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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书琐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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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破网
书店与装裱铺、古玩城,是我闲来常去的地方。我知道的东西有限,但在这个“有限”的里面,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这些地方得来的。尤其是书店,只要口袋里并不是特别地窘,大半都会悉数花在书店里面。买书固然是一件艰辛的事,然而能够获得一两本称心如意的书,那感觉又实在是无比甜美的,而这在不爱看书的人们看来,通常也是难于感受得到的。
年前一日偶然路过席殊书屋,顺便进去转了转,瞥见书架最高处摆放着一部高大长书,扳下一看,竟是久觅未值的影印甲戌本。上海古籍重印,蓝绫布封线装四大册,装一函,每册亦按甲戌本原样各分四回,各册兼同外函之题签均系胡适笔迹影印,题于冰片梅花笺凡十二字云“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字体清瘦俊逸,下钤“适之”朱文印一方。书面正文黑字间有朱笔眉旁夹批,猩丽晶莹,纸张亦好,胡适、刘铨福、孙桐生等人批题的跋语影印忠实,尤其是胡适在凡例中补写的“多”、“红楼”、“鉴是”五字并二次钤“胡适”印拓,均未漏印。第一册回目前有魏同贤先生作的重印说明。翻阅良久,心中甚快。可惜的是我偶遇此书,口袋中钞票并不够买它。于是回家攒钱,该书价近三百,其时我的手头恰也并不宽绰,足存了数月,方才够八折之数。我是席殊的会友,想来打折之后一定够了。孰料待我携钱再来时,席殊书屋已然关张,我顿时心下大骇,眼见苦熬许久,眼前的好书竟然取之不得,后一问才知店主正在他处装修分店,这边暂时关门歇业,心中这才稍慰。之后又来过几次,均未逢开门。忽想同窗高伟上下学能路过此处,而我的住处跟这离得甚远,来一次也是稀罕得很,于是将买书的钱尽付与他,托他若见开门便立即代买。高伟兄受属,日日经临席殊,终在几周之内求得该书,我欣喜若狂,书联以赠。造访席殊书屋多次,得书夥矣,近有中华书局的龚定庵《己亥杂诗》、纳兰性德《纳兰词笺注》,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上下册,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线装书除甲戌本外,至今未见佳品。
买书也常常会遇到烦心懊恼之事。大约在我小学时候,和父亲一起去书店,正自寻找新近有什么好书来到,忽然看见一本戴敦邦绘《水浒人物一百零八图》,天津人美的版本。戴先生的人物画风格是我极其喜欢的,以前只是从画刊报纸及四大名著书籍上零散地见到一些配图,还没有看到单行的书,正在高兴,却见父亲已找到两本四外公新出的画册,款已付,所剩余的钱已不够买我选的这本了。于是只好作罢。那时正在上小学,零用钱还没有能攒到可以独立买书的程度。可惜的是,数月以后再到书店,已不见了原书,一问才知售罄,而复寻戴先生的其他画册,只有一种《戴敦邦人物粉本精选》,也是天津人美的,定价六十元,这个价格对一个小学生而言实不啻于天文数字。后来上初中,我不忘此事,攒了很长时期,终于将画册捧回了家,而对于错过的那本水浒人物,我还是念念而不能忘的。
错失买书的良机固是不快,还有更多买书时遭逢的挠心事,一次与汉麟老兄同去买书,我选了一套钱钟书的《管锥篇》,是中华书局出的五册本,杨绛先生题签。递给店主算帐时,她道,你怎么拿了这一套书,这是人家订好的,不卖。我既选定,岂肯放手。店主道这书一般别人也不看,几星期我才只购进一套,你要也可以,不打折。我立即付钱。这是个不大的店,里面书大多打三至八折,因我想要得很,便未与她多费口舌。岂知第二天汉麟见到我说:“我刚从昨天那书店里出来,架上又一套崭新的《管锥篇》。哪里是什么人订了的,又哪里是此书难进。”我顿时苦笑:有这样精明店主,难怪此店小而不倒。汉麟笑说,这是钱先生的书,全价亦值。此后我便绝少进这家书店了。还有一些大点儿的书店,稍好点的书就爱锁在柜中。前几回到一家书店看中一套《全五代诗》,便请店员开锁取书,叫了半晌无人理会,好容易来个人,面带愠色问我干什么,我说请他开柜取书一看,那人高声说里面的书很精贵。