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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让一个人成为戏子的,不是这身份本身,而是他的生活方式。
2. 不知电影。所有那些太美的,太好的,太深刻的,太深重的,太重大的东西。总让人下意识想去逃避。
3. 这些过分美丽的东西,一旦和我们的生命发生联系,总是有着过分强悍的撞击力,在潜意识里,我们总害怕他们会改变我们生命的部分或者全部。在它们面前,我们总要绕道走,就像在质量过大的天体附近,连光线都要拐弯。
4. 真正的痛苦,其实被影像遗漏了。就像四川汶川地震,它适宜呈现在影像中的,只是...而这些场景都只是情节点,都会过去,身在其中的人,还要独自面对重创之后漫长的煎熬。
5. 人生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情节的煎熬。有的时候,我很想知道,别人是怎么度过那些没有情节,无意义的煎熬的。的确,人生不像看电影或者电视剧,它漫长又不是每一刻都有意义,要一步步的度过不能选择快进,也没有明确的结果。
6. 青春是一种异能。拥有这种异能,如同变身阿修罗,这异能使人特别地震慑他人,使人总能翻身——因为有的是时间,也总能得到帮助,赢得期待,获得原谅与纵容。
7. 在全场观众都没笑的时候先笑的,和0.11秒后才懂得笑的,也不是一路人。看似不过相差0.01秒,其智力,生活阅历,读书观影层次的差别,距离至少有0.01光年。
8. 善,也许只是无力作恶的结果,是人性里尖锐的、乖戾的部分和自信心一起横遭挫折的结果,是重创之后向着一切妥协,是被命运胁迫之后造就的软弱,是被恶侵害过之后,作为受害者,对作恶的回避。……正如周晓枫所说:“虽然认定善是人性中最值得称颂的品质,但我也习惯把它理解为无能为力的被动的美德。”
9. 被看的偶像也不是天生的,是被造就的。
10.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老男人,另一层意思或许是,人人心中,都渴望一个安稳、舒适、稳妥的完美世界。我们爱老男人,或许更爱那个安稳妥帖、不被金钱困扰的完美世界。
11. 技能出色的人,之所以具有美感,是因为他们在某个领域能够做主,为自己,也为别人。他们神情专注,他们轻松地做出承诺,他们使手下的事物任其摆布。于是我们产生一种幻觉,似乎已从蝇营狗苟的生活中脱离出来,似乎总有办法令命运止步不前。
12. 寻常生活,对有的人是爱的加固剂,对有些人却是毒药,是监狱。沉迷偶像的时间,是他们的放风时间。
13. 因为有了寄托,因为有了救赎的手段,因为在另一个地方完成了自己的人格镜像的塑造,作恶更加没有后顾之忧。
14. 真正的危险不在于生活已经成为DV(网络、博客、播客)生活的内容,而在于DV(网络、博客、播客)成为生活的内容。生活俨然成了一场秀,时刻想到的是如何被关注,那已经不是“分享”了,而是一种展示的强迫症。
15. 当一个人不属于彻底的黑,也不见容于自命的白,而是存身于一个灰色地带时,他是被同情,还是被鄙视,关键在于我们对他知道多少。知道了一个人童年的稚态,看过他咿呀学语时候的笨拙,旁观了他投身世道的艰难,参与了他不为人知的血与泪,似乎也就介入了他的生活。于是他的一切作为都易于理解,易于被原谅。
16. 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太稀薄,有时候又过分厚实。当某种变故将人拉近时,最可怕的不是突然而至的过度关怀,而是情感表达方式的机械化和程式化。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表达的必要,却并非发自内心,更缺乏更鲜活的情感表达方式,于是只好依照既定的情感方程式来进行表达,不但要求自己,还强迫别人,努力把所有人纳入同一轨道。如果有人没能按照这个方程式进行,也一定要得到方程式范围内的解释。
17. 这世界庞大复杂,人的分量却始终如一地轻如鸿毛,所以每个人都需要被打上种种烙印,才能够被辨识、归类、放置,才能有重量。我们并不是我们,而是一堆号码、证件、档案的附庸,被它们锚在某个位置上。我们的属性不是天然就拥有的,而是被外界赋予的,一旦离开可以提供给我们这些身份烙印的环境,一旦落了单,我们立刻成了荒原上的裸人。
