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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娜·茨维塔耶娃(全三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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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磊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上、中、下)》——迟来的安魂曲
侯磊
读完俄罗斯学者安娜萨基扬茨所著的三大卷《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上、中、下)》,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恍然走过了一番隔世之旅。这是一位被压抑得太久的诗人,和一部同样被压抑得太久的传记作品。尽管那个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但茨维塔耶娃的诗并不远。作者安娜萨基扬茨生于1932年,已经于2002年去世。她从小就喜欢茨维塔耶娃的作品,并于1960年开始促成了茨维塔耶娃众多作品的出版,而本书是她三次易稿,前后写了共二十年之久,可以说是她毕生的研究成果了。
她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茨维塔耶娃的一生一直是在贫困、孤独与颠沛流离中度过的。她出身艺术世家,父亲是艺术史的教授,母亲是钢琴家,这一点很像她日后的情人帕斯捷尔纳克。和很多俄罗斯上流社会的家庭一样,茨维塔耶娃是在艺术熏陶中长大的,她的丈夫谢尔盖艾伏隆是一位民粹派分子的后代,他极富艺术气质和政治热情,是一位亚欧主义者,但在生活中却十分地不靠谱。他并不善于赚钱养家,而是四处参加政治活动,长期不着家。艾伏隆以前参加过白军,当十月革命来临时,他们一家人被迫流亡欧洲。先是德国、捷克,然后是法国。茨维塔耶娃只能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从一处冰冷的公寓搬到另一处,从城市搬到城镇,再搬到乡村。每搬一次家,她都要饱受摧残,她所受到的刁难比今天的北漂要严重得多。
茨维塔耶娃是那种真正追求内心生活的人,是一位纯粹到极致的诗人。她只是在一个民族事务委员会之类的机构里很短暂地上过班以外,一直过着写作者的生活。在那个人数并不多的俄罗斯侨民文学圈内,她不依附于任何的流派和政治势力。
诗人、“寡母”、临时工……这些本不混搭的角色都集中到茨维塔耶娃一个人身上。尽管在当时写诗能够赚到稿费,然而在侨民文学界,懂俄语的人并不多,出版界和文学圈子被一些大佬一级的人物把持着,太过独立的茨维塔耶娃不善交际,她的作品本身与侨民文学界格格不入。茨维塔耶娃的作品节奏铿锵,意象奇诡,充满了大量的破折号、问号、惊叹号和省略号。如果说马雅可夫斯基的阶梯诗在主流文学界的眼中是让人读一句颠簸一下的话,那么茨维塔耶娃的诗在他们看来就是磕磕绊绊,疙疙瘩瘩,给人以丝毫的不痛快。侨民界在表示了最初的欢迎以后,便觉得她的诗歌“内容似乎是我们的,而声音却是他们的”,认为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开始对她予以排斥。
不过,茨维塔耶娃这个人有着深厚的荷尔德林情节,在萨基扬茨的这部传记中,萨基扬茨把她和阿赫玛托娃分别比作“阿波罗精神”与“狄奥尼索斯精神”,即“日神”与“酒神”的精神。其中日神精神是雕塑、绘画等造型艺术的代表。然而,萨基扬茨却认为,茨维塔耶娃的作品充满了日神精神,以抒情诗歌为主的她是用灵感加勤奋来写作的人,她并没有在诗歌中过分宣泄自己的情感,而她的情感,都放在书信里宣泄了。
萨基扬茨还在书中写道,茨维塔耶娃一直出于一种流浪的状态,而流浪中的她头上似乎一直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她走到哪里,苦难就追着她到了哪里。而她的名字,似乎就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孤独得太容易爱上别人
茨维塔耶娃早期的诗歌着眼于抒情,她的阅读范围集中在海涅、歌德和莎士比亚,她的诗中充满了阳光、草原的描绘以及对爱情、生命和死亡的思考。同时,她还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随笔和剧本。随着在国外漂泊得久了,她在诗歌中表现出了日常生活与生存意识之间的矛盾,她的诗散发出令人寒冷、麻木、绝望、窒息、甚至“越来越难以生存”的感情。诗人是应该生活在理想中的,但是茨维塔耶娃脚下的土地一次又一次把她拉回到现实的深渊中。
