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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洛克抒情诗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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稔之
对同时代的活人是不好评价的,因为活人以后会怎么样,你不得而知。对不同时代的逝者也是不好评价的,因为你仅仅从后世的资料,文字,图像,研究或者道听途说中得知的只言片语,你连他的面都没罩过,一个动作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概括得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可以说,任何评价都有狭隘偏颇之嫌,是自己固有印象的假证。也就是说,任何评价都是主观的,但这并不代笔凡事,遇人都不能评价,而是首先必须得承认,评价本身就是一家之言,有失公允是常态,只是这不能作为驴头不对马嘴的借口,相反,它应是那把促成客观的鞭子。
《勃洛克抒情诗选》格外不好评价,因为首先它是个选集,其次还是抒情诗的选集,题材信息都有限定,都是狭窄的。要窥也只能窥得他个抒情诗的皮毛。有人将勃洛克比作俄罗斯白银时代与阿赫玛托娃相媲美的诗人,还有人把他提到普希金的高度。但个人以为,仅从这本厚厚的抒情选集看,单一的风格纵使有着饱满的内容,但还是显得有点单调。
如果以诗人1904年出版的第一部诗集《丽人吟》为分割,此书大部分篇章都出自1904年之前,后期的长诗,组诗全没选入,这无疑是个遗憾。而大篇幅的抒情吟诵,很多围绕一个主题,那就是,爱而不得后的幻想。颇有点英雄气短,温床有余的味道。此人心系俄罗斯民众的那一面则涉猎不多,窃以为这是选本最大的不足。而”丽人“在勃洛克的诗歌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不止是勃洛克的爱恋对象,”虚构的“丽人不仅”整天在我面前出没,年轻漂亮的女郎,披满明媚的阳光“(P127),也是情欲的拥抱者,”你疲惫不堪,在不可言说的梦中,/ 喃喃耳语着最后的情话“,“我抓住愉悦的瞬间,望着你的脸庞,模糊地重复着热烈的话语……/ 明日之前你——是我的,你和我一起待到天明”。(P136)还是“魔法师”,“你在风暴的呼啸和积雪的呻吟里,/ 像一位女魔法师似地浮现,/ 在永恒的光照下,在永恒的铃声中,/ 教堂的圆屋顶不能分辨。”(P98),这些还不够,丽人被抬高到宗教地位,是如歌德笔下的引领我们飞升到永恒女性,“神圣的人儿,烛火多么温馨,/ 你的形象多么惬意!/ 我虽然没有听见叹息的话语,/ 可我相信:亲爱的——那就是你。”(P208)
总之,丽人代表的就是诗人所有的梦幻,陶醉,爱恋,激情与理想。丽人如普希金长诗《叶甫盖尼奥涅金》里的达吉雅娜,是理想与浪漫的化身,是彼特拉克笔下的劳拉,成为宇宙的代言人。这样的高度常常不是一个普通的爱恋所能达到的,而多言一句,当真爱到狂热时,只能但愿长醉不复醒,否则终有一天,觉得此人不过如此,像马丁伊登一心追求的女郎罗丝,像出租车司机里拉选票的秘书,失落了才更忧伤。以此,不妨绝对与偏激,所有崇拜都是盲目,只是这种盲目却是时常必要的。
再比如勃洛克的诗歌中所具有的神秘主义色彩,神秘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是未知与盲目。神秘主义,说白了就是,无法解释,不需要解释,玄乎一点是“人生的真正意义,不是在我感知的世界里,而是存在与那个目所不及,耳所不闻到的超乎感觉之外的神秘之国中”(梅特林克)。人是无知的,当人面对众多无知时,求助神秘合情合理,古代的祭祀如此,现代的巫术也如此。只是表现神秘主义就自然要用到现象,于是有人又将其化归象征主义诗人。只是自然的事物各有表征,在勃洛克的诗歌中,这种神秘与象征比比皆是,后人观看,可解释不可解释的都有,比如,下面的这首《在梦幻的日子里》,因为无法解释,便有多种解释:
在梦幻的日子里,街道上
到处都可以遇见他。
他漫步,携带自己的奇迹,
跌倒在寒冷的影子中。
走进了自己寂静的修道室,
点燃最后一根火柴,
以欢乐撑起一盏灯火,
一束高贵的百合花。
人们对他感到惊奇,
讥笑着议论:他是个怪人。
他思念着一件皮大衣,
在黑暗中再度隐没。
有一次,他被遣送回来,
他变得非常快乐而幸福。
而清晨,他被装进了棺材,
神父例行公事地默祷。(P209)
看完不禁会问,他的奇迹是什么?寒冷的影子又是什么造成的?他去修道院干嘛?他的死是什么造成的?人们的冷嘲热讽?还是送他皮大衣的人,将他置之不理?这些问题,如若细想,很难理解。我一直记得当初读过一首美国诗人的诗,作者死活记不起来,说一个人平素很彬彬有礼,在乡人中间的口碑极好,但有一天却举枪自杀。然后就是巨大的留白,你根本无法预知,只有无数种猜测。
再看一首,可谓色彩的神秘,哲思的玄乎。
黄昏的寒冷十分恐怖,
黄昏的风儿不安地吹刮着,
路上响起不安的沙沙声,
它们来自并不存在的脚步。
晚霞冰凉的轮廓——
恰似近日病痛的记忆,
明确地标识:我们置身
一个无法切开的圆圈。(P179)
这个重复的圆圈到底是什么?后面说,是“我们得重复奴隶的生涯”(P331),是年复一年,“我重复念叨一个遥远的芳名”(P405),无论是什么,重复总是生活的常态,无论是一个名字(比如恋人),一个动作(比如笑容),一件事(比如记忆),一种状态(比如虚无),等等,全都自出生而相伴终生,逃离往往是无法的,在纯真年代里,那句著名的富有哲理的话,也许也可以送给这位执迷不悟的丽人歌者,“I can't love you unless I give you up",而当勃洛克意识到,盲目将醒时,始终发出的是如此执着的弹唱:
年复一年,时间流逝,
既盲目有愚蠢的我,
只有今天在梦里才知晓:
她从来不曾爱过我。
我只是一个偶然的路人,
我只是一个路人在旅途上,
我那幼稚的恋情早已冰冷,
她对我说道:“请你原谅!”
