胜一筹,但我更喜欢鲁迅这本只有寥寥数篇的小集子。老前辈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于少年的琐事都写描写得如此分明,特别是去看五猖会被父亲唤回背书的片断,那种天真与失落的心情于内心深处激起层层涟漪。父亲的病这篇,没有写入课本也是憾事。那样的年代,西学早已东渐,而民间行医则依旧多半是混杂迷信,专坑本来绝望的病人的钱。蟋蟀入药还要抓原配,真是醉驴吃无花果,让人忍俊不禁了。      散文毕竟比杂文读起来顺畅好多,真实且直击心腑。在这个矫揉造作的年代,再读这样的文字,有如凉风习习,沁人心脾。     详情 发表于 2013-7-21 02:02
岑风攸    我常常不可自抑地设想,儿时种下的香樟,竟枝繁叶茂、遮阳庇荫。夕阳微暖,透过树与叶的间隙,有型有质地打在脸上。历经时光磨砺的容颜,早已皱纹斑驳,再也承受不起“明眸皓齿”的形容。唤几个儿孙,搬一把摇椅,拿两三张老照片,老树下回忆那些似水年华,幸福而温馨。    我想鲁迅在写《朝花夕拾》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平和,一如慈祥的长辈,向后人细细的讲诉那些动荡和欢颜。藤野先生正直而热情,范爱农的抑郁爱国,“猫”   有着正人君子的面具,祖母的民间故事生动而有趣,五猖会让我期盼却失望而归......其中我最喜欢大概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没有繁琐的笔触,只有淡淡的清闲。翻开书页,字里行间流露的是年少轻狂的纯真,让人动容。    那是一个沾满碎屑的青葱时光,“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这样浓重的五颜六色,恰恰就是鲁迅先生童年的光彩。鸣蝉、黄蜂、云雀、蜈蚣,哪个不是他童年的伙伴,对他们的捉弄和玩笑,成就了一份烂漫的童心。记得第一次读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的远。”舌尖也开始泛着酸涩和香甜,那汁水幽幽的仿佛能滋润整个身心。    百草园里,动物和植物都是他的玩物,长妈妈的故事犹在耳边,雪地捕鸟智慧而有趣。“出门向东,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枯燥的三味书屋。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回事?”这样异想天开的问题,连渊博的宿儒都脸有怒色。爬上花坛折腊梅、捉苍蝇喂蚂蚁、读着文章画绣像,这些孩子们总能在无聊的书屋中制造无限的趣味。这便是童心吧,玩是孩子的天性,玩具是孩子的天使。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不觉间会心一笑。那般玩乐,那些天真,来过,已离开。仰面朝天躺在树影下的草地上,耳边是禅的聒噪,以及伙伴的唏嘘欢笑。贪婪的舌尖缠绕着香草味的冰淇淋,幸福的滋味,甜甜的入口即化。    因为不小心的触碰而引发一场恶战,但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我们依旧是快乐的伙伴。    可以趴在土堆旁,整个下午看蚂蚁搬家,看着它们,觉得自己超级伟大。    可以穿梭在水稻田间抓青蛙,然后无所畏惧的玩解剖。    可以大中午的跑去溪边堆城堡,等风把湿漉漉的自己吹干。    可以偷偷翻进邻居家的高墙,妄想拔鸡毛做毽子,却被大狗追着跑。    回忆街头巷尾乱窜的小时候,真幸福。身上充斥着青草的清香,阳光的暖意,仿佛空气中洋溢者幸福的滋味。    只是脱下稚气,我不再奢侈。所以只能思念,思念。因为曾今拥有的美好,因为如今空虚的惆怅,因为渴望回到天真烂漫的小时候。朝花夕拾,是甜蜜的。     详情 发表于 2013-7-21 05:05
饮冰    一   三垂冈位于山西省长治市郊,也叫二冈山。五代时,沙陀王李克用在河北邢台打败了敌人,还军上党(今山西长治市),在三垂冈摆酒设宴,命伶人演唱《百年歌》(西晋诗人陆机的组诗,一共十首,每十岁为一首,唱人的一生从幼到老的悲欢离合),唱到人生衰老的那几首时,歌声甚悲,曲调凄凉,座上众人皆怆然。当时李克用年仅五岁的儿子李存勖在旁,李克用指着儿子笑着对众人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希望我儿继承我的事业,二十年后,能代我征战于此!”   李克用病逝后,李存勖进位晋王,年方二十四岁。当此之时,李存勖在与后梁朱温的潞州之战中正处下风,李存勖手下多数人的意见是李克用刚死,宜罢兵休战。李存勖却力排众议,主张出其不意,长途奔袭。于是出兵上党,行军至三垂岗,叹道:“此先王置酒处也!”当时大雾弥漫,兵行雾中,能见度极低,梁军大败,李存勖凯旋而归。巧的是,战役的时间距李克用在三垂岗置酒时所说的那番话刚好二十年。   后来李存勖一鼓作气,于公元九二三年攻灭后梁,统一北方,在魏州称帝,国号为唐,不久迁都洛阳,年号“同光”,史称后唐。(见欧阳修所著《新五代史·唐本纪·庄宗》)   二   我对五代史无甚兴趣。