如果说作为一个写作者可以强大到不怕孤独,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茨维塔耶娃很难不怕寂寞。寂寞一直像病魔一样侵蚀着她,在丈夫艾伏隆不知身在何处,自己又流亡在外国的日子里,她唯一的安慰就只剩下诗歌艺术了。而艺术又是精神上的鸦片,用迷恋诗歌的方式来排遣寂寞无异于是饮鸩止渴。茨维塔耶娃只能不断地参加文学活动,参加聚会、朗诵,与同行们通信。她把所写的每一句话都当做诗来写,包括那些应景的文章和私人的通信。
在1925年,茨维塔耶娃,帕斯捷尔纳克,里尔克这三位世界上最优秀的诗人开始通信,可惜仅仅一年,就以1926年里尔克的病逝而告终。茨维塔耶娃并没有见过里尔克,到后来,她想见帕斯捷尔纳克也并不容易,但是这不妨碍她对他们的感情。她深爱着大自己17岁的里尔克,大2岁的帕斯捷尔纳克,小3岁的丈夫的同学罗泽维奇,小10岁的作家巴赫拉赫,小15岁的施泰格尔、阿尔谢尼塔尔科夫斯基,小17岁的格伦斯等等,还有若干的同性恋人。当然,他们当中基本上都是作家、诗人和艺术家。用茨维塔耶娃自己的话说:“她有一颗过于火热的心灵。”“我要做施爱者,——不是仅仅是被爱者”。然而,她还是太寂寞,太敏感,太冲动,太容易爱上别人了。她对每一位情人的感情都是不同的。她并不排斥肉体之爱,只不过,她的目的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和她具有同等高度的精神上的对话者,如果找不到时她会寻找下一个。她在诗中写道:“我想投入您的怀抱,犹如从山上堕入深渊一样。”
茨维塔耶娃认为:“诗歌——是善恶之外的第三种国王,就像远离科学一样,也远离教堂。诗歌——是大地上最后的诱惑(通常说,是艺术的诱惑),是她最为美丽的肉体。因此,我们所有的诗人都将受到谴责。”
而她的一生就像自己说的那样,远离科技和教堂,只是亲近诱惑,最终,她还是被现实生活的痛苦所谴责了。
女诗人与家庭支柱
如果用当代人的眼光来看,茨维塔耶娃致命的问题在于她的“穷”。自古以来,诗人的穷是出了名的,但女诗人的“穷”却并不多见,因为在过去,她们完全可以靠婚姻过上安稳的生活。(从世俗的角度讲,我们也可以说茨维塔耶娃嫁错了人。)然而,贫穷的茨维塔耶娃选择的是纯文学的“自由撰稿人”。尽管她成名甚早,但还要四处求着报刊不要删节她的稿件来多赚取一点稿费,甚至还要走一些“关系”,请求普宁这样的大腕儿给编辑部写信来为她交涉,并且通过朋友们捧场的方式来四处推销她朗诵会的门票。
如果说生存与生活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地方,但几十年前的茨维塔耶娃却一直纠结在女诗人与“家庭支柱”这两个角色的夹缝中。生活中,茨维塔耶娃不断地精简开支,她甚至没法花钱把自己打扮打扮,使得她四十多岁时就像一个俄罗斯老太太了。而生活使得她不得把时间花在在哄孩子和家务劳动上,此时的写诗发表已经变得和打零工一样了。这种时候,她的心中还充满着恋情,盼望着“不曾有过的,未来将要出现的奇迹”。
按说女人需要家庭的温暖,但是家庭带给茨维塔耶娃的只有更多的辛劳。作为欧亚主义分子的艾伏隆终于走上他的“革命道路”,他去做了苏联方面的特工。而女儿毕业后同样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和茨维塔耶娃一起打零工,她还有更小的孩子要上学。就在女诗人已经快被生活逼疯了的时候,纳粹德国已经占领了捷克,马上就要攻破他们寄居的法国。寄人篱下的家也要被破坏了,在这种情况下,茨维塔耶娃被迫踏上了回乡之旅。然而,等待她是足以是她上吊的灾祸。丈夫和女儿很快被抓并且判刑,在那些与斯大林合作的作家很多都住上了别墅,享受着安逸的生活。而茨维塔耶娃这样不会应景的诗人,最后被逼迫得要去作协谋求一份洗碗工的工作。可是,就是这样的工作也被拒绝了,她只能把自己挂在了一户人家棚子里的横梁上。她在遗书中写道:“不要活埋我,检查仔细点。”整部传记在这个时候结束,令人心酸不已。
似乎没有一个国家像俄罗斯这样对中国的文学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在那个弘扬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时代,茨维塔耶娃是不知名的,在1992年,已经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布罗茨基称茨维塔耶娃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女诗人,这使得她的声名鹊起。而在中国,人们为她的天才感到震惊,同时也为她的悲惨命运而叹息。换一种角度,我们看到茨维塔耶娃生活困苦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那时文学的兴旺,即使在一个流亡文学的圈子内,茨维塔耶娃靠写诗和朋友的救济还是没有被饿死,尤其是诗歌朗诵会还能卖门票,这一点足以让现在的诗人们羡慕了。