我的灵魂——旧情不断。
我无法忍受和别人相处的惆怅,
那思绪哟,是一只歌儿,
今天又在梦中向我弹唱。(P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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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蚨
在《撒马尔罕的金桃》中,谢弗提到过一个叫做SAKA的民族。这个民族进贡了什么奇珍异宝我已经不记得,但是当时心中转过一个念头,这个民族不知道和俄罗斯人有没有关系。事实证明还是有的。并且这个民族不仅存在于东欧平原上遥远的过去,她也曾闯入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罗斯知识分子的大胆的想象中。
20世纪初,勃洛克与别雷同为文学团体“斯基泰人”成员,并编辑同名刊物。作为俄罗斯左翼革命者的阵营之一,该团体认为俄罗斯肩负将东西方文明融合的救世责任。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有不少以斯基泰人为主题的诗歌,包括勃洛克,巴尔孟特,勃留索夫分别创作的《斯基泰人》,索洛维耶夫的《泛蒙古主义》等,其中以勃洛克的《斯基泰人》最为著名。
在诗歌《斯基泰人》中,勃洛克将斯基泰人作为一枚区分你我的标签。“我们”是斯基泰人,“你们”是西方人;“我们”来自新的世界,而“你们”属于旧的过去;“你们”成千上万,而“我们”是一群一群又一群;“你们”贪婪得望着东方,而“我们”长年不疲于中间的调停;对于“你们”的千百万年,对于“我们”只是一个钟点。勃洛克沉浸于这一假想的新的身份,一个遥不可及自由大胆的身份。斯基泰人的自由渗入骨髓:他们把自由当作空气一样呼吸,他们害怕、厌恶草原上聚居的村落,一嗅到安居乐业的气息就要绕道而行。勃洛克假象了一个崇尚自由的身份给自己。他不是以“斯基泰人的后代”假想自己;他是实实在在的、那时那刻的、正驰骋草原四处游荡的“斯基泰人本人”。他的假想不是借用历史,而是直接跳过了历史。
这种大胆的假想为诗人创造了一个浪漫的神话,一个关于过去和现在,关于游牧文化和现代文明的神话。披着斯基泰人的身份,勃洛克和其他这些诗人们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古俄罗斯游牧民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谈论不合时宜的思想——他们在过去谈论现在,用“过去”的斯基泰人所赋予的自由。而斯基泰人的世界不单单适合于他们大胆激进的思想,更适合于这种假象的本身:正是斯基泰人的自由给予了诗人们自由想象的自由,给予了诗人如此这般想象的鼓励。所以,勃洛克假想的自由是双重的:内容的自由,方式的自由。
可惜这种自由并不完美。轻巧得回到过去并非毫无代价。这些现代的“斯基泰诗人”感到了他们身上这套游牧民族新装的不合身。过去和现在的神话美丽同时也无力。假想的过去怎样才能面对活生生的当下?荒蛮的世界怎么能对现代的俄罗斯有说服力?斯基泰人的过去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多么模糊的过去,模糊到将其于现在并置都显得可笑;“我们是斯基泰人”这样的振臂高呼对于诗中享受西方文明的“你们”显得荒谬无厘头。跨上斯基泰人的飞马逃往到过去的诗人们一定敏感地觉察到了其中的讽刺。可是谁说讽刺不是他们所想要的呢?要知道讽刺本来就是诗人的特长之一。斯基泰人的过去啊,你只能是假想,甚至的荒谬可笑的假想。假想的自由,你只能是假的自由。这就是勃洛克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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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
缪斯穿着春天的衣裳前来叩击诗人的大门,
夜晚被幽暗所笼罩,嘟哝着模糊的话语。
风儿带来的花朵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弥漫大地之王和天堂使者的怀抱;
伴随着霞光最初的绽露和最后的飞逝,
她把一朵黄色的玫瑰插在黑色的卷发中:
让肉体毁灭吧——灵魂翱翔在荒漠的上空,
你接受过女神的祝福,将永远忧伤而年轻。
我不是诗人,我没有写出几首象样的诗篇,所以我没有资格享用诸神的盛筵,也没有机会领受缪斯妙目的垂青。但我的灵魂也许同样接受过女神的祝福,她使我永远忧伤,永远年轻,永远都期待着那霞光辉映下沾满玫瑰上的朝露的、初恋的爱情。
http://blog.sina.com.cn/u/53869eca010001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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