之所以提起李存勖这段故事,是因为我对他在三垂岗说的这句话——“此先王置酒处也”——感慨不已。我常揣测,他说这句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祈望父亲的亡灵保佑自己马到成功?是交战前对自己的能力踌躇满志?是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伤感?还是感慨二十年的岁月弹指一挥间?   此先王置酒处也。先王没做成的事情,我做成了。先王没尽到的心愿,我尽到了。我将一往无前,君临天下。只是,先王已经不在了,也将永远看不到我的荣光。我只能在三垂岗,这块先王曾经摆酒设宴过的地方,遥祭先王。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三   清朝的严遂成虽然在诗人中的名气很小,但他所写的《三垂岗》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毛泽东主席非常喜欢这首诗,曾经手抄过很多次。他对李存勖赞叹不已,曾感慨“生子当如李存勖”。      四   清朝末年,王先谦任教书院时,对学生进行了一次“古学”科目考试。题目是《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要求学员以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这一历史事件赋咏,并以“此先王置酒处也”七字为韵,也就是赋分七段,依次以“此、先、王、置、酒、处、也”七字押韵结尾。一名叫刘翰的学生获得了第八名,他的文章被作为科举需要的范文收入王先谦所编的《清嘉集初编》。   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     漳水风寒,潞城云紫;浩气横飞,雄狮直指。与诸君痛饮,血战余生;命乐部长歌,心惊不已。洒神京之清泪,藩镇无君;席部落之余威,沙陀有子。俯视六州三部,须眉更属何人;悬知万岁千秋,魂魄犹应恋此。     方李克用之克邢州也,大敌既破,我军言旋;霓旌渐远,露布纷传。虽贼满中原,饮至之仪已废;而师归故里,凯歌之乐方宣。更无围驿连车,醉教水沃;除是临江横槊,著我鞭先。     有三垂冈者,一城孤倚,四战无常;远连夹寨,近接渠乡。於是敞琼席,启瑶觞。举烽命釂,振衣远望。快马健儿,是何意态!平沙落日,无限悲凉。听百年之歌曲,玩五岁之雏郎。空怜报国无期,慕麒麟於汉代;未免誉儿有癖,傲豚犬於梁王。     座上酒龙,膝前人骥;磊块勘浇,箕裘可寄。目空十国群雄,心念廿年后事。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无端长啸,刘元海同此丰神;未敢明言,周文王已先位置。     胜地长留,厥言非偶。问后日之墨縗,果当年之黄口。壮猷乍展,誓扫欃枪;陈迹重寻,依然陵阜。怅麻衣之如雪,木主来无;皎玉树以临风,山灵识否?峰峦无恙,还当陟彼高冈;杯棬空存,岂忍宜言饮酒。     雏凤音清,鼎龙髯去。先君之愿克偿,佳儿之功益著。临风惆怅,何处魂招;大雾迷漫,定知神助。生子当如是,孙仲谋尚有降书;杀人莫敢前,朱全忠闻而失箸。三百年残山賸水,留作少年角逐之场;五千人卷甲偃旗,重经老子婆娑之处。     世有好古幽人,耽吟健者;时载酒而题诗,试登高而望野。云霾沛郡,莫寻汉祖高台;日照许都,空拾魏王片瓦。回忆一门豪杰,韵事如新;剧怜五季干戈,忧怀欲写。茫茫百感,问英雄今安在哉!了了小时,岂帝王自有真也。   五   一九二六年,鲁迅先生将其所作十篇(前五篇写于北京,后五篇写于厦门)回忆散文结集出版,将这部回忆录性质的散文集取名《旧事重提》,后来改名为《朝花夕拾》。这也是鲁迅先生所写的唯一一部回忆散文集。《朝花夕拾》是一本家喻户晓的散文集,是一本文学青年必读的散文集,是一本如良师益友的散文集。   《朝花夕拾》不只是为少年儿童写的,但写了许多关乎少年儿童的事,读起来兴味盎然,而且随着年岁的增加,我们总能从中读出不同的味道来,这就是鲁迅作品的魅力所在。它的每一篇文章都展现当时的世态人情、民俗文化,流露了鲁迅先生对社会的深刻观察和对家人师友的真挚感情。叙述亲切感人,又有机地揉进了大量的描写、抒情和议论,文笔优美清新,堪称现代文学史上最高水平的回忆散文。   《朝花夕拾》中有一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入选过初中语文教材,是一曲谱写幼年往事的优美乐章。在这一脍炙人口的散文中,作者以如诗的笔触舒卷自如地为人们描绘了一个妙趣横生的童心世界。其中有一段描写在三味书屋读书的场景:   “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鲁迅先生的老师所读的句子“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即是出自《李克用置酒三垂冈赋》。这篇赋,单从骈体文角度来看,写得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它是一篇应试作文呢。      六   在我大三那一年的秋天的一个周末,阴雨连绵。