在这个诗歌渐渐离我们远去的时代,一个几十年前死去的俄罗斯诗人仍旧被我们记得,她的三卷本的传记仍旧被翻译出版,这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因此,这部传记的1100页篇幅应该不会吓退读者,反而会让读者享受一次充实的精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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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
这是一次伟大的旅程,交由各种的手传递之后,我牵着茨维塔耶娃的手,在这个俄罗斯黎明的时刻,走向清晨的霞光。
这一路,经过她生命的欢笑、离别、爱情、痛苦、怀疑、绝望。
看着她生命的光环一一退去,最后把自己高贵的头颅塞进绳索。
茨维塔耶娃在这贫困潦倒居无定所的生活里挣扎,这样的死是一种解脱。她受够了,是真的。她在这污水横流的生活里写出的诗是一个奇迹,她像只蚕,咀嚼这肮脏的生活,却吐出晶莹透亮的丝,她把自己包裹起来。她有了翅膀,飞走了。这洁白的茧,虽然只是一个空洞的咬碎的壳,却是她用生命给予生命的礼物!
这是最美的,令人心碎的诗!
看到一个生命毁灭的过程是这样无助,虽然翻到这三册书的最后她将要死的时刻,自己的手不自主地伸着,在那些手指的中间盛着我的心,但这没有任何帮助,死神不需要任何与之交换的东西。茨维塔耶娃在走向死亡,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死,连死亡自身也是会死的。
想到这些会好过一点吗?
萨基扬茨这本书写了十三年,最后参考的文献占据了这个中译本上中下三册最后一册的三分之一,她用她的生命在书写茨维塔耶娃的生命,她用自己活的每一秒,来“复活”茨维塔耶娃已经死的那一秒。
这是一种伟大的爱!它轻易地超越了爱(或者是人类)最不可能超越的障碍---时间!
这是爱的奇迹,是茨维塔耶娃才可能获得的奇迹!
她永生!
她将借由我们的身体复活!我愿意向她的灵魂奉献我的身体!
p.s.向花费两年时间翻译此书的中文译者谷羽致敬!但我不同意谷羽老师在他的译后记里所写的,除了她的婚姻,真正让茨维塔耶娃疯狂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罗泽维奇。我认为茨维塔耶娃在这悲剧性的一生里,疯狂爱着的只是她自己,这毫无疑问。她那些数量众多,人物繁杂的恋爱关系里,她只爱她自己。她是无人匹敌的,那些人只是一些镜子,映照出的只是茨维塔耶娃孤独纯粹的灵魂,他(她)们由于自身灵魂的干净程度,或浑浊或清澈地反映出茨维塔耶娃自己的爱!他们只是镜子!如果非要说一个茨维塔耶娃疯狂爱过的人,那也只能是帕斯捷尔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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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
东西写完之后,有点疲惫。精神上的。于是翻了翻这个买了有段时间的系列,茨维塔耶娃-生活与创作,一共三册。是个专门研究茨维塔耶娃的俄国女专家的巨著,写女诗人的生活,从她开始写诗开始,每个时间段的生活,以及时间上与之对应的诗作。
看上去好像茨维塔耶娃是从写诗开始才生出来的一样。
茨维塔耶娃的一生其实跟我们平时定义的女人不太一样,她只有过一段婚姻,却有过很多情人。甚至包括她生了第三个孩子之后的那个十几岁的男孩,甚至包括女人。
她好像能对谁都说爱。
但你在看她写的那些信,那些诗的时候,却丝毫不觉得她的爱是廉价的,不合理的,不应该的。
有时候我会把书放下,想一想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可能是她的爱,是真的爱。爱谁,都玩儿命爱。那些真的东西,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声响。导致了我的颤抖、幻想、一种痛苦的崇拜。这些感觉把道德都踩碎了,跟一块硬塑料一样容易碎。
活着是为了什么?活,的本身?还是为了死?
我们就在这样没有边际的海里游着,在裸露着泥土的荒野里走着,在青春过后的漫长人生里活着。
癌一样的问题。
茨维塔耶娃其实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她自己也把脖子吊在那根结实的绳子下面,她生出的儿子和女儿也都死了。
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的办法吗?
其实爱也是一种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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