然而见我并无去意,才返身取钥匙,一取又是好几分钟。待取出后我一看,共线装三十二册分上下函,诗倒全,但宣纸故意做旧,不伦不类,再一翻看定价:六六○圆。正欲摇头,蓦地看见店员正怒目相视,遂改口说“请放回”,立刻抽身便走。只听得那人还在后面低声道:“买不起就别麻烦人!”心中着实不悦了一会。但是在这种大书店买书亦有好处,一套数本的书通常陈列有几套。一次在书架最低层见到一套《史记》,共十册,中华书局1982年版,浅绿色流云纹封面左上角是郭沫若的题签,集解正义甚为详尽。我一直认为这是二十四史中最优秀的本子,颇为喜爱。想找齐前四史,却少了《汉书》、《后汉书》,而《三国志》剩下的三套也是面目残破不堪。《史记》剩两套。我于是在两套中挑了复挑,两套中各取象样的几本,凑成了一套,蹲了良久站起,忽然觉得一阵发晕,且喜选出的十册中尚无什么大的残破,复看余下的那一套,若非缺页掉色,则即字迹漫漶,实不忍睹,估计不会有人问津了。十八岁生日来此买书,得一本《启功论书法》(实为启功先生《论书绝句》百首及论书小札合印),线装影印本,书法字体秀逸凝练,庄严典雅,其后小札之虎笺印花亦印得清晰详明,可惜数册皆沾茶渍,盖店员茶水泼倒后漏入玻璃框中渗下之故。后闻启功先生遽归道山,取出此书于扉页识记先生逝世时日,兼悼硕儒之殒。
新书大致是如此情况了,买旧书却是较少有几回的。这里清节堂及体育场门口的小摊上,往往能见到略称意些的,便拣几本。多是武侠小说与书法碑帖。金庸的小说买全了,兼有梁羽生《云海玉弓缘》,古龙《萧十一郎》、《七种武器》,卧龙生《风雨燕归来》;稍早点的还能见到还珠楼主的《青城十九侠》及《蜀山剑侠传》,但因分册,许多残了,且大多盗版,鲁鱼豕亥看得甚为不快。碑帖倒有几件好的,《龙门二十品》亦全,颜褚柳赵的字各类版本极多,还有《千字文》,倒选了不少,然而带回家均填在书柜角落,绝少翻看,盖因习书不勤,自然临读颇鲜。近来也时常在网上购书,网上的旧书大多在身边买不到,所以常能买到一些称意且难求的,引来一些小小的兴奋,但苦于自己的电脑操作技术极为不佳,就常常烦劳一些文友代办了。
我的财富大多全在书柜之中,常常就是不去取读,看看一本书,想到买它们的经历来,也是一件极有趣味的事。我不搞版本研究,更加不是藏书的人,但只要见到心仪的书又兼是如意的版本,身上钱足,无论新旧也无论价格,是一定要买的。人说买卖的乐趣在讨价还钱之中,而买书之趣,大约不会仅止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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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Bai
是一本杂文选集。收录了大量著名文人写过的关于买书的事。
书中的内容分成了上下两部分。第一部分讲的是在国内买书的趣事,第二部分说的是如何在国外淘书。
特别声明,国外买书的故事,多数都提到了伦敦的那条著名街道--Charling Cross Road。朱自清在书中把这条路翻译为切林克拉斯路,而最近流行的一本书信体小书--查令十字街84号,则翻译为查令十字街,我想,还是查令十字街的名字比较有趣,令人向往。
其实,经常买书的人,未必有多大学问。比如我,只能叫做爱书之人,买书这个癖好,就好像女人喜欢买衣服差不多。陈年在游戏中,通过扮演女性角色,发现了为什么女孩子要不断地进行外表投资,而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我要持续不断的买书?
不过,买书确实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本书让我回想起我的学生时代:
我骑着自行车在北京城里乱转,掌握了几乎每一个出版社的读者服务部所在地... ...
每到文化宫书市,砸锅卖铁凑好钱,背着大包去找便宜... ...
在香港机场买了一本政治禁书,怀里揣了兔子一样带回国... ...
最有意思的还要说上中学的时候,我经常去王府井外文书店卖画册的地方只看不买。当年,中图进出口通路还没有对国人开放,只有在王府井外文书店可以买到国外原版画册。当然,买不起是一定的了,更有趣的是即使浏览,也要求出示相关的工作证和学生证。
有一阵子,每到礼拜天下午,我就去那里软磨硬泡,央求书店的工作人员让我过过眼瘾。当年的书店都是不开架的,服务员奈不住我三番五次的骚扰,后来干脆给了我售货员的待遇。于是,我经常可以有机会站在柜台后面,一边翻着画册一边招呼顾客。当然,我也很牛叉的要求来者出示工作证,否则,哼哼,隔着玻璃看吧!