闲来无事,全天窝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看十六卷版本的《鲁迅全集》。翻到第二卷的《朝花夕拾》时,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其时这部文集早在初中时就已经接触到了,但这时候我却对这部散文集的名字而非里面的文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其时,不必翻看里边的内容,单凭这个名字就能让人忆及往事,浮想联翩。正如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的那本书一样,你根本不必通读这长达七部十五卷二百三十一万字的内容,只看书名就足够了——《追忆逝水年华》。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朝花夕拾》记载的其时是一个梦,一个童年之梦。当你长大了,梦醒了以后,你会发现现实和梦境实在是相差太远,但我们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于是只好怀旧,旧事重提,朝花夕拾。不信的话,你看鲁迅先生所说:“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这个五一假期,很多七〇后、八〇后都走进电影院,观看一部叫做《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电影。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年轻人看《新白娘子传奇》、唱《红日》,男生理着"郭富城头",所有这些细节,无一不点燃了一代人有关青春的集体记忆。每个人的青春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故事,每个人的青春也有着时代的烙印。在这部电影里,无论是音乐,还是故事,都充满着浓浓的怀旧味道。曾经在那个年代走过大学岁月的观众,看完电影后,感触颇深。其时,《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大卖,与电影无关,与怀旧有染。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终于有一天,你不再问暗恋的人“在吗”,你开始渐渐地不在网上发表心情,不再和太多人说自己的事情。偶尔和老友发发牢骚,却也只是寒暄那么几句。头像永远是灰色的,你就像个路人,手机每天就那么几条短信,你开始感情变得空旷,提不起兴致,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却也怕死。对过去很怀念,对未来很迷茫,对现在很无奈。你没太多的朋友,一直以来是一个人。生日的时候,也只是自己犒劳下自己。你开始回忆,开始明白时间的宝贵,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抓紧某些人某些事,后悔的好多。这时候你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详情 发表于 2013-7-22 03:32
最帅最    先生的文章看多了,语言上大抵难免惹上一些先生的颜色,然而我很喜欢,我也希望你们能喜欢。  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要数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由于实在喜欢,我专门下载了朗读版,放在手机里,MP3上,经常单曲循环。它给我的感觉又胜于音乐,充满童趣与回忆,朗读者的声音更是相得益彰。我以为,这东西一定能陪我一辈子的。  先前看到过一篇大江健三郎的文章,他的母亲也很爱看鲁迅先生的书,作为一生的读书寄托,并希望她的儿子也能够喜欢,并且写出这样的文字。  很巧,我的母亲也很喜欢。她整天天都辛苦干活养家,没什么爱好,有事会看书,并且只看鲁迅先生写的。她说读了很有感觉。我窃想,这感觉里一定饱含了回忆。母亲读过高中,成绩很好,镇上出了名,现在大人们还经常提及,并且惋惜,  详情 发表于 2013-7-24 04:11
Julie    高中学习鲁迅的时候懵懵懂懂的背课文,很少觉得有趣,偶然再读了阿长与山海经,仿佛一个认识了多年的熟人却突然发现他是如此闪光,买来读了朝花夕拾,依然懵懂,但感受到了这个老头的温度。那个时代的不讨好,写自己笔下的字,是现在好多所为作家学不会的,这就是人格吧。  详情 发表于 2013-7-24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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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48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朝花夕拾》简介