18. “皮格马利翁效应”(暗示在本质上,是人的情感和观念,会不同程度地受到别人下意识的影响)只是强势那一方对弱势方的效应,是强者对弱者期望的印证。
19. 在崔德威尔拍过的每头熊的脸上,我没看到任何对亲密关系的认同,没看到任何理解,没看到任何怜悯。我只看到了自然界中压倒一切的冷酷。那里没有一个所谓灰熊的神秘世界。这些空洞的凝视仅仅代表了它对猎物的兴趣。
20. 人对自然,一面冷酷无情,一面又有“钟情妄想症”。我们只是将熊拟人化为泰迪熊,再去理解,给体制赋予善良的光环,硬去设身处地,我们只是一厢情愿地,被自己的感动所感动。我们习惯了向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和事示好,全然不顾那些“压倒一切的冷酷”。
21. 只要不是轮到自己头上,我们很愿意顺理成章地站到拥有伟大动机的那一边,去嘲笑别人的惋惜和计较。
22. 好日子过得太久的人,很愿意假象一下穷厄的日子,再意淫一下自我拯救,就等于反省过了,于是又可以安然地、惬意地活下去。当真要做点实际的让步,谁都不愿意。
23. 个人体验是最容易忽略的细枝末节,常常被挟裹在“集体痛感”中下落不明。于是,战争和灾难仅仅成为一个凄美的象征物,我们意识到了要“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痛”。
24. 对于这个世界,我们有把握的程度远远超过现实生活。我们习惯了这些套路,并且热爱这些套路。电影电视小说里的俗套因此尤为重要,因其虚拟,它们反而成为最少变动的、最可以依傍的。
25. 一个人要穷出故事来,也有可能引起媒体的注意,才有可能得到援助。我们不过根据这些故事,来决定我们的帮助。
26. 没有经常性的、更普遍的救济制度,只依靠同情,结果就是这样。我们的同情不是针对贫穷,而是针对故事,我们有同情心,我们同时也是掠夺者。我为我们对故事的渴求感到反感,但却无能为力。
27. 词语无处不在,永远在场,即便是它所指涉的实物已经发生改变和偏移时,仍然以它的方式对我们的认知和行为实行监控。比如说“女护士”
28. 我们当初的骚动、急切、痛楚、都有人向了如指掌的上帝一样俯视着、调度着,所谓阳光灿烂的日子的B面,不过是一本勾引家日记的一个小小段落。
29. 即便是批评,也是一种变相的关注,更加扩大他们的震慑力和影响力,才目不斜视地将行动进行到底。现实中,在街头打老婆的男人,也正是因为人们的围观,才愈发得意,连殴打的动作和辱骂都有了表演性质。
30. 所以福柯在《疯癫与文明》中说:“现代精神病院是文明社会的重要权力机构。”它最强大之处在于,即使悖论重重,也能烟视媚行地存在下去,以精神世界的混沌为由,找到行使权力的理由。
31. 一个时代既已进入电影,这个时代就已终结。厂花们在贾樟柯的电影里一经定格,厂花们的时代也就可以画上句号。
32. 人们在那些颠倒众生的尤物上,要的不过是一种自信。谁都知道自己未必有实践这种自信的可能,但只要知道它在那里,在某些人身上确实存在,知道这个时代还能容人那样张狂、铺张、发展个性、放肆地发表言论就够了。
33. 为自己被爱拯救的生命惊呼,而不加甄别的欲望,貌似是爱,却原来,不是爱,是死,甚至比死更冷。贴上艾滋病标签的名人。
34. 一个心理上的问题是,人们为何愿意看见女人开打?因为悦目,而且那在现实中不大可能。女性充任本该男性充任的角色,因此完成了一种奇异的审美。那种威风凛凛的形象,其实还是寄生在男性目光下的。
35. 人总是乐于接受暗示和自我暗示,并将这种情绪传染,群众因此会看见他们没看见的,或者歪曲他们看见的。所以,即便是集体记忆,也不一定真实,即便是大家也以为一起看见的,也不一定靠得住。
36. 终其一生,我们都得和一段爱情故事捆绑在一起。爱情故事就是我们的一生。没有像样的爱情故事,就仿似没有这一生,甚至失去了被人谈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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