以上,算是我当年的买书琐记。遗憾的是,自从有了电子商务,货到付款,我就只在网上下单了,仔细一算,已经N年没有好好逛书店了。网上买书的乐趣,实在有限,最多就是比较比较当当和卓越谁送货快,或者是在蔚蓝找到了一本卓越和当当都不卖的书。
因此,读完这本书之后,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恢复逛书店的光荣历史。只可惜,这年头值得一逛的书店越来越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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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
丸善的店面经了几次改变了,我所记得的还是那最初的旧楼房。楼上并不很大,四壁是书架,中间好些长桌上摊着新到的书,任凭客人自由翻阅,有时站在角落里书架背后查上半天书也没人注意,选了一两本书要请算账时还找不到人,须得高声叫伙计来,或者要苏那位不良于行的下田君亲自过来招呼。这种不大监视客人的态度是一种愉快的事,后来改筑以后自然也还是一样,不过我回想起来时总是旧店的背景罢了。记得也有新闻记者问过,这样不会缺少书籍么?答说,也要遗失,不过大抵都是小册,一年总计才400元左右,多雇人监视反不经济云。当时在神田有一家卖洋书的中西屋,离寓所比丸善要近得多,可是总不愿常去,因为伙计跟得太凶。听说有一回一个知名的文人进去看书,被监视得生起气来,大喝道,你们以为客人都是小偷么!这可见别一种的不经济。
--《东京的书店》周作人
书籍是按照作家的姓氏排列的。这给读者带来了不少方便。
柜台附近挂着一些读者任意可取的新书目录......
--《丸善书店》姜德明
当时(1915年)正值日本旧书业从传统的“和本”(日本古籍)向“洋本”(洋装书)转换的时期,一般书店还都用“符西”(暗码)标价,客人买书必须逐一问价,像买旧货似的讨价还价。新一郎讨厌这种做法,在大阪第一个明码标价卖书,不停地向客人宣传,自己的店“高买低卖”,客人买了新书,读完后可用九折的价格再回卖给天牛。并且,率先在报纸上刊登“三行广告”,招揽生意,使书店一下子火了起来。
--《天牛书店》田洪宝
朋友书店不仅殷勤上门,对老主顾,他们还有一种优惠办法,就是允许赊账,书可以先拿去用,年终发奖金记得交钱来就行。比如京大的学生则可以从一年级买起,拖延到毕业时结账也没关系。这一条我想对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天大的诱惑,因为他们发财的时候少却一刻不能没有书看。土江父子的体贴和情义得到的最高回报,就是获得了他们照顾过的人对朋友书店一心一意的支持。这些人不管在京都还是到了别的地方,往往数十年不间断地从这里买书。
朋友书店定期给读者寄送自己印制的书目,看到书目就不必亲自上书店选书。
--《在京都卖中文书》戴燕
这些旧书店的确算得上伦敦的古董了,看那刷得绿不唧儿的门脸儿橱窗,听那丁东作响的清脆门铃儿,瞧那满橱窗里泛黄的旧书,还有门外摆列着的无人看管随人挑选的旧书,一股怀旧的情愫会温暖地涌上心头,脚步自然地被吸引过去。
那些普通的书店里,旧书也是严格地按照分类排列的,同类书里又严格按照作者的姓氏排列,所以很好找。有的书店还将书目输入电脑,读者可以报出书名或作者在电脑上查找。旧书店里最大的特点是空间紧促,书架通到房顶,为此店里都备有梯子供读者爬上爬下,那种梯子不是什么铝合金的,而是纯木的厚重大梯子,很有些年头了,宽大结实,让一代一代人的手和脚磨得光滑锃亮,那是木头的自然光泽呢。还有,这些小本经营的旧书店里照样能刷信用卡,十分正规。
--《旧书一条街》黑马
台维先生之所以成为剑桥师生眷宠的书贾,不止是他店里书好、书多,更是他对书、对读书人的态度。他不止爱书,并且对书有一种敬意。人家说他只有在古书与好书堆里才会有真正的快乐。因为他爱书、敬书,所以他对爱书的读书人也有爱意敬意。他决不利用读书人“溺”书、“迷”书的心理“弱点”,而开高价钱。当他特色到一本你苦苦相思的书时,他只抽取蝇头小利,乐意地交到你手里。在他,书归爱书人,便是天机,便是造福。台维在伦敦拍卖所得到了“便宜”,他一定很“便宜”地转让给你,而决不会讨你的“便宜”。就因为这种公平、坦荡荡、不刮读书人的荷包的态度,才使他在剑桥赢得了好名声,也因此,台维的店铺总是门庭若市,川流不息。
--《剑桥一书贾》金耀基
走进一家书店去,在我们就像别的人们踏进一家咖啡店一样,其目的并不在喝一杯苦水也。因此我们最怕主人的殷勤。第一,他分散了你的注意力,使你不得不想出话去应付他;其次,他会使你警悟到一种歉意,觉得这样非买一部书不可。这样,你全部的闲情逸致就给他们一扫而尽了。你感到受人注意着,监视着,感到担着一种义务,负着一笔必须偿付的债了。
--《记马德里的书市》戴望舒
我到香港,参观商务印书馆,看到门市部有一角专门布置给小朋友们看书,地上放着很好看的坐垫,小朋友可以坐在地上看书,想得真周到!我就看到一位小朋友,把图画书摊放在地上,看得入神,店员不干涉,随他。
但愿多一些这样的书店,多结一些这样的缘分!
--《买书结缘》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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