     本书为鲁迅一九二六年所作回忆散文的结集,共十篇。前五篇写于北京,后五篇写于厦门。最初以《旧事重提》为总题目陆续发表于《莽原》半月刊上。一九二七年七月,鲁迅在广州重新加以编订,并添写《小引》和《后记》,改名《朝花夕拾》,于一九二八年九月由北京未名社初版,列为作者所编的《未名新集》之一。一九二九年二月再版。一九三二年九月第三版改由上海北新书局重排出版。书的封面为陶元庆所绘。

     这十篇散文,是“回忆的记事”〔《三闲集-〈自选集〉自序》〕,比较完整地记录了鲁迅从幼年到青年时期的生活道路和经历,生动了描绘了清末民初的生活画面,是研究鲁迅早期思想和生活以至当时社会的重要艺术文献。这些篇章,文笔深沉隽永,是中国现代散文中的经典作品。

     关于翻译本书,鲁迅在一九三四年四月十一日致增田涉信中说:“《朝花夕拾》如有出版处所,译出来也好,但其中有关中国风俗和琐事太多,不多加注释恐不易看懂,注释一多,读起来又乏味了。”鲁迅在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二日致增田涉的信中,提到增田涉和佐藤春夫合译《鲁迅选集》时说:“只有《藤野先生》一文,请译出补进去,《范爱农》写法较差,还是割爱为好。”

     本书中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藤野先生》、《范爱农》等篇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朝花夕拾》目录:

     小引

     狗-猫-鼠

     阿长和山海经

     二十四孝图

     五猖会

     无常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父亲的病

     琐记

     藤野先生

     范爱农

     后记

《朝花夕拾》小引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中国的做文章有轨范,世事也仍然是螺旋。前几天我离开中山大学的时候,便想起四个月以前的离开厦门大学;听到飞机在头上鸣叫,竟记得了一年前在北京城上日日旋绕的飞机。我那时还做了一篇短文,叫做《一觉》。现在是,连这“一觉”也没有了。

     广州的天气爇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爇的。

     前天,已将《野草》编定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莽原》上的《旧事重提》,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花夕拾》。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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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49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这十篇就是从记忆中抄出来的,与实际容或有些不同,然而我现在只记得是这样。文体大概很杂乱,因为是或作或辍,经了九个月之多。环境也不一:前两篇写于北京寓所的东壁下;中三篇是流离中所作,地方是医院和木匠房;后五篇却在厦门大学的图书馆的楼上,已经是被学者们挤出集团之后了。

     一九二七年五月一日,鲁迅于广州白云楼记。

范爱农


     在东京的客店里,我们大抵一起来就看报。学生所看的多是《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专爱打听社会上琐事的就看《二六新闻》。一天早晨,辟头就看见一条从中国来的电报,大概是:——

     “安徽巡抚恩铭被JoShikiRin刺杀,刺客就擒。”

     大家一怔之后,便容光焕发地互相告语,并且研究这刺客是谁,汉字是怎样三个字。但只要是绍兴人,又不专看教科书的,却早已明白了。这是徐锡麟,他留学回国之后,在做安徽候补道,办着巡警事物,正合于刺杀巡抚的地位。

     大家接着就预测他将被极刑,家族将被连累。不久,秋瑾姑娘在绍兴被杀的消息也传来了,徐锡麟是被挖了心,给恩铭的亲兵炒食净尽。人心很愤怒。有几个人便密秘地开一个会,筹集川资;这时用得着日本浪人了,撕乌贼鱼下酒,慷慨一通之后,他便登程去接徐伯荪的家属去。

     照例还有一个同乡会,吊烈士,骂满洲;此后便有人主张打电报到北京,痛斥满政府的无人道。会众即刻分成两派:一派要发电,一派不要发。我是主张发电的,但当我说出之后,即有一种钝滞的声音跟着起来:——

     “杀的杀掉了,死的死掉了,还发什么屁电报呢。”

     这是一个高大身材,长头发,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总象在渺视。他蹲在席子上,我发言大抵就反对;我早觉得奇怪,注意着他的了,到这时才打听别人:说这话的是谁呢,有那么冷?认识的人告诉我说:他叫范爱农,是徐伯荪的学生。

     我非常愤怒了,觉得他简直不是人,自己的先生被杀了,连打一个电报还害怕,于是便坚执地主张要发电,同他争起来。结果是主张发电的居多数,他屈服了。其次要推出人来拟电稿。

     “何必推举呢?自然是主张发电的人罗。”他说。

     我觉得他的话又在针对我,无理倒也并非无理的。但我便主张这一篇悲壮的文章必须深知烈士生平的人做,因为他比别人关系更密切,心里更悲愤,做出来就一定更动人。于是又争起来。结果是他不做,我也不做,不知谁承认做去了;其次是大家走散,只留下一个拟稿的和一两个干事,等候做好之后去拍发。从此我总觉得这范爱农离奇,而且很可恶。天下可恶的人,当初以为是满人,这时才知道还在其次;第一倒是范爱农。中国不革命则已,要革命,首先就必须将范爱农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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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0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然而这意见后来似乎逐渐淡薄,到底忘却了,我们从此也没有再见面。直到革命的前一年,我在故乡做教员,大概是春末时候罢,忽然在熟人的客座上看见了一个人,互相熟视了不过两三秒钟,我们便同时说:——

     “哦哦,你是范爱农!”

     “哦哦,你是鲁迅!”

     不知怎地我们便都笑了起来,是互相的嘲笑和悲哀。他眼睛还是那样,然而奇怪,只这几年,头上却有了白发了,但也许本来就有,我先前没有留心到。他穿着很旧的布马褂,破布鞋,显得很寒素。谈起自己的经历来,他说他后来没有了学费,不能再留学,便回来了。回到故乡之后,又受着轻蔑,排斥,迫害,几乎无地可容。现在是躲在乡下,教着几个小学生糊口。但因为有时觉得很气闷,所以也趁了航船进城来。

     他又告诉我现在爱喝酒,于是我们便喝酒。从此他每一进城,必定来访我,非常相熟了。我们醉后常谈些愚不可及的疯话,连母亲偶然听到了也发笑。一天我忽而记起在东京开同乡会时的旧事,便问他:——

     “那一天你专门反对我,而且故意似的,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你还不知道?我一向就讨厌你的,——不但我,我们。”

     “你那时之前,早知道我是谁么?”

     “怎么不知道。我们到横滨,来接的不就是子英和你么?你看不起我们,摇摇头,你自己还记得么?”

     我略略一想,记得的,虽然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时是子英来约我的,说到横滨去接新来留学的同乡。汽船一到,看见一大堆,大概一共有十多人,一上岸便将行李放到税关上去候查检,关吏在衣箱中翻来翻去,忽然翻出一双绣花的弓鞋来,便放下公事,拿着子细地看。我很不满,心里想,这些鸟男人,怎么带这东西来呢。自己不注意,那时也许就摇了摇头。检验完毕,在客店小坐之后,即须上火车。不料这一群读书人又在客车上让起坐位来了,甲要乙坐在这位子,乙要丙去坐,做揖未终,火车已开,车身一摇,即刻跌倒了三四个。我那时也很不满,暗地里想:连火车上的坐位,他们也要分出尊卑来……。自己不注意,也许又摇了摇头。然而那群雍容揖让的人物中就有范爱农,却直到这一天才想到。岂但他呢,说起来也惭愧,这一群里,还有后来在安徽战死的陈伯平烈士,被害的马宗汉烈士;被囚在黑狱里,到革命后才见天日而身上永带着匪刑的伤痕的也还有一两人。而我都茫无所知,摇着头将他们一并运上东京了。徐伯荪虽然和他们同船来,却不在这车上,因为他在神户就和他的夫人坐车走了陆路了。

     我想我那时摇头大约有两回,他们看见的不知道是那一回。让坐时喧闹,检查时优静,一定是在税关上的那一回了,试问爱农,果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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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1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我真不懂你们带这东西做什么?是谁的?”

     “还不是我们师母的?”他瞪着他多白的眼。

     “到东京就要假装大脚,又何必带这东西呢?”

     “谁知道呢?你问她去。”

     到冬初,我们的景况更拮据了,然而还喝酒,讲笑话。忽然是武昌起义,接着是绍兴光复。第二天爱农就上城来,戴着农夫常用的毡帽,那笑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老迅,我们今天不喝酒了。我要去看看光复的绍兴。我们同去。”

     我们便到街上去走了一通,满眼是白旗。然而貌虽如此,内骨子是依旧的,因为还是几个旧乡绅所组织的军政府,什么铁路股东是行政司长,钱店掌柜是军械司长……。这军政府也到底不长久,几个少年一嚷,王金发带兵从杭州进来了,但即使不嚷或者也会来。他进来以后,也就被许多闲汉和新进的革命党所包围,大做王都督。在衙门里的人物,穿布衣来的,不上十天也大概换上皮袍子了,天气还并不冷。

     我被摆在师范学校校长的饭碗旁边,王都督给了我校款二百元。爱农做监学,还是那件布袍子,但不大喝酒了,也很少有工夫谈闲天。他办事,兼教书,实在勤快得可以。

     “情形还是不行,王金发他们。”一个去年听过我的讲义的少年来访我,慷慨地说,“我们要办一种报来监督他们。不过发起人要借用先生的名字。还有一个是子英先生,一个是德清先生。为社会,我们知道你决不推却的。”

     我答应他了。两天后便看见出报的传单,发起人诚然是三个。五天后便见报,开首便骂军政府和那里面的人员;此后是骂都督,都督的亲戚、同乡、姨太太……。

     这样地骂了十多天,就有一种消息传到我的家里来,说都督因为你们诈取了他的钱,还骂他,要派人用手枪来打死你们了。

     别人倒还不打紧,第一个着急的是我的母亲,叮嘱我不要再出去。但我还是照常走,并且说明,王金发是不来打死我们的,他虽然绿林大学出身,而杀人却不很轻易。况且我拿的是校款,这一点他还能明白的,不过说说罢了。

     果然没有来杀。写信去要经费,又取了二百元。但仿佛有些怒意,同时传令道:再来要,没有了!

     不过爱农得到了一种新消息,却使我很为难。原来所谓“诈取”者,并非指学校经费而言,是指另有送给报馆的一笔款。报纸上骂了几天之后,王金发便叫人送去了五百元。于是乎我们的少年们便开起会议来,第一个问题是:收不收?决议曰:收。第二个问题是:收了之后骂不骂?决议曰:骂。理由是:收钱之后,他是股东;股东不好,自然要骂。

     我即刻到报馆去问这事的真假。都是真的。略说了几句不该收他钱的话,一个名为会计的便不高兴了,质问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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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2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报馆为什么不收股本?”

     “这不是股本……”

     “不是股本是什么?”

     我就不再说下去了,这一点世故是早已知道的,倘我再说出连累我们的话来,他就会面斥我太爱惜不值钱的生命,不肯为社会牺牲,或者明天在报上就可以看见我怎样怕死发抖的记载。

     然而事情很凑巧,季弗写信来催我往南京了。爱农也很赞成,但颇凄凉,说:——

     “这里又是那样,住不得。你快去罢……。”

     我懂得他无声的话,决计往南京。先到都督府去辞职,自然照准,派来了一个拖鼻涕的接收员,我交出账目和余款一角又两铜元,不是校长了。后任是孔教会会长傅力臣。

     报馆案是我到南京后两三个星期了结的,被一群兵们捣毁。子英在乡下,没有事;德清适值在城里,大退上被刺了一尖刀。他大怒了。自然,这是很有些痛的,怪他不得。他大怒之后,脱下衣服,照了一张照片,以显示一寸来宽的刀伤,并且做一篇文章叙述情形,向各处分送,宣传军政府的横暴。我想,这种照片现在是大约未必还有人收藏着了,尺寸太小,刀伤缩小到几乎等于无,如果不加说明,看见的人一定以为是带些疯气的风流人物的裸体照片,倘遇见孙传芳大帅,还怕要被禁止的。

     我从南京移到北京的时候,爱农的学监也被孔教会会长的校长设法去掉了。他又成了革命前的爱农。我想为他在北京寻一点小事做,这是他非常希望的,然而没有机会。他后来便到一个熟人的家里去寄食,也时时给我信,景况愈困穷,言辞也愈凄苦。终于又非走出这熟人的家不可,便在各处飘浮。不久,忽然从同乡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他已经掉在水里,淹死了。

     我疑心他是自杀。因为他是浮水的好手,不容易淹死的。

     夜间独坐在会馆里,十分悲凉,又疑心这消息并不确,但无端又觉得这是极其可靠的,虽然并无证据。一点法子都没有,只做了四首诗,后来曾在一种日报上发表,现在是将要忘记完了。只记得一首里的六句,起首四句是:“把酒论天下,先生小酒人,大圜犹酩酊,微醉合沉沦。”中间忘掉两句,末了是“旧朋云散尽,余亦等轻尘。”

     后来我回故乡去,才知道一些较为详细的事。爱农先是什么事也没得做,因为大家讨厌他。他很困难,但还喝酒,是朋友请他的。他已经很少和人们来往,常见的只剩下几个后来认识的较为年青的人了,然而他们似乎也不愿意多听他的牢蚤,以为不如讲笑话有趣。

     “也许明天就收到一个电报,拆开来一看,是鲁迅来叫我的。”他时常这样说。

     一天,几个新的朋友约他坐船去看戏,回来已过夜半,又是大风雨,他醉着,却偏要到船舷上去小解。大家劝阻他,也不听,自己说是不会掉下去的。但他掉下去了,虽然能浮水,却从此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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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3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第二天打捞尸体,是在菱荡里找到的,直立着。

     我至今不明白他究竟是失足还是自杀。

     他死后一无所有,遗下一个幼女和他的夫人。有几个人想集一点钱作他女孩将来的学费的基金,因为一经提议,即有族人来争这笔款的保管权,——其实还没有这笔款,大家觉得无聊,便无形消散了。

     现在不知他唯一的女儿景况如何?倘在上学,中学已该毕业了罢。

     十一月十八日。

《二十四孝图》


     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人死了真有灵魂,因这最恶的心,应该堕入地狱,也将决不改悔,总要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自从所谓“文学革命”以来,供给孩子的书籍,和欧、美、日本的一比较,虽然很可怜,但总算有图有说,只要能读下去,就可以懂得的了。可是一班别有心肠的人们,便竭力来阻遏它,要使孩子的世界中,没有一丝乐趣。北京现在常用“马虎子”这一句话来恐吓孩子们。或者说,那就是《开河记》上所载的,给隋炀帝开河,蒸死小儿的麻叔谋;正确地写起来,须是“麻胡子”。那么,这麻叔谋乃是胡人了。但无论他是什么人,他的吃小孩究竟也还有限,不过尽他的一生。妨害白话者的流毒却甚于洪水猛兽,非常广大,也非常长久,能使全中国化成一个麻胡,凡有孩子都死在他肚子里。

     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这些话,绅士们自然难免要掩住耳朵的,因为就是所谓“跳到半天空,骂得体无完肤,——还不肯罢休。”而且文士们一定也要骂,以为大悖于“文格”,亦即大损于“人格”。岂不是“言者心声也”么?“文”和“人”当然是相关的,虽然人间世本来千奇百怪,教授们中也有“不尊敬”作者的人格而不能“不说他的小说好”的特别种族。但这些我都不管,因为我幸而还没有爬上“象牙之塔”去,正无须怎样小心。倘若无意中竟已撞上了,那就即刻跌下来罢。然而在跌下来的中途,当还未到地之前,还要说一遍:——

     只要对于白话来加以谋害者,都应该灭亡!

     每看见小学生欢天喜地地看着一本粗细的《儿童世界》之类,另想到别国的儿童用书的津美,自然要觉得中国儿童的可怜。但回忆起我和我的同窗小友的童年,却不能不以为他幸福,给我们的永逝的韶光一个悲哀的吊唁。我们那时有什么可看呢,只要略有图画的本子,就要被塾师,就是当时的“引导青年的前辈”禁止,呵斥,甚而至于打手心。我的小同学因为专读“人之初性本善”读得要枯燥而死了,只好偷偷地翻开第一叶,看那题着“文星高照”四个字的恶鬼一般的魁星像,来满足他幼稚的爱美的天性。昨天看这个,今天也看这个,然而他们的眼睛里还闪出苏醒和欢喜的光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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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4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在书塾之外,禁令可比较的宽了,但这是说自己的事,各人大概不一样。我能在大众面前,冠冕堂皇地阅看的,是《文昌帝君陰骘文图说》和《玉历钞传》,都画着冥冥之中赏善罚恶的故事,雷公电母站在云中,牛头马面布满地下,不但“跳到半天空”是触犯天条的,即使半语不合,一念偶差,也都得受相当的报应。这所报的也并非“睚眦之怨”,因为那地方是鬼神为君,“公理”作宰,请酒下跪,全都无功,简直是无法可想。在中国的天地间,不但做人,便是做鬼,也艰难极了。然而究竟很有比阳间更好的处所:无所谓“绅士”,也没有“流言”。

     陰间,倘要稳妥,是颂扬不得的。尤其是常常好弄笔墨的人,在现在的中国,流言的治下,而又大谈“言行一致”的时候。前车可鉴,听说阿而志跋绥夫曾答一个少女的质问说,“惟有在人生的事实这本身中寻出欢喜者,可以活下去。倘若在那里什么也不见,他们其实倒不如死。”于是乎有一个叫作密哈罗夫的,寄信嘲骂他道,“……所以我完全诚实地劝你自杀来祸福你自己的生命,因为这第一是合于逻辑,第二是你的言语和行为不至于背驰。”

     其实这论法就是谋杀,他就这样地在他的人生中寻出欢喜来。阿尔志跋绥夫只发了一大通牢蚤,没有自杀。密哈罗夫先生后来不知道怎样,这一个欢喜失掉了,或者另外又寻到了“什么”了罢。诚然,“这些时候,勇敢,是安稳的;情爇,是毫无危险的。”

     然而,对于陰间,我终于已经颂扬过了,无法追改;虽有“言行不符”之嫌,但确没有受过阎王或小鬼的半文津贴,则差可以自解。总而言之,还是仍然写下去罢:——

     我所看的那些陰间的图画,都是家藏的老书,并非我所专有。我所收得的最先的画图本子,是一位长辈的赠品:《二十四孝图》。这虽然不过薄薄的一本书,但是下图上说,鬼少人多,又为我一人所独有,使我高兴极了。那里面的故事,似乎是谁都知道的;便是不识字的人,例如阿长,也只要一看图画便能够滔滔地讲出这一段的事迹。但是,我于高兴之余,接着就是扫兴,因为我请人讲完了二十四个故事之后,才知道“孝”有如此之难,对于先前痴心妄想,想做孝子的计划,完全绝望了。

     “人之初,性本善”么?这并非现在要加研究的问题。但我还依稀记得,我幼小时候实未尝蓄意忤逆,对于父母,倒是极愿意孝顺的。不过年幼无知,只用了私见来解释“孝顺”的做法,以为无非是“听话”,“从命”,以及长大之后,给年老的父母好好地吃饭罢了。自从得了这一本孝子的教科书以后,才知道并不然,而且还要难到几十几百倍。其中自然也有可以勉力仿效的,如“子路负米”,“黄香扇枕”之类。“陆绩怀桔”也并不难,只要有阔人请我吃饭。“鲁迅先生作宾客而怀橘乎?”我便跪答云,“吾母性之所爱,欲归以遗母。”阔人大佩服,于是孝子就做稳了,也非常省事。“哭竹生笋”就可疑,怕我的津诚未必会这样感动天地。但是哭不出笋来,还不过抛脸而已,到“卧冰求鲤”,可就有性命之虞了。我乡的天气是温和的,严冬中,水面也只结一层薄冰,即使孩子的重量怎样小,躺上去,也一定哗喇一声,冰破落水,鲤鱼还不及游过来。自然,必须不顾性命,这才孝感神明,会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奇迹,但那时我还小,实在不明白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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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5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其中最使我不解,甚至于发生反感的,是“老莱娱亲”和“郭巨埋儿”两件事。

     我至今还记得,一个躺在父母跟前的老头子,一个抱在母亲手上的小孩子,是怎样地使我发生不同的感想呵。他们一手都拿着“摇咕咚”。这玩意儿确是可爱的,北京称为小鼓,盖即〖上兆下鼓〗也,朱熹曰:“〖上兆下鼓〗,小鼓,两旁有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咕咚咕咚地响起来。然而这东西是不该拿在老莱子手里的,他应该扶一枝拐杖。现在这模样,简直是装佯,侮辱了孩子。我没有再看第二回,一到这一叶,便急速地翻过去了。

     那时的《二十四孝图》,早已不知去向了,目下所有的只是一本日本小田海儇所画的本子,叙老莱子事云:“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常取水上堂,诈跌仆地,作婴儿啼,以娱亲意。”大约旧本也差不多,而招我反感的便是“诈跌”。无论忤逆,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

     然而在较古的书上一查,却还不至于如此虚伪。师觉授《孝子传》云,“老莱子……常衣斑斓之衣,为亲取饮,上堂脚跌,恐伤父母之心,僵仆为婴儿啼。”(《太平御览》四百十三引)较之今说,似稍近于人情。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却一定要改得他“诈”起来,心里才能舒服。邓伯道弃子救侄,想来也不过“弃”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须说他将儿子捆在树上,使他追不上来才肯歇手。正如将“肉麻当作有趣”一般,以不情为轮纪,诬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老莱子即是一例,道学先生以为他白璧无瑕时,他却已在孩子的心中死掉了。

     至于玩着“摇咕咚”的郭巨的儿子,却实在值得同情。他被抱在他母亲的臂膊上,高高兴兴地笑着;他的父亲却正在掘窟窿,要将他埋掉了。说明云,“汉郭巨家贫,有子三岁,母尝减食与之。巨谓妻曰,贫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盍埋此子?”但是刘向《孝子传》所说,却又有些不同:巨家是富的,他都给了两弟;孩子是才生的,并没有到三岁。结末又大略相象了,“及掘坑二尺,得黄金一釜,上云:天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

     我最初实在替这孩子捏一把汗,待到掘出黄金一釜,这才觉得轻松。然而我已经不但自己不敢再想做孝子,并且怕我父亲去做孝子了。家境正在坏下去,常听到父母愁柴米;祖母又老了,倘使我的父亲竟学了郭巨,那么,该埋的不正是我么?如果一丝不走样,也掘出一釜黄金来,那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那时我虽然年纪小,似乎也明白天下未必有这样的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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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14:10:56 | 只看该作者 标记书签
     现在想起来,实在很觉得傻气。这是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老玩意,本来谁也不实行。整饬轮纪的文电是常有的,却很少见绅士赤条条地躺在冰上面,将军跳下汽车去负米。何况现在早长大了,看过几部古书,买过几本新书,什么《太平御览》咧,《古孝子传》咧,《人口问题》咧,《节制生育》咧,《二十世纪是儿童的世界》咧,可以抵抗被埋的理由多得很。不过彼一时,此一时,彼时我委实有点害怕:掘好深坑,不见黄金,连“摇咕咚”一同埋下去,盖上土,踏得实实的,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我想,事情虽然未必实现,但我从此总怕听到我的父母愁穷,怕看见我的白发的祖母,总觉得她是和我不两立,至少,也是一个和我的生命有些妨碍的人。后来这印象日见其淡了,但总有一些留遗,一直到她去世——这大概是送给《二十四孝图》的儒者所万料不到的罢。

     五月十日。

藤野先生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中国留学生会馆的门房里有几本书买,有时还值得去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洋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间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响得震天,兼以满房烟尘斗乱;问问津通时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写道:日暮里。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水户了,这是明的遗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利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躁心。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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